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木可依否
作者：瑾梓
一棵无意成的小树，最终还是成了；一个本应平凡的人，却三番两次偶遇了这棵树。每一次的邂逅都是狂风起卷的前奏，每一段相伴的岁月都是一生抹不去的愁。今生无悔相遇，来世万里寻觅，庭前颤乱枝桠，只是水月镜花。“命中缺木，必至远山。”不是荒诞无稽，而是他的宿命，十年相伴，换来的却是那人的无声离去？天阙宫闱，一样的眉眼，眼神却是那么的陌生。朝夕相对，又该是怎样的羁绊？
晴木可依否 分卷阅读1
第1章小妖无晴
谁道小妖无情？
只是世人给他们冠上了无情的名而已吧。
“无晴，你还是执意要去找他么？”
“师尊，你知道的，我...还是忘不了他。”名叫无晴的男子微微抬头，却不看问话的人，而是看向远处的山峰，然而，那里只有一望无垠的遥远和青灰色。
“就算灰飞烟灭，万劫不复？”
“就算灰飞烟灭，万劫不复。”
“你这又是何苦？”白衣白发却仍是一身仙风道骨的老者轻轻叹一口气。
无晴微微颔首，薄薄的两片唇抿在一起，“小妖本来不是无情的，他是知道的。”
“那我也便不再说什么了，你好自为之吧！”说完这句话师尊就消失了。
无晴站在林间，此时正值深秋，一片枯黄的树叶落在他的肩头，莫名填了一丝萧瑟之感。
小妖并不是无情的，对吧？
小妖终于成了。
其实小妖对成是没有什么执念的，觉得作为一棵树，是不应该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的，只道吸取养分，开枝散叶，然后过个百把上千年，再化为一堆泥土，滋养他人去了吧。
树是有树灵的，在这片林子里的每一棵树都是有树灵的。说起来，这还是一个神奇的林子呢，小妖从一颗种子发芽时便在这里，听这里的老人讲，这片林子不知道什么原因，上方总有一层薄薄的蓝色烟雾，这么多年来，不知道滋养了多少优质的树灵，所以这里的树便把这层薄雾当做神圣的东西，因为这层薄雾的原因，近百年来这片林子生出了不少的树，第一个便是一棵生长了一万年的柏树，化形之时是一个白衣白发的老者，他便成了这里最具威望的人，后来成的每个人都尊称他为“师尊”。
小妖是最后一棵成的，之前虽有树灵，却也只能进行简单的交流，并不能成人形，所以当身边所有的树都变成人的时候，有老有小，有男有女，有美有丑。形态各异，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变成了人，只有小妖一个还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其实小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都要便成人，做树难道不好吗？
小妖其实不是他的名字，只是一种代称而已，在那些长者的眼里，只要是年纪小一些的，都可以叫小妖，只是在大家都成之后，都为自己取了很文艺的名字，什么粉桃素锦，沉鱼落雁比比皆是。所以小妖便成了他的名字。
所以又一千年过去了，小妖还是小妖，一棵连名字都没有的树。
周围的树还在，只不过早已变成了空壳，成为了普普通通的树。
小妖刚睡了一觉，睁开眼睛发现师尊又来了，轻轻道：“师尊，你来了啊。”
“小妖，你还是不愿意成吗”
“成有什么好吗，我只想做一棵树，或许等上几千上万年，我就安安静静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是也很好么。”
“毕竟树的生命是有限的，要是成了，再好好修炼，成仙了便可以长生不老。”师尊循循善诱。
小妖沉默了半晌，抬头道：“师尊再有几百年便可以成仙了吧。”
师尊沉默不语，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飘走了。
人间又是三百年。这日，天雷滚滚，乌云密布，笼罩在林子上方的蓝雾已经看不清了，看样子是有一场大暴雨呢。小妖把枝叶蜷缩了起来，准备陷入沉睡状态，这种天气其实很常见，小点的暴雨是因为某方妖物成，大点的便是成的妖物在遭受天劫了，若是能安全渡过天劫，便可得道飞升。
看这情形，又有妖要成仙了呢，大概会是师尊吧。小妖这样想，便再也不去关心这些了。
但是这场天雷未也太厉害了些，小妖一觉醒来，发现周围处在一片火光烟雾之中，眼看火势就要蔓延到自己身上了，小妖苦笑了一下，随即又想开了，一棵树而已，怎么死都无所谓，反正迟早都是要消失的。
