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反面教材全解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九月流火
他们初来此地,并不熟悉地形,惜棋被萧景铎带出长安,她也有心在大郎君面前表现一二,于是主动跑去和路边的百姓问路。
惜棋的心是好的,然而她忽略了一件事,她从长安而来,但是这里的百姓时代聚集在此,口音,并不通啊。
惜棋比划了很久,还是没从对方口里问明白县衙在哪儿,过路人见这个外地来的女子说了两遍也听不懂,索性懒得再口舌,直接扭头走了。
惜棋站在原地,又气又窘,颇有些不知所措,还是萧景铎看不下去了,唤道:“回来吧,我们和此地口音不同,一时半会恐怕改变不了。官署修建总是一样的,无外乎在居中靠北,随我来吧。”
果然,萧景铎带着一行人左拐右拐,很快就在县城中轴线的北方看到了县衙。萧景铎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暗暗感到不满。
一县之官署,天还没黑,衙门口怎么连个守门人都没有?
猛然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秋菊等人也被吓坏了,只敢亦步亦趋地跟着萧景铎。萧景铎身为县丞,赴任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拜会自己的上官,可是现在门口无人,萧景铎没法派人通报,只好极为失礼地直接拜谒。
各地官署的规制一般都是前衙后府,地方官白日在前堂办公,晚上回后院居住,为了保证县衙的安全,朝廷明令禁止官员在外留宿。萧景铎依据常规,进了府门后朝西走去,西边一般是县令的地方,前面办公宴客,后面安置家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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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铎绕过回廊,走入花厅,没走两步,便迎面碰到了几个人。
这些人都穿着官服,显然就是日后共事的同僚了,萧景铎拱起手,主动说道:“在下萧景铎,受吏部调遣前来担任晋江县县丞。我等初来乍到,不识路途,现在才到县衙,实在失礼。”
对面几个书吏模样的人上上下下打量着萧景铎,问道:“你是新来的县丞?”
“正是。”说着,萧景铎取出自己的名牒和路引。
对面的人伸手接过来,翻看片刻后,就转手传给其他人。萧景铎对此仅是笑着,并无不悦,等所有人都看了一遍后,他才问道:“敢问县令在何处,我正要去拜谒明府。”
“县令啊,他死了。”
萧景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你说什么?”
“唉,随我来吧。”
这下萧景铎顾不得安置行李了,匆匆嘱咐了萧林两句,就快步随着书吏往后走。
花厅后头停着一件黑木棺材,威严的官衙陡然蒙上了凄怆之意,更不像话的是,在县令的尸骨旁,其他人非但不肃穆哀悼,反而还在大吵。
一个壮的汉子憋得脸红脖子粗,他脸上青筋暴起,看起来凶悍至极。对面站着一个白面书吏,长得白净秀气,一看就是县衙里的文职。
方才隔得远,萧景铎没有听清这两人在说什么,等走近了,才隐隐听到“县令”“凶手”“夜晚”等词。
看样子他们是在争执县令的死因,可是无论是为了什么,也不该在一县之主的尸骨旁争吵。
萧景铎脸色已经寒冷至极,还没等他开口,对面的汉子突然发难,抢过一把刀就朝白面书吏砍去:“谁耐烦和你口舌,我砍死你个假模假样的小白脸。”
县衙里的人都没想到壮汉会突然发力,猛不防就被抢走了佩刀。那个俊秀的书生看到壮汉操了一把刀过来,立马慌了,忙不迭地往后跑,一边跑还一边喊道:“这个屠户杀了县令不说,现在还要砍杀我们,还不快将此人拿下!”
冯家是晋江县有名的刺头,他们家时代干屠宰勾当,凶悍无比,冯屠户更是青出于蓝,一拳头下去能砸碎五块瓦片,别说细胳膊细腿的孙司佐,就是其他佩刀的武吏也不敢贸然上前。
冯屠户仗着自己的武力,向来在晋江县里横行霸道,方才他被孙家小子顶的说不出话来,心里早就恼火的不行,他气恼之下干脆发狠,从旁边抢来刀具,打算好好教训下这些无能的官府中人。
冯屠户红着眼在县衙里横冲直撞,所到之处无人敢阻拦,全都惊叫着躲开。看到这些平日里威风无比的官吏这样孬种,冯屠户憋在心里的这口郁气这才散了,他正觉快意,突然虎口一麻,竟然被震得踉跄了两步。
冯屠户愣了一下,然后立马瞪圆了眼睛,他这些年在晋江县未逢敌手,更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敢这样冲撞他。
他凶悍地抬头朝前看去,就看到一个穿着深青官服的男子站在前面,面如寒霜,正眼带凉意地看着他。
冯屠户不屑地笑了一身:“又是一个小白脸。”
说着,他横起刀,像一块巨石一样朝萧景铎冲来。
萧景铎冷冷笑了一声:“一身蛮力罢了。”
话音刚落,他反手抽出旁边武吏的长刀,避也不避地迎了上去。
被这一番变故吓懵的武吏连忙喊道:“县丞不可!”
