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听风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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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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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澹台明镜杀死名侠水剑心夫妇后，并没有立刻返回飞雪阁，而是先去找到了水剑心夫妇的遗孤，向她询问水剑心因何要帮噬血老祖。当时水寒烟并不知道父母已死，便噬血老祖于他们有恩，然后陈当年往事。名侠水剑心在江湖上名气极盛，澹台明镜即便远在飞雪阁，也常听到其侠名，只是未曾见过。当日杀死水剑心夫妇后，揭下他们的面罩，被随行人认了出来。那时得知水剑心夫妇帮噬血老祖只为报恩，澹台明镜懊悔不已，暗骂自己错杀了好人。她犹豫了好久，才决定把杀死水剑心夫妇的实情告诉了水寒烟。只是她当时刻意掩盖了面容声音，只是飞雪阁的澹台明镜杀了她父母。水寒烟突听父母噩耗，伤心欲绝，一连哭昏过去几次。待情绪平复后，澹台明镜又问她想不想报仇。水寒烟自然想。澹台明镜当时就想承认自己就是杀她父母的人，但转念一想，就算她现在把自己杀了，也无法弥补对她的伤害。她现在年纪还，孤零零一个人要怎么生活呢？便想了一计，把她赚到飞雪阁去，想等她长大成人，把武艺学好了，再把实情亲口告诉她。她并不怕水寒烟会突然对她下手，因为她来之前已经百般叮嘱过她，要她把武艺学成学精后再动手。水寒烟也的确是这么做的。但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水寒烟还未等到报仇的时候，澹台明镜便身染重疾，先一步去了。水寒烟回想起过往种种，一时间百感交集。她没想到当初那个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指导她照顾她的人，居然就是她要找的大仇人，也就是她的师父澹台明镜，而自己却错把她当成是蜃楼的人，不但加入了蜃楼，还暗中为蜃楼做了许多不利飞雪阁的事，如今又害死了冷雪坪清虚等好姐妹。她已不敢再想下去。此时，大殿内又有哭声传来，而造成这一切的不正是她吗？她缓缓抬起剑，横在自己颈下，目中落泪，仰叫道:“不孝女，不孝徒，当死！”叶倾城见她横剑颈下，知她要寻短见，忙飞身上去阻拦，可终究还是迟了一步。长剑划动，割破了她的喉咙。水寒烟倒在了红雪郑叶倾城抢过来，轻轻托起她的上身，叹息道:“你又何苦如此。”水寒烟握住叶倾城的手，道:“师姐……对……不起。师父……没做错……是……我……错了……”话未完，人已故去。云行愣愣的站在大雪中，看着死去的水寒烟，心里不出是种什么滋味，但他知道，没有欣喜，也没有复仇后的快福水寒烟害死了冷雪坪，他本该杀她替冷雪坪报仇，可他却忽然觉得，水寒烟也是个可怜人，甚至比他自己还要可怜。她父母被杀，她该当报仇，可她的仇人却又是养育教导她的师父，这仇要怎么报？她心里该有多矛盾？云行简直无法想象。她是蜃楼的人，也的确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可在西域联军攻打玉门关时，她还是毅然决然跟着下了关，在万军丛中厮杀，负伤归来。如果当初没有她的一份力量，也许玉门关真就陷落了也不定。人世间的事总是这么繁杂凌乱，是是非非，谁又能得清呢？云行不能，也没人能。他长长叹了口气，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苦笑。他有些难以置信，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不是欢呼大叫，而是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独自饮酒。他想一醉方休，想让自己尽可能不再去想这些繁琐的事，远离尘嚣。但在此之前，他要先去见冷雪坪最后一面。大殿内灯火辉煌，寂静无声。此时殿内只有两个活人，一个是云行，一个是叶倾城。除了他们两个活人，还有几个死人，也都是这次事件中的受害者。这几个死人中自然也包括冷雪坪。此刻云行正陪在冷雪坪身边，紧紧握着她手。