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一枪崩了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门徒同学
傻七还想辩驳什么,但嘴巴有点不听使唤,于是他呼呼喝喝两句,把桌上的酒清空。
但说归说,那天晚上八爪鱼还真陪着他在酒店。
傻七是想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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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你看好不容易两人心贴心了一会,等会还肉贴肉一起睡,正巧今日又办完了公事,更应该培养培养私人感情。
谁知傻七一躺浴缸就起不来了。
浴缸水真他妈舒服,舒服得酒在他体内循环得更快,头更晕,更想吐。
于是他吐得稀里哗啦,最终还是八爪鱼把他洗香香,再拽到了床上。
他还剩最后一丝力气,所以便用着这一丝力气扒拉着八爪鱼的腰。八爪鱼也是无奈,他见的人不算少了,像这么不要脸的还真是遇到得不多。
好不容易把傻七的胳膊挪开,自己也没了力气,随便冲冲身子,也一并躺在傻七旁边。
傻七睡到半夜就醒了,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周围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气味一下子就让他提高了警惕。
他马上把手摸到枕头底下,但很遗憾,枕头底下并没有枪。
这样的提醒让他的酒劲消散得更厉害,而当他准备翻身起床时,八爪鱼的声音又让他安定下来。
八爪鱼也被他的动作吵醒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拉下,道“枪在我这边,没事,这里安全。”
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但这句安慰竟让傻七心头一热。
傻七已经太久没有体会过醒来时身边有人的舒坦了,每一次夜半惊醒,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他一个,旁边堆着腥臭的餐巾纸,桌面还有喝剩的半瓶酒。
然后他老母的骂声就会回荡在耳边,还有剧烈的咳嗽,虚弱的呻吟,以及那一声声枪响和呐喊,又让傻七一瞬间坠入黑暗的无措和惶恐中。
而此刻八爪鱼的手是温热的,身子是实在的,他将傻七拉下后迷糊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转个身继续睡去。
可傻七睡不着了,他望着八爪鱼的后脑勺,心说你他妈真和我肝胆相照,敢把后背给我。
八爪鱼的脖子在被子上露出短短一截,傻七凑近闻闻,还能闻到和自己身上一样的、酒店沐浴露的芬芳。他的胸口又一阵一阵地热起来,让他不由自主地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然后,八爪鱼抓住了他的手。
他意识到傻七想干什么,但他真的太累了。
他比傻七更加无法放松自己,无论是在领导面前,还是在下属面前。无论是在任务开始布设之际,还是交接完之后,下一次任务的等待之时。
所以那手的力量没有维持多久,又软了下来。耷拉在自己的腰上,再没了继续僵持的力道。
而傻七也安分地没有乱摸,片刻后再次挪近。
他从后面抱住了八爪鱼,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44)
八爪鱼醒来时看到傻七正瞪着他,他没反应过来,反手就是一个锁喉。
傻七一下子往后躲,没留心直接翻到床底。
八爪鱼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岂料拽的是他受伤的那边手,傻七一声惨叫,扯着伤口又回到床上。
傻七的伤口果然裂开了,鲜红的血一下子溢出纱布。八爪鱼有点懵也有点慌,赶紧说你待着别动,我找点东西给你换纱布。
傻七痛苦不堪地坐在床上,抹了一把脸,说你他妈什么毛病,这起床气能杀人了。
八爪鱼翻了半天只翻出卷筒纸,回头便见着桌面摆了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心里头突然有点愧疚。
他重新坐回床上,朝早餐扬扬下巴,问给我买的?
