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军男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毕于易
也不知是谁起的头,晚饭的时候,大家提议夜里上山捉山蛙给表弟吃。兵们自豪的说给他,这里的山蛙又肥又嫩。他赶紧说不用。他怎么能让大家对他这样好呢?军男安慰他,这帮小子是打着你的幌子自己想去玩呢。他这才不再推辞。然后,可以上山的人,各自准备,天刚擦黑就出发了。他们由食堂背后上山,穿过树林,来到一条机耕道。这段路很好走,大家都轻松的开着玩笑。当中说得最多的,是关于某个兵同镇上一个女孩的暧昧。大家揶揄他,悠着点,别搞大了人家肚子。那兵不服的回嘴,搞大就搞大,明年退伍娶她就是。这些话自然要背着军男说,大家却完全不防着他。甚至有人悄悄说给他,女孩是镇上发廊的……他吃惊不小。随之而来的,却是肃然起敬。一句退伍娶她,叫他忧心,也向往之。他抬头找到队伍最前面的军男,想起这一路上都没有跟军男说上话,便尽量自然的加快脚步。走着走着,却发现军男不知何时掉到了队伍的尾巴。他再放慢速度,等着军男赶上来。最后上来和他说话又是另外的人。他有点无奈也有点甜蜜的偷笑了。走完机耕道,再走进一片树林,山路变得难行。大家的速度却不放慢。他就感到了吃力,时刻小心脚下,又伸手去抓路边的枝桠给自己壮胆。但是路的艰难远不止于此。很快,他们来到一面悬崖。大家鼓励他,很好爬,别往下看就行。他作出不害怕的样子,伸手攀上岩石。刚攀上去,就踩到松动的石块,险些跌跤。正惊魂未定的,又听见军男在下面吼,你们怎么把他带上去了,快给老子滚下来!明知军男不是在凶他,他竟然也有些惧怕,好像他也变成了他的兵。大家都退下平地来。有人提议,表弟上不去,我陪他在下面等吧。又有人站出来说他来陪,你们直管上去玩。他急忙说,你们都上去,我自己在这里等。军男一个停顿,十分意外的决定,全体带回。空手下山的时候,一行人都静默着。月亮倒越来越好,映出白色的机耕道、黑色的树,轮廓分明。大家都熄了手电。他满心愧疚的想着,奶奶的生日恰好是中秋呢。一个印象模糊的兵,突然念起了徐志摩的诗。他还清楚记得那人带着安徽口音的普通话,“我轻轻的来,正如我轻轻的走,挥一挥手……”一片哄笑声在寂静的山中炸开。大家又恢复了热闹。他和军男仍沉默着。他敏感的觉得,军男在跟自己生气!可是为什么生气呢,他却不去多想。军男显然也意识到失态,回到雷达连就从自己房间找来香肠,又差人去菜园摘菜,在食堂开电炉烤烧烤。大家你洗我切,七手八脚的迅速烤好,再每人吃上三两串就宣告解散。因为熄灯时间就要到了。说到熄灯,他才想起来自己身在连队。而这之前,他以为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呢?一个村庄,类似小学夏令营去过的地方,在那里放牛,喂鸡,剥玉米,还拿竹竿捅树上的李子吃。雷达连带给他的,便是这样因陋就简的快乐。
第二天早晨,他给早操号惊醒,身体仍困顿着,只来得及想到这就是早操号吗,就又睡了过去。再醒来,雷达连悄无声息的安静着。他蹑手蹑脚的下楼。原来大家都在二楼会议室学习。有人发现了他,追出来告给他,在大厅自卫哨那里给他留着早餐。原来大家都料到他起不来的。他不慌不忙的去洗漱。洗漱间白色瓷砖的墙上搁着一溜一模一样的绿色钢杯跟牙具,杯身印着各人编号,叫他印象深刻。再去吃早餐,馒头跟鸡蛋,放在一只小木桌的抽屉里。他留意到桌上的软皮抄夹着一张小纸条,抽出来一看,上头写着两个字:瓦解。他想,为什么要写着“瓦解”呢?这疑窦一闪而过,竟长久的留了下来。很久很久以后,每每想到雷达连,回忆总给这两个字弹开。连带的,这一段好时光也变得有些黯然。军男他们还未结束学习,他的手机突然响了。家里见他整个周末都没有回家,打来过问情况。他解释,去了同学的乡下老家。家里更加不放心了,怎么不说一声就跑那么远呢。