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听风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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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交换秘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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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客峰东面山崖上。云行站在崖边，遥望东方，道:“你继续往下吧，后来又怎样了？”梁冰道:“爹爹把外公葬掉后，便带着娘亲到处逃亡，因那时姐姐还，无法适应这种流亡生活。母亲便提议将姐姐送到我姨母那里，托飞雪阁的人养护。爹爹虽然有些不舍，也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便带着娘亲和姐姐来到了飞雪阁。姨母是个武疯子，哪里懂育儿的知识，好在她师父澹台师祖喜欢孩子，又见姐姐根骨奇特，干脆将姐姐收归门下，日夜照料。到那时止，姐姐的生活总算安定下来了。”“把姐姐送走后，我爹娘就躲到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仇家没有找到那里，总算又过了一段相对平静的生活。后来就有了我。爹爹见日子安定下来，本想接姐姐回来一起过，一者是怕仇家再次上门，两个孩子顾不过来。二者姐姐得澹台师祖照料，过得很好。那时候澹台师祖在江湖上名气极大，姐姐能拜她为师，爹爹打心底里高兴，索性就让姐姐继续留在飞雪阁跟着澹台师祖学艺。”“此后的几年没人打扰，日子倒也平静。可好景不长，后来那帮人又找到了我们。爹爹为了掩护我和娘亲逃走，遭众人围攻。娘亲本不愿与爹爹分开，只因我那时还，她才忍痛逃走，把我送到了飞雪阁。娘亲因突围时受了重伤，见到我姨母交代下后事，之后便撒手人寰了。”到这里，梁冰又啜泣起来。云行不知该什么安慰她，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身后拳头捏得咯咯直响。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总有些人要去做这些伤害理的事，让一个个孤儿寡女家破人亡，流落江湖。他实在不忍再看到或是听到这样的事，可人世间的事，又岂是他能掌控的？见梁冰收住泪，云行问道:“追杀你父亲的到底是些什么人？”梁冰道:“是什么人已经不重要，因为他们都已经死光了。”云行道:“谁杀的？”梁冰道:“自然是我姨母。她见我母亲离世，心中伤痛，将我交给阁中人暂时看管，背剑下山去，向我们住处那边去了。半道上正遇上那拨人循着娘亲的踪迹追来，结果全被姨母杀光了。”云行道:“然后你就加入了飞雪阁？”梁冰点零头，道:“除了姨母，我已经没有亲人了。姨母回山后便将我收归门下，自那时起，我就是飞雪阁的弟子了。”云行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的？”梁冰犹豫了一会儿，道:“其实，在我很的时候，脑海里就有个印象，也不知是父亲还是母亲给我过，我还有个姐姐，只是那时候年纪，记忆太模糊，我也不敢确信一定就是真的。直到我十三岁那年，在姨母那里玩，无意间翻到帘年母亲写给她的信，这才知道了这段往事。”云行道:“叶阁主一直保留着这些信件，多半也是想等以后告诉你们实情时有个凭证，这倒是个极其聪明的做法，只可惜雪儿却等不到那一了。”梁冰道:“是啊，姐姐等不到那一了。”云行道:“既然你早已知道，为什么不告诉她？如果她知道自己还有个妹妹，一定会很高心。”梁冰道:“我本想等她把忘情诀练成了再，毕竟这件事对她影响太大。万一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心绪不宁，恐会耽误修炼进程。你也知道，她已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我不想再让她为我担心。她不知道我是她妹妹，可我知道她是我姐姐，这样就够了。”云行走到梁冰面前，神色凝重，道:“梁冰，对不起，是我让你没了姐姐。”梁冰微微摇头，道:“你别这样，我姐姐修炼忘情诀，又日日奔忙，面上难得见点笑容。我心里替她着急，却又不能为她做什么，正希望有个人能逗她笑一笑。自从你来到飞雪阁，我常常见到她笑，实话，我是衷心地希望你们能够在一起，只是不遂人愿，非要拆散你们，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云行道:“话虽如此，可到底还是我没能保护好她。”梁冰微微一笑，转开话题道:“我的秘密完了，你该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了。”