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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多少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大风刮过





江山多少年 分卷阅读43
少主请来贵教做客。实在帮中有要紧事找他,望少主行个方便。」
姬云轻眯起水泡豆花眼,「沈公子的故事说得动听,大家索性敞开说话,我教中现关的三个人都是从吕先军中借来的朝廷要员。冒昧问一句,沈公子的小舅子几时入了朝廷做官,怎么又在吕先军中?」
沈仲益端起茶盅,笑了,「我那小舅子怎会是官,只是岳丈旧年与当朝吕太傅有些交情,我那小舅子与吕先私交也甚好。他这趟原在京城玩乐,恐怕是听说吕先要来蓼山一时兴起跟着,吕先想借我漕帮的名号或者江湖朋友能多给些薄面,于是待他甚周到,少主恐怕因此误会了。」
窦家已嫁人的六个闺女招的相公个个都是人物,沈仲益几年前在江湖上也曾是名声显赫的风流少年,还有个绰号叫小周郎,相貌心计都了得。
他一番话说得极圆合,姬云轻心中半信半疑也驳不倒,正在心中掂量,站在一旁的刘胜乖觉,低声道:「少主,属下等人共带回来三个人,不知道哪位是沈公子的小舅子?」
姬少主顿时转出了一个弯,道:「原来如此,方才姬某的话实在唐突。沈公子的小舅子长什么模样,大略一说,在下立刻吩咐他们放人。」
沈仲益从袖子里摸出一幅画像递上,姬云轻抖开,没奈何向刘护法道:「去请窦家小少爷。」
刘护法看了一眼画像,又看看沈公子,脸皮动了动,迳自出门去。
刘护法迈出门槛,转过走廊,在拐角处再打开画像,摇头长叹。
随行的小弟子问:「护法,你叹怎的?」
刘胜将画像往小弟子鼻子底下一伸:「你瞧瞧,漕帮的小少爷居然是他。」
小弟子咬住手指:「娘嗳--漕帮的小少爷干这个?!」
刘胜摇头,「我年少的时候对窦潜窦大侠极佩服,没想到他的亲儿子去干这个。可叹可叹。」
程适顾况与恒商等少主的消息等到夜深,顾况困得眼皮打架,道:「我算看出来了,这位少主人一入定,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缓过来,今天一定没有指望,不如先睡吧。」
程适滚上地铺,恒商与顾况仍旧去睡床。恒商睡里顾况睡外,顾况等恒商睡下方才脱下棉袍,半边身子刚进被窝,门嘎吱一声开了,刘护法一眼望到床上,将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向上方的房梁道:「窦公子,令姐夫在前厅,请随在下过去。」
程适从地铺上滚起来,顾况在床沿上愣了愣,恒商慢慢从床上支起身,哦了一声。
程适指自己鼻子,「我们全去?」
刘护法道:「只请窦公子。」
恒商听那声窦公子喊出口,心中已明白了八九分,道:「护法且等一等,劳驾给在下的姐夫捎句话,既然我和这两位一起被少主请过来,也要一同回去。他若单来接我一个人,没奈何让他多等等。」
顾况一向很少犯恼,听见这句话却恼了。这不是犯傻么?!