爸爸、妈妈和爷爷轮番催促他立刻回家。他顿时着急起来。终于等到军男他们下楼,便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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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能留的要走。吉普车跑在长长的下坡路上,路旁茂密的树和青灰色岩石飞快的从眼前略过。耳边,风很大,军男说着,你看我们还来不及好好说几句话……雷达连就远了。
☆、3
他人已经离开,心却在雷达连留了下来。步出空荡荡的汽车站,他简直凄惶的想,昨晚这个时间,我还和军男走在下山的路上……早起听见雨声,又想,下雨雷达连就不用出操了吧?和中学同学聚会吃火锅,他拿起菜单就点,牛蛙。其他人惊呼,你居然吃这样恶心的东西。陪爷爷去医院取药,排队缴时前面恰好有一个军人。他盯着那背影看了又看的。军人觉察到他的注视,回过头来瞄了瞄。看见对方陌生脸庞的一刹,他突然觉得军男跟雷达连也变得遥远。他追悔莫及的发现,离开雷达连容易,再想回去可就难了!毕竟,哪有表弟总往表哥单位跑的道理?军男显然也是同感,所以电话里总安慰他说一有机会就来省城,却不邀他趁暑假再去雷达连。于是他对军男也有了不满,以为说来省城的话不过是敷衍他。然而八月的一天,军男竟真的告诉他,马上来省城!他不敢相信的再三确认,然后才放肆的欢呼了。不止因为这意外之喜,更为了一份确信。军男的不期而至,看在他眼里便是命中注定的证明。
那时候很傻吧,他自嘲的笑着说下去。
军男这趟是来进修,为期两个月。报到这天,他早早赶到城郊军男的学校。校门不大,但门禁森严的立着两个哨兵。他不远不近的等在门外。身后的街边有餐厅、面馆、杂货店,可供他一会去买水一会去吃面,打发时间。下午的时候,军男总算来了。和几个军官一块,坐在一辆茶色的小巴里。军男不知是换了新的军装还是怎么,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军男也发现了他,满目惊喜的望过来。他却害羞的转过身去。再回头,车子正好进校门。他仍站在原地,看陆续到来的军官,进进出出的家属,各式各样的军牌车。军男的匆匆一瞥,是这一日的极乐,他有些不舍。
他自然要为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好好作一番计划,逛街,看电影,以及去新开业的游乐园。不想军男回复短信说,出不来。军校的管理出乎预料的严格。军男不仅不能外出,手机也总是关机。一条短信发过去,第二天能到简单的几个字都算好运气。军男人是来了,他们的接触反倒更少了。他几次跑去军男的学校,无所事事的在校门外消磨整个下午。最后一次去,他忍不住跟哨兵开口,能不能放他进去?哨兵说,没人来领你吗,那不行!这天,坐车回学校时,他突然感到了灰心。就算进去了军男的学校,也未必见得着军男。就算见着了军男,又有什么意思。他这样跑来跑去,到底有什么意思呢?他决定不再等军男的消息,径直回学校拾宿舍。开学将近一个月,他居然还没有住到宿舍去。同室的几个舍友都是从外地考来,对他这个东道主格外欢迎,纷纷说着终于等到他的话。几天相处下来,他也开朗了些,趁着国庆长假前的周末,还请大家去市区的几个景点玩了一天。返回学校的公车上,他正打着盹,十分意外的接到军男电话原来是国庆到了,军男有半天假期,约他见面呢。他非常非常不争气的笑了。