她的手很冷，比之前更冷。这双手再也暖不热了。云行忽然很想哭，可他又不想让人看见，便向站在一旁的叶倾城道:“叶阁主，能让我跟冷阁主单独呆会儿吗？”“不能。”叶倾城坚决道，“我不能让你一个外人待在这种地方。”云行道:“就一会儿。”叶倾城转身走到大殿门口，负手站住，但并没有离开。“这里是飞雪阁的禁地，本不该让男子进来。看你为飞雪阁做了那些事，才为你破例一次。梁冰岚白露她们半个时辰后依旧回来守灵，你最好快点。”云行本意是想让叶倾城离开，但她只是走到了大殿门口，云行又不好赶她，只得道:“多谢。”叶倾城知道他的用意，道:“你想哭就哭吧，本阁主不会笑话你。”云行本不想在人前显露柔弱的一面，但现在他却已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哭了，哭得很伤心。叶倾城从未见过一个男人哭得这样伤心。她已不忍再听下去，离开大殿，走到殿前广场上站住，任由风雪袭身，也岿然不动。不知过了多久，大殿内的哭声停了，云行走出了大殿，也来到了广场上，在叶倾城身旁站住，道:“叶阁主，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叶倾城道:“你问。”云行道:“如果当初我硬要带她走，你会拦我吗？”叶倾城看了他一眼，道:“你觉得呢？”云行道:“我觉得你会。”叶倾城不置可否，反问道:“云逸，你究竟是什么人？”“一个不幸的人。”云行大步离开了。叶倾城负手立在广场上，看着云行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长长叹了口气。就在云行走后不久，冰山童姥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叶倾城身旁，同样望着云行消失的方向，沉声道:“这子不简单。”叶倾城道:“我已领教过了。”冰山童姥道:“你可能看出他的来历？”叶倾城道:“他有意隐藏，别是我，任谁也是看不出的。”冰山童姥摇了摇头。叶倾城道:“师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冰山童姥道:“你问。”叶倾城道:“如果当初云逸要带阿雪离开飞雪阁，你会阻拦吗？”冰山童姥道:“你觉得呢？”叶倾城道:“我觉得你会。”冰山童姥道:“阿雪肩上担负着飞雪阁的希望，我怎能容她离开。”叶倾城默然良久，忽然道:“也许这希望太过沉重了。”冰山童姥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走出好远，才又喊话道:“这不该是一个阁主该出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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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真实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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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行刚回到留客峰就被丁玲和柳蕙拉住问东问西，一口气问了好些问题，但云行还沉浸在悲痛之中，又几日几夜没合眼，身心俱疲，不可能为她们一一解惑，只道:“丁玲你先去做饭，我又累又饿，边吃边告诉你们。”丁玲道:“公子累了，就先回房歇着，等做好了，我直接督你房里去就成。”云行道:“那也好。”云行由柳蕙搀扶着回到房间，突然感觉这几日积攒下来的倦意，都在这一刻涌了出来，连饭也顾不得吃，往床上一倒，竟直接睡着了。柳蕙见他这样，也知他是累坏了，帮他把佩剑解下，又给他脱了鞋子，拉过被子给他盖上，口里嘟囔着:“哥哥，你也太不体谅人啦，走的时候连声招呼都不打，害人家白担心了这些日子，回来又这样，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在床边嘟囔了一会，见丁玲端了饭菜上来，想叫他起来吃饭，可叫了几声也没叫醒，丁玲挥了挥手，声道:“柳蕙，别叫啦，大概真的累坏了，让公子睡吧，等睡醒了再吃就是。”丁玲又怕他起来挨饿，特意拿了些点心过来放在桌上，把炉火烧旺，拉着柳蕙出去了。云行一睡就睡了两日，醒来恰好是正午饭时，下楼看见丁玲和柳蕙坐在桌边吃饭，也走过去坐下，道:“我睡了多久？”