大火连续烧了整整三天，小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周围都变成了一片灰烬，其实对于那些已经成的树来说也没有什么，因为他们的树灵早已随着本体的离开而离开了，剩下的也就成为了真正普通的树，与其说树身是他们的本体，不如说这些树是供养他们长大的场所，所以，就算被烧成灰烬，也极少有人来看一看。
小妖想了这些，才恍然发现自己竟然没有被烧死，但是一低头，发现自己竟然现了人形，待看清自己的模样之后，小妖顿时了然，只是抿了抿唇，也不再说什么。
师尊最终还是没有出现，这有点出乎小妖的意料。原以为他会对自己说些什么的，结果还是没有。就在小妖决定要离开的时候，师尊出现了，他的周身环绕着一层淡淡的金光，看来做神仙果然还是好的。
“师尊。”小妖淡淡开口。
“若是我不帮你的话，此时的你恐怕也只剩一堆灰烬了。小妖，我知道你没有成修仙的愿望，但是毕竟是我们生活在同一片林子里，我不能看着你一个被留下，然后变成灰烬。”
面对师尊的语重心长，小妖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再无答话。
“如今这林子也再待不成了，你可有什么打算？”
“那便修炼吧!”
“小妖可有为自己取名？”师尊问。
“不曾。”
“那你便唤无晴如何？”
“无情？”
像是知道小妖所问，师尊淡淡道：“此无晴非彼无情，彼无情系此无晴。花无百日红，天无百日晴。小妖，你要记住，妖本无情，万一动了情，便再也不是自己了。”
小妖不是很懂师尊的意思，但是看着对方并无玩笑的意思，小妖只好点头答应。
无晴，便是这小妖的名字了。
无晴悟性很高，但是因为自身并不愿意成仙，所以只在自己愿意的时候修炼一下，但是即便这样，无晴的修为还是在以不慢的速度增长着。无晴大多数时间都是闲的，无晴打发闲时间的方式便是睡觉。醒着的时候便在四处闲逛，人间，妖界，只要是能去的地方，无晴基本都去过。
感到困了的时候，无晴便化作一棵树生在路旁，短则几十年，长则上百年。
其实无晴是睡过小觉的，有一次从人间经过，那里山清水秀，气候宜人，无晴走着走着觉得乏了，便立在路旁化成原形睡大觉去了。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几年，反正无晴睡得很不安稳，果然在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旁围了一群小孩子，都是四五岁的模样，嬉笑打闹，时不时还上树摘下几根枝条。无晴好静，早已头疼不已，想要转移阵地继续睡觉，却又想到这是在人间，若是一群小孩子看到一棵树突然从眼前消失，不被吓傻也要被吓哭。
无晴知道，凡人是非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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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妖怪的，就算自己并没有恶意，他还不想成为一棵会吃人的树。所以，无晴只好忍耐着，想等他们都走了之后再消失。
夜幕降临之时，小孩子们都回去了，无晴正准备消失，却发现还有一个小男孩坐在自己的脚跟处，把脸埋在膝盖里，无晴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但是敢肯定他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因为他的衣服也并不破旧，甚至还是上好的面料。无晴想着这样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为什么会独自一人在这里，正想开口询问，但是又怕吓着对方，最终只好作罢。似乎是受了什么委屈，男孩竟然哭起来了，见着四周没人，小男孩越哭越大声，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通过眼泪流出来。
无晴只好安静立在哪里听着小男孩的抽泣：“我......我并不是想要哭的，娘告诉过我男子汉要顶天立地，流血流汗不流泪，可是娘已经不在了，再也没有人疼木木了，爹爹不要木木了，爹爹有狐狸了，狐狸害死了娘......”
