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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仙界的和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Anecdotes
月枯真人道:“弟子贱名微不足道,家师道号‘东陵’。”
“哦!”那人恍然道,“是他,我认得。”一手抓着酒壶,另一手拿起盘中的果子咬了一口,对月枯真人笑道:“你来晚了,你来之前才有意思呢!”随即大喇喇拣了个空位坐下。
席间所有人俱是面色铁青,唯有他和月枯真人两个笑吟吟的,他又往堂中一看,尹凤至已经掀起盖头,众人见她盖头下的花容月貌,不禁为之惋惜。
那邋遢乞丐遥遥一指尹凤至道:“这就是如今的‘尹大小姐’?长得倒是不难看,可惜……”
他“可惜”之后的话没说完,旁边早有人怒道:“哪里来的臭乞丐!凭你也配对尹姑娘指手画脚!”
乞丐回头,只见冷光一闪,一张弓上下端掣出利刃,朝他正脸刺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钟离昙,恰好坐在附近的席位,听见这乞丐对他的心上人口出不逊,哪里按捺得住。
他倒不是要取这人性命,只是想在他脸上划一道血口子,这样既教训了这人,又不显得他恃强凌弱。然而万万没想到,他力若千钧的弓刺出去,被这人轻轻巧巧夺过来。
乞丐夺过他的弓,在手上转了个圈,用同样的招式向钟离昙指去,将他逼得向后退,一个踉跄跌在地上。
乞丐“啧啧”道:“钟离氏的后人?这一招‘匣吐莲花’讲究轻灵迅捷,举重若轻,用弓如剑。你却笨得像头牛,真是连你祖师爷爷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余潇并没有带着方淮走多远,只是到了碧山中一座偏僻的荒废已久的小木屋中。
方淮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襟,黑色的滚边和大红的布料,沾上血之后仍然不怎么显。
余潇穿着一身黑袍,血迹也不显。
还挣扎什么?方淮想,他本来想,趁余潇渡劫之后的休养期加强太白的实力,这也是他为什么明知尹氏疑点重重,但仍然犹豫要不要与其联手的原因。小白是一个意外,推动他做了最后的决定。
他以为就算没有一百年,他好歹也有五十年时间,将从前的一切推翻,重新筹划。但是现在才十年,余潇出现在他的婚堂上,打乱了他所有计划。
古人所谓“一力降十会”,再多的巧算,还是败给了绝对的力量么?方淮暗自苦笑。余潇先走过来,拉过他的手,手指点上他的眉心:“我替你检查一下。”
方淮皱眉道:“检查什么?”
余潇道:“‘人傀’的种子。”
“人傀?”方淮心中一惊,“你什么意思?哪里有人傀?”
余潇检查过后,松开手看着他道:“方才,在后院,有太白弟子变成了人傀。“
方淮倏地站起身来,盯着余潇。
余潇道:“肉身已经粉碎。”他摊开手掌,一粒像是花苞的东西躺在他掌心,散发着幽蓝的光。
方淮看着那种子。人傀,千年前的仙魔之战,魔道一方就是靠着这东西,让不知多少正道修士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自己的同伴所杀,死不瞑目。
一粒漂亮的花苞,种在人体内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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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吸食修士的神魂长大,最后使人变成一具可操纵的傀儡。此物他从未亲眼见过,但在仙魔之战的记载中却是着重提过,魔道一方战败后,正道人士应该早就将此物彻底销毁才对。
方淮握紧了拳头。余潇握紧他的手道:“你身上没有。就算有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方淮道:“那婚堂上的人呢?我爹我娘,还有我外公?”
余潇道:“元婴期以上的修士,成为傀儡后也极难操控,一般不会作为人傀的母体。”
方淮忽然想起今日迎客时他见到的那身体不适的弟子,他反手抓住余潇的手腕道:“这么说人傀的对象都是年轻的弟子,种子种入体内后,会不会神恍惚,感到难以支撑?”
余潇道:“种子成熟之后会。”
方淮努力回想着关于人傀的记载:“种入体内后,要多久才能成熟?”
“快则三两月,慢则四五月。”
方淮脑中飞快地闪过许多线索,但一时都不能把它们连在一起。他坐在木屋中破败的交椅上,余潇半跪在他面前,静静地看着他。
方淮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看着眼前的黑袍青年,问的却是:“余潇,你喜欢我?”