冯屠户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力士,一刀下去能剁碎猪骨,县丞那个身板怎么敌得过。方才这位新来的县丞抽出他的刀,不知道怎么点了一下,冯屠户就被击退了两步,还没等武吏反应过来,自己的刀又回到了刀鞘中。武吏脑子发懵,有些反应不过来现在在干嘛,可是下一瞬间,他就看见县丞抢了他的刀正面迎上去了。
武吏被吓得肝胆俱裂,这可是从长安来的县丞啊,这位出了什么变故他们可担待不起。
“使不得使不得,这位是县丞……”
武吏的话渐渐低了下去,他看到这位虽然说不上单薄但也绝对说不上健壮的少年县丞单手执刀,灵活又利索地格挡着冯屠户的攻势,最后他横刀架住冯屠户的刀,猛地一个发力,竟然把以蛮力著称的冯屠户推得倒退了好几步。
武吏已经彻底惊呆了,他长大了嘴,不知该如何说话,只能愣愣地看着萧景铎姿态轻松地拎着刀朝他走来,噌的一声将细长的刀插入他手中的刀鞘,末了还补了一句:“这样轻易就被人夺了刀,你的武艺太稀松了,日后要多加锻炼。”
“不是,这,我……”武吏语言系统紊乱,竟然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萧景铎解决了闹事的屠户,以绝对的武力威慑群吏,这才端起京城下派官员的架子,缓缓问道:“现在说吧,县令,方才的争吵,还有你们所说的凶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县衙里,县令是一县之主,其次就属县丞最大,如今县令没了,由萧景铎主持局面合情合理。
和其他几人确认了萧景铎的身份,方才闹事的文吏们才不情不愿地给萧景铎行礼:“见过萧县丞。”
“嗯。”萧景铎轻轻点头,随手指了一个看起来就老实的文吏,问道,“你来说,县令是怎么出事的?”
被指到的人战战兢兢地说:“回县丞,昨日晚上,陈县令昨日喝了酒,早早就睡了。县令没有吩咐,我们也不敢打搅,所以就留县令一个人在屋里。后来半夜我们突然听到一声尖叫,跑出去后就看到冯屠户站在县令的门外,身边全是血迹,我们跑进去的时候,就发现县令已经死了。”
官场中的人都说官话,所以也不存在交流障碍。虽然这些本地文吏说话还带着口音,但是对萧景铎来说,倒也还能听懂。
“昨夜你们最后一次看到陈县令,大概是什么时候?”
“戌时。县令心情不爽快,让下人给他送酒进去,还嘱咐我们不得打搅。我们不敢违背县令的意思,过了一会听屋里没动静,以为县令已经睡了,就没有再叨饶。”
“那你们发现冯屠户,又是什么时辰?”
回话的文吏看了孙司佐一眼,孙司佐主动接过话来:“萧县丞,是我第一个看到冯屠户的。那时候天已经大黑了,是子时中。”
“也就是说,这段时间内除了冯屠户,再也没人见过县令?”
“就是这样!”孙司佐语气激动地指着冯屠户说道,“这个莽汉一直不服陈县令的管教,这才乘着夜深人静下手,谋害陈县令!县丞,你可一定要为县令报仇啊!”
冯屠户也激动起来:“我是看不起这个庸官,可是没做就是没做,我都说了不是我动的手!”
“住口。”萧景铎抬高声音,冷冷环视一眼,道,“这事我自有定夺,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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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回各自的职位上去,待会我会一一叫来询问,冯屠户暂时先留在县衙,等待我的传召。现在,先带我去看陈县令的尸身。”
陈县令的尸首已经放入棺木,正在正堂前停着。萧景铎走到黑色的棺木前,恭恭敬敬地给自己无缘谋面的长官上了三柱香。
他今日到达晋江县,凑巧昨夜陈县令就死了,还真是,巧的让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上香之后,萧景铎左右环顾,发现了一个问题:“陈县令的家眷呢?”
