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月纪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福大王
严半月心里一凉,这么快就恼羞成怒要撕票了么?
那木杆后面有一条绳子拉住,底座是可以活动的,只见贺定挥刀一斩,手指粗的麻绳应声而断,木杆连同严半月一齐往前倾倒,然后落在木台边缘早已架好的支撑上,撞得“咚”一声巨响,严半月整个人悬空在木架以外的杆子上,如同被拉上水面的鱼。
因为巨大的下坠力,严半月的手被锁链拉扯得剧痛,让他从突如其来的死亡恐惧中回过神来,说了一句“疯子”,就感觉手腕在剧痛过后开始有一些湿漉漉的感觉,应该是流血了。
大同关城墙上一阵骚动,贺定看到以后非常满意,让武士对着城墙上喊话,说若是再不投降,就砍断木杆。
严半月吊在半空中,低头看了看下面一片的弓箭手,深感自己可能是史上最狼狈的人质了。
就在这时,城门的一个小角门开了,一队人马从城内奔出,其中一人大喊道:“我朝要求和谈!”
武士们把目光都投向了贺定,贺定把弯刀丢回给手下,转身往木架下走。
双方在对阵的中间会了面,相聚数尺遥遥对话,却好像迟迟没有进展。
严半月从高处看着他们,突然觉得这个事情好像离自己预想的越来越远了,若是双方再这么僵持下去,自己可能要被晒干了,那样就真的太难看了,谢隐还不知到底在哪儿,看来只能放手一搏了。
他颇为力的翻转手腕,从袖口里抽出了藏着的针,用两根手指夹住去挑手镣的锁孔。之前他已经观察过了,只要能挑开这个锁孔,就能挣脱锁链,在下坠之前,应该有余力能够跃上木架,至于能不能避开下面那些弓手就要看运气了。
因为看不见头上的情况,针刺了好久才插进了锁孔,挑了几次,严半月突然感觉到锁芯的跳动。墨棠冒险送了这根针,果然不是没有用的。只听锁芯“咔哒”一声脆响,锁开了,手腕上一松,严半月赶紧反手抓住了锁链,在半空中狠狠地晃了一下然后稳住了,幸好没有人注意到。
他看了看脚下离木架的距离,缓缓提了一口真气,身体弓起来,往木架上一跃,眼看就要攀上木架的边缘,突然他听到脑后一阵利器破空的风声,只来得及将身体一偏,一支利箭从身后直接洞穿了他的肩膀,整个人立刻失去了平衡,在木架撞了一下,仰面直直下落。
就在此时,城墙上响起了暴喝:“严十五!”一个身影从城墙上应声飞掠而下,向着严半月下坠的趋势扑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弓手的箭头全部瞄准了来人,但箭还未射出,一阵枪声响起,弓手成片倒下,还未等剩下的人有反应,第二阵枪声接踵而至。
贺定这才明白中计,听到枪声更是大惊:“神机营!”策马回援,眼睛瞪得通红,嘶声喊道:“谢隐!”
谢隐却毫无闲暇顾及他,他只看到严半月血染的身体从木架上落下去,像是断了线风筝一样。
小十五,等等我。
谢隐一口气从城楼掠上木架已经是极限,又在木架借力一蹬,整个人如同鹰隼扑兔一般以惊人的速度俯冲下去。
严半月此时已是神智昏迷,却如有感应一般睁开眼,但已经说不出话来,只学着谢隐那样嘴角勾起微微一笑,大地已在他身后。
谢隐一声大喝,拼尽全力扯住了严半月的衣衫,往上一带,自己则一个翻身,把严半月抱在怀里,下一刻两人便重重砸在地上,顺势滚了好几个圈才停住。
先落地的是谢隐,尽管已经调动全身真气护体,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他几乎昏厥,严半月趴在他身上,同样昏迷不醒。
他搂住严半月,下意识地用嘴唇贴了贴严半月的额头,听到对方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你怎么才来……”
谢隐的一颗心才落下来,从他知道“云亲王”被巴尔思和贺定挟持开始,他便焦灼得不可自抑,起初他以为这是自责,而到了此刻,他终于把这个日夜牵挂的人真实地拥在怀里时,他才知道远远不是自责这么简单。
而情势依然危急。大同守军已经出城迎战,与贺定带领的前锋营交战在一起,这种情况下神机营也失去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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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扮作使臣的几个人全是麒麟卫,正与贺定战作一处,拖住贺定既不能靠近谢隐,而无法返回营地坐镇指挥。
谢隐把严半月直接横抱起来,打了个呼哨,一匹黑马从战圈外风驰电掣而来,眨眼就奔到了谢隐面前,谢隐抱着严半月飞身上马,越过已经被神机营打得十死九伤的□□阵,往城门奔去。
城墙上顺势响起鸣金之声,守军开始结阵后撤,为谢隐断后。
此时城门大开,鞑蒙前锋营以为有机可趁,立刻顺势冲锋。贺定被几个麒麟卫缠得脱不开身,只能大喊道:“后撤,这是诱敌之计!”