无晴总算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种事情无晴也是见过的，没娘的孩子，惑人的狐狸，这世间种种，岂是他能管的了的。
第2章温柔的树
于是无晴便不打算管这人间琐事了，这孩子估计哭完了便会离开吧。这样想着，无晴居然又睡着了，并不是无晴有多么喜欢睡觉，只是多年来打发闲时间的方法只有修炼和睡觉，经常睡觉只是因为习惯了而已。
无晴醒来的时候，惊奇地发现那孩子居然还在，无晴细细打量了一番，孩子睡着了，露出一张圆圆的小脸，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晶莹剔透，因为哭了鼻子的原因，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还真是个漂亮的孩子呢。
无晴知道自己暂时离不开了，自己并不吝啬给这漂亮的孩子一个依靠至少可以让他好好睡个觉。于是无晴又睡着了，因为实在太无聊，也没什么奇怪，几千年都这样过来了。
睡至夜半，忽然起风了，树枝随风狂摆，甚至吹落了一些树叶。无晴敏锐地觉察到这不是一般的风，而是一股妖风，至于什么妖风，无晴从风里夹杂的特殊气味就可以得知了。
一只不过几百岁的狐狸，想必这便是害死这孩子母亲的那位了吧。很明显她是冲着这孩子来的，无晴打算静观其变。
倒是一个漂亮的女子，狐族本媚，只可惜俗气太重，无晴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那孩子还没有醒来，估计也醒不来了，刚才那股可不是平常的风，被那样的风吹过，还能醒着那才怪了。
“木木，木木”狐妖已经到孩子身边了，叫了两声见没有反应，便准备下手，刚刚露出尖利的牙齿，手指甲也一下变得又尖又长，眼看着她的指甲就要刺破那小小的身躯，一切瞬间停止了。
“柳姨？”孩子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脸迷茫地看着眼前的漂亮女人。被唤作柳姨的女人瞬间变回了温柔的模样，刚才的凶狠一扫不见，笑的温婉，“木木，你终于醒来了啊，可吓死柳姨了。”
“你怎么来了，爹呢？”
“你爹有重要的事情处理，我见你我不能上了还没回来，不放心就来找你了，没想到你在这里，你这孩子，可吓死人了，快跟我回去。”
“我不想回去。”孩子抬起脸看着眼前的女人。
“你说什么？”女人顿时露出危险的目光。
孩子似未察觉，仍然倔强地说：“我不想回去。”
“你为什么不想回去？”狐狸的语气已经十分不善了。
无晴想，还真是个倔强的孩子。
孩子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惹怒了狐狸，“因为你是狐狸，你害死了我娘，我不想回去。”
女人目露凶光，“看你也不笨嘛，原来早就知道了啊，要是你乖乖跟我回去的话，我本来不打算杀你的，但是现在，看来你是留不得了。”说罢便一手变成利爪向他伸去......
无晴最终还是出手了，虽说自己并不想参与这人间琐事，但并不代表他可以忍受妖在他他眼皮子底下杀人，几百年的道行碰上几千年的，就算无晴疲于修炼，也无疑是以卵击石。
无晴废了狐狸的仙丹，仙丹对于妖来说多么重要他是知道的，但那时若不废她的仙丹，像她这样恶毒的女人，留着她的仙丹也是助纣为虐，索性废了也好。
狐狸害人未遂，受了重伤变回原形逃走了，没了仙丹，她也不过是一只普通狐狸，再害人不得。
整个过程姜木远都是呆愣的，他当时只明白那只狐狸要杀自己，他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却不想狐狸却突然一声惨叫，随即变回了原形逃走了，整个过程快的他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呆愣了片刻他就想通了，自己是不可能有那个能力对抗狐妖的，那么肯定是有人帮了他。
姜木远思索了半天，最终把目光定在了身后的大树上，那是一棵很大的柳树，长着粗壮的枝干，大概有三个成年人合抱那么粗，此时正值初春，柳树刚好发芽，枝条是嫩绿的颜色，软软的从上面垂下来，像是娘亲柔软的头发，随着微风吹拂轻轻摇摆。
真是一棵漂亮又温柔的树呢。
无晴就这样一直被一个小孩子盯着看，最后他都以为自己不是一棵树，而是一个裸男了。
终于，姜木远歪着脑袋问：“刚才是你救了我吗？”
不等对方回答他又说：“谢谢你救了我，你真是一棵好树。”无晴第一次到这样的夸赞，但是他仍然不打算理会这小孩，在他眼里，树不是人，没有好坏之分。无晴只是觉得这孩子夸人的方式实在是太特别了。
无晴沉默。