程适感叹道:「够意思。」
顾况回身抓住恒商的胳膊:「小爷,算我求你,别说傻话快去前厅,现在这份上,出去一个是一个。」
恒商望着他的双眼,默不做声。
刘护法再咳嗽一声,道:「窦公子先更衣,在下在外面候着。」
顾况等门关上,抓着恒商道:「这里不好说话,意思你该晓得。」
恒商道:「我晓得。当年我丢下你一个只因为年幼做不得主,这些年我都在想,等我再找着你,再不留下你一个。」
顾况双手被他反握住.话听在耳中,甚感动却更忧心。早知道睿王千金的贵体禁不住折腾,果然这两天被折腾糊涂了,前言不搭后语。
程适睡在地铺上翘着腿听他两人商议,插嘴道:「公子,你出去了才好叫人来救我们,这是第一;你出去了我跟顾况才能没顾虑,这是第二。」顾况接口道:「还有第三条最要命,你此时不去,将来这笔帐一定算在我跟程适头上,当真能要人的小命。」
恒商苦笑:「敢情方才我的话你竟不懂得,敢情只因为我是……你竟一直……」
刘护法适时适当地在门外又咳嗽道:「窦公子,劳驾快些,恐怕少主和令姐夫在前厅等得急了。」
恒商道:「劳烦再等片刻便好。」
顾况终于松了一口气,从床沿上下地,看恒商起身穿衣,从椅子上拿起恒商的外袍替他撑好袖子,道:「别碰着胳膊上的伤口。」
恒商深深看了看他,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只在临出门前回头轻声道:「我一定回来带你出去。」
门在顾况眼前关上,程适在他背后道:「带你出去?不带上我程适?你这话真不中听!」
顾况回身走到床沿坐着,片刻喃喃道:「程适。」
程适在地铺上竖起耳朵道:「啥?」顾况开口喊他大名开天辟地第一次。程适皱眉斜眼看去,果然顾况两眼发直,目光虚浮:「程适,倘若你我两个关系不错,就跟……就跟天赐若不是那什么,我跟他该有的交情似的,遇着今天的情形你走不走?」
程适道:「废话,当然走。走一个是一个,走了我兴许立刻能救了你,不走两个都耗着,不走是傻子。」
顾况叹道:「怎么你能想透,他就想不透?」
程适晃着腿道:「因为我比他。」
沈姐夫在前厅满面欢喜地携起小舅子的手,小舅子有礼有度地喊了一声姐夫,亲戚喜相逢。姬少主如此思忖,沈仲益不讨那个打头的书生,只讨这个随侍,看模样当真是窦潜的儿子也未可知。
沈仲益向主座一拱手:「多谢姬少主,帮中正有要紧事待办,先告辞了,他日少主有用得上沈某的地方,只管捎句话过来。」
话赶到架子上,姬少主于是点头,「慢走。」
桌上的小油灯灯芯劈啪响了一声,程适在地铺上打个呵欠,顾况掀开被筒正待睡下,程适探身搓了搓手道:「顾贤弟哪,今晚上是不是该换我在床上睡睡?」
顾况撑着半硬的眼皮含糊应道:「你既然在六合教面前把我咬成打头的靶子,当然我一直睡床,你一直睡地。」扎进被窝,老实不客气地睡下。
程适揉揉鼻子挪回地铺,吹熄油灯躺成个大字,「不过这样与你一说,地上宽敞又舒坦,你当真跟我换我还不换哩。」夹着棉被翻了个身,「若不是我昨天在姬云轻面前甚有远见,今天窦天赐那小子能这么容易被放了?」
顾况说到这件事便不做声。
程适道:「我还真想知道,为什么他能跟漕帮扯上。记得小时候那回也说他是漕帮的少爷,如今又说是,真奇了怪了。」
顾况闷声道:「我也挺疑惑,一次两次都说是漕帮的少爷,莫非真跟漕帮有什么瓜葛?是漕帮欠过上面什么人




江山多少年 分卷阅读44
情,还是另有什么渊源?」
程适道:「一定有个什么缘故,漕帮总不至于迷了心窍才一回两回的救他。」
黑灯瞎火的屋子里幽幽飘出一个冷冰冰的人声:「不是漕帮迷了心窍,是窦潜迷了心窍。」
顾况从床上跳起来,程适从地上窜起来。
黑暗里,头顶上,有人轻轻、轻轻地笑了一声。
程适在一片瞎黑里准无比地一把揪住顾况。
「鬼!」
顾况的胳膊被程适握得生疼,勉强稳着口气道:「看你这出息,鬼又怎样!」清清喉咙,将嗓子放亮,「身正不怕鬼敲门,你我没做过亏心事,想他也不会无故害人。」
一边说一边向门的方向瞅,丝毫无动静,难道门外把守的六合教弟子都被鬼迷了?
