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军男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毕于易
一场连绵的阴雨过去,气温回升。接连几个晴天,终于可以晾晒回潮的棉被。他们的宿舍背阴,需要把被子抱去天台。他们许久没有上过天台,一刹上来,才发现这里是个极舒服的所在,阳光和煦,视野开阔,目之所及整个校园都半掩在茂密的新枝嫩绿里。他们晒好被子,自己也趴在矮墙上晒太阳。感觉正惬意,他瞥见对面宿舍楼里,伟从窗户探出头,漫不经心的拿毛巾掸了掸窗台,转身抱出一床棉被来那床棉被,是他在雷达连见过的军绿色的!也不知是从父亲处还是哪里得知,他们这届研究生里有一批部队送来的培养生。所以,这个人也是从军队来的吗。隔天早晨的英语课,他起晚了,踩着上课铃声冲进教室,一眼看见伟独个坐在前排。他径直在那一排的最边上坐下。坐下了,才觉出尴尬来,他这个样子未也太明目张胆。他侧着身子,克制着不去看伟。课间休息时又去外面转了一圈。再回来,发现伟的座位空了,直到上课也不见回来。就这样,事情突然来了个彻底的逆转。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认识伟。伟却再也不去田径场,也不在对面的窗台呆望。好容易等到伟出现窗边,他赶紧放下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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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一条小缝偷看。他看见伟举着面小镜子剃须、梳头,关灯出门,最后出现在宿舍楼下,潇洒的骑着自行车离开送给躲在窗帘后面的猥亵小人一个大大的白眼。他整个人变得十分聒噪。跟舍友去自习,恰好在宿舍楼下遇到伟,他顿时聊得更加大声,搂着舍友肩膀,一路走到教室还激动的红着脸颊。他又是说又是笑,心却直往下沉。他百思不得其解,事情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这天,他下课回宿舍,还在远处就看见大院门前停着一辆军用吉普,是空军的车牌!他的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几步赶上前去。伟站在敞开的后盖旁,正跟一个兵有说有笑的往车上搬行李。难道这个人也要离开学校?他目不斜视的从他们身边走过,心里冒出个可笑的念头,既然你要离开,那我就要比你先走!他当晚就回了家,接下来的英语课自然是不去了,其余可以不去的课也统统缺席。但整日呆在家,家里难要过问。他正愁找不着理由,接到导师通知,安排他外出调研,为期十天。
他便带着些报复的快感出发了。
调研地点在省内的少数民族自治县,也是偏远山区,需要坐一通宵的火车。他们的火车晚了点,拖延到凌晨才检票。他跟导师、师兄一行三人上车便呼呼大睡。不想火车在夜里又悄悄把耽误的时间追了回来,天不亮就提前到站。他们都睡过了头,多亏有列车员叫醒才及时下车。清晨的气温有些凉,哆哆嗦嗦步出站台的时候,他说给师兄,山里的夏天也兴盖棉被呢。负责接待他们的司机已经等在出站口,大家就近用过早餐,马上赶赴第一个调研点。师兄采访,他负责录音跟记录。当地的口音初听着实难懂,语调快,还特别嘹亮。他的笔记就作得很吃力。