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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听风录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东方晓初

    逸清尘走到树下,仰头看着云天行,道:“一大早爬树上去做什么,摘桃子啊。”

    云天行没往下瞧,随口说道:“这是柳树,哪来的桃子,你伤都好了,要吃自己去摘吧,我想静静。”

    逸清尘道:“静静是谁”

    “什么静静是谁,我是说想冷......”云天行忽然闭上了嘴,心想:“方静好名字里不就带个‘静’字吗,不知她在做什么,一定跟她那位杨师兄在一起吧,唉,梨儿呀,你在天之灵可要保佑我快些替你报仇啊。”

    云天行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背后有一阵凉风,他下意识回头,看到一张极为扭曲的脸,蓬乱的头发后面,两只翻白的眼睛正在紧盯着他,一条长舌吐在外面,舌下传出呜咽声。

    一阵阴风吹过。

    “啊!”云天行大叫一声,往后一仰,“咔嚓”一连串树枝折断,云天行从树上摔下来。

    “哈哈,你小子还算不错,卫戟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吓得尿裤子,现在想来真是好笑!”逸清尘站在树上,一边整理散乱的头发,一边笑道。

    云天行哀嚎了几声,揉着屁股说道:“逸大哥,你这样会出人命的,我的.....哎呦。”

    逸清尘哈哈一笑,道:“对不住啦,看你神不守舍,本来只想吓吓你,没想到你会从树上摔下来。”说着纵身下树,将云天行拉起来。

    云天行试着走了几步,身上没有任何痛感,微微吃了一惊,以前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会疼一阵,现在竟然没感觉,他念头一转,道:“逸大哥,你教我的口诀是什么近来我感觉步子轻了好多,力气也大了。”

    逸清尘一笑,道:“只是爬树的诀窍罢了,你要常常练习,说不定你以后还要爬更高的树。”

    云天行苦笑道:“还要爬树我现在看到树就想一头撞上去,要不是......要不是,唉。”

    逸清尘拍了拍云天行的肩膀,笑道:“我只是打个比方,我走了就没人再逼你爬树了。”

    云天行一怔,抬起头望着逸清尘,道:“逸大哥,你要走”

    逸清尘点了点头,道:“如今我伤势已无大碍,卫戟的事让我寝食难安,我必须尽快赶回云隐,将此事告知师父。”

    云天行张开口,却不知要说什么,只是呆呆地望着逸清尘,两人相处月余,虽说一直是他在照顾逸清尘,但逸清尘却教会了他很多珍贵的东西。

    起风了,柳枝在摇摆,花香似乎更浓了,浓得让人不舍离开。

    逸清尘捡起卫戟的剑,递到云天行面前,道:“这是我卫戟的贴身佩剑,现在我把它交给你,希望你以此为戒,不要走他的旧路。”

    云天行摆了摆手,道:“我不能要,这是他的遗物,还是将它带回云隐门吧。”

    逸清尘笑了笑,道:“这是卫戟的剑,又不是云隐配发的剑,再说,劝他回头的是你,这把剑给你应该也是他的意思。”

    “可是......”

    “别可是了,让你拿着你就拿着。”逸清尘将剑递到云天行的手里,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道:“从今以后,‘白钰’就是你的剑了,以后要多做善事,切不可为虎作伥,滥杀无辜,否则我第一个不饶你!”

     




第五十二章 雨夜诡影
    时间晃晃如梭,距梨儿离世已有两月。

    这一夜,雷雨交加。

    云天行在潮湿的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脑海中不断闪过梨儿的影子,听着窗外轰隆的雷声,云天行再无睡意,叹了口气,起身坐在床边。

    一个闪电将屋内映得铮亮,他看到地面又积了水,如果不是因为屋外如瀑的雨声,他应该能听到烦人的“滴答”声,因为每到雨天,房顶上的窟窿都会相约跳出来为非作歹,每到晴天白日再躲起来装死,连一丝阳光都不给放进来。

    “为什么心里很不安”

    暴雨伴着雷鸣,仿佛要将这破败的小屋轰成平地,云天行紧皱着眉头,将目光移向窗外,黑压压的一片,每道闪电掠过,都能看到银光乱舞,在这堵墙外,仿佛有无数鬼神在激战。

    “梨儿,你还怕打雷吗”

    云天行脑海中闪过那个娇小的身影,他记得她说过,自从她被她爹卖掉后,她就开始害怕打雷,因为她被带走的那一夜就下着雷雨,她说那一夜的雷格外响,雨格外凉,连夜都格外长。

    “将她孤单一人丢在荒凉的野狼坡,她一定很害怕,何况又是雷雨天。”

    云天行叹了口气,一道惊雷在房顶上方响起,雨似乎更急了。

    “我应该去陪陪她,至少在她离开的第一个雷雨天。”云天行这样想,但他没有动身,这已是深夜,而且外面正下着暴雨,孤身一人去野狼坡很危险,暴雨可以完美隐藏野狼的踪迹,这个想法很危险。

