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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定谔的总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木三观
他明白到,所有看到这些照片的人都觉得他们是「『那样』的关系」,却谁也不会很明晰地觉得他们「在交往」。顾总的措辞或许是为了「委婉」,但却刺伤了智宣。最刺伤智宣的,是他自己都不敢大声地说一句「请问是『哪样』?我们是正经交往」。
智宣这时候真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是「由衷之言」:顾晓山、郁韫韬是大树,他只是小草。
顾晓山擅长察言观色,看着智宣的模样,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说:「我与你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至于你和郁总的事情,我倒是不太清楚。」智宣也回不到什么话。顾晓山又安慰似地说:「这件事其实还有我和郁总顶着呢,你也不用担心太多。」
智宣苦笑一下,说:「行,多谢顾总提点。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顾晓山点点头,说:「好,你慢走。」智宣转身便走了。他心里倒是明白了郁韫韬今早一反常态的原因了。他是一步、一步往外走,他的心也是一步、一步往下沉。
智宣离开之后,郁韫韬也从休息室里走出来了。顾晓山相信郁韫韬应该偷听完全场了,自己「勾佬」的嫌疑应该也能撇除。郁韫韬却依然是脸色阴沉,只跟顾晓山说:「你今晚和我一起回家跟老爷子解释。」顾晓山听着这个命令的句式就不太舒服,冷笑说:「你们两个真好笑,都是直接上门就叫我做事,也不想我到底有没有空。我可是大忙人。」郁韫韬也意识到自己对顾晓山不够礼貌。既然顾晓山和智宣是误会,他与顾晓山也都是体面人,闹成这样,以后也不好看。郁韫韬便说:「嗯,也是。那你不来也不可以。」顾晓山听了这句,倒是笑了出来:「哎,我的郁总,你说两句软话求人会死是吗?」顾晓山还想说句「怪道智宣受不了你」,想想还是咽了下去。
郁韫韬的脸色倒没什么变化,显然是不怕场面尴尬,觉得顾晓山会圆场。顾晓山确实是社交型选手,自动自觉就开始说话缓和气氛:「,我还不懂吗?难道还能不卖你郁总一个人情?虽然我今晚确实有个约会,但自然可以推掉。回去解释不是什么问题,主要是怎么样解释?你得先告诉我,你要在郁老爷子面前怎么定义智宣的身份?」这个是问题的核心,也是让郁韫韬头痛的核心。在今天之前,郁韫韬都觉得随时可以公开和智宣的关系。
但今天的事,让郁韫韬难产生了动摇。
顾晓山看着郁韫韬的脸色,便拍了拍他的肩,说:「这样吧,现在忽然摊牌,也叫老爷子很难接受的。咱们慢慢来,先瞒下来,对智宣的发展也有好处。」郁韫韬想了想:「再看看吧。」然后郁韫韬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传来了智宣的信息。
智宣相信这件事对郁韫韬的冲击也一定很大。他甚至都为郁韫韬心疼起来。正如郁韫韬提醒的那样,暴雨将至,天上酝酿起乌黑的云来。智宣在路边的咖啡厅里看着这天色,心情也是相当郁卒。很快,他就看到那挺拔的身影出现,脸色也如天际阴云密布。