头顶上再一声冷笑,那声音再冷冰冰道:「两个饭桶!」
饭桶?程适揪着顾况丹田中正气澎湃,「鬼兄,做鬼讲鬼话也要有凭据。你我今生头回见面,怎么能扯上这个字。」顾况伸手在桌面上摸到火石,擦出火点着油灯,屋里顿时亮堂了。
屋顶有人道:「堂堂两个大男人,以为见个鬼就怕得哭爹喊娘,可不是饭桶么。」
顾况与程适抬头看,只见一抹黑影从房梁纵身而下,眨眼间正在眼前。
夜行衣,蒙面黑巾,程适恍然拱手:「原来是位夜走他人梁的侠盗英雄,失敬、失敬。」
顾况吸吸鼻子,皱起眉毛,眼看蒙面黑巾上一双秀目中寒光四射,急忙道:「我旁边这人说话一向不着调,姑娘莫怪。看姑娘不像六合教的人,不晓得半夜到此处可有什么事情?」
程适瞪圆眼:「顾况你说他是个女的?喂,你别信口胡说。你那眼神一向出错,当年把男孩子看成女娃娃落下今天后患无穷,如今可别乱喊出什么事来。」
如冰雪初融春水一样的眼波转向顾况,「你倒还算有见识,闻见我身上的脂粉香就晓得我是女扮男装。」声音娇嫩婉转,像风拂过瑶琴弦,又如冰水流进琉璃盏,与方才装粗喉咙的声音截然不同。
纤纤的玉手扯下面巾,含了那么半分的笑,「我来救你们两个出去。」
只这半分的笑,顾况与程适都傻了,程适合拢半张的嘴,风流一笑一抱拳:「在下程适,方才唐突佳人,仙子莫怪,请教仙子芳名?」
仙子倾国的玉容蓦然肃杀:「再在我面前吐出仙子这两个字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程适打了个激灵,乖乖,这妞儿如此美貌心肠却如此狠毒,笑在脸上更痞怠,「你长得这么美,除了这两个字,惟恐其他的称呼都污没了你。不小心犯了美人姑娘的忌讳,都是在下的错。恕罪!恕罪!」
天下没有哪个女人不爱别人称赞自己的美貌。佳人的目光顿时软了些,声音也柔和了些,「油嘴滑舌的挺会说。」
程适道:「本来嘴笨得很,见了美人姑娘,不知道怎么的,话管不住自己就出口了。美人姑娘别嫌我嗦。」
顾况道:「你这套话从街东卖面鱼家的小寡妇一直说到这位姑娘面前,说了三、四年,确实挺顺口的。」
佳人的脸顿时又寒起来,程适悻悻地看了顾况一眼,顾况装做不知道,整整衣裳,含笑斯文一拱手,「姑娘,方才得罪了。小生顾况,请教姑娘芳名?」
佳人扬起两道远山的秀眉:「我就是玉凤凰。」
闻名不如见面,本人胜过传言。
程适贴着顾况耳根子道:「我本以为二丫翠姑玉凤凰这种名字一路套,人长得也一定是一路上的货色,没想到她这么标致。」
顾况目不斜视从牙缝里低声道:「废话,江湖第一美人玉凤凰,你当那些江湖人都是瞎子。」
玉凤凰在他两人三尺外的地方站着,咬耳根的话只当听不见,道:「你两人还有什么要带的东西么,没有就跟在我后面,我带你们出去。」
他两人也晓得确实不是废话的时候,程适应道:「没有,凤凰姑娘打算怎么带我们出去?」
玉凤凰道:「让你们跟着就跟着,哪来这么多废话。」打开房门跨出门槛。
程适忍不住又开口道:「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去?」
玉凤凰道:「不走门难道你们两个会轻功?」
顾况道:「闹了半日外面都没有动静,可见凤凰寨主早将把守的弟子放倒了,你还问这句话真真有趣。」