余潇身体一震。
方淮道:“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我想了很久。最后我只能想,或许你是喜欢我的。”
余潇握紧了他的手,低声道:“没有或许。”
“没有或许?”方淮伸出另一只手,似乎想要碰一下余潇的脸颊,但还是了回去,“一开始,我是震惊,我很恨你,也恨我自己。后来,我是失望,对你做的一切,对你我之间,我都感到失望。最后,也许是现在吧。”
他抬起余潇的下巴,身材高大的青年半跪在他面前,用卑微的姿态和眼神面对他,“现在,你承认说你喜欢我?”
他稍微俯身,靠近余潇道:“如果在你眼里,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我替你感到悲哀。”
余潇和方淮对视,看着那双他亲吻过、对视过无数次的眼睛。他攥紧了那修长的手指,声音又哑又苦道:“师兄,我错了。”
“错了又如何呢?”方淮的目光从未这样的冷硬,“木已成舟。你我都回不去了。”他扳过余潇的肩膀道:“你如果有那么一点歉疚之心,就放我走。”
余潇道:“现在不行。你爹娘和外公,你的同门我都会替你保住,你就留在这里好不好?”“好不好”三个字说得小心又笨拙,他实在不善于恳求。
方淮怒道:“你还不明白吗?这些是我的责任,跟你没有关系!”
余潇见恳求无用,只好道:“师兄,很多事情你还不知晓。等你明白过来,就不会拒绝我的帮忙了。”
方淮道:“事情到底是怎样,我自然会去查明!”
余潇道:“但你不怕知道得太晚吗?”
方淮顿了顿,余潇见状起身,拉着他的手道:“我带你去一处地方。你放心,那边婚堂上若出了什么事,我们立刻就能赶到。”
见方淮仍然拧眉看着他,余潇只得伸出另一只手,掌心浮动着一滴砂汞:“此物中掺有稀释过后的龙血。”
方淮神色一动,余潇又道:“那个帮你逃出太真宫的人,他体内有龙血。你逃走后,他回到城中,尹梦荷把他抓住,但看在姨娘份上,我放走了他。没想到月教的人靠着这一点龙血找到城外来,我才明白过来,派人去追,但他已不知所踪。或许是逃走,或许是被月教的人抓获了。”
龙血,又是龙血,方淮想到在珞珈山中遭到的暗算,余潇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道:“龙血是钥匙。”
“钥匙……那么就有锁了?”方淮终于接了句话,看着那滴水银,泛起的光泽,的确不是纯正的水银的颜色,翻飞之间似有血光闪动。并且这一滴水银像是有生命一样,尖端总是朝向一个方向,像是在指路。
“是。”余潇道,“钥匙有三道,你体内就有一道。锁也有三道。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月教追溯到千年前,也是龙族的一支。”
线索太多,理不过来。方淮道:“三道钥匙,也就是三滴龙血……我有一滴,你说榕声也有。月教的人靠龙血找到风烟城,那么他们也有。”
“月教所得的龙血我已查明。”余潇道,“是云鹿城许家从海中捞得的。”
方淮一怔,顿时想到当初在瀛洲听闻的那件事,许大少爷乘船失踪,许家年年借用“海蜃”在海上寻人,可许大少爷失踪的日子,分明是方淮和许家兄妹上东南倾的日子,可见此事是扯的谎,难道那时是借寻人之名寻找龙血?
那么当时在许宅中见到的魔修,就是月教的人么?
余潇凝视着方淮沉思的面容道:“钥匙我虽都查清楚了,但锁的位置,如今只知道一处。”
方淮下意识问道:“何处?”