「郁总。」智宣不自觉地轻轻唤了一声,「来了?」郁韫韬在他对面坐下,手里还拎着两个盒饭,正是智宣带去顾晓山那儿的。郁韫韬将盒饭放到桌子上,说:「顾总不吃的,咱俩吃吧。」智宣怔住了。这时,咖啡厅小妹走过来:「对不起,先生,我们这儿不可以自带食物哦。」郁韫韬抬起头,拍了两百块在桌上。小妹愣了愣,郁韫韬又拍了两张一百块:「不都是罚钱就成的么?」说着,小妹看着墙上的告示,确实是说了自带酒水要加钱。还没回过神来,郁韫韬又拍了两张,小妹回过神来,点头不迭地拿这钱回头走了,问老板这样行不行。老板骂道:「你傻呀,让他继续拍啊!」
第四十章
郁韫韬又拍了两张,小妹回过神来,点头不迭地拿这钱回头走了,问老板这样行不行。老板骂道:「你傻呀,让他继续拍啊!」
智宣虽然心疼钱,但也不敢吭声,唯唯诺诺的,又打开了两个盒饭,不知道该怎么开启这个话题。郁韫韬倒是先很干脆地先开口:「你找我什么事?」语气已经很生硬了。智宣还没听过郁韫韬这么跟自己说话的,心里又有些难过,但也觉得算是自找的,便认命地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你有什么要问的么?」郁韫韬听了这句话,险些气得跳起来,但又不能剪刀脚绞智宣吧,便冷笑一声:「问你娘亲!」他觉得自己没说「妈」或者「老母」已经很儒雅了,但想了想,智宣父母双亡了,这样会不会对死者不敬。等他看向智宣的时候,真的发现智宣一脸煎熬的。他真是无奈至极:「我什么都不想问了。」
密布阴云的天,闪过了一道雷光,照耀得智宣的脸色煞白似雪一样。
智宣将手放在桌底膝上,得对方看见他指尖的颤抖。智宣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等待大人责罚。郁韫韬挺直腰板,身体微微前倾,问他:「我什么都不想问,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智宣慌乱不已,一点平日的冷静自持都没有:「我……我想说的很多,但真的不知道怎么说。」郁韫韬冷笑:「你不是不知道,是不想说。」
窗外电闪雷鸣的,确实是雷暴降至了。
郁韫韬的声音不大,但在雷声中依旧清晰地传入智宣的耳内:「你和顾总见面的事,从来不跟我说一句。你要是当时就说一句,也不到今天这么尴尬。你对我的感情,也从来不说,你要是多告诉我你的想法,也不至于……也不至于我疑神疑鬼到……到失礼丢脸的地步。」这些话正正击中了智宣的七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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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宣痛得都发不出声来。郁韫韬道:「自我有记忆以来,我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智宣无力地说:「对不起,对不起。」郁韫韬听见这话,又气成了一个火灶,可看着智宣这样有生不起气来:「那你打算怎么办?」
智宣怔怔地看着郁韫韬的脸:打算怎么办?
他能怎么办呢?
智宣的脑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分手」,紧随其后的第二个念头是「死也不能分」。不能分,他不能跟郁韫韬分手。他无法忍受再一次的失去。可一半的他又觉得离开是顺理成章的。他之前和郁韫韬的甜蜜都不真实,像是偷来的。
他自认是一个自私的人,沉浸在自怨自艾的情绪里面了。他只看见了自己乌黑的影子,却没有考虑过郁韫韬的心情。
站在郁韫韬的角度,就是因为喜欢智宣,郁韫韬蹲在墙角等智宣,死乞白赖地当上了「炮友」,又死乞白赖地住进智宣屋子里,严防死守,死缠烂打。算是他这辈子最丢脸的行为了。智宣倒是态度不咸不淡的,最接近表白的一句话就是「咱们干脆交往得了」,勉强算是「交往」了,但之后也没跟郁韫韬说过什么恋人该说的情话,也从未提出约会的邀约,甚至在外面的时候,刻意与郁韫韬保持距离……