程适冷笑,在女人面前卖好踩自己人,顾小幺真不地道。
跨出门槛,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六合教弟子。顾况和程适伸头看了看,情不自禁对望一眼,都在心里道,玉凤凰还是看看算了,这样厉害的女人娶回家过日子还了得。
刚从回廊到庭院中,忽然破空一声呼哨,火光四起,层层六合教弟子汹涌而来,为首是左护法刘胜,正喝道:「别让人跑了,什么人敢来六合教劫人?!」
程适大声道:「凤凰姑娘你别怕,当真打不过你就自己走,这里有我。」
玉凤凰道:「这些人不好硬拼,我数一二三,你们往上跳。」
程适道:「跳?凤凰姑娘,我们两个不会轻功,向上跳有什么用么?」
玉凤凰冷冷道:「废话,让你跳就跳,自然有用。一、二、……」
三字出口,程适顾况豁出去两腿一蹬,向上一窜,还没要下落,领口蓦然被人拎住,迳自向上。程适的双腿在空中乱蹬,挣扎向旁边看,一眼看到顾况被一位大汉也像鱼干一样的拎着,干笑道:「原来凤凰姑娘你还带了帮手。」
话未落音,身子被一撞一顿,拎顾况的那位大汉也在树干上换力提气再跟上,顾况道:「凤凰寨主还在下面。」
程适向地面上看,玉凤凰果然还站在原地,六合教众人正分出道伺候少主过来。其余弟子张开弓箭,正对准玉凤凰与天上的四人。
玉凤凰待姬云轻走近,纵身而起,向六合教的人群扬声道:「姬云轻,你请的人我想要,带走了!」
姬云轻的水泡豆花眼直了,张口喃喃道:「凤凰--凤凰仙子--凤凰仙子,你是来看姬某的么?难道你心里真有姬某这个人了?」
众弟子张弓,长老请示少主:「少主人,放箭吧。」
姬云轻顿时转身怒吼:「放箭?对凤凰仙子放箭?!哪个敢对凤凰仙子有半点不敬我让他碎尸万段!」
仙子在暮色中远去,姬云轻的两行清泪终于落了下来,「凤凰仙子,没想到你还认得我……」
锦绣林外,山脚下,顾况和程适被蓼山寨的两位壮士放下。玉凤凰说还有些话要和他两人讲,两位壮士暂时退下。
顾况道:「凤凰寨主,搭救之恩小生感激涕零。凤凰寨主果然一代侠女,我们与寨主素昧平生居然仗义搭救……」
程适截住顾




江山多少年 分卷阅读45
况话头:「蒙侠士搭救感激得很,被凤凰姑娘这样的美人搭救更感激得很,实在感激得很。」
玉凤凰的嘴角噙出一丝笑意,道:「我一听说姬云轻劫了人,便打算救你们,姬云轻做出这些事情,原本就因我而起,姬云轻这人虽然可厌,却也不能由着他这样错下去。不过我现在救你们还有一半是因为沈仲益过来插手。」
程适与顾况大惑,玉凤凰道:「沈仲益今天下午救走那人,可是十五皇子睿王恒商?」
程适与顾况更大惑,程适看顾况,顾况懵了。
玉凤凰冷笑,「你两人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提这件事情?缘故我没同任何人说过,如今就告诉你们两人。玉凤凰是我闯江湖的时候别人随口起的绰号,真名从没跟人说过。」凝着妙目看他们,慢慢道:「我的真名叫窦天妤,窦天赐是我同母的亲弟弟。」
江山多少年(出书版)下
第十三章
寒风凛冽,篝火烈烈。