丁玲道:“两一夜。”云行揉了揉有些发昏的脑袋，自语道:“这么久吗？”柳蕙道:“可不是嘛，我还叫了你几次，怎么也叫不醒。丁玲你累坏了，不让我叫，谁知你一睡就睡了这么久。”云行虽然很饿，却没什么胃口，只随便吃了些，便放下筷子，走去院外散步。走到红梅林那里，见枝上红梅落尽，地上红毯一般铺了厚厚的一层，又想起冷雪坪来，心中伤感，走过去抓了一把花瓣，往空中一扬，花瓣随风飘舞，美丽而又凄凉。云行盯着随风飞舞的花瓣看了一会，见松林径上走来一人，却是梁冰，移步迎上去，道:“你来了。”梁冰道:“师父让我来问问你是否需要什么，如果有可以跟我，我会安排人去准备的。”云行心想:“叶阁主有意撮合我和梁冰，才对我百般恩待，只是我心有所属，不能如她所愿。等以后飞雪阁需要帮忙，我再出些力还她这个人情便是。”口里道，“不需要什么，我明日就要离开。”梁冰道:“明日就走？这么着急？”云行点零头，道:“此次来飞雪阁已经耽搁得太久了，是时候回去了。”心里却在想:“最近蜃楼活动越来越频繁，如果不及早阻止他们，不知还有多少人要遭受荼毒。”梁冰道:“云逸，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云行道:“你问。”梁冰道:“你到底是谁？”云行一怔，道:“为什么这么问？”梁冰道:“我总有一种感觉，云逸这么个名字，似乎并不是你的真实姓名。我们飞雪阁虽然远离中原，但布置在江湖各地的耳目并不算少，可也没听过有你这么一号人物。别的不，单从你的武功来看，足以在那江湖名人榜上留下姓名，可见你是故意隐瞒身份。我的对不对？”云行见她把话到这个份上，也不好再赖，道:“你的不错，云逸的确不是我的本名。”梁冰道:“那你的本名叫什么？”云行摇了摇头，道:“我既然有意隐瞒，自是不想让人知道。你还是别问了吧。”梁冰道:“你拐走了我冷师叔，我却连你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这怎么能行？你要是不，那就是故意编织谎言来欺骗我冷师叔的感情，就算她不怪你，我也不会饶过你的。”云行道:“你冷师叔早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只是没对你们罢了。”梁冰道:“她真的知道？”云行道:“她一直都知道。”梁冰道:“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是怕我对别人吗？我可以发誓，绝不告诉第二个人知道。”云行道:“梁冰，你为什么非要知道我的本名？只是一个名字而已，有那么重要吗？”梁冰道:“一个名字背后往往可以隐藏很多故事，你既然是我冷师叔喜欢的人，我就有必要知道你的真实过往。”云行微微皱起眉头，道:“你对你冷师叔的感情似乎比白露岚她们都要深厚。”梁冰道:“她虽是我的师叔，但都是一起长大的，也算是我的好姐姐。若从她这里论起来，你就是我的姐夫。我问姐夫的来历，这也没什么不可以吧？”云行眉头皱得更紧，道:“姐夫这个称呼似乎有些奇怪，我们还是像之前那样直呼姓名不好吗？”梁冰道:“我知道，我这么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有问明你来历的资格。”云行摇了摇头，道:“梁冰，不要让我为难，我不是有苦衷的，并不是想故意欺瞒什么。况且你知道得太多，麻烦也会越多，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最好。”梁冰似乎有些生气了，道:“云逸，你不要跟我打东绕西，我问你你直就是了，干嘛一直不肯告诉我。我又不会跟别人。”云行苦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在一件事情上这么执着。容我先问你一个问题，是叶阁主叫你来问的吗？”梁冰道:“为什么你会以为是师父叫我来的？”云行道:“如果不是叶阁主，我实在想不出你这么做的理由。”梁冰道:“那我先问你另一个问题好了，你没有把我当成是朋友？”云行道:“当然，我们认识的时日也不算短了，又一同出生入死过，早已是朋友了。”梁冰道:“那作为朋友是不是该相互坦诚，不能有所隐瞒？”云行微微一笑，道:“朋友也是可以有的，不是吗？”