郁韫韬明显感觉到智宣一直在隐瞒着什么,只是等待智宣自己坦白。没想到等待到的是这么一堆破事儿。他也是在这生气和不气之间摇荡到底智宣真犯了什么大罪吗,也不见得。可郁韫韬就是非常难受。虽然说走到了「同居」这一步,但似乎都是郁韫韬「进逼」加「讨好」得来的,智宣那边总是不冷不热、不清不楚。智宣一直努力做出的姿态就是「我不需要你也能过得很好」。郁韫韬不是不能看出智宣是故作坚强,不是看不出智宣其实也在意自己,但总是要自我说服「阿宣的性子就是这样,我知道他其实也喜欢我就好」这样的内心戏演多了也开始累。邮件这件事其实不大,爆发出来的不过是郁韫韬一直忍受着的委屈,他感觉不到被信任,甚至很难感受到被爱。
郁韫韬甚至怀疑,智宣对郁韫韬在这段感情里的委屈和难过都一直视而不见。
智宣仍然是默默的,煞白着脸,但一句话都不说。郁韫韬问他问题,他也不回答,叫郁韫韬束手无策。郁韫韬冷了半晌,便说:「那你自己想想吧。这些天也冷静一下。我给你安排了一个外派的任务,你也可以借这个机会好好整理一下思绪。」说完,郁韫韬就走了。
智宣坐在咖啡厅的一角,时间好像在这一角静止了。外头依旧是风雨如晦,飘摇不定的雨花散在玻璃墙上留下斑斑的点滴,旁边的人来来往往,有的是在走动,有的是在欢笑,有的是在闲聊,每一个人的脸孔都极致的生动,唯独智宣这儿僵硬如石头,恒定在了一个痛苦焦灼的瞬间。
智宣一直都没回过神来,直到他接到了外派任务的邮件。
邮件的提示音非常尖锐这是他自己设定的,为的是不错过公事。他总是很认真工作的,这点不容置疑。可他痛恨自己无法将工作里的干脆利落带入自己的感情生活中。他难道不知道拖泥带水的自己可憎吗?郁韫韬憎他是应该的,他自己都憎死自己了。
他习惯性地一听到提示音就摁开手机,看到屏幕上出现的信息。内容倒是很简单明了,公司的副总裁不再是伊苗,新任副ceo由韧子担当。韧子要接手伊苗之前的项目。而智宣被委派为项目的副手,需要下周陪伴韧子到外地工作。详情的话周一开会探讨。这封邮件是群发的。智宣看着发件人是小南,心里微微有些酸楚。他已经不是接郁总第一手消息的人了。
韧子一听到自己要工作就苦哈哈的:「我能不能不做总裁了啊?」坐在他对面的郁总和郁老爷都给了他一个凌厉的白眼,叫他自己体会。韧子便缩头缩脑地说:「那能不能叫智宣陪着我。」郁韫韬居然还是有些吃味,但一脸平静地说:「已经替你安排了。他会做你的副手。」
韧子确实就没那么慌了,安心地掰起手上的橘子,又扭头对坐他身边的顾晓山说:「哥,你别吃这个,酸。」郁韫韬恨恨道:「我才是你哥。」韧子呵呵傻笑:「都是哥、都是哥。」顾晓山却似开玩笑地说:「你是他亲哥,还不记得他这个月生日。不给他庆祝就罢了,还派他去工作?」郁韫韬听了脸色微变,看向了自家老头,两个郁家人都忘了韧子生日,面面相觑,默契地拿起桌子上的橘,一脸认真地掰了起来。倒是韧子一点脾气都没有,吭哧吭哧地吃橘。
那韧子说得还是真的,橘子真是挺酸的。郁老爷想一定是阿姨又打虎头了,但也不想深究,就喝了口水,说:「我今早到一些有趣的照片啊。是你们和那个智宣的。看来那个智宣也没那么老实嘛。」郁韫韬看向了顾晓山,顾晓山便会意,挺身而出:「是,咱们也到了。这正要和您解释呢。」郁老爷笑笑:「怎么解释?」顾晓山说:「跳舞吗,那个是很正常的男子舞蹈俱乐部。」
第四十一章
顾晓山说:「跳舞吗,那个是很正常的男子舞蹈俱乐部。」
郁老爷毕竟见过世面,冷哼一声:「只有男人的俱乐部,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顾晓山摸摸鼻子:「您这倒是把我也骂进去了。」郁老爷并不害怕被指控「倚老卖老」,不客气地答:「我正有此意。」顾晓山也是服了这一家人,都特么是直球先锋。