    短暂的思想斗争过后,云天行跳下床,还是决定要去一趟,即使在雨夜,即使很危险,他还是要去。

    快速穿好衣服,披上蓑衣,云天行又从墙上取过斗笠,戴在头上,这蓑衣是他自己用干草编的,斗笠是别人扔掉后他捡来的,稍微修补一下就可以用,这对奴仆来说也是件奢侈品。

    准备好一切,云天行攥了攥拳头,打开门冲进雨中。

    雨水很急也很凉,出门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在这样的雨势下,蓑衣、斗笠形同虚设,唯一的作用就是可以缓解雨水冲撞。

    月亮似乎已被乌云囚禁,拼命挤出一丝银芒,仍是淡得可怜。

    云天行借着微弱的光芒,来到藏剑的草垛外,熟练地从两个草垛间挤了进去,跪在地下摸藏在垛下的剑,草躲下满是雨水,他摸索了好一会,终于摸到剑柄,于是将剑取出别在腰间。

    就要跨出草垛,忽然发现前方多了一个黑影,云天行打了一个激灵,立刻蹲了下去,脊背生出一股寒意。

    “是人,是鬼”

    云天行的心突突直跳,是鬼怪出来作祟他有些后悔出门了,但事已至此,后悔又有什么用。

    咬了咬牙,云天行扶着草垛慢慢探出头,远方传来轰轰雷声,雨水在乱舞,那里的确多了一个黑影,来时还没有。

    “难不成真让我遇上鬼了野狼坡就是乱坟冢,离得不远,会不会是那里的恶鬼来李府索命”

    云天行咽了口唾沫,仔细想想,这不无可能,李家父子害人不少,如今正是暴雨之夜,索命的好时机,恶鬼来到李府不去找李家父子,偏偏让自己给碰上了。

    雨水很凉,浸透了衣衫,凉到心底,云天行开始发抖,他向来不信牛鬼蛇神,但他知道,自己发抖绝不只是因为冷。

    云天行深深吸了一口气,悄悄抽出长剑,紧握在手中,微微眯起眼眸,目光洞穿垂天雨帘



第五十三章 烛下见客
    “李延东!”

    那个人影正是李延东,李府的主人,云天行不敢相信,但这是事实,他一直想不通,李延东在自己府中为何要鬼鬼祟祟的,难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答案,在暴雨雷鸣之夜,难道李延东是来赏雨、赏雷电即便如此,在府内赏还不是一样,何必跑到这荒郊野外来,一定有问题!

    跟着李延东走得越远,云天行心里越来越没底,他不能保证这不是陷阱,或许李延东故意引他上钩,然后在无人的地方解决他,仔细想来,可能性有,但是很小,李延东要杀奴仆,向来不避人,还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何必费尽心思引他到这里来。

    “这是在赌命啊!”云天行咬了咬牙,依旧没有放弃追踪,如果李延东真要杀他,逃也无用,倒不如赌一把,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李延东走过一座木桥,身形又快了几分,云天行毫不犹豫,立刻加快脚步,心想:“云天行啊云天行,你很可能会死啊,唉,顾不了这么多了,先跟去瞧瞧李延东在搞什么鬼。”

    乱石林中,雷雨之下,两道身影一前一后飞奔向前,李延东的速度很快,云天行也没慢多少,换做以前,他是绝对跟不上李延东的,而这都要归功于逸清尘。

    云天行早就感觉到那些口诀不同寻常,而逸清尘只说是些普通的爬树口诀,让他不要再问,专心爬树摘果子,云天行嘴上不问,心中好奇心不减反增,谁会无聊到编一些口诀用来爬树。

    “要到了吗”

    李延东变奔为走,向一座山坡上走去,山坡上隐隐有个黑影,在雨水中若隐若现,又跟近一些,原来是个小木屋,木屋歪歪斜斜,旁边有几根柱子顶在屋角,显然经历过不少风雨。

    此地距离李府约有十七八里,云天行对李府后山十里以内比较熟悉,这里他从未来过,看这木屋周围杂草丛生,显然废弃已久,不知李延东来这里做什么

    李延东站在屋外,四下望了望,似乎在看有没有人跟踪,片刻后,李延东推门进入木屋内。

    云天行从树后走出来,长舒一口气,看来李延东的目标并不自己,而是另有他人,会是谁呢云天行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木屋内绝对有人,墙缝中有亮光射出,而且是在李延东进屋以前就有。

    在好奇心的怂恿下,云天行悄悄向木屋走去,此时雨势较大,哗哗声充斥在天地之间,纵是在身旁都极难听到动静,何况云天行轻身浅踏,刻意压低声音。

    小心绕到木屋后面,云天行蹲下身子,屏气凝神,透过木墙缝隙,将屋内半边光影收入眼中。

    木屋内除了李延东果然还有一人,那人坐在地上背对云天行,只能看到小半边身子,看不到容貌,应该是个男人。

    屋内没什么家具,只有一张独腿方桌靠在墙角,桌上燃着两支白蜡烛,烛火飘摇,发出白惨惨的光,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李延东褪下蓑衣斗笠,放到门旁,拍了拍身上的雨水,忽然笑道:“九殿阎罗阁下,您可挑了个好时候啊!”

