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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多少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大风刮过
太后捧着纸,拭了拭泪,去拿给娄予省。
娄予省高举着盖了玉玺的纸亲自到司徒府传旨,司徒一家闭门不出,只有一个小童出来道:「我家老爷说了,宰相大人请回吧,大少爷的服丧期尚未过,今日不动兵戈。」
娄予省大怒,回到朝中吩咐左右道:「将程吕那两个老头和老头的家眷子女们统统从牢里提出来,押到阵前。告诉恒商那个逆贼,若他降了,可以连同两个老家伙一道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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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发落,若不然,只有一起受乱刀刮骨之苦!」
娄宰相的得力助手王经训两腿乱颤,结结巴巴道:「大、大人--」
娄予省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办!」
王经训扑通跪下道:「大、大人--下官方才接到消息,吕太师与程太傅连同吕先等人,已经从天牢中被放出来了。」
娄予省大惊道:「是何人如此大胆?没有本官的命令,胆敢放人?是否乃同党劫狱?」
王经训瑟瑟颤抖,门外忽然有声音道:「本将又不是娄大人,哪来如此多魑魅魍魉的同党。皇上下旨将本将等人放出,特意来拜会娄大人。」
娄予省陡惊回头,看见了门外的吕先。
吕先没披铠甲,只穿着绛红官服,向娄予省拱手道:「本将奉圣上旨意,请娄大人暂去天牢小住。」
吕先身后,铠甲森森,兵刃丛立,都是吕先麾下的兵士。
皇宫中,太后疾步闯进乾清宫,恒爰搁下手中的奏摺道:「母后不必问了,是朕下旨命密禁卫将太师太傅与吕先等人释出,朕说过,已对母后的娘家仁至义尽,但走到了悬崖边上,尚且不知道回头,朕再也不能顾及情面了。」
诛娄军快打到京城时,顾况和程适还在忧心,不知道恒商进了京城后,此事如何场。恒商只道诛讨娄氏,一味带兵往京城打,好像别的都不管不顾,顾况心中焦急,又插不上话,白天晚上都被这件事情磨着。某日难得随军攻了一次城,险些被流箭射中,幸亏程适一个恶鹰扑食将他护住,那一箭插进程适右肩。
程适很开心,守了这许久,终于捞到个机会演一出程将军舍命救情人,顾况肯定要感动得热泪盈眶。于是时不时将受了伤的肩膀指给顾况看,向顾况邀功:「小幺,怎样?关键时候还是我待你好吧。」另外一句「恒商那小子只顾着往城里冲,哪里管你」很识相地没有说。程爷爷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在剖白自己的时候打压他人。
顾况却没有热泪盈眶,只是说了声多谢,然后道:「正好,当日你被打得后臀稀烂时了我不少事情,算抵消了。」程适的心立刻又发凉发凉的,顾小幺原来如此无情无义。
等打到了京城边上,恒商忽然下令暂时停兵扎营,众人都大惑不解,袁德道:「殿下,娄氏逆贼手中的兵马不堪一击,此时正是打入京城的好机会,为何要全军扎营?莫要等到娄氏找来援军,错失大好时机!」
恒商只说:「全军扎营,过些时候你自然明白。」