话音刚落,冲在最前面的鞑蒙士兵就在一阵枪声中倒下了一片,攻势立刻被吓停了,大同守军趁机退回城门内。
贺定见谢隐早已不见踪影,拼尽全力刺伤一个麒麟卫,趁着一瞬的空隙,逃离了战圈。
于是在神机营无形的防护墙之下,几名麒麟卫骑马奔回了城内,城门缓缓合上,留给鞑蒙叛军一道坚不可摧的障碍。
谢隐带着严半月返回城内,大同副总兵立刻迎上来。看到谢隐一脸阴沉焦躁的表情和怀里血染的人,赶紧命人召集军医,并把自己的府邸让出来供伤者休养。
幸好射中严半月的箭头无毒,而且是贯穿而过,并未对骨头造成太大伤害,军医诊断过后,给他清洗了伤口并上了药,军中的金创药倒是非常有效,肩上的伤口已经没有再流血了。
手腕处磨坏的地方看起来血肉模糊,又沾染了铁器泥沙,看起来触目惊心,必须用烈酒清理。人虽还在昏迷之中,但仍能感觉到酒接触伤口的剧痛,严半月躺在床上眉头紧皱,搞得军医十分紧张。
“我来吧,”一直在一旁看着的谢隐开口道,“清理完上药就可以了是么?”
“回殿下,正是,现在正值夏日,不可包扎伤口,以伤口恶化。”军医说着,把一干物品都交代给谢隐。
“你下去吧,有事回叫你,有劳了。”谢隐说话的时候几乎没有抬过头,只看着昏睡的严半月。
“是,半个时辰后下官会送来汤药。”说完便悄声退出去了。
谢隐小心翼翼地拉起严半月的手,原本白皙劲瘦的手腕现在布满了伤口,让他又想起了严半月被吊在半空的情景,心下恨意顿生。
上完了药,严半月好像已经睡熟了,脸上如同孩童一般安静。
谢隐一动不动地看了半晌,突然如同着魔一般,俯下身去,轻轻吻在严半月的指尖。
外面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殿下,药送来了。”是副总兵谭凛。
谢隐起身开了门,也不让谭凛进来,只把装药的食盒接过来,轻声道:“有劳。”
谭凛赶紧拦住门:“殿下,有紧急军情。”
谢隐回头望了望病榻间的严半月还在熟睡,便出来关了门。
谭凛汇报道:“云州援军已到,直捣巴尔思大营,而且还遇到了一股鞑蒙国号称清叛的军队,断了巴尔思的后路,和我军不谋而合,成了包抄之势,巴尔思大势已去。”
谢隐点点头,道:“派神机营相助,嘲风应该很快就会到了,让他即刻前去与鞑蒙国勤王军队的首领会谈,巴尔思兵败以后无论死活都由鞑蒙国诺敏公主处置,但是贺定,一定要抓活的。“
谭凛当然明白谢隐的怒火从何而来,忙道:“属下明白。“
这时,房间里传来一阵咳嗽声,谢隐脸上一变,立刻转身进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终于,准备,更了,得意!
第36章三十六章诉衷情
谭凛见谢隐如此紧张,也想跟着进去表示一下关心。没想到谢隐转身就把门关了,险些撞到谭总兵的鼻梁。
谭凛只好尴尬地退了回来,刚好有家人来寻他,汇报麒麟卫统领嘲风赶过来了。
谭凛赶紧往前厅去接,一见嘲风就先把谢隐吩咐的事情说了一遍。
嘲风风尘仆仆赶来,听了谭凛转述,立刻就要了马要赶去执行。谭凛拉住他道:“您不去见见殿下?我觉得他老人家有点……“
“殿下怎么了?“嘲风与谭凛曾有过共事,所以说话并不客气。
谭凛把严半月被挟持受伤等事简短讲了一遍,嘲风气得咬紧了后槽牙,额头上青筋毕现。
“这个贺定,我一定将他抓回来,让殿下处置!”