梁冰紧咬银牙，跺脚道:“云逸，你为什么就不肯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我都快叫你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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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交换秘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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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行道:“梁冰，你要问我真实姓名，总得先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吧，只是为了你冷师叔，我可不信。”看了她一眼，又道，“我也不瞒你，其实，叶阁主想撮合你我的事，你冷师叔在临终前已经告诉我了，但我心有所属，恐怕要叫你失望了。”梁冰白了他一眼，道:“你想什么呢？我问你姓名，可不是因为那件事。”云行道:“那又是因为什么？我实在想不通，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原因吧。”梁冰道:“既然你执意不肯，那我们来做个交换好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也把你的秘密告诉我，怎么样？”云行摇了摇头，道:“既是秘密，又何必出来。我不想知道你的秘密，你也不要来打听我的秘密。我明日就要离开，先回去收拾了。你若无事，就请回去吧。”转身要走，忽听梁冰道:“你不在意我的事，难道也不在意我姐姐的事吗？”云行停住脚，回过身来诧异地看着梁冰，道:“你姐姐？”梁冰四下看了看，见没有别人在场，便道:“不错，冷师叔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云行面色微变，道:“梁冰，这种事可开得不玩笑。”梁冰道:“谁跟你开玩笑了，我的都是实情。”云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只知道冷雪坪与梁冰关系不错，可万万没想到她们居然还有这层关系，道:“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她从来没跟我提过这件事？”梁冰道:“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能跟你提？”云行道:“如果连她都不知道，你又是如何知道的？”梁冰道:“你想不想知道详情？”云行道:“我当然想知道，还请你如实告诉我。”梁冰道:“要我告诉你也成，不过等我完了，你得把你的真实身份告诉我。这样才公平，不是吗？”云行犹豫不决。梁冰又道:“你不用怕我会对你怎样，我之所以会这么问你，主要是因为我姐姐，毕竟她喜欢过你，如果我连姐姐喜欢的人究竟是谁都不知道，那我这个妹妹当得也太不称职了。还有，你不用怕我会泄露你的身份，我可以当着你的面发誓，绝不告诉任何人，连我师父也不告诉。”云行寻思了半晌，还觉得还是有些不大相信，道:“梁冰，我再问你一遍，这到底是事实，还是你为了获取我的真实身份而开的一个玩笑？”梁冰皱眉道:“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吗？”她当然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云行也觉得她不会。云行心想:“如果她真是雪儿的妹妹，那自是十分信得过的。就算我把真实身份告诉她，也不会有什么。”于是道:“好吧，如果你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给我听，我就告诉你我究竟是谁。”梁冰拿手指指着他，道:“这话可是你自己的，到时候可不许赖！”云行道:“谁赖谁是狗。”梁冰一笑，道:“好，谁赖谁是狗。”转目四望，又道，“这里红梅林立，古松掩道，不是话的地方，我们找个开阔没有遮挡的地方再。”“的是。”云行四下看了看，“跟我来，我知道一个隐秘而又开阔的地方。”云行引着梁冰绕过红梅林，沿着青石路一直往东面走去。走不一会，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地方。这里是留客峰的边缘处，东面是万丈悬崖，没有去路，除了悬崖边那株千年老松，别处的树木都离得很远，不怕有人偷听。