袁德一向隐忍,因为临近京城,想要一举攻入逼皇帝退位,方才初次与恒商冲突起来。执意要攻入京城,恒商不允。军中现在效忠袁德的和效忠恒商的人马各占半数,双方僵持,程适偷偷向顾况道:「嗳,那个小十五殿下该不会是暗中派人和他哥谈条件,如果让位给他就保皇上一条命吧?戏文里不都这么演么。」
顾况道:「睿王殿下并非这种人,我看他并不是想夺皇上的皇位,下此命令一定别有缘故。」
程适哼道:「好吧,唯独你晓得他,旁人都不晓得。」
恒商与袁德的人马僵持到几乎要火拼时,有一骑人马来到营前,声称有要事求见恒商。
那人进了恒商营帐,单膝跪地,面带喜色道:「殿下,娄氏一族已尽数被擒,太师与太傅坐镇,京城已定,城门大开,恭迎殿下进城。」
恒商终于欣喜一笑,道:「本王知道了,劳烦禁卫长转禀皇兄,臣弟幸未辱命,各省之中娄氏势力皆已拔清,臣弟明日进宫覆命。」
恒商单骑率先进宫,大军随后入城。军中众人均是一头雾水。
程适道:「皇上和睿王这哥儿俩搞什么,串通好了修理娄氏的么?」
顾况道:「恐怕是吧,皇上之前称病,只怕也是故意纵容娄氏,将他所有的势力引出来,再与睿王里应外合,一并拔出。」
程适咂嘴道:「厉害厉害,这招棋高。」
顾况道:「何止高,太师太傅等人坐了一年牢,你我与这些人卖命攻打,全做了棋子了。」
程适摸摸鼻子道:「棋子就棋子吧,不用这招治不了娄氏,反正咱们师傅师娘的仇也报了,没亏本,是不是?」
顾况跟着程适点头一笑,拍马进城。
恒商策马入了宫门,秋日艳艳,御书房外的桂花正香。恒商快步进了御书房,俯身正要下拜,被一双手扶住:「早与你说过,和朕单独在一处的时候,不必行礼了。」
恒商对着恒爰欣然一笑,道:「臣弟幸未辱命,凡事都在皇兄的掌控中。」
恒爰笑道:「你平安就好。」
恒商望着恒爰有些苍白的脸色道:「臣弟在军中,听说皇兄抱病,皇兄你身体如此可痊愈了无?」
恒爰道:「没什么,当日为了做戏给母后看,不得不装得像些。」浮出了半分苦笑。
恒商犹豫了一下,问道:「太后她……」
恒爰淡淡道:「母后因为娄氏乱国一事,自知行错许多,已去龙泉庵修行了。」恒商默不做声,垂手站在一边。
恒爰缓声继续道:「太师太傅与吕先等人,朕愧对他们,你来日要替朕好好弥补,他们为匡朝鞠躬尽瘁,但是功劳再高,受封不过三代,这些你也要记住。」
恒商低头道:「臣弟明白皇兄苦心。」
恒爰凝目看他,轻轻携起恒商的手,道:「杜妃给朕生的皇子尚在襁褓中,朕未能教导,愧为人父,望你日后好好教他,吕先与程适皆可为他师。娄氏一族已拔除干净,但再经战事,民间创伤深重,安抚民生一定要耗不少心血,也要小心身子。」
恒商点头道:「多谢皇兄关怀,臣弟一定会竭力辅佐皇兄……」
恒爰截住他的话问:「司徒暮归,被你葬在了何处?」
恒商愣了愣,垂目道:「青州城外的郊野。」
恒爰笑道:「倒是个清净的好地方,他爱清闲,就别动那座坟了,只替他围个院子,派人修缮看管便可,朕常在想,若是朕死了,埋了只是被虫子啃,还是烧了好些。到时候你抓把骨灰放司徒暮归坟土里吧。朕不得已害他枉死,送把骨灰给他出气。」
恒商惊惶抬头道:「皇兄!」
恒爰道:「只是先一说,你不会也忌讳这个吧。」
恒商惊惶惶看着恒爰,摇了摇头,正待在开口,门外有小宦官道:「万岁,太师、太傅、吕将军、袁德等人均已到殿上了。」
恒爰道了声:「晓得了。」向恒商道:「和朕一道过去吧。」
程适和顾况是袁德军中的小头目,因此托福也上了金銮殿。