加上总分神去想自己一夜没有沾水的脸和手,更觉得时间万分难熬。从第一个调研点出来,路边出现一条山涧。导师急忙叫司机停车,然后招呼他们拿洗漱用具下车洗脸。原来不单是他,大家都很狼狈呢。而在山涧边洗漱的体验是这样新鲜,导师还带头下水去洗了个脚。他们也脱鞋追下水,嘻嘻哈哈的,气氛变得愉快。中午在乡里找不着合适的餐馆,只能买方便面充饥。他也不觉得辛苦,还胃口很好的连吃两碗。下午接着走访也干劲十足。结束工作,司机带他们去“农家乐”吃晚饭。菜很丰盛,还很新鲜,都是菜园里现摘。尤其那米饭是用铁锅焖的,拌了土豆和猪油,结着金黄香脆的锅巴,光就着酸萝卜下饭已是人间美味。大家都吃得很满足。饭后返回县城,天色有些晚了。车子跑在盘山路上,导师和师兄在后排打盹。他坐在司机旁边,低头玩着手机。司机突然敲了敲车窗,指给他,对面的山里头有一个雷达连呢。他不敢相信的赶紧朝外张望。沉沉暮色里,只能看见苍茫的山的轮廓。再用手机查看地图,眼下所在的位置和军男一东一西,恰好在省的两端。原来雷达连还有许多,光本省就不止一个。他意识到这一天来他兴兴头头的原因,是觉得这乡间和雷达连相似。随之而来的一个念想,却与军男无关,而是那个人已经离开学校,回部队了吧。想到这里,长久以来由伟带给他的刺痛感倏的转过身,变作车窗倒影里一张写满失落的脸。
他们的调研倒是获良多。师兄藉由调研掌握的一手资料,修改完善了毕业论文的初稿。他因为每晚整理录音,特意买来词典,根据老乡的发音查找有无对应的汉字。不想真给他找到几个生僻字词,且都是有典有据的说法。这些在他们听来粗陋的村言俚语,其实有着很古雅的成份呢。他把这发现说给导师。导师鼓励他照着这个思路做些研究,还提了硕博连读的建议。申请硕博连读的话家里早就说过,但他对搞研究这件事情始终有些茫然,迟迟下不定决心。现在自己摸到点门道,只觉得豁然洞开,找到了方向。调研时间由初定的十天延长至三周,直到学校有一场英语统考逼近才不得不结束。仍然是一夜火车回到省城,他们惊觉外面的世界已经更替了季节。他们穿着离开时的外套,路上的行人却已经换上夏装。这样一想,才真切的感到有大半个月过去,也觉出了这段时间跋山涉水的疲惫。他径直回了家,痛快的大洗特洗,再往宿舍打个电话,问清楚考试的时间跟地点,早早的睡了。
☆、5
考场设在离家属区很远的一栋教学楼。上午考完笔试,下午接着还考口语。其他人都回宿舍睡觉。他是家回不得,宿舍也回不得,在附近食堂吃了饭,直接去教室等。夏日的午后总是困倦,他坐不多时就趴桌上打起盹来。正睡得香,突然有什么小东西砸中他的脑袋。他料定是某个舍友的恶作剧,头也不抬的嘟囔一声,只管继续睡觉。对方却越玩越起劲,先还一颗一颗的扔,见他不作回应,干脆一把一把的扔过来。虽然不疼,到底觉出了异样,他终于回头一瞧,却是伟坐在他身后。他心头一喜原来这个人并没有离开!脸上却是一沉,脱口就骂,有病!话刚出口,一粒樱桃落在他额头。他马上抓起手边的饮料瓶还击。无奈准手不够,瓶子只扔到伟前面一排的桌上,还摔开了盖子,咕噜咕噜直往外渗水。伟微微一笑,又丢过来一粒樱桃,十分准确的击中他肩膀。他怒不可竭的站了起来,作出要动手的架势。但是他从未跟人动过手,连争吵都极少有,所以根本不敢上前。略一迟疑,就骂骂咧咧转身想逃。伟两步上前拦下他,你再骂试试!他给伟这么一凶,顿时变得结巴,想要还嘴又止不住的牙齿打颤,再说不出一个字来。两人都愣住了。紧跟着呢,又都红了脸。气氛正无比尴尬,听见有人在冲他们喊话,干什么呢!循声望去,大楼管理员站在教室前门。伟回嘴,关你屁事!他急忙去拉伟的胳膊到底是他们理亏,拉住了就往教室后门跑。午间的教学楼静悄悄的再没有旁人,他拉着伟飞快的跑过走廊,想要跑出教学楼去,不想咚的一声带头撞在了玻璃门上。伟噗的笑出了声,又伸手揉他的额头。他躲闪不及,脸红到了耳根。