刚来飞雪阁的时候，云行闷着无聊，就在这留客峰上到处转悠，看了不少好景致。无意间发现这里视野开阔，东临悬崖，不但可以看日出，还可以练功舞剑，所以经常一个人来过来这里。梁冰见老松下有块方石可以坐人，便走上前，挥一挥衣袖，石上的积雪便似卷铺盖卷一样，竟直接卷起来，滚到了方石下面。梁冰垫着披风在方石上坐下。云行见她只是挥了挥衣袖，便将石上的积雪扫干净了，心下微惊，道:“你这是什么功夫？怎么之前从未见你用过？”梁冰道:“我不用是因为我之前没有这样的机会，毕竟这是我第一次跟你来这里，不是吗？”云行点零头，道:“这倒是。”梁冰在大石上拍了拍，道:“不坐下吗？”云行摇了摇头，道:“躺累了，想站一会儿。”梁冰微微一笑，道:“早上我也来过，听你一直在睡，我本以为这次来又要扑空，没想到你已经起来了。”云行负手而立，遥望东方，道:“只要还活着，总要起来的。”梁冰忽然低下头，紧紧攥住衣襟，道:“可我姐姐却永远也无法再起来了。”云行沉默半晌，忽然道:“我会让蜃楼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梁冰转头看着他，道:“你只有一个人。”云行缓缓握住拳头，道:“当年我……叶大侠孤身潜入四海盟，剑杀盟主沈苍龙以及两位副盟主，为江湖赢得了十余年平静。也许有一，我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杀掉站在蜃楼最高处的那个人。”梁冰道:“可你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更不知道他在哪里。”云行道:“现在我的确不知道，但我会想尽一切办法知道。只要他们还活在这个世上，就绝不可能永远都不被发现。”梁冰忽然叹了口气，道:“昨日师父还跟我过，蜃楼是迄今为止最神秘也最强大的一个组织，绝不是单人所能撼动的。就算你知道站在蜃楼最高处的那个人是谁，就算你发现了他的所在，你也未必杀得了他。”云行道:“现在不能，不代表以后也不能。”梁冰忽然站起身来，道:“也许我可以帮你。”云行微微摇头，道:“我没能保护好你姐姐，已经够让我自责的了，你要是再有个好歹，我死后还有何脸面去见她？”梁冰道:“我姐姐的事并不怪你，你为什么要自责？”云行道:“她既是我的人，我就应该舍命护她周全，现在她死了，我却活着，这就是我的失职。”梁冰又叹了口气，道:“我姐姐能遇到你，实在是个幸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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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交换秘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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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行道:“我倒不觉得她幸运，正相反，我觉得她遇到我，是她的不幸。”梁冰道:“为什么要这么？”云行道:“如果她没有遇到我，也许早已将忘情诀修至大成，就算遇上蜃楼那两个人，也有足够的本事应付，自然也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梁冰摇了摇头，道:“就算我姐姐将忘情诀修炼至大成，也还是凡胎，也防不住水寒烟那一剑。她嘴上虽然要强，心却是软的，无论如何也不愿去怀疑自己人。莫是她，无论谁遇上了这种事，也都是没法子的。这并不是你的错，你不必因此内疚。”云行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看着梁冰，道:“时候不早了，我再不回去，丁玲又要出来找我了。你快告诉我有关你姐姐的事吧。”梁冰点零头，道:“好。这件事是我无意中从师父和我娘亲来往的书信中看来的，虽然从未向师父求证过，但应该不会是假的。”云行一惊，道:“叶阁主也知道这件事？”梁冰道:“她自是知道的，我都是从她哪里看来的，她怎会不知。”云行道:“既然她知道你跟雪儿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为什么不让你们相认？”梁冰道:“可能是姐姐要修炼忘情诀，师父怕她分心，所以才没告诉她吧。”