“给你买的?!”傻七哭笑不得,骂道,“这他妈我给自己买的!老子没这闲工夫,妈了个逼的……你就睡着的时候好,睡着的时候看着正常。”
傻七继续骂骂咧咧,八爪鱼也没理他,把他纱布渗出的血擦了擦,又将卷筒纸丢还给傻七,自己进浴室冲了把脸。
镜子里地自己挂着很重的黑眼圈,像一只瘦版的熊猫。
傻七真的是吓了他一跳,但他还算克制,没直接从枕头底下把枪抽出来。
他睡不好,这些日子都睡不好,这也是他从来不让别人睡在身边的缘故。他没法保证多一个人在室内,自己能否卸下警惕闭眼。
这是他进入维稳部队特训时就产生的问题,睡眠少,睡眠浅,神压力一大,更是整宿整宿睡不着。
近些年来升到黑石身边做左膀右臂更是,即便不停地吃缓解压力的药,也除了把脑子弄得昏沉外,起不了任何效果。
所以他也很少喝酒。
他害怕一旦喝醉了自己就多话,而一多话,就会说出要命的东西。
可昨晚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睡得很沉,只有半夜醒了一会,感觉到腰上沉沉的,傻七的胳膊还搭着。他没把手挪开,就着难得的睡意又闭眼,可这一睡,便让他发了噩梦。
他梦到黑石认出了他的立场和身份,梦到一份档案摆在黑石的面前。黑石拿枪指着他,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才是那个鬼。
梦里的他说我不是鬼,队长,我只是不想狼国沦陷。
可黑石的枪口不移,他更进一步地贴着自己的脑门。黑石的目光极其锐利,像锥子扎在自己的身上。
他继续质问你逼着蛇狼开战,你知不知道会死多少人?知不知道你自以为是的自尊会让无辜的人跟你陪葬,知不知道我们这些年的努力都将白,狼国即便不被蛇国吞噬,还有边牙,还有北原,还有我们脚底下的鸦国。
黑石说了很多,他听不清,黑石的声音就像鼓风机在他耳边嗡嗡响。
他只记得自己呐喊,他说队长,你的父母被蛇国人救下,我的父母却死在蛇国人枪下。蛇狼不是同胞,无论从前是不是,未来都不是。我要站着死,我要站着死!
梦里的天空看不清楚,乌云从天上来也从地下升。目之所及的一切变得混沌,让他看不清黑石的脸,也看不清身边还有什么人。
只有那枪口在脑门上的感觉何其清晰,那是他最熟悉的,也是最恐惧的触感。
然后,他便看到了傻七。
“你不能怪我,我就做了个梦而已。”八爪鱼从浴室转出来,想说声抱歉,结果出口的却是这话。
傻七嘟嘟囔囔不满意,又磨蹭下床去拿包子。他从里头掏出一个,琢磨片刻,最终还是抛给八爪鱼。
“那你陪我打`炮炮。”傻七说,“打个炮炮我就不生气了。”
八爪鱼刚咬了一口,一听这话差点噎着。他咳嗽了几声,把手中的包子丢回傻七的头上。
(45)
八爪鱼没有和傻七一起出去,而是自己先走,并让傻七一周后在酒吧里等,他会在适当的时间和傻七见面,将接下来的任务交给他。
傻七说,我这不是升职了吗,为啥我不能贴身保镖一下?
八爪鱼笑,“你老老实实做你该做的事,我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调你过来。”
傻七目送八爪鱼离开`房间,再跑到窗口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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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鱼游远。看着他打上的士,再冲着阳光的边缘去。
八爪鱼确实需要一点时间,他要筛选照片上跟着老蛇的那些人里谁可以动,谁暂时不能动。
傻七坐在房间里抽了两根烟,本想结个房,岂料八爪鱼已经买过单了。
他站在酒店门口搓搓手,手心里似乎还有昨夜的温度和触感。