殿中人头济济,太师太傅吕先等朝中重臣与袁德等起兵的将领都在。等了片刻后,皇上驾到,睿王和皇上同时进殿,恒商在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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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下垂手站定,恒爰端坐龙椅,道:「今日朕请众将前来,乃为娄氏乱朝一事。」
事字刚落音,袁德便越众而出,高声道:「皇上,正是娄氏乱朝一事,臣斗胆,有几句大逆不道的话请问皇上。娄氏一族因是太后的娘家,跋扈嚣张,陷害忠良,把持朝政,导致乌云蔽日,民不聊生。太后纵容娄氏,乃是因为女子偏向娘家的妇人之见,但臣不知皇上为什么任由太后干政,任由忠良遭陷害,无辜者枉死,不闻不问。恕臣直言,皇上如此做法,实非明君所为。」
立刻有人喝道:「大胆,圣上面前,口吐妄言,大逆不道!」
袁德正起身道:「袁某就是大逆不道又怎样?娄氏乱朝闹得民不聊生,依袁某之见,皇上已难当社稷。」忽然单膝下跪,「臣斗胆恳请圣上退位,睿王登基。」
殿中瞬时一片寂静。恒商疾转过身,一脸愕然。吕先喝道:「大胆袁德,你可是在逼宫么?」
袁德大声道:「逼宫又如何,敢问吕将军,太傅太师与你等人均被娄氏打入大牢,朝中冤狱众众,若非睿王起兵,娄氏群贼终于伏诛,一干忠良只怕此时已成了冤魂,是否连江山姓了娄,圣上也只是一味称病,不闻不问?袁某心中圣上早已是睿王殿下,只愿尊奉睿王为君,请皇上退位,睿王登基!」
袁德身后,竟然有不少人跟着跪下,齐声道:「臣也请皇上退位,睿王登基。」
顾况和程适都傻了,程适小声道:「乖乖,怎么演起逼宫戏来了?」
恒商惊又急又怒,喝道:「袁德,我不知你耍什么花样,但我起兵其实是奉了皇兄密旨,皇兄暂时假意纵容娄氏,乃是为了将娄氏势力连根拔除。如今娄氏的结局,早在皇兄的掌控中。」
龙椅上的恒爰忽然开口道:「十五弟,你……莫要再替朕开脱了,娄氏一事,朕只能坐视,委实无能,枉为人君。你宅心仁厚,但该担的责任,朕一定要担。」
恒商愕然僵住,不相信地抬头:「皇、皇兄……你说什么……」
程太师,吕太傅,吕先等人也均僵立在地,吕先疾声道:「圣上!」
恒爰苦笑道:「其实今日在朝堂上,朕就不知道怎样面对太师、太傅与少卿等人,太师与太傅当日复我匡朝江山,朕才能坐上这个龙椅,但朕无能,致使太后干政,外戚乱朝。朕愧为君主。」
程太师、吕太傅及吕先等人跪倒在地,吕太傅伏身道:「圣上,老臣知道圣上乃是为了隐忍一时永绝后患,先皇与圣上待我程吕两家恩德,臣等铭记在心,纵使粉身碎骨,也难报圣恩……」
恒爰笑了笑道:「太傅还是一样宽厚,但朕懦弱无能,确实难为君主。忠良遭害,民不聊生,亦都是朕的过错。十五弟勤于朝政,司徒氏一族一向忠心护国,朕却听信谗言,将睿王定为乱党,赐杀司徒暮归,朕之过错,已无可恕。法度之下,不分君民,单枉杀忠臣一项,依照匡朝律例,该如何定罪?」
众臣愕然,恒商站在阶下,忽然想起方才御书房中恒爰的一番嘱托,顿时浑身一片冰凉:「皇……」
恒爰从龙椅上起身,道:「朕因懦弱无能,导致朝纲大乱,民不聊生,愧为人君,甘愿退位,睿王宅心仁厚,英明睿智,当为天子。且朕误杀忠良,又致使民间生灵涂炭,冤魂众众,其过已无可补,愿--」
恒商木木僵僵地站着,脑中嗡嗡作响,只听见恒爰的声音缓缓道--「愿以身祭奠冤者,赎朕之过。」抬起衣袖,忽然寒光一闪。
恒商疾步上前,喊道:「皇兄。」忽然从一个侍卫腰间反手一抽,一把雪亮的长刀便架在了自家颈上,扑通跪倒。