“我带你去。”余潇冷峻的五官可能难以适应柔和的神情,但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欢欣雀跃了,就像个讨好心上人成功了的毛头小子。
方淮醒过神来,抽回手道:“不必了。”他站起身,“让我回去完婚。”
余潇说的这些线索的确有用,但今晚的计划更不容有失。
余潇忙道:“地方很近,很快就可以到。等你看过了,我就……”他看着方淮,忍着心中的酸涩道:“就送你回去拜堂。”
方淮看了他一眼,勾起嘴角笑了笑,不知是嘲讽还是自嘲:“看来这是你最后的让步了?”其实以他和余潇之间的力量差距,何必装得如此卑微。
余潇握着他的手,五指嵌进去与他交扣,方淮任他施为。两人离了木屋,方淮被余潇带到山中一处,却是熟悉的地方三叠峰桃花岩。
“锁在此处?”方淮挑起眉。
余潇道:“看过你就知道了。”说着掌中运起风刃,向光秃秃的岩石上唯一可看的那“桃花岩”三个大字劈去。
方淮好歹是太白弟子,不由皱眉道:“这可是太白创派祖师留下来的……”
“他留下的可不止这三个字。”余潇道。
风刃劈在岩石上,先是毫无反应,随后呼吸之间,“桃花岩”三个字仍完好如初,但厚重的岩石却有三分之二坍塌成了粉末。
那些石粉并没有堆在地面上,而是陷落下去。
方淮心头一跳,和余潇走到塌陷之处前面,只见那里有方方正正的、明显是人工凿成的一个入口。
方淮不禁产生了一个想法,难道峰顶这块巨大的岩石,其实是中空的?再看余潇拿出来的那滴水银,已经“兴奋”了起来,不断地在余潇掌中跳跃。
余潇看着他。方淮看了他一眼,于是两人一同跳下了入口。
里面,不出方淮所料,果然是中空的。但空旷,干净,唯一存在的,是地上用水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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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成的一个阵法。
在地面凿出浅道,水银流动其中。
方淮看着整个阵法的纹路,皱起了眉。他跟随父亲学习,有关阵法结界和符都学过一些,但眼前这个阵法,纹路相比一般的高阶阵法符其实非常简单,甚至线条中有种古拙之美,想必是布阵的高手留下的。
却见余潇在阵法旁边,手掌翻转,那一滴水银进入阵法中,犹如滴水融入大海。
余潇看向他道:“这是稀释后的龙血。以百倍投入的话,锁就会打开了。”
方淮道:“打开后会如何?”
余潇道:“三道锁全部打开……你去问那侍奉龙族的女人,她知道得比我仔细。”
方淮道:“你说雁姑?”他垂眼凝思了一会儿,对余潇道:“看完了。可以让我走了吧?”
方淮被掳走后,李持盈夫妇心急如焚,要去找,可又不知方淮究竟被带去了哪里,是远是近。尹凤至倒是最镇定的一个,笑道:“伯父伯母勿要担心,我听说方才那黑袍人曾是太白弟子,还和方公子一同长大,况且见他在堂上对方公子多有忍让,说不定只是有急事暂时将他带走了。”
李持盈道:“方才那人,果真是潇侄儿?”
旁边的傧相是太白和尹家的弟子,道:“我们听得清楚,(师弟)方公子是喊的余潇没错。”
堂中众人更是议论纷纷,谈及“岱阳真人”“魔女之子”等话。
他们在堂内着急。外面的宾客也没闲着,一则《逐莲华经》的移交是在婚礼之后,没摸清状况便只能等着,二却是因为那乞丐。
钟离昙到他面前吃了绊子,他又直呼钟离氏祖师爷的大名,钟离家的人哪里忍得,人人上前挑战,一个比一个败相难看。又有和钟离氏素日交恶的,在席间偷笑,被乞丐点出来道:“你笑什么,你是哪家哪派的人?什么?从没听见过有这个门派,哪里来的破落户,太白也请了来?”
于是惹得众人轮流上来打擂台。不打擂台的,见新郎被人抓走了,干坐无事,就在旁边看戏。有那输了没脸面的要离席,也罢乞丐伸腿拦住道:“哎?跑什么?今日是人家太白弟子的婚宴,你来了吃了人家的酒水就要跑?没有这样的理!”
于是喜堂内愁云惨淡,喜堂外却是鸡飞狗跳。月枯真人坐在角落,笑哈哈对旁边秋水君道:“这一趟喜宴来得不亏啊!”
正吵闹着,忽然门被人一推,门口进来大红喜服、长身玉立的男子,正是方淮。
第89章贺新郎(三)
方淮穿过众宾客,向喜堂上走去。
李持盈夫妇听见动静出来道:“淮儿!”
方淮握住他们二位的手道:“爹,娘。孩儿没事,让爹娘担心了。”
方其生低声道:“那人真的是潇侄儿?”
“是。”方淮和他们对望一眼,转身对席间众人,“诸位,方才是误会一场,耽搁了诸位的时间,望多担待。”说着施了一礼。
众人还未说话,席上大喇喇坐着的乞丐道:“小郎君,你怎么又回来了?”