“我与贺定共同镇守大同时日不短,并不觉得他是这种贪图利益、卖国求荣之人,他的目的更像是为了个人恩怨,但不知是冲着殿下还是冲着那位神医来的。”
“严神医没有大碍吧?”
“军医看过了,伤势没有大问题,只是需要休养,”谭凛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我看殿下对严神医太过紧张了,一切事宜都自己亲自动手,这严神医是什么人……“
嘲风忍住笑,正色道:“我们殿下向来知恩图报,严神医是殿下的救命恩人,也是为了殿下才落入奸人之手,殿下亲自照拂也是应该的,你管好你的人,不可嘴碎,不然……“
“这我当然知道,行了,那你快去办事吧,殿下和大同都有我在。“谭凛抱了抱拳。
“有劳,保重。“嘲风又风一般地去了。
严半月并没有醒,只是在迷糊间有些咳嗽。
因为军医交代了伤口不能包扎,所以他的胸口以上只能露在空气中。谢隐另外取了一块薄毯盖住了另一边未受伤的肩膀,然后回到桌前,打开了谭凛送来的食盒,一股药的清苦味飘出来了。
“什么药这么苦……“迷迷糊糊的声音从谢隐身后传来。
“醒了?“谢隐赶紧奔到床前,就想伸手去摸严半月的脸,又生生忍住了。
严半月低头看了看自己受伤的肩膀,又抬起双手看了看手腕上的伤,苦笑了一下道:“还以为会直接摔成八块呢。”
“别胡说,医生说醒了就要吃药,我去拿。”谢隐赶紧去捧药碗,捧过来以后才发现严半月起不了身要怎么吃药。
“我躺着怎么吃?”严半月脸色还很苍白,眼神却很有活力地跟着谢隐。
谢隐想了想,自己抿了一点药汤,认真道:“你躺着,我喂你?“
严半月的脸立刻红到耳根:“你……这,怎么喂啊?“
谢隐才反应过来他在想什么,坏笑着凑近严半月的脸,鼻息交缠,低声道:“你想这样喂么?“下一刻仿佛就要亲上严半月的嘴唇了。
严半月条件反射地就要抬手,谢隐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的手肘道:“别动,你还有伤,不闹你了。“
谢隐退开,拿起药碗里的勺子晃了晃:“用勺子喂,可以么?“
严半月把脸转到一边道:“会呛死的,扶我起来吧,躺久了也难受。”
谢隐侧坐在床沿上,扶住严半月未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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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边肩膀慢慢推起,严半月皱着眉努力坐了起来,靠在谢隐身上。
“痛么?”谢隐端过床边的药碗。
“还能忍。”说罢,严半月不自觉地把薄被往自己身上拉了拉,牵动了手腕的伤口,又痛得连连吸气。
谢隐赶紧从身后圈住他的胳膊:“别动,我喂你。“然后便舀起一勺汤药递到严半月嘴边。
严半月耳根又红了,张口把药喝了:“好苦!”
谢隐故意凑在严半月耳边轻声说了两个字:“报应。”
严半月叹了口气道:“早知道就毒死你了,毒药就甜!”
“既然良药苦口,那就快吃。”谢隐又换成了哄孩子的语气,把药一勺接一勺地喂给严病患。
好不容易药碗才见了底,严半月苦着一张脸道:“以后我的毕生心愿,就是研制出不用吃汤药的治疗方式,若是我研究不出来,就作为知命门的师训传下去。”
谢隐哈哈大笑,把药碗放下,手却还是保持圈住严半月的姿势。
忽然两人都不说话了。
严半月的背让开了受伤的位置,靠在谢隐身上,完全可以感受到谢隐的体温,何况他的手就这样圈过来,头还靠在自己颈侧。
好像这个夏天很热呢,严半月心想,而说出口的却是:“我有点冷。”
“我不该让你去的。”谢隐的声音就在耳边,气息拂过耳廓,如春酒一般醉人。
严半月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一直酸到了眼睛里,泪水一触即溃。
谢隐却浑然不知,还在说:“当我知道你被巴尔思抓做人质,就恨自己为什么要让你去犯险,明明是我自己的事情,却连累你差点……”
“谢隐,这是内疚么?”严半月刚刚说完就感觉谢隐的后背僵了一下。
“我曾经以为是,”谢隐的声音越来越低,甚至有些颤抖,“我带着神机营的人从京城往大同赶,没有他们我不敢确保万无一失,所以当我看到你被吊在木架上的时候,我感觉我要失控了,然后你中箭掉落,我去救你的时候,我心里对命运祈祷,让他活下来,我愿意代替他去死,这本该是我的命运。”
“谢隐,”严半月的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满脸,“你不能死,你是我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不能轻言生死,我不是也没死么?”