“没关系，你不会说话没关系，你不用说什么，你只要听我说就可以了。”姜木远自言自语道，要是有一个人经过这里，看到一个小孩对着一棵树自言自语，他肯定不会想树为什么不理他，而是这孩子脑子一定有问题。
于是无晴被迫间接经历了一遍姜木远的童年。
姜木远睡着了，他睡着前的最后一句话是：“谢谢你听我讲了这么多，我以后还会来找你玩的，小柳。”
小柳是什么鬼？这孩子，居然喜欢给人乱起外号。
第二天一大早，姜木远就回去了，虽然家里有他不喜欢的人，但是一个年仅七岁的孩子，不回家又能去哪里呢。
在这之后，姜木远再也没有见过那棵柳树。他去过那个地方找过几回，但是连一片树叶都没有，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梦。幸好他有证据，他在房间里养了一枝柳条，那是上次他从那棵树上折的，有了这个，姜木远坚信那不是一个梦。
无晴并没有等姜木远来找他，他知道，凡人都是些难缠的生物，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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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与凡人的交集，越少越好。
第二次见到姜木远的时候，无晴正躺在一处山涧沐浴阳光，听着泉水叮咚，百鸟幽鸣，好不惬意。
突然感到身上一沉，无晴睁开眼睛，发现是一个人躺在自己的身上。无晴抬头望了望上空，从这么高的悬崖上掉下里，还能落在自己这个肉垫上，这人的运气该有多好啊。
无晴只好将这人扶起来，发现他的身上多处有伤，想必是遭人追杀了吧。
算了，遇到自己，算他命好吧。
从里袍上撕下一片布，沾了泉水，将他的脸擦洗干净，总算看清了这人的面容，无晴的对他第一印象便是“书生”，他像大多数故事里那样，浑身透着一股子书生气，面容俊雅清逸，眼睛闭着的时候给人一种特别温和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无晴有种熟悉的感觉，看了半天，才想起几年前自己从一个狐妖手里救下的那个孩子，这可不就是吗。
没想到已经长这么大了，看起来也有十七八岁了吧。
姜木远摔下山崖的时候，因为有无晴当肉垫，除了一些皮外伤也没有什么大碍。所以两日之后，他便醒来了。姜木远当时觉得自己一定死了，所以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特别震惊，他直觉自己没有死，要说什么直觉，姜木远也说不上来，大概那就是活人的直觉吧。
他起身下了床，除了胳膊有点酸之后，其他一切正常，他打量了一下所处的地方，是一座木质的屋子，干净整洁，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木头味，那是柳树的味道。这些年，姜木远对柳树很是钟爱，自己住的院子里都种上了柳树，所以对这种极淡的味道还是很敏感的，姜木远有点惊喜。
这是一个二层的木质小楼，姜木远出了房门，一眼便望见了楼下一抹墨色的身影，看身形是一个男子，他正躺在一把长椅上，貌似在小憩。姜木远知道，一定是这个人救了自己。
原本想着下楼去道谢的，却又纠结这时候打扰人家的休息好像不太合适，所以姜木远最终只好站在了原地，他趁着对方睡着，竟大胆地打量起了人家，从这个角度，姜木远正好把那人看的很全面，躺在椅子上，便见他身形修长，不似练舞之人的健壮，也不是书生的柔弱，处于一种似山非水的样子。那人将手撑在头侧，那是一只非常漂亮的手呢，手指很长，比一般男子的细些，但绝不像女人的手，姜木远立刻想到了柳枝。再看他的脸，很白，不是那种晶润的白，而是一种苍白，没有丝毫血色，衬着一身墨色的衣裳，整个人更显得更加缥缈，好似随时都会飘走一样。再仔细看他的眉眼，这人生的极好，五官的组合浑然天成，找不到一丝缺陷，让人觉得这人就应该长这个样子，如墨的长发因为身体的倾斜披散在胸前，上面的一部分用一支墨绿色的木簪簪着，整个人更显几分俊秀。
姜木远觉得，这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男子或女子都要吸引人的眼球，一时不觉竟然看的呆住了。
“醒了？”突如其来的声音差点把姜木远吓得从楼上掉下去。
因着自己的失态，姜木远瞬间觉得脸上升了温度，支支吾吾地答着:“嗯......谢谢你救了我。”
听见姜木远的话，那人也没有抬头，依旧保持着以前的姿势，闭着眼睛道：“你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并无大碍，可以走了。”