方淮一见那人也是怔了怔,拱了拱手道:“前辈?”
“唉!”那人摇了摇头,“还以为那小子开窍了。”于是跳下酒桌,意兴阑珊,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方淮没有多探寻他话里的意思,回身来到喜堂上,尹凤至一身凤冠霞帔灿如明霞,盖头掀了起来。方淮走过去,和她对视一眼,伸出手,顿了一顿,替她将盖头重新盖好。
随后牵起红绸,朝一旁司仪和傧相点了点头。
于是礼乐重奏,司仪高声喊道:“夫妻对拜”
墙瓦之上,一个谁也看不到的着黑袍的身影,凝望着堂内一对新人。
拜完堂仍是喜宴,客人们便该吃吃该喝喝,因为移交《逐莲华经》的时辰在傍晚,太白索性备下客房,让大多数等到傍晚的宾客留下来暂歇一晚。
新娘已被送去新屋内,方淮这个新郎本该在席间应酬,但他此刻有更要紧的事要忙。
他命人清点今日来帮忙迎亲喜宴诸事的弟子的人数,果然少了一人,再一问之下,正是迎客时他命令去歇息的那名弟子,派人到那弟子住处去找,也不见人影。
方淮心底一股寒气窜了上来。是谁,又是在什么时候,对他太白的弟子用这种阴毒的手段?
他拿出余潇给他的那一粒蓝莹莹的花苞,这是人傀种子接近成熟时的形态,离开了肉身,傀种已经死亡,但被它吸食的修士的神魂还困在里面。
他唤来亲信弟子道:“将此物送到含元殿魂灯前,养在上等玉池中。”含元殿是温养太白门人受损的神魂的地方,将能够修复神魂的玉泡在水中,再将修士的神魂放进去,经年累月的修补之后,神魂复原,便可以重塑肉身。
弟子恭谨地接过道:“是。”
方淮道:“再传话下去,所有近日来感到身体不适,尤其是感到神恍惚、疲惫不支的弟子,还在这里帮忙的,或是在住处休养的,都到此处来。”想了想又道:“记得避人耳目,不要声张。”
弟子即便疑惑也没有多问一句,遵照方淮命令把话传了下去。
来的弟子共有九人,方淮拿出一个玛瑙瓶,其中的清液像是酒又像是花露,他拿小碗倒了一碗,命一个人喝下去。
只见那人喝下去片刻,忽然面色紫涨,欲做呕吐,方淮道:“不要忍着,吐出来。”
那弟子弯腰张嘴,修士辟谷,胃袋也该干干净净吐不出东西,但他干呕了一会儿后,忽然吐出一团扭动虬结的东西,像虫,又像树根。
众人变色。方淮盯着那物道:“没错了。”
在人体内寄生的傀种,一旦离开肉身就无法成活,那短短一截“虫”在挣扎一会儿后,僵住不动,随即像树木缺水干枯一样变得干瘪,失去了生机。
方淮在旁边桌上给剩下的小碗都满上,让其他八名弟子喝了。果然,除了一个没有反应外,其余的人都吐出了傀种。
他猜测这些人还不是全部,还有一些人体内的傀种可能还没接近成熟,不会出现症状。
他看着这些弟子的脸,皱紧眉头思索:种傀人选择的母体,是从弟子中随便选取,还是会有什么规律?
站在他面前的九个人,要说有什么共同点的话,那就是都是如今太白较为优秀的弟子,但以“优秀”来判断是否被种入傀种,界限未有些模糊。
他再仔细打量这些弟子,想起余潇说的,傀种成熟的时间“早则两三月,晚则四五月。”
两三月,四五月……
方淮的记忆追溯这些时间发生的事,忽然心头一震,再看眼前的弟子们,发现他们身上还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被选去珞珈山寻宝一行的弟子。除了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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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反应的。
他眼前倏忽闪过几个画面,在珞珈山中,他手下不少弟子因为“瘴气”而身体不适,他去探望他们时,看到的手臂上的红斑……
方淮看向旁边的亲信弟子,他近来并没有不适,但方淮问道:“我记得在珞珈山的时候,你也因为吸入瘴气有几日不舒服?”