    “时候不好,你还不是来了。”一道浑厚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云天行微微皱眉,心想:“九殿阎罗那是什么,难道是这人的绰号李延东对他颇为恭敬,想来这人来头不小。”

    “没人跟踪你吧。”那人道。

    李延东拉了拉贴在肥肉上的衣衫,坐到地上,道:“放心吧,我一路小心得很,再



第五十四章 隐秘陡现
    对李延东而言,一本刀法秘籍,远比夜光杯来得实在,那夜光杯虽然难得,但终究不过是一只酒杯,一个哄女人开心的工具罢了,增强自身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关于这一点,他从未怀疑。

    那人道:“可曾记下盗书人的招式”

    “那贼人招式怪异,用的不是名门大派的武功。”李延东眼眸中忽然闪过一道精光,“不过,我还是记下了几招。”

    “把招式演给我看。”那人马上说道。

    李延东站起身来,倒退两步,摆开姿势慢慢练起来,他出招式很慢,也并不连贯,而且都是些零碎的招式,演示了几招,他又坐下来,道:“就记下这几招,您看......”

    那人垂下了头,并没有说话,李延东不敢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木屋陷入了沉寂,只能听到屋外哗哗雨声,和不时响起的轰隆雷声。

    “不可能。”沉默半晌,那人终于开口了。

    李延东一怔,道:“什么不可能”

    那人抬起头,道:“这些招式,你确定没看错”

    李延东斩钉截铁地说道:“绝不会错!这几招都是我与他交手时记下来的,我一直在琢磨这几招,怎么可能会错。”

    那人摇了摇头,道:“我的确见过一人会用这几招,不过那人已经死了,而且死在我面前,不可能是他的,不可能的。”

    李延东道:“既然已经死了,那自然不是他了,江湖这么大,这几招总不能就他一个人会用吧。”

    那人又摇了摇头,道:“那是他自创的招式,据我所知,的确只有他一人会用,不过他确实已经死了,难道他还传了别人”

    李延东皱起眉头,他不知道九殿下说的那人是谁,但从九殿下的脸色来看,那人似乎让九殿下颇为忌惮,斜划在九殿下左眼上的伤口,会不会就是他的杰作

    “他是谁”李延东忍不住问道。

    “余沽之。”那人轻轻吐出三个字。

    云天行猛地一怔,险些惊叫出来,余沽之余叔叔

    余叔叔是父亲的好朋友,经常来家里玩,还指导过他练剑,教会了他很多,那段时光一直是他的美好回忆。

    直到那一天,一切都变了。

    父亲浑身浴血倒在门前,一连昏迷了七天,父亲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不许他再碰剑,那时他还小,不懂父亲为什么会这样,他问父亲余叔叔为什么不来了,父亲只回了两个字:“死了”,他仍清楚地记得那时父亲阴沉的脸色,他不敢再问,一个人偷偷哭了好久。自那之后,余叔叔再也没来过家里。

    父亲没有说余叔叔为何而死,但云天行隐约能感觉到,眼前这个人或许与余叔叔的死的有关,甚至与父亲弃剑从商也大有关系,因为那一切都是从那一天开始变的。

    李延东不认识余沽之,只是轻轻哦了一声,道:“那九殿下左睛的伤......”他没有说下去,他觉得这样表达已经足够清楚,而且他只是尝试性发问,并不指望九殿下会回答他,因为没人愿意提起不光彩的往事,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

    那人叹了口气,道:“不是他。”

    李延东哦了一声,他与这位九殿下虽然有过一些接触,但对于九殿下的来历他却一点都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九殿下的武功绝对在他之上,能在他眼睛上留下伤疤的人,绝对不简单!

    木屋突然黯淡



第五十五章 父之死因
    “咔嚓”

    一道惊雷在不远处响起,雷声过后,云天行仍能感到耳中嗡鸣作响,他摇了摇头,忽然木屋的门开了,走出一人,正是李延东。

    云天行悄悄趴在地上,脸面贴着地面,雨水已经灌进耳朵里,李延东在门口站了一会,又回到木屋,接着传来了他的声音。

    “没人,只是雷劈断了一棵树。”

    云天行悄悄爬起来,往西边一望,果然有一颗树倒了,而且正在燃烧,不过火焰并未在暴雨中支撑太久,当最后一缕火光在黑夜中消失,夜又恢复了该有的黑暗,漫天烟雨中,只有哗哗声。

    李延东回到原地坐下,嘀咕道:“该死的老天,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在这种时候,下起来没完没了的,真是晦气。”

    那人轻轻嗯了一声,又道:“做得干净点,别留下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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