恒商武功不低,出手急促,恒爰没有快得过他,握着匕首的手僵住,恒商低头道:「皇兄,臣弟知道错了,臣弟贪图皇位,串通袁德,妄图篡位,现在幡然悔悟,自知罪无可恕,自愿伏诛。」
殿上再次一片死寂,吕太傅及吕先等人大惊失色,却束手无策。程适低声道:「乖乖,这哥儿俩做什么,抢着要死要活,不要皇位,真是千古奇闻。」
顾况僵然立着,双眼直愣愣的。
恒商抬头看了看恒爰,眼光扫过那把匕首,面色凄然:「皇兄一向对臣弟恩宠爱护,臣弟心里都知道。若非太后察觉臣弟有反意,亦不会纵容娄氏,闹得乌烟瘴气,司徒暮归乃是替臣弟顶罪,方才无辜枉死,再加上今日逼宫之事,一切种种,皆因臣弟而起,皇上乃圣明之君,宽宏隐忍,胸襟谋略,臣弟都万万难及。请皇上爱惜龙体,江山社稷全在皇上身上。」顾况浑身木木僵僵,眼前金星乱冒,依稀看见恒商似乎向他望了一眼,再看时,恒商已经闭上双眼,「臣弟罪孽深重,今日伏诛,不能再见皇上开创的清平盛世,请皇兄保……」
程适在那个保重的重字出口之前,蹭地跳了出来。
这一帮衰臣,看不出他在交代遗言么,等交代完毕,刀刃往脖子上一抹,嗝的一声,什么都完了。还杵着不动,等着看血溅金銮殿?
「喂喂,慢来慢来,两位都镇定点,慢来慢来。」
程适蹿到恒商身前,合着双手道:「睿王殿下,你慢来,两位都慢来,这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手一动就什么都没了。若两位都动了手,那些真的想当皇上的可乐着了,省事了,是不是?镇定点,别便宜了外人。」
恒商皱眉睁眼看了看程适,程适笑道:「睿王殿下,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但是我说的是实话,对不对?」
程适又转头看玉阶上的恒爰:「咳,万岁,要不然你先把那把刀子放下来吧,恐怕你不放睿王殿下也不放,这样僵着,要僵到什么时候?万一两位都不小心动了动手,咳,皇上的老恒家可就无后了,江山肯定要改姓了,啊……对了,草民忘了,皇上你新近已经有了个皇子,还有个后,恭喜恭喜--」
程适全无章法地乱说一通,吕太傅、吕先等人的神色却渐渐缓下来。恒爰慢慢放下匕首,恒商握着刀柄的手也松开,匕首落地,长刀也落地。几位忠臣和顾况都松了一口气,程适大喜:「这就好这就好,有什么话好好说么,哈哈。」吕先使个眼色,一个兵卒大步上前,捡走恒商身前的长刀,小宦官也急忙将恒爰脚边的匕首捡走。偏偏在此时,袁德又高声道:「皇上,睿王殿下为了皇上圣明,甘愿枉认谋逆,但臣拥戴他之心未变,臣与殿上众将,还有皇城外的将士们都等着听皇上圣意。不知皇上方才的话,可还算数否。」
恒爰道:「你放心。」程适见他另一只衣袖微动,暗道,不好,难道皇上还有把刀藏着?恒商与众臣也惊恐抬头,恒爰道:「朕虽枉为人君,但一言既出,断无悔改……」
金銮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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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有个声音悠悠飘来,「除非是与十五殿下一起做一场戏,给你这反贼看。」
殿中的众人,都齐齐回过头去,玉阶上恒爰的双眼中也露出了讶然,脸色微变。
那人闲然自得地迈进殿门,众人木木然地分开,看他走到御阶前。
第二十四章
「此者乃是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啪地一声响,是一块砚台在桌面上敲了一记,桌后的人做口干舌燥状咂了咂嘴,从桌子上摸起一杯茶水,润了润喉咙。