那天晚上他照例喝酒,见屁叔,等赖叔,和厂长瞎侃,再醉得流着口水躺在酒吧长椅上小睡一觉。而后找旅店,挪现金,再好好地冲了个澡。
然后,他换了一身衣服,戴上卫帽,再检查了枪里的子弹,趁着夜色出了门。
狼国睡着了,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是狼国最安静的时候。
醉鬼已经瘫在路边,娼妓在房内小憩,老鼠窜来窜去,把垃圾桶撞响,再把酒瓶子碰倒。哗啦一声,引来几句咒骂。
傻七抬头看线缆,橘黄色的路灯被线缆切碎。它化成一道一道没有规则的栏杆,把街巷圈成偌大的牢房。
傻七走到大路边上,一边跳着脚一边等。好不容易驶来一辆出租,傻七便招手拦下。
司机说不搭了,喝酒了,你要不要一起,一起就上来。
傻七说今晚不喝,你载我一程,到了我请你酒钱。
傻七一说地址,司机就不乐意了,他说我一来一回就交班了,回头酒味没散完,老婆不让我进门。
傻七从兜里掏出钞票,数了数递给司机。
司机还是摆手,他说你没结婚吧,看你这傻`逼`样就不知道婚姻的幸福与愁苦。
傻七又从口袋继续摸,继续叠在掌心上。
司机还是摇头,他说不行不行,得走了,再不走天都光了。
傻七最终从口袋里最后摸出几枚金币,压住掌心的钞票。
司机不耐烦,皱着眉头打量手里的玩意。片刻之后骂骂咧咧地让傻七上来,傻七赶紧钻进车里。
司机说那么晚去民西村干什么,你这周边也有得玩,何苦跨那么远。
傻七说今晚有局子,去看看,指不定能捞一笔。
司机嘿嘿笑,透过后视镜看傻七,他说那边局子你也想捞,几个庄家都霸占完了,就里头的女人消遣消遣,左口袋进右口袋,难不成你还和她们打几圈。
傻七没接话,摇下车窗让司机快点开,局子不等人,去晚了还真给占完位了。
出租在黑夜里飞驰,像一只发狂的耗子。
傻七专心地盯着窗外,而他对今夜的环境很满意。
一路上什么人都没有,没有黑石的跟踪,没有八爪鱼的监视,没有不知来路的陌生人站在路灯边的黑暗里抽烟。只有一块一块高低不平的招牌,上面挂着缺了笔画偏旁或字母的霓虹,从傻七的眼前闪过。
历时五十七分钟,司机咔地把车停下。
霓虹消散,只有民西村的牌匾借着路灯隐约可辨。
傻七关上车门,司机探出半个脑袋,朝他伸手“大赢。”
“大赢。”傻七笑开,回头抓住司机满是老茧的手掌。
(46)
傻七驾轻就熟地走进民西的围墙之内,转进小巷再入阁楼,穿过长长的走廊时他还四下看了一圈。十点钟的方向是八爪鱼的军火库,而他要去的则是自己三点钟方向的地方。
他拉开棋牌室的帘子一路往下走,打开铁门,静谧便瞬间成了喧嚣。轮盘哗啦啦地滚动,赌徒的呐喊几乎点燃闷臭的空气。
他径直走过牌桌和轮盘,再来到第二扇铁门前。
他用力地锤击铁门,门口便拉开一道口。
他说,我是傻七,我来吃饭。
门后的锁一道一道打开,傻七走入,扬起双手。手枪被摸走,皮带被抽开,鞋子脱掉磕了磕再用探测仪扫一下,傻七便得了自由。
他上到三楼,喧嚣便被抛在身后。门牌上写着的数字已经开始掉漆,傻七敲一敲,停一会,再敲一敲,直到门锁打开,一个持枪的人让他进来,而后自己再侧身出去。
现在,房间里只有傻七和对面的男人。
“你不用亲自来见我,”傻七对背对自己的男人道,“人多口杂,谁知道哪一个就成了叛徒。”
男人笑开,转过身来。
那一枚大金戒指接着晦暗的光线晃动,而后点了点面前的椅子,让傻七坐下。
与此同时,八爪鱼再一次被噩梦惊醒。
他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他的手立即伸到枕头下,触碰到那冰凉的金属时,心又定了一点点。
他坐在床上回神,用力地掐着眉心。
而后再深深地呼吸着,让左胸的疼痛慢慢减缓。
他梦到了家乡,妈的,他怎么又梦到了那里。
他已经离开家乡二十余年了,他不应该还有那么深刻的记忆。可那些草叶和树木就像长在他的灵魂上,根须插得又深又紧,让他像被绳索捆住一般,一旦入梦,便不得安宁。