军男需要买一本参考书,约他在市里最大的一家书城见面。他早早出发,下了公交就守在站台等。等不多时,就有从军男学校过来的车到站。明知道这时候军男还在学校,或者刚刚出发,他还是紧张的把下车的乘客盯了个遍。里头自然没有军男。同样的情形重复了好几次,约定的时间才真的近了。他意识到军男或许就在下一趟车里,却临时决定要进书城看书。刚走到服务台的位置,电话响起来。军男说,我都看到你了,你怎么跑了?他赶紧又跑出书城,正好撞见军男从出租车里下来。军男今天穿了白衬衣配军裤。他起初还有点遗憾,后来又暗暗庆幸,还好军男没有穿军装,否则就太打眼了。他们去餐厅吃饺子。等餐的时候,他瞥见不远处的两个男生在偷偷打量他们。他说给军男。军男笑了笑,小声道,他刚进来就发现了。两人不拘束起来。好不容易等来东西,草草吃完,赶紧退到街上。一时间又不晓得做什么好,就茫然的沿着步行街走下去。这时候太阳正厉害,刚刚又吃得急,他们马上都汗流浃背了。步行街上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叫人心烦。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群,密密匝匝挡在前头,又叫人不安。他焦急的思索,应该带军男去哪里、做什么,才不会浪这宝贵的时间。这束手无策的感觉,令他第一次对这个城市感到了陌生。最后,是军男提议,再找个地方坐坐吧。他们又进了另一家快餐厅。餐厅的冷气开得很足,令他们感到焕然一新的舒服。谢天谢地,虽然是拥挤的假期,也刚好空出一对单独的座位。他们面对面坐好,各自握一杯可乐。周围进进出出的男女老少,肆意的说笑声,为他们筑起一道屏障似的,让他们放松。他们聊起雷达连。他还在为上次捉蛙的事内疚。军男说,没关系,我们后来又去了一次,不是告诉过你吗。他又说起他们在电炉上烤的香肠。军男说,你走后,我们再没动过那炉子。他还说起那天晚上的月亮,那么好,去菜园摘茄子时,看见地上的卷心菜一朵一朵清清楚楚。军男问,那里有卷心菜吗,哦,有的有的。就这样,雷达连在他们的交谈声里悠然来到身后,有过去,有后来,又等着他们接下去的姿态。他暗暗的激动着,几乎已经看见自己在去往雷达连的路上来来回回的模样。
他们走回书城去买书。军男需要的参考书,光听名字就很冷门。用书城电脑查询,所幸还剩下一本。但是去到对应的书架上找,找来找去都没有发现。又折回服务台询问,这才晓得库存登记为一本的书实际已经售罄。这样大规模的书城尚且缺货,再去别的书店只怕也希望渺茫。军男便说,算了。他自然不答应,让军男放心返校,他来负责找书。送走军男,他先用手机检索几家书店电话,挨个打过去询问,果然都说没有。或者可以试着订购,但需要至少一周时间。他耽误不起这个时间,便直扑学校图书馆。一查书目,果然有这本藏书,偏偏又在远郊新校区的分馆。第二天一早,他搭校车赶到分馆,借出书来就去翻印。不巧书本很厚,翻印的效果就很糟糕,页面歪斜,还立着难看的黑道道。所以,他只能拿给军男这个鬼东西吗?他一咬牙,转身回图书馆报失。管理书库的老师是个负责的老太太,很不信任的瞄了他几眼,质问怎么才借的书就丢了。他的脸唰的红了,答不出一个字来。老师更有话说了,非要他再出去找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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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书图书馆也只有一本,你随随便便就弄丢,以后其他同学需要借阅怎么办,还有没有点公德心。他哪里挨过这样重的训斥,羞愧之中手已经伸进书包,眼看就要掏出书来承认错误。老师却丢出张表格,没好气的说,办手续吧!他填好表格,缴清罚金,赶紧逃离分馆。怀揣着参考书去往军男学校的路上,心里一点也不快乐。到了校门口,把书丢在哨兵那里请求转交就径直离开。军男当晚回复短信,书拿到了。他看见短信,总算感到稍许安慰。他对着静默的手机说,军男,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国庆节后,他的学习也紧张起来,几门专业课都布置下论文作业。论文分数计入期末成绩,期末成绩则关系到下一学年的奖学金评选。所以大家都不敢马虎,没课的时间都泡在图书馆查资料、拟提纲。迫切想要跟军男见面的热念淡去了,在图书馆、教室忙进忙出的时候,他常常会突然觉得很快乐。因为知道军男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和他一样忙碌着,用着他给他的书。