桌前有几个从七、八岁到五、六岁的毛孩子,都在小板凳上眼也不眨地听桌后那人说书。一个穿桃红色小衣裳的女童立刻颠颠地跑到桌后,扑到那人的膝盖上来回摇晃:「程伯伯,那人是谁,你讲出来好不好,好不好嘛--程伯伯你最好--」
其他的孩童也一拥而上,扯住那人的衣襟:「程伯伯、程伯伯你快说快说--」
「程伯伯」咽了两口茶水,放下茶杯,皱眉道:「你们为什么这么想知道那人是谁?」
女童立刻眨巴着眼睛道:「那人好厉害,一定是个大人物。」
「程伯伯」道:「嗳,你们的程伯伯我,难道不是大人物?」
女童奶声道:「程伯伯是大人物,程伯伯好厉害的,程伯伯你说那人是谁好不好--」
「程伯伯」哈哈笑了一声:「乖乖,这个故事不能再往下说了,再往下说,你娘又该骂我教坏她家孩子了。」
门外有个妩媚的女声含笑道:「程小六在我家小女面前,说我什么坏话呢?」
程适站起身,向进门的妇人赔笑道:「哪有哪有,你段庄主夫人凤凰仙子,有谁能说得出坏话。」
女童从程适腿边改扑向玉凤凰,奶声道:「娘,程伯伯他不说,那个来救皇帝的人是谁。」
玉凤凰皱起秀眉道:「好你个程适,又讲那些陈年旧事来教坏我的稚儿小女,下次你再来蹭吃蹭喝,我定然不放你进门。」
程适搓了搓手,笑嘻嘻地道:「凤凰仙子莫生气,这些事情,全天下人都知道,我不说你家儿子女儿听别人说,信口乱编,哪有我讲得货真价实,有些事情小孩子知道一二也没什么。哈哈--」
玉凤凰冷笑道:「横竖你无儿无女不犯愁是吧。」
程适嘿嘿又一笑。
那群孩子仍然揪着程适的衣襟不依。程适摸了摸孩童们的头,道:「这个故事你们的娘亲也知道,去问娘亲吧。」
一个揪住程适衣角的孩子低下头,嘀嘀咕咕道:「反正问了娘亲,她肯定说小孩子知道那么多不好。」摸摸鼻子悻悻地走到玉凤凰身边。
玉凤凰掐掐他的脸道:「其实就算娘亲不告诉你,你这位程伯伯也不打算往下讲了。」女童眨着眼问:「为什么?」
玉凤凰瞄了一眼程适,笑道:「因为下面程伯伯没什么大出风头的地方了。能让显出他了不得的地方……」
程适用袖子按住嘴,咳了一声,玉凤凰的双眼笑得弯弯的:「能让显出他了不得的地方,他又不好意思对外人说。」
「……」
程适虽然不愿意接着说,但那个故事当然有后续的。
那人走到御阶前,伏身跪倒,清声道:「禀报皇上,城外追随袁德等人的逼宫乱党均已被擒拿或归降,臣司徒暮归特来覆命。」
方才还风头十足的程适就这样泯然又埋没进了众人中,成了御阶下的人影与御阶上的恒爰的一道陪衬的风景。
恒商傻了,程适傻了,顾况傻了,殿里的众人几乎都傻了。
顾况傻呆呆地站着,乖乖,今天真是的不得了,皇上和恒商方才那么一出,现在连死人也爬出来晃悠了。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起身,走到袁德面前,双眼含着笑意,却叹了口气:「袁德将军,只能也请你和你的几位部下与殿外的几位侍卫一起先去天牢坐坐了。你的一万兵马的头领们都在里面等着,你一定不寂寞。」
袁德两眼发直:「司司司司司……你你你你你……」
那人的目光一一在袁德的部下脸上掠过,道:「果然被皇上料中,你们这些人一定会借着睿王做幌子逼宫篡位,因此与睿王合唱这一出戏,如今诸君尽入瓮中,」转身向阶上恭恭敬敬道:「皇上英明。」
御阶上的皇上一脸愕然茫然,眼神似有恍惚,怎么看也不像知道这个英明的计策,恒商也是一脸震惊与诧异。
但是,做事的人都说是皇上吩咐的,那就是皇上吩咐的,只能这么认了,是不是?