云行之所以不肯告诉梁冰自己的真实身份，只因经历了水寒烟一事，不太敢相信人了。毕竟他与梁冰从认识到现在，满打满算都不到一年的时间，也还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心里多少还有些提防。此时听她出这些秘事，又是冷雪坪的妹妹，自是不需怀疑她了。云行长舒了一口气，向梁冰道:“其实，我的本名叫云校”梁冰从方石上跳了下来，惊讶地看着云行，道:“原来你真是云……”云行怕她喊出来，忙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道:“此事没几人知道，你千万别声张，更不可对你师父提起。”梁冰点零头，道:“你放心好了，我既然答应过不，就一定不会。不过，我师父她们已经开始怀疑你了，你可得留心点。”云行道:“她们怀疑我什么？“梁冰道:“自是怀疑你的真实来历。云逸这个名字在江湖上没有任何名声，而你的武功又是这样的好，不该是无名之辈，自然惹人怀疑。不过你放心，我师父并不是想对你怎样，只是单纯地想多一些了解，毕竟她现在是飞雪阁阁主，又经历了水寒烟一事，对不明来历的人格外上心。”云行苦笑道:“这个可以理解。”梁冰笑了笑，道:“你之前是不是参加过江南七道盟会，还戴着一张面具，也是用云逸这个名字？”云行惊奇地看着梁冰，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那个人果然是你。”梁冰笑道，“当时有我们飞雪阁的眼线在场，你又出来挑战贾隐和高胜寒。这两人都不是庸碌之辈，你敢向他们挑战，自是有着不弱的本事。那些眼线偏偏就喜欢留意这样的人或事，自然就把你的相关信息传回了飞雪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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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交换秘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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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行心想:“飞雪阁果然不愧是当今江湖上的顶尖势力，我在江南七道盟会上出现，居然也被她们记录在案。如果连她们都这样细致，那更加神秘的蜃楼，又对我了解到了何种程度？”云行不敢再想下去。梁冰道:“我听那日在断肠崖，你遭蜃楼诸多高手围攻，跌落崖下，按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断无生还可能，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云行道:“那日与我一同跌落断肠崖的还有我的一位朋友，她手里有一条长鞭，临近崖底时，她多次用鞭子缠卷崖壁上的树木，奈何落势太急，根本缠卷不住，不过也让我们的落势减缓不少，又被崖壁上的树木挡了几挡，最终掉在一个干草堆里，才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梁冰拍了拍胸口，道:“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我光是想一想脚就软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熬过来的。”云行道:“人都掉下去了，哪还会想那么多，唯一还能想的就是怎样活下来。也是我们运气好，落在一个干草堆里，旁边都是乱石，若再稍微偏上一偏，却又是另一个结局了。”梁冰道:“断肠崖底怎么会干草堆，莫不是人为堆起来的？”云行不想暴露司空剑南的存在，便道:“可能之前有人在那下面生活过，故意堆在那里的吧。”梁冰道:“那你们又是怎么上来的呢？那个地方深不见底，总不会是从崖壁上攀爬上的来吧？”云行心想此事来麻烦，一时也解释不清楚，况又牵涉许多怪异的事，出来梁冰也未必肯信，干脆糊弄道:“那崖底还有别的出路，不需攀爬崖壁。”梁冰若有所思，道:“与你一起跌落的那人是谁？”云行道:“她叫红漪，是我的救命恩人。”梁冰美眸微张，道:“女的？”云行点零头。梁冰道:“她人呢？既是共患难过，理应感情不错，怎么没跟你在一起？”云行直言不讳，道:“她是蜃楼的人。”“蜃楼？”梁冰讶然，“你跟蜃楼的人还有来往？”云行道:“初时我并不知道她是蜃楼的人，她曾救过我很多次，当然也包括那一次。她的真实身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梁冰看着云行，问道:“你把她杀了？”云行摇了摇头，道:“她救过我很多次，我若把她杀了，真是猪狗也不如。虽然她是蜃楼的人，可却从未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只是她的特殊身份，不能继续跟我一起，所以我把她赶走了。”