郁老爷一脸冷酷的。顾晓山也不知怎么解释,郁韫韬也是很尴尬的,没得开腔。韧子见两位哥那么烦恼,便挺身而出:「真的就是,我也去过。就是跳舞的。你看他俩在视频里那么专业,就知道不是那种地方啦。我就是嫌那儿太正经、太专业了,没办会员。」郁老爷倒是有些信了。顾晓山便趁势解释那个亲嘴图,又拿出手机展示了这个误会的过程,郁老爷看着视频里智宣哐当哐当撞了两次墙,也是勉强信了。
郁韫韬这时才开腔:「您想想,伊苗刚被炒了,又被分手,散播的东西肯定都是恶意的。」郁老爷子觉得此言有理,但又斜视这郁韫韬:「那你和智宣呢?也是刚巧?」郁韫韬一本正经地回答:「刚巧被拍到。」郁老爷追问:「那你们是有染吗?」郁韫韬便答:「您这样说得像我们关系不正当一样。」郁老爷的怒气值又开始回升:「那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郁韫韬据实以答:「目前是交往的状态。」郁老爷问:「他配得上你?」郁韫韬不得不搬出郁老爷的金句:「我是gay,他是gay,怎么不配?」
这是郁老爷说过的话,自然也是符合郁老爷自己的逻辑的。因此,郁老爷一时无言以对,陷入了哲学的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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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之中。
坐在一旁的顾晓山有些惊讶地看着郁韫韬,他还是觉得难以置信,郁韫韬居然这么痛快地承认了。郁韫韬在来的路上确实犹豫过,不得不斟酌到底要怎么向父亲交待。他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尽管他现在和智宣处于一个不稳定的时期,但在他的认知里是尚未分手,那自然就是「交往的状态」了,所以他很坦然地回答「目前是交往的状态」。
聊得差不多了,顾晓山便告辞。郁韫韬自请送他出门。二人安静地走到门廊下,顾晓山才开口说:「没想到你这么有种,直接说出来了。」郁韫韬有些讶异:「我觉得说谎比较难吧。」顾晓山想,对方果然是一个和自己全然相反的人,便饶有兴味地笑笑:「嗯,是的。今天过后,我好像没那么讨厌你了。」郁韫韬听了这话,一阵鸡皮疙瘩:「你不会喜欢我吧?我不喜欢你这种风骚男人。」顾晓山也算服了:「我喜欢简单点的人。」郁韫韬跳脚:「艹,你难道喜欢韧子吗?」顾晓山一脸无奈:「也不用到这个程度。」
韧子倒是很简单,目前的烦恼就是要当那个什么副总裁。他正总裁都不想当,还叫他当副总裁。他也不想出差,可是父兄要求,他没办法拒绝,只能死死地气答应。
整个周末,郁韫韬都在郁宅度过,并没有回到智宣的住所。到了周一,他就拎着睡眼惺忪的韧子上班,到了总裁的办公层,看见智宣如同往常一样,已在工位上,看见郁韫韬来了,便说了句「郁总,早安」。郁韫韬一如往常地朝智宣点了点头。智宣站起来,拿着整理好的资料给大郁总和小郁总一人一份。全程既不热情、也不冷漠,公事公办,毫无破绽。
韧子一脸疑惑地看着两人,心想:装得还挺像的,怪不得不是跟踪偷拍都没人看出来他俩有一腿。
开会的时候,智宣的发言也是头头是道,presentation的水平依然是模范级别的。郁韫韬像是挑刺一样地提了几个细节的问题,智宣也对答如流,堪称完美。作为项目负责人的韧子一颗心也算放回肚子里了,想着「有阿宣在,果然不用担心」。智宣的表现非常完美,以至于郁韫韬非常郁闷。周末在咖啡厅,智宣一脸脆弱得让郁韫韬既心疼也意满。因为他以为自己能够影响智宣,现在看起来好像是幻觉。