陈县令暴毙,理应有子女家属来哭灵,可是空荡荡的灵堂里,除了他们这些同僚,竟然再无其他人。
“陈县令的妻子去年病逝了,只留下一个女儿。说来也是可怜,陈小姐在今年也遭遇不测,陈县令遭此重创,这才一蹶不振,整日饮酒度日。”
萧景铎听了之后也唯有叹气:“是我冒昧了。那陈县令可有同族之人,总要将他的尸骨迁回祖籍。”
“陈县令这几年一直待在晋江县,也没见他和什么人来往,这些,下官实在不知。”
“看来此时还得从长计议。”萧景铎叹了口气,就说道,“开棺,我想再送陈县令一程。”
“这……”跟在萧景铎身后的小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疑地说,“萧县丞,你此举不妥吧。”
“既然陈县令已无亲眷,一切只能从权。我虽然在路上耽误了片刻,无缘见陈县令最后一面,但为人下属,这些心意总要尽到,开棺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恭喜你少年,上任的第一天顶头上司就死了。
萧景铎:……
不,他并不是这种人。
**************
谢谢你们,惊呆脸!
第62章迷雾
“开棺。”
其他人还是支支吾吾地不肯应和。县衙中虽然上上下下有数十人,但是真正的朝廷命官只有四个,按品级分别是县令、县丞、主簿、县尉,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小吏,但是官是官、吏是吏,官由朝廷统一任命,但吏只是不入流的杂职,多半由当地人担任,并不在朝廷正统的九品三十阶里,也不被官员承认为同僚。官掌握大权,可以步步升迁,但是吏做的都是些没什么含量的杂务,运气好些的,在一个岗位上勤勤恳恳地劳作二三十年后,可以入流转为流内官,在中下县城做个县尉之类,可是也只能到此为止。
萧景铎是进士出身的流内官,品秩从八品,身份上远远高于这些小吏,可是俗话说强龙斗不过地头蛇,这些文吏都是当地人,有些还是乡绅势力“世袭”的,彼此之间盘根错节,萧景铎一个初来乍到的年轻县丞,怎么会被他们看在眼里。
萧景铎现在就切实地感受到轻慢,他也不动声色,只是随意地反问了一句:“你们不肯开棺,难道是陈县令的尸骨上有什么问题?”
“怎么会!”
“那为何不能开棺?”萧景铎也紧跟着追问。
见萧景铎步步紧逼,好些人都露出不满的神色,就连同为官员的主簿也说道:“萧县丞,你这样做,恐怕对陈县令不敬。”
“放任杀害县令的凶手不追究才是对死者最大的不敬。开棺之后所有的后果都由我一人承担,你们再推脱,别怪我冤枉你们和凶手同流合污。”
见其他人相互观望,但谁也不往前走,萧景铎轻轻笑了一声:“怎么,想公然违抗上级吗?”
见萧景铎搬出官职来压人,这群人连忙弯腰道:“不敢。”说完之后,他们相互看了看,这才慢吞吞地走到棺木前,合力推开了棺材。
萧景铎走到棺木右侧,低头朝里看去。
旁边的人都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萧景铎却毫不避讳,仔细地探看着。
陈县令看起来四五十岁,鬓边白发斑驳,比同龄人要老的多。他的脖颈处被利器砍伤,血肉模糊,形容可怖。萧景铎暗暗道了句失礼,然后就伸手去探陈县令的面容和四肢。
周围的人已经叽里呱啦乱叫着散开,萧景铎平静地回手,再一次下定决心,一定要早些训练县衙里的文武杂吏,就他们这大惊小怪的模样,以后还怎么处理公务?
“我了解的差不多了,合棺吧。”
等棺木再一次恢复原状后,主簿强忍着不适上前对萧景铎说:“萧县丞,你舟车劳顿了一天,你的奴婢们还等在外面,你看……”
哎哟,萧景铎才想起来秋菊等人还没有安置,若不是主簿提醒,萧景铎都要忘了这回事了。他点了点头,道:“多谢主簿提醒,不知我的住所在何处?”