第二次和军男碰面,是在一个月以后。军男没有进城,约他去爬军男学校后面的小山。他很满意这样的安排。不只节省了军男往返的时间,还因为他总觉得军男应该和山在一起才自然。莆一见面,两人都换上了秋装,陌生又熟悉的样子。沿着小路上山的时候,军男走前面,不时回头朝他递递手,意思要拉他一把。他赶紧说不用,还故意把腰挺得笔直。途中,有一对学生模样的小情侣过来问路。他正要说不晓得,军男就指起路来。他笑了笑,独自走到前面去。再回头,军男却不见了。他飞快的跑回,迎面撞见军男正举着一枝野山楂朝他赶来。红色的小果实,十分可喜的在枝条上簇拥着。军男把礼物递给他。两人都有些害羞,好象这才想起他们是在约会。登上山顶,他们找了处僻静的草地休息。他又说起雷达连,说的是把雷达连比作村庄的那些话。这印象历来已久,却是头一次说给军男听。军男听完,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过一会,说起学校最近组织的一次打靶,不在这城市军训惯常去的靶场,而是远郊的军区训练中心。军男幽幽的说,上次去那个靶场,是十年前刚上大学的时候,我还清清楚楚记得当时我趴的靶位,没想到我会在十年后再来这个地方,十年,感觉像做梦一样……他沉默下来,军男却有点不拢,说了自己的很多事。军校同宿舍的八个同学,有两个已经调入军区机关,其余也都转业去了地方政府部门。另一个在基层连队的,前年因为车祸死在了四川的凉山。再有便是军男,在雷达连一呆五六年。可是,雷达连有什么好的呢?军男反问。春秋两季的大雾,能见度不足十米,闷得人心发慌,洗过的衣裤永远都别想晾干。夏天的大雷雨接二连三,再遇到设备故障,必须立即出门检修。一次,他们蹲在地上,顶着大风,刚摸索到设备跟前,一道闪电忽然照亮苍茫的群山,随即巨雷在头顶炸开,把不远处的大树顷刻劈作两半。然后冬天到了,大雪封山。但是军男必须下山,给轮胎绑上铁链,然后从那条岔道下山去请地方的官员吃饭,疏通关系。雷达连这才陆续翻修了操场,有了自来水和洗澡间。军男说得很慢,时断时续。他安静的听,眼睛望向远处。山不够高,不能极目,只能看见山脚破旧的楼房和街道,罩在灰色的尘埃里面。军男的话,打碎了一些什么,又建立了一些什么。他不失望,但更多的是感动。得知雷达连艰苦的一面,他反而坚定了决心,甚至有了毕业后也当一名军人,陪着军男守在那里的觉悟。军男说了一阵,总结式的对他笑笑,低头掏出烟来。他坚持要帮他点烟。烟没点着,军男抓住了他的手。两人就这样有些好笑的,紧紧抓着对方的手。他察觉到军男的激动,透过掌心的茧,硬硬的蹭着他的手背。他主动朝军男靠近一些,眼里涌起酸涩。突然,不知谁的手机响了起来。军男立即松开他的手,站起身,又走出去好几步才押着嗓子接听。他迟疑片刻,跟着站起来,又站远些。只等军男那边结束通话,立即带头往山下走。他负气的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眼看就要走到山脚,突然给人拉住了肩膀。一回头,军男吻了他的脸。军男的唇很软,刚触到他的脸颊就心虚的弹开了。不知为何,他就是能辨识出军男这吻里的心虚。由此及彼的,还联想到军男或许曾想在山上发生点什么!他得出这么个荒唐的结论。更加荒唐的是,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忐忑的想着,军男这一个吻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连续几个晚上,他从睡梦里惊醒,总要迫不及待的欠起身来看点什么。