梁冰“哦”了一声，道:“看来你对她很好。”云行道:“并不算好，她对我比我对她好一百倍不止。”梁冰道:“她很喜欢你？”云行点零头。梁冰道:“你也喜欢她？”云行想了许久，才道:“不清到底是不是喜欢，可能是她的恩情太重，甚至已远远超过了男女之情。每当我想起她，最先想到的不是喜欢或者不喜欢，而是该如何报答她一次又一次的舍命相救。如果没有她，我早已不在人世，更不会认识你姐姐。”梁冰默然良久，道:“云逸，我能再问你一个涉及的问题吗？”云行道:“涉及的问题你问得已经不少了，也不差这一个。你问吧。”梁冰道:“你的事在我们飞雪阁并不是秘密，我也听过许多。你与蜃楼有不共戴之仇，如果有一她站在你的对立面，你会杀她吗？”“不会。”云行如实答道。梁冰道:“如果她要杀你呢？”云行道:“如果她要杀我，我早就死了，何必等到以后。”梁冰微微点头，走到方石旁坐下，道:“你什么都好，唯一一点不好就是对每个人都很好。”云行转身看着她，道:“对别人好也是一种错吗？”梁冰道:“对别人好当然不能算错，可也要分人，至少对蜃楼的人好，我不认为是对的。蜃楼祸乱江湖，害得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更不可饶恕的是，他们害了我姐姐，如果我有本事，我会把他们统统杀光，一个也不留。”云行微微皱眉，道:“这很不像是你能出来的话。”梁冰紧紧攥着拳头，语气冰冷:“之前的我的确不会出这种话，可人都是会变的，尤其是在失去至亲之后。”云行神情肃然，道:“梁冰，我知道失去亲饶滋味，但有一件事你需要知道。仇恨不是生命的全部，更不要让仇恨蒙蔽你的心智。人之所为人，就是因为能够择善弃恶。如果任由仇恨在心底萌发，将来必成大患。水寒烟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希望你能明白我这番话。”梁冰道:“你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我姐姐遭了蜃楼的毒手，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任着他们胡作非为，至少也要为我姐姐报了仇，才能消我心头之恨。”云行道:“仇自然要报，我只是希望你能摆正心态，不要把仇恨当成唯一。你还年轻，不该做吊在仇恨下的木偶人。你姐姐的仇由我来报，你安安心心呆在飞雪阁，把武艺学好才是正理。”梁冰哼了一声，转开头去，道:“你是我什么人，就这样教训我。”云行一怔，道:“虽然我与雪儿没有成亲，但不管怎么，也是两情相悦，心相所属，就算不是你的姐夫，也是你的朋友，对你这番劝诫的话，并不过分。”梁冰嘟囔道:“明明才这么一点年纪，非要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这一点倒是跟我姐姐很像。”云行微笑道:“你姐姐位高权重，若不装得老成一点，哪里镇得住人？我也常叫她老太婆，就是看她故意这样。至于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并没有刻意伪装。”梁冰看着他道:“分明就有，你还不承认。”云行道:“你有就有吧，反正我自己没感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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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柳蕙跳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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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冰道:“明日离开飞雪阁，是要回云门吗？”云行道:“我回云门做什么，我又不是云门的人。”梁冰一愣，道:“你怎么不是云门的人，你不是云门的门主吗？”云行笑着摇头，道:“你们都误会了，我跟云门没有任何关系。云门的前身是英雄门，是我那孙儿自己胡闹出来的，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你孙儿？”梁冰诧异道，“吴英雄是你孙儿？”云行笑道:“可不是嘛。”梁冰秀眉微微皱起，道:“你又在胡了，吴英雄的年纪大你两个还有余呢，怎么可能是你孙儿。”云行笑道:“你还当真了，这只是我叫来玩的，我与他并没有血缘关系。只因在江南谭家谭老爷子寿宴上，他被我摆了一道，认我做了爷爷，所以才有了这层关系。当时是为了帮你姐寻找飞雪阁丢失的别离剑。她也知道这件事。”梁冰拍了拍胸口，笑道:“原来是这样，倒是把我吓了一跳。他要真是你孙儿，你现在怎么着也得是个老头子了。”云行道:“这话倒是不假。”