云行点零头，道:“你继续吧。”梁冰道:“我爹爹本是青城山上的一名道人，因姐姐的娘亲去山上道观内烧香祈福，两人相识相知。爹爹还了俗，娶了姐姐的娘亲为妻。爹爹出家做道人，本是为了躲避仇家追杀。如今还俗入世，却又被仇家找上了门。爹爹带着姐姐的娘亲一路颠沛流离，因姐姐的娘亲怀有身孕，一直没能得到修养，结果生下姐姐后不久就离开人世了。”“雪儿的命怎地这般苦。”云行叹息了一声，一拳打在千年老松上，震得满树枝摇叶动。树上本压了不少雪，这一拳打上去，树上的积雪扑簌簌地往下掉。梁冰正坐在树下方石上，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雪人”。“云逸，你干的好事！”云行见梁冰呆呆的坐在那里，跟个雪人一样，两个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真真是哭笑不得，道:“十分抱歉，我不是有意的。因你起雪儿的身世，我心中愤懑，这才……”梁冰白了他一眼，站起身来，一面拍打身上落雪，一面道:“我不怪你。我也替姐姐抱不平。她身世凄苦，来到飞雪阁后，本该过些快乐日子，可偏偏造化弄人，让她拥有了修习忘情诀的资格，这才一步步走向绝壁深渊。”云行又叹息了一阵，把自己身上雪拍打掉，又把方石上的雪打扫下去，依旧请梁冰坐下。“你继续往下吧，后来又怎样了？”坐在山崖边有些冷，梁冰拢了拢披风，继续道:“自姐姐的娘亲过世后，爹爹便带着姐姐一路流亡，因那时姐姐还是个婴孩，无法过那样的流亡日子，爹爹便想给她找个人家寄养。唉，也是意该当如此，偏偏找到了我外公家里。那时候还没我，我娘亲也还没有出阁。爹爹将孩子交给我外公后，本想走的，奈何仇家紧追了上来，便就柴房里躲了。”“因爹爹身上有伤，又连日逃亡，几乎没有休息过，结果在草窝里一躺下就睡着了。我外公是个热心肠的人，见仇家远去，爹爹又伤成这样，便留他在家里养伤。我外公是个病秧子，干不得重活，我娘亲毕竟是个女子，虽然勉强能干些，但终究比不得男人们力气大。爹爹眼力好，但凡看我娘亲干重活，就抢着上去帮忙。一来二去，两人也有了感情。”“爹爹养好伤后，本打算离开的。一来舍不得姐姐，二来跟我娘亲有了感情，也不忍离开她，三来我外公因身体常年不好，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牵挂走后无人照料我娘亲，便为我娘做主，让她嫁给六爹。”“就这样过了不到两年，外公病逝了。爹爹因感念外公恩德，不忍草草把他葬了，想去市镇上为他老人家选一副好棺。正应了那句古话，不是冤家不聚头，爹爹刚到市镇上，偏偏又遇上了旧日的仇家。爹爹武功很好，将市镇上遇到的那几个人暂时打退了，赶忙回到家，把外公葬了，带着娘亲和姐姐又开始了逃亡。”云行听到这里，又感叹冷雪坪身世凄苦，又怨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她，心中滋味，无以言表。梁冰继续道:“其实，我还有一位姨母，因她赋资质好，自就被收入了飞雪阁，并不与我外公娘亲住在一起，是以我前面没有提起她。虽然她与我娘亲见面少，但到底是亲姐妹，两人关系极好，时常有书信来往。我娘亲和我爹爹的事她自然也都是知道的。”云行一惊，道:“你这位姨母不会就是叶阁主吧？”梁冰点零头，道:“你猜的不错，我师父其实就是我的姨母。”云行愣了半晌，道:“怪不得叶阁主对你格外好，原来你们还有这层关系。不过，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只是不知当不当问。”梁冰道:“话都到这里了，还有什么不能问的。你只管问好了。”云行道:“叶阁主既是你的亲姨母，为什么不跟你挑明此事，这样藏着掖着，岂不生疏了关系？”梁冰道:“这里是飞雪阁，又不是个人山庄，挑明了只会白白惹人非议。况且师父待我很好，处处为我着想，就算是姨母，也不过如此吧。”云行点零头，道:“这个我深有体会。”梁冰啐了一口，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又搬出来。”云行道:“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叶阁主这个做法很明智，毕竟师父待你好，跟姨母待你好是两种概念。前者是纯粹的喜欢，别人不得闲话；后一种存了私心，容易惹人嫉羡。”梁冰道:“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