事实上,智宣整个周末都泡在公司,一直埋首在这个项目的资料上。工作使他麻木,麻木了才感觉不到疼痛。一闲下来,他就有余力发现自己的不堪、难受、脆弱、可憎。或许郁韫韬说得对,他现在确实需要安静地沉淀一下,离开郁韫韬一阵子,独自面对、审视、整理自己的问题。
郁韫韬转过脸,问韧子:「副总,有什么问题要问的吗?」韧子点了点头:「那我们去的地方附近有啥娱乐场所?」郁韫韬感到非常丢人,正想叫「不必理会」,但智宣早有准备,点了几下鼠标,召唤出附近的娱乐地图还有超链接附带顾客评价。韧子非常满意地点头:「嗯,我没有问题了。你办事,我放心!」
当天,韧子坐进了副总办公室,无所事事,下午就翘班去了,还发了条短信给智宣,叫他给自己打掩护。智宣觉得好气又好笑,只无奈地摇摇头,又看着小南跑进跑出的。看来郁韫韬还是有意识地避和智宣单独见面的机会,有什么需要传达的都找小南了。小南也觉得奇怪,不觉问道:「这个嘛,一向是智总负责的,我不是很清楚。不然叫智总回来汇报?」郁韫韬冷脸答:「他要出差了,那接下来这半个月都叫他隔空汇报吗?」小南也开始冒汗了:「是的,是的,我马上去跟进。」
这个要出差半个月的理由倒是很完满,起码说服了迟钝的小南。他便不觉得郁韫韬不单独召见智宣是奇怪的事了。
智宣做完手头上的工作之后,叹了口气,托着腮,想自己沦落至此,连小南的醋都要吃。小南一无所觉地埋头奋干。智宣倒是把工作做完了,也到点下班了,可他看着总裁办公室的紧闭的门,就是不想挪动,只是一直磨磨蹭蹭。他已经习惯了和郁韫韬一起下班了。
可是,现在郁韫韬还会跟他一起下班吗?
智宣一颗心泡在柠檬水里一天了,也酸得够了,便鼓起勇气给郁韫韬发了条信息:「郁总,你今天回哪儿?」郁韫韬回复:「你不用在意。」
去你吗的不用在意。
智宣咬牙起来。
可他好像也没什么生气的立场了,便故作坚强地回了句「好的,那我下班了」。郁韫韬给了个云淡风清的「嗯」。智宣便装作干脆利落地拾桌面离开。小南听见动静,抬起头来,问道:「您今天不跟郁总一起走吗?」这叫做「哪壶不开提哪壶」,智宣一瞬间想举起榔头砸他,可仔细一想,这又关小南什么事呢?而且他手边也没有榔头。
第四十二章
智宣便也淡淡说:「我要准备明天出差的事,就先走了。」小南点点头:「好的,智总慢走。」智宣点点头,带着公文包走了,心里还是有些忧伤的,又自嘲一笑,出差倒真是一个很好用的借口。亏得郁韫韬想出来了。
大概因为郁韫韬并未提出分手,也没有将家里的东西搬走,智宣不得不心存侥幸。当晚,智宣像是防贼一样,又似警醒的老鼠,门外有一点动静,他就坐卧不安,在自己的窝里乱窜。这样一惊一乍的,真是消耗能量,也消耗情感。他原是一时惊,一时愁的,后来倒是麻木不少,躺在沙发上疲惫地睡着了。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是一个人。
他以为自己习惯一个人了,可是并没有。
他的心里颇多哀愁,诗人能够咏,艺人可以唱。但是,都市人没得矫情。他洗漱一番,将拾好的拉杆箱拖走,前往另一个城市完成他的工作。此行的目的主要是前往保税区,筹备葡萄酒展事宜。之前这事是伊苗负责的,虽然他人品不行,但做事也还可以,项目也进展得七七八八了。
韧子当了公司ceo那么多年,对于办展览的事还是一窍不通。智宣笑称:「您就安心做吉祥物吧。」韧子听到这个「指令」,感到非常快乐。因为这算是他比较擅长的事情了。到了半夜,韧子在娱乐场所玩了半会儿,觉得只有自己,没有朋友,也不尽兴,便想回酒店,连路也忘了,便打电话给智宣。