他翻身起来找药,送着水又灌下两枚安定。
他看了一眼时间,突然觉得医生都他妈是废物。两枚安定只够他睡两个小时,那他妈下一次再睡,是不是要把整瓶药都灌下去。
柜子里全是吃空的安神药瓶,他从空瓶子里翻出一盒烟,走到窗边。
窗外的狼国发出一阵一阵的鼾声,可他的耳边却嘈杂无比。
他的眼前晃动着梦里的影像,哪怕他已经醒来,梦魇也不肯给他片刻的喘息。
他又想起了那个院子,那个长满了青草和太阳花,门口一棵大血桐的院子。阳光无比灿烂,从血桐的叶片中打下来像撒了一地的金币。风一吹,金币似能发出声响。
小时候他喜欢追着这些金币跑,父母笑骂这逼崽子以后是守财奴的命。
可他不是守财奴,或者说他压根没有成为守财奴的机会。
因为他的金币被染红了,从此他便不再识得血桐的真面。
他看着父亲被驻扎队拉走,就走过那一例的光斑。他被殴打出的血沾在草叶上,让金币变得狰狞无比。
父亲说,我不是兵,为什么要带走我,我只是个生意人。我求求你,我孩子还很小,我给钱,你们要多少钱,我给钱。
枪托打在男人的后背,钱的字音便没能发完。
可他还要弓起背继续说话,于是下一枪托又狠狠落下。
母亲哭着跑出去,她拽着父亲的裤腿,再抱住他的小腿,然后抱住他的腰,为他挡着又一记狠砸。
于是她也趴下了。
驻扎队的人喷着口水和恶臭,抵着母亲的脸打量。他说,男人不上战场,长鸡`巴有什么用。有钱,老子更有钱,有钱还他妈不是派到你们这逼地方来,你站开点,不站开,我他妈连你一起带走。
母亲不让,她更用力地抱着丈夫。
于是枪托再砸,鲜血从男人和女人的嘴边溢出。像秋天里血桐的叶子一样鲜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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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爪鱼扒拉着门框,一瞬间画面便成了模糊的影像。
他好像也跑过去了,又好像吓得腿软无法动弹。
他用手背抹着脸上的污渍,他抬起头看枪托,看驻扎队员,看血桐的叶片,还有叶片缝隙中越来越刺目的阳光。
然后,那一枚蛇国的军徽烫伤了他的眼球,于是眼前的景象更加破碎,更加凌乱。
(47)
“照片已经给了?”老蛇给了傻七一根烟,还顺手把桌面的茶递过去。
“给了,”傻七擦亮火机点燃,呼出一口烟雾,顿了顿,道,“一周后应该会进行第一次任务。”
那天随同老蛇去南厂的关键人员中,排得上名号的有四个,表面上全为激进派成员,实则不用说,和老蛇走得密切的定然是保守派。
两名南厂管理人员,一个管辖南厂的安保总监,一个桥锁军区的副司令。
八爪鱼的命令一定是从南厂的管理人员入手,毕竟杀掉安保总监容易引起骚乱,而杀掉副司令太大,还不敢动。
“安排他们外出学习吧,”傻七说,“不然必死无疑。”
但老蛇却摇摇头,道“不用,八爪鱼怎么说就怎么做。”
这话傻七听不明白了。
这段日子激进派总共搞了两次爆炸,三次纵火,三次游行抗议,还有数不清的宣讲。更不用说类似指派给傻七的这类暗杀任务,几个月来铲掉了十来个保守派的官员。
如此猖狂的运动还带来了两次帮派斗争,北区死伤的民众至少几十人。那些民众无论是保守派还是激进派,在傻七看来都是不该被牵连进来的普通人。
“激进派越来越嚣张,你确定现在还让保守派继续死人?”傻七问,“我不知道你们上头的人怎么想,但我们民众间都传开了,说你们差不多了,现在到处都是激进派的势力,快回到刚战争结束那会了。”
“是,他们在逼我们反击,”老蛇认可,但又表明“正式反击了,就达到他们的目的了。”
“所以你打算继续等,等到大势已去”
“我有打算。”老蛇灭了烟,沉默了一会,突然抬起头看向傻七,换了话题“你怎么看待八爪鱼这个人?”