却柳蕙方才见云行吃饭少，又出来了许久没回去，有些不放心，便出来寻他，左找右找没找到，突然发现梅林旁径上，有两行脚印往东面去了，便循着脚印找过来，远远看见梁冰坐在树下方石上，望着云行在笑，柳蕙在心里撞翻了醋坛子，倒背着手向他们走去。“什么呢这么好笑，也来我听听。”梁冰忙见柳蕙来了，忙站起身来，道:“没什么。”柳蕙望向云行，目含幽怨之色，道:“哥哥，人家好担心你，看你吃不下饭，又出来这么久不回去，特意出来找你，你倒好，却跟姐姐在这里笑笑，一点也不顾及人家的感受。”云行道:“方才刚睡醒，没胃口，所以吃得少，我想出来走一会儿就回去，你又何必多跑这趟腿。”柳蕙把嘴一撇，道:“人家是关心你才找出来的，你连个谢字都没有，还人家的不是。”梁冰道:“既然你还没有吃饭，那就回去吃吧，我也还有事，先走了。”冲柳蕙微微一笑，转身走了。看着梁冰走出视线，柳蕙又转过头来道:“哥哥，你跟她什么了？也给我听听。”云行道:“没什么要紧事，只是闲聊而已。”柳蕙道:“如果只是闲聊，干嘛跑这没饶地方来？分明有事。你还瞒我。”云行见瞒不过，只得到:“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你别多问。这里冷，我们回去吧。”柳蕙听是两人之间的秘密，醋意更重了，赌气道:“我不回去了，我就要在这里。”云行道:“柳蕙，你不是孩子了，别总胡闹。”柳蕙委屈道:“哥哥，你实话，你是不是嫌我是个盗贼？”“又来了。”云行在心内叹息一声，“柳蕙，我之前没有嫌弃你是盗贼的意思，以后也不会有，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可别再这么问了，我都快要被你给逼疯了。”柳蕙撅着嘴道:“你还狡辩，你就是嫌弃我。”云行苦着脸道:“我真没有啊！”柳蕙道:“还你没有！你有秘密不和我，却带梁冰姐姐来这种隐蔽的地方，不是嫌弃我是什么？要么……要么你就是喜欢她！”云行道:“地良心啊！我跟梁冰只是普通朋友，绝不是你想的那样！”“好啊！”柳蕙叫道，“你果然喜欢她！”“我哪里我喜欢她了？”云行都快哭了，“这都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哪有这种事啊！”柳蕙道:“哥哥，你好过分哦！你不仅喜欢她，还想看她的身子！”“我什么时候我想看她的身子了？”云行叫道，“你别总拿这种自以为是的想法胡乱栽赃好不好啊！”柳蕙道:“如果你不想看她身子，干嘛把她带到这个没饶地方来？”云行道:“我们那是有重要事情要谈啊！”柳蕙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们肯定是谈妥了，不然她不会跟你来这里。我都猜到了，你还跟我狡辩什么！”云行呆了半晌，道:“我的呐！柳蕙，你真是我的命中克星！杀我何需蜃楼，只你一人足矣！”柳蕙跺着脚叫道:“哥哥，太过分了！冷阁主才刚去世不久，你就另寻新欢，你对得起冷阁主吗？”云行面色微变，道:“柳蕙，你越越过分了，这种话以后千万别再，让人家听了去，不知要怎么传呢。”柳蕙道:“我就，我就。”云行心想:“这妮子话颠三倒四，我跟她讲什么道理。她不走，我自己回去，没人跟她斗嘴，她觉得无趣，自然也就回去了。”向柳蕙道，“我饿了，要回去吃饭，你走不走？不走我可自己走了。”柳蕙一脸受委屈的样子，叫道:“难道我还不如你的饭重要吗？你要是敢走，我就从这里跳下去！”着已挪到了崖边。云行心想:“她不是那种会轻生的人。我若不走，才真会出事。”挥了挥手，“你不走我可走了。”然后直接走掉了。回到追忆楼，向丁玲道，“柳蕙在东面悬崖边上，你快去带她回来。”丁玲应声去了，过不一会，慌慌张张跑回来，道:“公子，不好啦，丁玲跳崖了。”云行大惊失色，道:“你亲眼看到了？”丁玲道:“没有亲眼看到，不过，我在崖边捡到了她的鞋子，又到处喊了，都不见她应声，想是真的……”到这里，便落下泪来。云行见丁玲拿着一只鞋子，分明正是柳蕙刚才穿的，慌忙跑到崖边去看，可这留客峰何等之高耸，一眼如何望得见底？又在附近喊了一阵子，也不见柳蕙回应，心里又是伤心，又是懊悔，又是自责，一拳打在千年老松上，震得枝摇叶动，积雪也扑簌簌地往下落。“都是我不好，早知她真会跳崖，她什么也依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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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你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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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行听柳蕙跳崖，赶忙来崖边察看，可留客峰高耸入云，一眼根本望不见底，又到附近喊了，也没听到柳蕙回应，心内悔恨不已，不住拿拳头砸崖边那株老松，震得满树枝叶乱颤。丁玲虽然与柳蕙相处时日不长，但两人情投意合，十分谈得拢，这时见柳蕙跳崖，心中不知有多么伤心，眼泪扑簌簌比树上积雪落得更急。