谢隐轻轻转过严半月的脸,用指腹擦去挂在腮边的一颗泪珠,然后印上了对方的唇。
唇齿交缠间,还有汤药的淡淡苦味。
谢隐克制着不去碰严半月的身体,但严半月还是因为情绪亢奋而牵动了伤口,闷哼了一声。
“怎么了,哪儿痛?”谢隐赶紧放开严半月,又抓住他的胳膊到处打量。
严半月连眼皮都红了,眼神向下,瞟了瞟盖住一半的被子。
谢隐挑起嘴角一笑,凑到严半月面前,飞快地咬了一下他被亲得殷红水润的嘴唇,然后说了一句:“万万不可,“然后又补充道,”你伤都没好。“
严半月瞪了谢隐一眼,声音有点哑:“要不是没有针,本座真想扎死你。“
“神医息怒,“谢隐笑着从怀里摸出了什么,”有东西给你。“说完手摊开,俨然是两块染香玉。
“怎么在这?“严半月惊喜道,又想伸手去拿,被谢隐阻止了。
“连同贺定的招降书一起送来的,想必是为了让我们更为信服。“谢隐拿起其中一块,郑重地戴在了严半月颈上。
“这块是你送我,如今我还给你,但是你的这块就得送给我了,好么?“谢隐目光灼灼地看着严半月。
“我给你戴上。“严半月尽量不触动手腕地抬起没受伤的一边手,拿过了染香玉。
这次谢隐没有阻止,而是单膝跪倒在床边,低下头,让严半月慢慢地把染香玉戴到了颈上。
严半月又一次觉得鼻酸,心想自己今天是疯了么,怎么这么容易哭,太没有掌门之姿了。
刚想着重振旗鼓,整个人就被谢隐托住背脊,放倒在床上了。
“你好好休息,养好伤才是要紧,师父和师尊都留在中和堂里,等你好了我们就回去拜见他们。“
严半月这才想起来问道:“诏书找到了么?“
谢隐替他拉了拉被子:“你就不要担心这个了,我来处理。“
“还有严澄雨,当时我让他先回云州投奔柴贾,也不知他怎么样了。“
“云州那边没有消息,不过我马上派人去找,巴尔思气数已尽,等平了战事,我会亲自去见诺敏……”
严半月突然打断道:“那你得早些去。”
“为何?“
“因为,是这样,严澄雨那个不着调的登徒子,说诺敏恋慕于你……“
“……这从何说起?“
“呃,准确说应该是恋慕云亲王……“严半月有点怯怯地看着谢隐。
谢隐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坐下来摸摸严半月的脸:“她是看上了严亲王。”
“我可什么都不知道,是严澄雨说的……我自知欺骗人家一国公主不是好事,但这也是情非得已,何况我也没有任何表示,哎,反正她应该很恨我了,不是,恨你……到底应该恨谁,她肯定恼羞成怒……”
严半月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堆,谢隐恨不得立刻堵上他的嘴:“好了好了,我去解释,不过,你确定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么?”
严半月把脸靠在谢隐手心里蹭了蹭:“你说呢?”