顾况拢着手坐在火堆边,程适搓着手坐在火堆边,一边搓手一边盯着架在火堆上的兔子,过片刻握住木棍转一转,转过后再搓手,搓完手再转转。
荒野夜半冷得能把熊瞎子冻傻,顾况与程适闻着烤兔子咽口水,只不敢流出来,生怕口水刚到嘴角变成冰,连嘴皮子一起冻严实了。
程适将手凑近火边正反烘暖.隔着顾况偷眼看拿着棍子拨火堆的玉凤凰,堆起笑脸:「凤凰姑娘,你不冷?」
玉凤凰看也没看他一眼,更加没有回话。
程适往回吸了一把清水鼻涕,接着道:「凤凰姑娘,你放心,我程适烤野味的功夫绝对了得,皮烤焦了半分儿从此不姓程。」
顾况心道,你小子巴不得不姓程,立刻倒插进她家门,从此姓窦。
玉凤凰瞧着劈啪的火堆道:「你还是仔细瞧着些那只野兔吧,我看要焦了。」
程适急回头将兔子转一转,道:「正是要这火候,我烤东西诸位放心,绝对拿捏得它恰到好处去,自有分寸。」
顾况道:「你的分寸别光在嘴上,眼上也长些,总共只有两只野兔,凤凰姑娘与你我分这一只,千万别将它拿捏焦了。」
程适被顾况一回两回在玉凤凰面前削面子,老大气闷,横起眼睛道:「它焦了我就把自己烤了。」
顾况道:「千万使不得。」玉凤凰也道:「使不得。」
程适大喜,咧嘴道:「凤凰姑娘,如何使不得?嘿嘿。」
顾况悠悠道:「人家的意思是烤了你又吃不得,扔也麻烦。」玉凤凰贝齿咬住樱唇,嫣然一笑:「扔在其次,只是可惜柴。」
程适悻悻看火堆,眼角里瞄见顾小幺对着玉凤凰讨好地笑,程适不齿一嗤鼻。火光照着玉凤凰的笑颜,更在双颊上飞了一层嫣红,程适不由得看得入了迷,方才一直看着玉凤凰寒着一张脸,比当下的天更能冻死人,这一笑仿佛春日江水的粼粼波光,暖得人心怀荡漾,嗯嗯,美人正是要常常笑才更漂亮。
火堆的柴哔剥的响,火堆上的那只烤兔子被火煨得澄黄油亮,油滴在火中滋滋做响。顾况与程适瞧着兔子都在想,玉凤凰还是看看就好。
这两只兔子是怎么死的,程适和顾况都没忘。
玉凤凰说:「我的真名叫窦天妤,窦天赐是我同母的亲弟弟。」
顾况愕然之外再肃然起敬:「原来凤凰姑娘是窦潜窦大侠的千金。」
窦潜两个字天下皆知,提这两个字必定要与另两个字搭配使用--大侠。
玉凤凰咬着银牙道:「大侠?他算哪门子大侠!专干不待人见的事,胆小又窝囊!保根还想卖儿子,两头倒还要做大侠,天下人竟都成了瞎子,居然称他做大侠!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他居然是我爹!」恨恨一掌拍在树干上。
顾况心中想起恒商冒充窦天赐的种种,与程适对望,脑子里都想到了一段名书:赵氏孤儿。
想当年烽火四起,查大帅发誓杀尽天下皇子皇孙,保恒商的人一定被逼得走投无路,义薄云天的窦大侠或者早年受过皇家的恩惠,或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拿自己的亲儿子与十五皇子对换,于是十五皇子留得青山在,老窦家的独苗变成断魂草。如今窦大侠还落得闺女不认亲爹。
顾况不禁涕零感慨,程适忍不住热泪唏嘘。
大侠啊,一般人当不了。