智宣原本还在套房里写着文件,心里千头万绪的,百般伤感,接到韧子的电话后,伤感的心情也算冲淡不小。只觉得无奈,换上衣服,他就开车来接这位不事生产的副总。韧子钻上车子坐在副驾座,倒是挺安静的,也没有大哭大笑,也没有说刚才遇到哪个美女,智宣就知道他喝得不是很多,也放心了些:「你明天还有活动。」韧子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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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啊,所以我没怎么喝了。」智宣挑眉:「这是假话吧?你还能在意这个?」韧子噗嗤一笑:「是啦,就没什么心情咯。」智宣自己也没什么心情,便在车厢里播放起伤感情歌。
韧子听着这慢歌,手指随着节拍轻轻在膝盖上舞蹈,眼角斜斜瞅了智宣一下,小心问道:「你……今天和我哥联系过吗?」智宣脸色绷了一下,心想韧子真是名副其实的气氛破坏王,开口就是刀子。智宣今天跟校园青头仔第一次恋爱那样编辑了信息十八遍都没发出去,只想揍自己的脸蛋。韧子的话问得智宣尴尬,但智宣很快恢复镇定:「怎么了吗?您想联系他?」韧子身体往智宣那边倾,似乎要仔细打量智宣的脸色:「你们感情是不是出问题了?」智宣差点一个漂移控制不住,还好还是稳住了揸方向盘的手:「什么感情……」
韧子「啧」了一声:「哎哟,还装神秘,现在大家都知道啦!」智宣煞白着脸问:「你也看过那个了?」韧子点头:「看过啦。哎呀,没事啦,小三哥说了是误会。我哥也说了,和你是正经交往的。老爷子虽然恼,但应该也不会怎样的。我哥派你来,也算是叫你避风头的意思吧。」
智宣整个魂都飘出去了,他竟然没想到被外派是被保护的意思。他只一心自怜,以为被搁置了,甚至以为将遭到抛弃。他也真是服了自己!他更没想到的是郁韫韬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肯跟家人承认这段关系。
智宣再一次厌弃起自己来,厌弃明明很喜欢郁韫韬,却总是无法表达、反而还伤害对方的自己。
韧子见智宣像是灵魂出窍一样,吓出一身冷汗:「大哥,您看路啊。」智宣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干咳两声,定神开车。二人很快回到郁氏的酒庄。这个酒庄地处幽静,晚间自有月亮下树影婆娑,如此诗情画意,在韧子看来却是恐怖阴森,抓住智宣的臂,口里念佛。智宣只觉得好笑,拍了拍韧子的背,拿出手机来,大声公放土摇嗨歌,一时间整个枝叶离披、云粉千重的花园里都充满着农业重金属味儿。
韧子也不怕了,跟着音乐的节奏蹦起来。
智宣带着韧子回到了他的独栋房里,一打开门,就听见里头「嘭」的一声电灯骤亮,鲜花飞散,气球乱飘,韧子最爱的乐队大喊「生日快乐」。韧子惊喜不住,差点膝盖发软到跪地。智宣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忘了韧子生日。他也怪自己居然忘了这茬,大概是因为他一直想着郁韫韬的事。也怪不得韧子自己去嗨了又嗨不起来,一脸落寞地回来。智宣喃喃道:「是谁准备的?难道是……郁总吗?」
抱着气球的穿小熊装的人士凑了过来。
韧子一把将那小熊头套掀开,看也不用看就喊:「小山哥!」顾晓山的脸果然露出来了,额上还沾着汗。韧子显然是对自己的家人一点信心都没有,但也不觉得失望。然后韧子的偶像乐队就开始表演韧子喜欢的曲目,韧子坐在地上,听乐队唱歌,手里抱着顾晓山给他递的超大罐焦糖爆米花。演唱完毕,乐队成员就跟韧子一起拍掌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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