“幸好。”谢隐把严半月自己蹭乱的鬓发理了理。
“幸好什么?“
“幸好小时候师父让学武练功的时候没有偷懒,否则现在,就只能去给你哭坟了。“
“滚。“严半月被逗笑了,又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的。
“不逗你了,快睡会儿吧,我守着你。“
严半月嗅着鼻尖传来淡淡的染香玉的气味,看着谢隐就坐在床尾看着自己,安心地合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次他又梦到了绝命谷,年少时的谢隐在竹林边练剑,罗冥还是那么年轻,一脸严肃地指导谢隐,师尊则坐在一边的大青石喝酒,青丝如故,在风里轻舞。
第37章第三十七章立储诏
几天过后严半月的伤势恢复得不错,手腕上的外伤基本都结痂了,肩上的血洞也在慢慢愈合,不过军医吩咐,至少一个月不能剧烈动作。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所以也不逞能,每天就待在房间里,三餐都有谢隐伺候,要吃什么零嘴只要不和汤药相冲,谢隐都一一满足。他还请军医帮他配了药膏,可以尽快去痂生肌,不留伤痕,用了几次下来,军医都看得啧啧称奇,连称华佗再世,于是严神医一高兴连药方一起送了,说是给前线的官兵们送一点薄礼。
前线也是捷报频传,姜朝军队与诺敏的部队相互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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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破巴尔思的主力部队,部门人马逃回鞑蒙国,姜朝不便深入追击,诺敏以王储身份要求与云亲王秘密和谈。
消息由嘲风带回了大同关,此时严半月正跟谢隐闹着要出门走走。
“云亲王……“
没人理他。
“皇子殿下……”
没人理他。
“谢隐!”
谢隐终于从书上抬起眼看了看严半月,摇摇头。
“不要装聋作哑了,我今天必须出去!“说完严半月就去拉门栓。
谢隐实在头疼,放下书闪身过来就把门栓推了回去,并去拉严半月的手。严半月立刻将受伤的一边肩膀送过去,惊得谢隐赶紧缩手,生怕碰伤了他。
“严掌门,说好静养七日,还有两天,你能好好听话么?“谢隐索性往门上一靠。
没想到随即就有人来敲门了,谭凛在门外禀报:“殿下,嘲风统领回来了,人已经进了大同关了。“
谢隐还是不开门,隔着门道:“让他即刻来见,直接进来不必通报。“
“……是。“谭凛摸摸下巴,自家府邸的一间厢房能让亲王殿下如此眷顾也是祖上积德了,而且十有八九还是将来的万乘之尊,看来自己运气比贺定好。
嘲风的运气就没这么好了,他听了谭凛的转告,直接走到门口自报了一声:“殿下,嘲风回来了。“然后轻轻推开房门,下一刻又默默关上了,跟在他身后的谭凛不明所以地又一次被关在了门外。
“怎么了?“谭凛看了看那扇木门,又看看嘲风,对方脸上神色诡异。
“没什么,不能乱了规矩。“说完,深吸了一口气,准备敲门,手刚举起来,门就开了,但只开了一半。
谢隐几乎是从门里挤了出来,又回手把门带上了,指了指门口的一处石桌处道:“坐那儿说。“
谭凛见嘲风站着不动,赶紧拉了拉他,然后道:“殿下请。“
三人围着石桌坐了。
嘲风这才拿出一封信,递给谢隐道:“诺敏公主的拜帖,想请殿下会面。“
谢隐接过信来,一边拆一边道:“是要见我,还是见十五?“
嘲风和谭凛对视一眼,都觉得这话里怎么有点泛酸。
“殿下,还有个消息,“嘲风看了看谢隐的脸色,”贺定逃了。“
谢隐抬眼,仿佛有些怒意,但又很快压了下来:“也无妨,他会来找我的,到时我亲自与他算这笔账。“
“是,巴尔思已经被擒获,交由他国处置,这会谈,去还是不去?“嘲风小心翼翼问道。
“去,若此时不与鞑蒙结下和平联盟,就辜负了严神医一番涉险周旋,不过此事要保密。“
“属下明白。“嘲风与谭凛异口同声道。
“保密什么?“门被哗地一声拉开,严半月十分慵懒地靠在门边。
谢隐一下站起来,一副随时要暴起抓人的样子。
“你别紧张,我不出去可以了吧。”严半月说着,看了嘲风一眼,对方立刻做出一脸“我什么都没有看见”的表情。
方才嘲风推门进来的时候,严半月正想偷跑出去,被谢隐抓个正着,两人闹得跟小孩儿一样,谢隐怕伤了严半月,索性躺在榻上让他折腾,严半月便骑到他身上想去绑他的手。
所以嘲风看到的正是严半月坐在谢隐腰上,单手把谢隐的两只手拉过头顶压住的场景,十分一言难尽。
谢隐咳了一声道:“诺敏要求双方会谈,我可能要离开几天。”
“我也同去。”
“……别胡闹。”
严半月正色道:“当日情势危急,很多事情来不及讲明,所以我想亲自去向诺敏解释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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