“他和你一样,现在只想以暗杀的方式改变局面,并不会正式开战,”傻七说,“你在杀他的人,他也在杀你的人,反正”
“我不是问这个,”老蛇又笑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傻七,让傻七有一刹那的心虚“我是说,他这个人怎么样,对你好不好,信不信你,还有……你和他的发展。”
“按你说的办,现在看来是越来越信我了。他都在你和黑石面前保了我,你说呢?”傻七跟着笑,又摇摇头,停顿了一会,轻轻叹了口气“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利用一个人的喜欢和信任,确实容易产生愧疚。”老蛇拍拍傻七的肩膀,“我理解你,但如果不把你放过去,我就没有办法监控全局。而一旦让激进派走了上风你知道结果,你知道蛇狼开战的结局。”
是,蛇狼开战的结局便是两败俱伤。
然而狼国定然没有蛇国雄厚的国力能支撑,也没有那么庞大的外交关系。若是这场战争出现了一点点胜负的偏颇,虎视眈眈的边牙或北原定会与蛇国结盟,最终将狼国彻底吞下。
到时候狼国便连附属国的地位都保不住,而是被蛇国和其他国家彻底奴役。
“时间可以让蛇狼两国人重新成为同胞,但如果局势不给我们交融的时间,那我们只有可能成为真正的敌人,”老蛇说,“杀之而后快的敌人。”
保守派便是在拖延这个时间。
用软侵略的方式,将平民的伤亡降低到最小。
傻七想起了赖叔的话在我们那个地方,对自己土地的忠诚是很重要的,哪怕拿命去守护,也绝对不能跪下。
从老蛇的房间里出来,傻七站在走廊边上往下看。
他看到来来往往的赌徒,看来络绎不绝的茶水女,看到在走廊缝隙里钻来钻去的小逼崽子,还有骂开的老头和抱怨的老太婆。
他好像还看到了自己的母亲,他老母把牌一拍,撑着腰站起来。她说今天不玩了,要回去煮汤。逼崽子要回来了,得吃饭。
可他母亲死了。他婶子死了。他发小死了。他邻居死了半条街了。还有更多人死在他不认得的时候,和每天经过的地方。
傻七不想拿这些人的命去换什么,他没文化,想不得那么深。
他只想活着,也看着他们活着。
(48)
见到八爪鱼的那天,傻七正巧买了件新衣服。
他和屁叔聊得正欢,八爪鱼推门而入,一眼便见着了傻七的面。
八爪鱼朝他笑笑,傻七也自然而然地操起一瓶酒,走到八爪鱼身边坐好。
八爪鱼也换了一身衣服,没在穿着原来的紫衬衫和皮衣。换成一件褐色的夹克和普通的牛仔裤。
傻七说今天怎么的,端庄了不少。
酒吧老板听着就笑,指着傻七对八爪鱼说这逼人你当心点,他贪杯得很。
八爪鱼说试过了,还可以,发展一下也不是不行。
老板给他们拍了几瓶酒,便过去擦桌子。也就借着这个机会,八爪鱼对傻七扬扬下巴“去厕所吧,信封有点大,不好当众给你。”
傻七哑哑笑,挠挠脑袋,咬开一瓶酒,说先吹了,吹了才好办事。
八爪鱼无奈,但还是跟傻七吹了一瓶。而后傻七便从吧台离开,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很空,大家都还没喝到要吐的份上,第一泡尿憋得久,也还没开始放。
八爪鱼回身就把门锁上,从衣服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
傻七说妈的那么大,我没口袋装,里头都是啥?
“打开看看。”八爪鱼道。
傻七便走到水池边将信封拆开,一股脑把里头的东西倒出来。其实里头东西不多,只是新手机占地方,外加几张照片晒得太大了,卷一卷把信封都撑得鼓起来。
傻七拿起照片一看,强忍心头的讶异和惊诧。
他和老蛇都猜错了,八爪鱼根本没想着对两名南厂的高管下手,而是直接让傻七瞄准桥锁军区的副司令。
傻七心说你小子胆子够大,这他妈是真以为我能毙了人家副司令,还是再一次逼我去送死啊?
八爪鱼却很镇定,走近傻七,指指照片“认识吗?”
“南厂见过,好像之前在报纸上也见过。”傻七说,故意放慢声调“叫什么来着……”
“桥锁军区副司令,肯定上过报纸。”八爪鱼轻声解释。
傻七抬头看了八爪鱼一眼,没看出什么异样,但还是有无数的想法从傻七的脑海中闪过,他不知道八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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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是不是在试探他。
傻七把头垂下,继续翻看着几张照片一会,而后撕碎了塞回信封里。
“我做不了,”傻七拒绝了“我靠近不了他,我狙击枪也用不好,就算位置合适,我也不一定打得中。你这是让我玩命呢,这次的钱我不赚了。”
傻七说完就想走,岂料八爪鱼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你赚不了,还是你不敢赚?有点胆量才能做大事情,这升职加薪第一步你就退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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