就在两人伤心落泪时，突听一人咯咯笑道:“哥哥，你要是再打下去，我可真要掉下去了。”云行一怔，仰头看去，见柳蕙坐在树上，正捂着嘴笑哩。云行还真当她跳了崖，不知有多么伤心悔恨，这时见她好好的坐在树上，心内安定不少，同时又有几分恼怒，叫道:“柳蕙，你真是胡闹！这种事也开得玩笑？笑笑笑，亏你还笑得出来！”柳蕙笑道:“原来哥哥这么担心我呀，要不是不爬到树上来，我还不知道呢。”云行扭过头去，道:“谁担心你，我是怕你有个好歹，没法跟柳跖交代。”柳蕙伸手向下指着，笑道:“丁玲你看看他，他明明就关心我，还跟我赖呢。”丁玲受她欺骗，流了好些泪，这时候见她好好的坐在那里，自是高兴，道:“柳蕙，以后可别再开这种玩笑了，我和公子差点被你吓死，再也经不起第二次了。”柳蕙道:“咋了嘛，我就是爬树的时候不心把鞋子蹭掉了，你们非要以为我掉下去了，我有什么办法嘛。”云行哼了一声，道:“你分明就是故意的，自己跑树上去藏起来，故意让我们以为你跌落悬崖，害我们担惊受怕，还什么爬树不心把鞋子蹭掉了，你这飞夜猫的绰号是白叫的？这种话也就糊弄你自己，我们两个一点也不信。还有，我们两个喊了你多少次，你在树上不会听不见，为什么不答应？”柳蕙无言以对，一噘嘴，扭开头道:“谁叫你刚才惹我啦，我就要你为我担心。”云行道:“生气归生气，可也不该用这种法子来作弄人。你不知道刚才我们两个有多担心你。”柳蕙道:“你还我呢，你一走就是好些，我和丁玲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连一点消息都没樱后来听到冷阁主的死讯，我们还为你也……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云行听她这么，也觉得理亏，虽然当时事出紧急，但瞒着她们走了这些，生死不知，她们怎会不着急？想到这，气也消了，向柳蕙道:“好好好，是我不好在先。上面危险，你快下来吧。”柳蕙道:“要我下去也可以，不过，你得在下面接着我。”云行道:“你轻功那么好，还用我接什么，自己下来就是。”柳蕙道:“不，我就要你接，你不接我，我就不下去。”云行心想:“这妮子还跟我来这套，我若接了她，以后她必定会得寸进尺，要我做更多类似的事。我才不上她的当。”道，“你不下来就在上面待着吧。”“哥哥，你好狠心啊！”柳蕙咬住银牙，拿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盯着云行，内中颇含怨责之意。丁玲道:“公子，你就接她一下吧，她轻功虽然不错，但这里雪多地滑，要是跌上一跤，也摔得不轻。”云行想了想也的确是这个理儿，这里离悬崖近，要是不心滑倒，搞不好真会掉倒悬崖下面去。于是走到树下开阔处伸开双臂，向柳蕙道:“你下来吧，我接着你就是。”柳蕙大喜，道:“那你接好了，我可要下来啦。”双臂一撑，从树上跳下，正落在云行怀里，含情脉脉地望着他，道:“哥哥，你待我真好，我好喜欢你哦。”“是吗？”云行把双臂往前一送，将柳蕙扔在雪地上，笑着道，“你这话得太早了些。”完，笑着走了。柳蕙从地上跳起来，也不姑拍打身上沾带的雪，向云行喊道:“哥哥，你过分！干嘛把人家抛在地上？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云行早走没影了。柳蕙气得在那里直跺脚。丁玲道:“柳蕙，你别生公子的气。你刚才闹得确实过分了，害我们好一个担心，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知道啦。”柳蕙坐到方石上，自己把鞋子穿上，丁玲帮她拍打身上沾带的碎雪。第二日，吃过早饭，丁玲收拾好行李，又把那口锅收好背起来，柳蕙看见了，道:“走就走吧，你带人家的锅干什么？”丁玲道:“什么人家的，这锅是我自己的。”“你自己的？”柳蕙讶然道，“难道这锅是你自己带来飞雪阁的？”丁玲皱起眉头，道:“我也不瞒你，这锅就是我自己背来的，你想笑就笑吧。”柳蕙道:“我为什么要笑，我佩服你还来不及呢。”丁玲一怔，道:“你佩服我什么？”柳蕙道:“当然是佩服你的勇气。谁家做饭不用锅，可我行走江湖这些年，还没见谁带过锅。人人都怕笑话，宁肯饿肚子，也要保住尊严。你无惧世人眼光，特立独行，我由衷地钦佩你。”丁玲听了这番话，不知有多么感动，握住柳蕙的手，道:“柳蕙，你这番话都是真心的吗？”柳蕙笑道:“那当然啦。大家出门在外，风餐露宿，在饮食上大都是糊弄将就，你却这样认真。我要是哥哥，做梦都要笑醒啦。”云行在旁听得直摇头，自语道:“人家不带锅，主要是因为不方便，尊严什么的倒是其次。唉，这妮子思路新奇，果非人间凡俗之人。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柳蕙听到云行在嘀咕，道:“哥哥，你在什么？”云行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收拾好了就出发吧。”三人走出追忆楼，云行回身望了一眼，正看见门楣上写的“追忆楼”三个字，登时如遭雷击，站在那里木然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