这是......下逐客令了么？
第3章讨厌的女人和小鬼
姜木远顿时觉得很尴尬，愣愣地看着楼下这个救了自己却又不等自己说句谢谢就下逐客令的男人。什么嘛，都不等人家说声谢谢。
为了说这声谢谢，姜木远下定了决心：不走了，至少在说了谢谢之前。
姜木远慢慢下了楼，走进无晴，看着对方一幅懒得搭理自己的样子，摸了摸鼻子，“那个......你好，我叫姜木远。”
无晴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姜木远不死心地又问：“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无晴翻了个身，留给姜木远一个后脑勺。
姜木远觉得很没有面子，自己长这么大，好歹也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哪里受过这番冷脸，但是幸好姜木远想得开，眼前这人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呢，就算人家不屑于接受自己的谢意，那自己也不能不知恩图报吧？
“那个......你不要觉得我很烦，我只是想对你说声谢谢而已。”姜木远对着无情的后脑勺小声说。
原本以为他不会有什么回应，不料那人却一下子坐了起来，直视着姜木远的眼睛,“说吧。”
“啊？说...什么？”
“说谢谢啊。”
“哦......谢谢。”
无晴听见了这样的语气，眉毛挑了挑，“怎么，不乐意？”
姜木远以为他误会了，摆着手连忙解释道：“啊，不是不是，我只是......只是......”结果只是了半天也没有只是出个所以然。
无情含笑望着他，很明显想听他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最后姜木远的脸涨得通红，难为情地低下了头，模样有点委屈。
“啧，一个大男人脸皮居然这么薄，真是......”无晴丝毫不为自己的恶作剧感到愧疚，扔下了委屈的姜木远独自上楼了。
姜木远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更不能走了，因为那人好像误会了，至少得等误会消除了再走吧。
于是在无晴刚上楼不久，姜木远就跟着上了楼，推开房门的时候，发现那人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好像已经睡着了。姜木远想，这人还真是爱睡觉呢。
无晴醒来的时候，惊奇地发现那个书生居然还在，不仅在，而且还趴在自己的床边睡着了。无晴看着睡的正香一脸恬静的某人，心想这凡人也太大胆了，怎么就不怕自己是个坏人？于是无晴很粗鲁地推了他的脑袋一把，“喂。”
“嗯？你醒来了？”姜木远眯着没完全睁开的眼睛望着无晴。
这是什么奇怪的话？一个还没睡醒的人问一个看起来很清醒的人你醒来了。无晴初步断定，这人智商不够。
“你还没走？”语气冷冷的。
“对呀，没走呢。”
“......”一般人不都应该感到尴尬说我马上就走的么！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姜木远悠悠的开口，“那个，我饿了，你饿不饿？”
“我不叫那个。”语气依然很冷。
“可是你又不告诉我名字。”姜木远小声嘟囔着。
无晴露出了一个我不想和你说话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又听见姜木远说：“那个？你真的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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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很不寻常的名字呢。”
“晴天的晴。”
“哦......”
再次陷入了沉默。
“无晴，我饿了，你饿不饿？”
“不饿。”
“......可是我饿。”
无晴转过头盯着姜木远看了半天，“我到底为什么要救你。”
在姜木远念叨了第十遍我很饿之后，无晴投给了他一个“你很烦”的表情就消失了。
片刻之后，无晴带着一大袋子野果回来了，想必都是从山中采摘的，还是新鲜的。姜木远立刻眉开眼笑，向无晴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便开始吃了起来。
“你从来都不做饭吗？”姜木远边咬一个果子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