县衙里从县令到小吏都要留守衙门,所以萧景铎也住在前厅后面的住宅里。一般来说,西边是县令的住所,花厅、跨院、后宅一应俱全,但是尊卑有别,其他人的条件显然要差些,县令之外的人只能合住在东院。其中县丞、主簿、县尉这些有品级的小官,每人分配一个院子,至于其他小吏,只能三人或者五人合住一屋。
主簿说:“陈县令如今已经去了,西院大部分都空着,既然萧县丞你的品秩最高,不如你来住西院?”
“这怎么能成,朝廷法规不可荒废,我按规矩住东院就行。”
既然萧景铎自己愿意,主簿还有什么可说的,他带着萧景铎往东院走,进入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后,主簿说道:“就是这里了。”
“有劳了。”
送走主簿,秋菊才凑过来和萧景铎低声抱怨:“这还是一县官府呢,怎么这样破旧,连我们侯府的十分之一也比不上。”
“行了,赶紧放行李吧。”萧景铎淡淡地喝止了一句,秋菊果然不再多说。况且,秋菊也只是嘴上抱怨罢了,她虽然嫌弃这个偏远县城的破败,但是更大的原因还是担心萧景铎受苦,毕竟在她的心里,大郎君是无所不能的神人,他理应享受一切好处。
秋菊和惜棋两个女眷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进蜀路上更多的都是同行之人照顾她们俩,她们除了拖后腿,似乎帮不到什么忙,现在终于安定下来,秋菊总算松了一口气,打理内务,拾住宅,这个她最擅长。
院子里一派热火朝天,惜棋还顾忌着自己的身份,只是默默做事,但是秋菊却毫无顾忌,理直气壮地支使着萧林,指挥萧林搬东西放东西。萧景铎站在院子里稍微看了一会,就转身朝外走去。
“哎,大郎君,你要去哪儿?”
“你应该称呼郎君的官职。”萧林忍不住提醒。
秋菊没好气地瞪了萧林一眼:“用你管?”
萧景铎头又开始疼:“行了行了,秋菊爱叫什么叫什么,你们别吵了。我要去前厅问话,现在还有几个疑点,我需要搞清楚。”
“哦。”秋菊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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懵懂懂,反正她也听不懂外面的事,索性什么都不管,大郎君说什么就是什么。唯有萧林诧异地抬起头,问道:“郎君,你已经猜到真相了?”
“只是有了几个猜测,还需要验证一二。”萧景铎大步往外走,“你们拾院子就行了,晚饭不必等我。”
晋江县的这群衙吏鬼鬼祟祟,只手遮天,不知道到底想隐瞒什么。萧景铎不过一个照面,已经看出许多疑点。
但他毕竟初来乍到,许多事情还不了解,所以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单独提审,各个击破。
冯屠户,主簿,县尉,还有那个声称第一个看到凶杀现场的孙司佐,每个人都有许多奇怪之处。萧景铎沉吟片刻,选择第一个询问主簿。
主簿好歹是个朝廷命官,如今县令死了,他就算不悲痛怜悯,也不至于故意隐瞒不报,甚至误导查案方向。而且主簿在晋江县待了许多年,对此地的情况也知之甚详,第一个选他最合适不过。
萧景铎等在东院办事的屋子,没一会,主簿就进来了。
“萧县丞,你还没休息啊?你一路上跋山涉水,现在好容易安顿下来,应该好好歇息才是,怎么这么晚还叫我过来?”
萧景铎简直不忍再听,昨日一县之主县令死了,他们这些下属不想着追查凶手就罢了,竟然还劝人去休息,萧景铎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县令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安心休息。”萧景铎实在懒得和主簿多口舌,直接问道,“主簿,县令之事,你怎么看?”
“孙司佐不是说了吗,是冯屠户杀的。”
很好,萧景铎继续问:“那你认为接下来该如何?”
“把冯屠户逮起来,上报朝廷问斩不就行了!”
“那我问你,冯屠户为什么要杀人?他的动机在何处?”
“这还不简单,他仗着自己力气大,不把官府放在眼里,陈县令管教于他,他怀恨在心,于是就趁夜深人静,把陈县令杀了。”
“既然你也说夜深人静,那为什么冯屠户杀人的时候,县衙里只听到一声叫喊?陈县令脖子上的砍痕既多且深,显然不是一刀毙命,既然在堂堂县衙里,县令受到攻击,没道理会不呼救。那么为什么你们所有人,只听到一声尖叫声,而没有听到县令的呼救声呢?”