玉凤凰眼望着积雪的蓼山顶,道:「我娘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女儿,多少好人家的公子想娶她,偏偏她就看上了窦潜。窦潜家里有个厉害的大娘子,不敢对我娘好,于是我娘在他茶里下了药,逼他跟自己过了一夜。窦潜迫不得已,纳我娘做了妾,不敢让他大老婆知道。外公家嫌我娘丢人,将她安置在别宅里,窦潜一年来看我娘两、三次,我娘还要倒贴给他吃喝。一年后我娘有了我,我弟弟天赐晚我三年生。」
「我弟弟生下来,我爹--窦潜他高兴得要命,想带我弟弟回去认祖归宗,又怕他大老婆晓得,只拿话敷衍我娘,拖了一年又一年。窦潜两头哄的本事也能耐,居然瞒了他大老婆十来年。最终他大娘子还是晓得了,偏偏那时候节度使叛乱,天下打得正凶,我外公听说大娘子要来找我娘麻烦,让我娘带我们出京城到另一处别庄避避,然后窦潜他又到别庄来,却不是来带我们避难,是冲着我弟弟来的。」
程适再望顾况,暗自点头,猜得不错。
玉凤凰面无表情,接着道:「当年那位什么大帅要抓小皇帝和皇子,因为漕帮跟官家有联系,让漕帮也一起去抓。保十五皇子的人被逼得紧,当他窦潜是个什么大侠,求他救皇子。大帅说窦潜不抓皇子就办了漕帮,保皇子的人说窦潜不帮忙就不仁不义,窦潜不想得罪这边也不想得罪那边,想到我弟弟,于是想到这么一个缺德主意。」
玉凤凰恨了一声,再一掌打在树干上。顾况轻声道:「凤凰寨主,那些伤心事不想提就莫说了。」
那棵树是棵空心老树,被玉凤凰打了两掌惊动树洞里一对混饱了肚子正在困觉的野兔,伸出两颗头和四只耳朵尖,打探打探。
程适晓得顾况一向擅长贴心话的勾当,惟恐被他占先,也放温声音道:「逝者已矣,令弟的在天之灵知道凤凰姑娘你时刻思念,也应甚宽慰。」
玉凤凰的两道秀眉毛蹙起来:「在天之灵?!我弟弟好端端的什么在天之灵?!」
程适揉着鼻子看顾况,顾况只得谨慎着斟酌道:「凤凰寨主,令弟……不是……因为恒--睿王殿下当年的事情过世了么?」
玉凤凰大怒:「哪个告诉你们我弟弟死了?那小子好端端的四处鬼混,这话是哪里跟哪里?!」
打探的兔子耳朵尖一抖,这几个男女口气不




江山多少年 分卷阅读46
善,不是善类。
玉凤凰心念一转,冷笑道:「哦,你们猜当年窦潜将我弟弟做了那十五皇子的替死鬼,他哪有那么大侠!两头都不敢得罪,何况拿自己亲生儿子换人家儿子的命!」
「他将我弟弟的衣裳跟玉佩拿去给皇子换上,再拿皇子的衣裳信物在路边随便找了个刚饿死的小儿的尸首捅了两刀拿去交官。两头交差皆大欢喜。当年保护皇子的侍从哀求他将皇子在我家藏一藏,只睡一晚上就走,他连口水都没给喝就赶了人家出去,只做这些表面人情。我娘就在那时候跟我说,看清楚了,千万别信你爹是大侠。」
顾况与程适愕然。
树洞里的两只兔子抽着鼻子寻思,跑?还是不跑?玉凤凰向前一步,衣角险险擦过一只野兔的鼻尖:「他到现在也不敢让我跟弟弟进他家门,我们也不稀罕进。我玉凤凰不靠他照样在江湖上混出名堂。」转身衣角再从另一只兔子的脑袋上擦过去,兔子抖抖耳朵,玉凤凰目光灼灼将程适顾况的;脸一一看过,「我嗦这半日,将家底倒给你们听,只为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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