他看见黑夜在窗外淌着幽光,对面床上的舍友熟睡,床下书桌的电源插座亮着红色的指示灯。然后楼下大院的铁门吱呀一响,又有人晚归了。一切是这样的熟悉、平常,叫他无法相信,军男会悄无声息的消失。他替他想了许多原因,学习太忙,丢了手机,雷达连有急事召回,或者别的什么都行啊除非,山脚那个吻原来是军男的道别!他赶紧摇摇头,拂去这结论。他安慰自己,如果军男真要离开,总得发生点什么吧,哪怕是那个“已关机”的手机号码变成空号呢。可它只是关机,所以,他们还有机会!他跑回家,守在聊天室里等军男。聊天室一如往常的沸腾着。等不来军男,他也试着找别人说话。但说不了几句就急不可耐的退出了。他变得易怒,动辄为一点小事就要发一通脾气,嘭的摔上自己房间的门。再登陆聊天室一看,军男果然还是不在,又把键盘啪的往地上一推。他眼含热泪的在心里大喊,军男,你到底去哪里了啊!家里很快察觉到他的异样,几次追问他怎么回事。于是家里也待不得了。他住回宿舍,开始彻夜的失眠。每晚揣着手机,睁着眼,直到天明。然后听舍友们起床洗漱,进进出出,终于关门离开。宿舍安静下来,静得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他起身去卫生间,突然一阵眩晕,眼前变得漆黑。他吓得几乎叫出声,好在仅几秒时间视力又慢慢恢复,背上淌出冷汗。他感到不能再这样下去,挣扎着去校医院要求开安眠药吃。谁知医生只肯开给他调节睡眠的维生素,那能有什么用呢。他重新挂号,换一间诊室,乞怜的说给医生,哪怕只开一粒也行啊。医生还是拒绝,长篇大论说起年轻人服用安定的危害。他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就扭头离开。他原本已经绝望,决定回宿舍等死。走着走着想起来,还有校外的私人诊所可以试试。于是又调头出了学校。私人诊所果然通融许多,一说便开给他三粒。他拿到药,当即就着口水吞下。也不知是药效,还是心理暗示,回到宿舍便沉沉睡去了。
他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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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很长久的梦,在梦里去了多年前夏令营的村子,同去的有本科同学,也有现在的舍友。一行人到了村子便开始劳动。具体做什么呢,摘卷心菜,一颗一颗的从地里抱出来,集中放在路边。然后等人来菜,好拿去喂猪。来人是一个年轻女孩,骑着辆三轮车。女孩见面就说,我认识你,你是指导员的表弟。他大惊,问你是谁?但是不等女孩回答,心中已有了答案,女孩正是镇上发廊的……他忙不迭的追问她,指导员去哪里了?女孩说,指导员不是去你家了吗。他疑惑着,我家?女孩笑道,对啊,他说去你家找你去了。他顿时急了,军男都不晓得他家住在哪一栋教工宿舍,怎么能找得到呢。他努力回想他是怎么来的村子,又应该去哪里坐长途汽车回家。还没理清楚头绪就已经出发,坐的却是熟悉的公交车。车子经过一个堵点,停了下来。远远的,他看见军男就在街边,正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去。他急忙找司机开门放行。司机坚决不肯,还说起中途下车的危害。他又急又气,推开车窗喊,军男!他在梦里听见自己的声音,其实就已经醒了。却迟迟不肯睁开眼睛,只想再回到梦里去,去找到军男。可是,哪里还回得去呢。不止回不去,连闭着眼睛都感觉困难。他这一觉实在睡得太久了。他起身下床,呆呆的坐在桌前。桌上的电子钟亮了一下,整好六点。有一个念头闪过,雷达连正在出早操呢。跟着眼泪就下来了。他一面不出声的哭,一面提防着舍友。舍友们十分配合的熟睡,由着他哭饱哭足,自己恢复了平静。他打开手机找到军男的号码,果断一删。