弟子一愣道:“是。但吃了师兄给的丸药,两天不到就好了。”
方淮看着他,将瓶中的清液又倒了一杯,递给他道:“喝下去看看。”
弟子不明所以地接过,喝下,不一会儿,弟子脸色一变,扶着桌沿弯下腰呕吐起来。
方淮道:“果然。”等弟子吐完了,他对众人下令道:“召集所有去过珞珈山的弟子到这里来。仍旧不要声张。”
之后的一切如他所料,方淮眼看着最后一名弟子吐出傀种,弟子终于忍不住问道:“师兄,难道这是有人在珞珈山动的手脚?”
方淮点了点头道:“只怕被动手脚的还不只咱们一家。”
傍晚,《逐莲华经》在各家各派修士的注目下,由钟离氏移交给了昆仑。移交过后,已到了掌灯时分,新郎入房掀喜帕的吉时到了。
方淮走入喜房中,尹凤至正盖着帕子坐在灯烛下,旁边陪侍着婢女。
方淮拿过喜秤,揭起帕子一角,只见其盛妆艳服,垂首低眉,好一位佳人。可方淮此刻不仅没有丝毫动心,而且隐隐感到这一片温香软玉后的危机。
一切不过是他的猜测,人傀之事已经禀报了外公,太白的隐患暂时是剔除了。他暗派人去告诉了月枯真人,送去了剩下的解药。本打算给各家各派的人也提个醒,但外公劝他不要这么做,一则人傀的主使者还没有查出,尚不知其人在何处,既然傀种之事发生在珞珈山中,那么有可能下手的人就藏在各家各派之中,这样做反而打草惊蛇。不如明早等众宾客离开碧山之后,再派人去告诉,让人留神各家对此事的反应。
二则他是今天的新郎,拜堂之后却没怎么见人影,已经让尹家人有些不满了。还是先当好新郎,人傀之事由他的师叔们来查。
三春真人的话倒警醒了方淮。他记得在珞珈山中,昆仑弟子也出现了相同的症状。当时和他们同行过几天的有钟离家和尹家,如果要暗中动手脚,这两家无疑是最有利的。
尹氏……
方淮看着眼前端坐的尹凤至,微微笑道:“大小姐。”
尹凤至抬头道:“都已经拜过堂了,还称我为‘大小姐’么?”
方淮笑道:“拜天地拜尊长,夫妻对拜,要心怀诚意才能作数,而你我虽说是为了家族门派考虑,实则心无诚意。我还是继续尊称‘大小姐’吧?”
尹凤至站起身,和方淮对视道:“看来凤至的确是蒲柳之姿,没有一处能让方公子喜欢的。”
方淮道:“怎敢这么说,是我太不解风情。”
尹凤至笑了一声,只不过没什么笑意,看着端来的交杯酒道:“既然心无诚意。交杯酒也要喝么?”
方淮端起一杯酒,对她道:“礼不可废。就算是祝大小姐心想事成。”
尹凤至拿过酒杯又笑了,这次的笑真了点儿:“我能不能心想事成,就看今晚了。”说着一仰脖,干脆地将酒喝完了。
方淮皱了皱眉,觉得她话中有深意,随即也将杯中酒饮尽。
两人将酒杯放回旁中,对立而视,方淮看了一眼那两名侍女,两人识趣地退了出去。
方淮抬手道:“大小姐请上榻。”
尹凤至道:“那你呢?”
方淮走到一边道:“我在这边躺椅睡下即可。”
尹凤至笑道:“真是君子。”于是上榻坐下。
方淮亦在躺椅上坐下,房中寂静了一会儿,只听见灯花爆开的声音。
方淮耳听榻上女子的呼吸声渐渐绵长,便知时机已到。走到床前道:“大小姐,大小姐?”
尹凤至一声不答,睡得沉了。方淮便在房内布下一层结界,从袖中宝囊拿出竹管笔和早就调好的朱砂,托着尹凤至一双纤纤玉手,在她手背上稳稳地画下雁姑教他的符文。
画完双手,又在额头上也画下相应的符文。最后一笔画完,三道符文同时放出柔和的光,朱砂渗进了女子白腻的皮肤内,不留一点儿痕迹。
做完这一切,方淮点起一炷香,随后便在床边静候。
约莫半炷香烧过,榻上女子杏眼一睁,对上方淮的目光。
随后她露出笑容。那笑容和尹凤至有些相似,却比尹凤至少一分深沉,多一分坦然。
方淮松了口气,也露出笑容。
小白站起来,看了看身上的凤冠霞帔,不由道:“哇,比我演出的戏服致多了。”说着踩在长脚凳上转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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