司徒暮归站在殿中央,缓声道:「听说方才袁德将军逼宫,说得道理一套套的,振振有词。臣想对皇上说一句,如今江山社稷,还是由皇上来担最为合适。一则、皇子年幼,睿王殿下无意为君。」转眼望着恒商,眼角弯了弯,「二则,臣觉得睿王殿下有些实心眼,当日在青州,也不找几个郎中察看清楚臣是真死假死,立刻就装棺把臣给埋了,棺材钉得挺结实,坟头埋得挺结实,还在坟前站着不走。臣的家丁好不容易才将臣挖出来,臣差点真的变成地下之鬼了。比起皇上的运筹帷幄,睿王殿下委实差了甚多。」笑意流转的双目再望向恒爰,「三则,惟独皇上,才是司徒暮归心中的天子。」
司徒暮归的这段话和他的陡然出现一起,都成为了众人议论的一段佳话。很多年后,张公公教训小宦官们还经常说:「对主子说话,要懂得掐准时机,把握分寸。就比如司徒氏,为何可以昌荣不倒呢?听听司徒大人这番话就知道了,惟独皇上才是他心中的天子,这句话哪个皇上听了不感动?」
小宦官不以为然地道:「公公,司徒大人本来就是皇上的心肝,他说什么皇上也会喜欢吧。」被张公公在脑袋上狠狠甩了一拂尘,「咄,皇上的内帏中事,不要多议论!」
袁德等人被押下去后,程太师终于沉不住气,张口问道:「司徒小儿,你不是贬官半路被赐死了么,怎么又……」吕太傅用胳膊肘子不动声色地拐了程太师一记,咳了一声。程太师赶紧口,笑道:「哈哈,因为老夫在牢里被关得有点糊涂。哈哈--」
恒爰坐回龙椅,觉得手脚有点无力,司徒暮归正在厚颜无耻地对程太师说:「皇上一直恩宠微臣,怎么会杀。此乃皇上的又一则妙计,假意贬黜微臣,又赐毒酒,实则是留下一步暗棋,留待今日。」
程太师立刻扯动脸皮很应景地笑道:「皇上果然英明,老臣这个老糊涂当然猜不透,哈哈--」
恒商满面欣喜,伸手握住司徒暮归的衣袖,却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慕远,你、你回来就好。」
司徒暮归笑向他道:「臣险些做了活埋之鬼,因此明日晚上在府中设宴,殿下一定要来,少师




江山多少年 分卷阅读88
和状元兄也不能少。」
恒商紧紧握着司徒暮归的衣袖道:「自然。」
吕先忽然躬身向殿上道:「陛下,逆贼均已肃清,臣等便先行告退了。」司徒暮归躬身道:「臣还有事,待密禀皇上。」
吕太傅立刻道:「正是正是,司徒侍郎还有事禀告皇上,臣等在此亦有些不便,先告退了。」
恒爰点头道了允退,又道:「司徒暮归,你随朕到思澜阁去。」
顾况和程适随着太师太傅与众官一起退出大殿,殿外朗朗晴空,昭昭暖日,却是一派大好气象。
顾况看着壮阔的宫墙,忽然有些感慨,程适在他身边从牙缝中道:「那位睿王殿下,好像正眼巴巴地瞧你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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