又出门把手机丢进楼道的垃圾桶,就下楼去食堂吃早餐。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早餐,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一口气点下面窝、豆皮跟牛肉粉,还要了蛋酒,有咸有甜,慢条斯理的吃着。食物的饱足感让他感到久违的放松。可是,接下来做什么去呢?他离开食堂,沿着林荫道散步,不觉来到了图书馆。于是就去图书馆前的报栏读报。太阳出来了,在玻璃橱窗上映出一张苍白的脸。他垂下眼睛不看自己的脸,只把报纸一张张的读下去。渐渐觉出了腿乏,才决定回宿舍休息。宿舍里,另外几人,有的穿戴整齐正要出门,有的目不转睛的打着电脑游戏。他这才想起,刚才读过的报纸上有写今天星期六。再走到自己桌前,立即愣住了。他的手机好好放在桌上。他扭头看他们,一定是他们。他们都不理他,作出毫不知情的样子。他赶紧捏着手机爬上床去,因为他又要哭了。
他意识到自己连日来的失态,以及舍友们在背后的关心。真是羞愧极了,委屈极了,同时也坚定了决心。就这样,他只用一个午休便恢复过来。午觉起来,他和大家逛出校门,去二手书店淘旧书,给谁的女朋友买圣诞礼物,最后又去排队吃味道最好的一家火锅。暖暖和和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家里来了电话。他想起自己已两个星期没有回家,便告别舍友回家去了。隔天再进宿舍,他新理了头发,带来下一周的干净衣袜和牛奶。进门就忙着更换卧具,洗墩布擦地。还带了家里新酿的香肠,在舍管那里热了给舍友当宵夜。之后的每个周末,他只要回家,都要带点荤菜给大家打牙祭。期末临近,在图书馆自习的一天,他中途离开座位去打水,回来发现自己正看的书本上黏了张粉红色的便签。也不知是哪个小女生写的,抬头倒称呼他“学弟”,然后留下微信号码,要他添加。他那会都不知道什么是“微信”,不作理会的把纸条留在了书里。却又忍不住在当晚的卧谈会上把这小小的奇遇说了出来。连带的,也为他之前的种种给出交待那就是他失恋了。其他人沿着恋爱这个话题,说起各自的历史。他们竟然都已经有过不止一次的恋爱。他舒展的躺下,想着这真的就只是一次失恋而已。不过寒假的一天,他和父亲去书城,站在一排排的书架前面,还是感到了痛心。
☆、4
新学期,学校发生不少新变化。先是建了几年的图书馆终于落成,跟着又改造老旧的田径场,重新铺设跑道,更换人造草坪。田径场焕然一新,激发了大家对运动的热情。每天天刚擦黑,就有人涌入跑道,浩浩荡荡进行晚跑。他们宿舍楼正对着田径场,自然要参与其中,每天吃过晚饭,稍事休息便换衣服去跑步。他也不记得是怎么注意到伟的,大约是发现这个人总在他们附近,跑道上他们慢他也慢,他们快他也快。他们去单双杠处乘凉,这个人已经在那里做起引体向上。他刚留了这么个心,中午去食堂,又和伟在宿舍楼下碰了个正好。伟骑在自行车上,和他们几乎同时要出院门。因为舍管只开了侧门,两边就堵住了。他们给伟让路,伟也退到了一边。他当时还不太确定这个人是不是操场那个,盯着伟看了又看的。伟做出不耐烦的表情,抢先一步往外骑。慌乱间,一只脚踏空掉到了地上。再踏回踏板,脸红到了耳根。他心里就有了些把握。有什么意思呢,他想。却忍不住关注起这个人来。这一关注,才发现他们其实经常碰面。比如他们常去同一个食堂,选了同一堂英语课。他甚至发现,这个人就住在对面楼比他高一层的宿舍。他的床位临窗,每天坐桌前看书上网,偶尔扭头望向窗外,好几次撞见那边趴在窗台,目光已经回,但脸还正对着自己,来不及挪开。他不有些好笑对方的扭捏。但是等到那边不再躲闪,开始跟他大胆对视,他又赶紧走掉了。他想,这有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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