主簿挠挠头,显然也想不通:“这……”
“此案明摆着疑点重重,而你竟然视而不见,只想着结案了事,真是误人误己。”萧景铎对这等庸官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可是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他压下怒气,严肃地说道,“现在,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务必将你知道的情况丝毫不落地说出来。”
被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教训,而主簿还不敢还嘴,只好怏怏地应道:“是。”
“案发当日,也就是昨天,县令都做了些什么?”
萧景铎虽然经历过好几个命案,多年前在佛堂他险些被吴君茹毒杀,后来在国子监也亲历了细作替身案,可是在这几次凶案中,他要么是被针对的人,要么是旁观者,还从没有像今日这样,以一个决断者的身份面对凶案,判断谁是真话谁在造假,更甚者要从许多人中将凶手辨别出来。萧景铎知道这次和以往大不相同,他的判断决定着能不能捉到凶手,能不能为陈县令讨回公道。人命关天,萧景铎打起了神,仔细辨认着对方话中有用的信息。
主簿一边回忆,一边说:“昨天我们照常处理了公务,然后交给县令检查。县令翻了翻就说好,让我们拿下去决定。我们几人见县令神不好,也不敢多做叨饶,马上就告辞了。下午县令一直在屋子里,没有出来,我就也没见过县令。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县令让人把饭送到他屋里,我吃完公膳后就回屋休息,先是看了一卷书,然后自省吾身,追忆白日的言行得失,待灵台清明……”
萧景铎忍不住打断他的鬼话:“说重点。”
“哦,好。”主簿讪讪应了一句,继续说,“我自省过德行后,就早早睡了。一直到半夜,我美梦正酣,突然听到一身尖叫,将我从梦中吓醒。我正梦到回长安觐见天颜,在金銮殿上回答圣人的问题,谁想,就被这样吵醒了。这些人扰人清梦实在可恶,我披衣起身,一询问才知,原来是县令死了。我被这个噩耗惊得浑身冷汗,当下再也睡不着,匆匆穿好衣服就去县令的屋子查看。我去的时候屋门口已经围了许多人,冯屠户想要离开,孙司佐拉着不肯让他走,还和周围人说就是冯屠户杀了县令。冯屠户仗着蛮力不肯认,而孙司佐也一口咬定就是他,这些人一直吵嚷到天亮。后来我看让县令一直躺在地上也不像样,所以就在宵禁解除之后,做主去外面置办了棺木。我刚刚把灵堂安置好,还没等歇口气,那几个冤家又吵了起来,接下来的事,萧县丞也知道了。话说回来,从昨夜被吵醒了,我到现在都没休息过,真是天生的劳碌命……”
萧景铎打断主簿喋喋不休的抱怨,问:“我听你刚才说,县衙的公务是你们代为批改,然后交给县令过目?甚至陈县令连吃饭都在自己屋子里?”
“是这样。说起来陈县令也是可怜,他在晋江县蹉跎了好些年,年年考绩,年年得中下等,虽然不会降职但也升不了官,只能在这个蛮荒之地死耗着。县令夫人身体病弱,受不了这里的湿气,在去年病逝了,更糟糕的是,今年陈小姐也……哎,妻女接连离世,未来仕途也无望,陈县令大受打击,就此一蹶不振,每日饮酒度日,喝醉了就倒头大睡,一天里,我们竟也见不着县令几面。”
萧景铎不知该作何想法,虽然陈县令的遭遇着实可怜,可是这并不是他荒废政务的理由。但是斯人已逝,萧景铎也不想纠结这些,而是问起一个他早就察觉的疑点:“陈县令之女,陈小姐出了什么事?”
说起这个话题,方才还唯唯诺诺的主簿一下子脸色大变,他警觉地朝四周看了看,小声地和萧景铎说:“县丞,我知道你是从长安来的,年轻气盛,但是晋江县真的不是个好地方,说是龙潭虎穴也不为过。我听说你还是进士出身,想来在朝中也有人脉,恐怕并不会在这个地方久待。既然如此,你委实没必要趟这潭浑水,陈县令的案子抓几个凶犯,早早了结就算了,其他事情没必要多管。”
听到这番话,萧景铎不怒反笑:“你知道你刚刚说的这些话,若是禀报到戎州长官那里,会有什么后果吗?”
“哎呦,萧县丞,我可是一片好心啊,你绝对不能恩将仇报啊!”主簿觉得自己冤枉极了,“我明明是为了你好,反倒被你倒打一耙。也罢,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可别把我牵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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