伟瘦瘦高高,正是他喜欢的类型。但,伟不是什么部队来的培养生,只是家住军校。军校,他问伟,是那个军校吗?果然正是。他便不吭声了。
结束考试的周末,伟约他去学校旁边的酒店吃旋转餐厅。他答应得干脆,却忘了时间,只管在宿舍做扫除。他擦灰,拖地,整理衣柜,还准备换洗卧具,事情简直忙不完。最后是接到伟的电话,才赶紧冲凉换衣服。再跑下楼,又是一身大汗。伟嗔怪的说,你怎么热成这样。说着找出纸巾。他赶紧接过来自己擦了擦。酒店离学校不远,两个人步行过去,边走边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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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导师、学习,不咸不淡的话题。他身上的汗慢慢止住了,心里却越来越茫然,感觉像是迫于某个苦衷才来参加这约会。直到步入餐厅,看见落地窗外的天空透着瓦蓝的光,远处的楼群又已亮起华灯,景致瑰丽,这才觉出些兴奋。两个人都掏出手机拍照,东西南北的拍完一圈。又互相把关,做一番删减。然后开始吃饭,就真有些饿了。餐点吃完一盘又取一盘,果汁饮料一杯接着一杯。情绪也高涨起来,开始说笑,揶揄对方食量惊人,或者只知道吃肉老土得可以。聊到得意处,他甚至伸勺子去伟的餐盘里分了半块蛋糕。搭电梯离开时,伟问,还行吧。他老实作答,很开心。伟满意的笑了,说那我们下次再约。
下次再约,仍在周末,内容也还是吃饭。长久以来,他总是在家吃饭,在学校食堂吃饭,再有就是跟同学去一些平价的快餐厅。现在伟带他去的都是富丽堂皇、情调十足的地方。他起初还有点忐忑,唯恐负担不起这里的消。他始终留着小心,记着这次是伟埋单,下次自己就要抢先。几次过后,才踏实下来。这些豪华餐厅的排场看着唬人,价目却只比快餐厅略贵。考虑进菜品跟环境的致,就也可视为一种实惠。遇到特别合胃口的,还要再上门光顾一次。而旧地重游,难说到上次坐的几号桌这次又坐几号,上次吃的什么这次要不要试试别的。这当中就有些情谊生出,很细微,类似日久生情的积累。饭毕,他们照常去公车站搭车。他的车先来。伟直把他送到车门口,又嘱他小心。他上车刷卡,还来不及找好座位,车子就驶离站台。擦身而过之际,看见车窗外面的伟正朝他挥手。他也赶紧挥手道别,心里第一次对伟感到了不舍。
跟着的星期五,因为有一部名头很响的新电影上映,伟破例约他去了电影院。票是提前买好的,最末排的中间。场次在下午五点,整个影厅空荡荡的,前面隔好几排才有别人。他先也没多想,加上电影情节紧张,便看得投入。看着看着,突然颈后一凉,就给人揽住了脖子。他顿时僵直了身体,一动不动的做不出任何表示。那只手停在他肩上,也一动不动。然后,视线变暗,电影场景由白天闪入黑夜。伟的手趁机离开。他偷偷松一口气,却说不清是满意还是失意。他当然知道,这阵子的吃吃喝喝不过是个幌子,内里有个结论在等他落定。他却拖延着。然而他究竟要拖到什么时候呢?现在明白了,他是想拖到伟不再允许他的拖延为止。这天接下来的时间,他对伟表现得很巴结。电影散场提出请伟吃饭。伟说不饿。他仍去买来寿司拿给伟边走边吃。回到学校,伟要上实验室,他也非要送伟。实验室的大楼藏在一片小树林里。两个人摸黑走在林间甬道上。他突然模仿起电影里的情节,往伟的肩上一按,有情况!伟也不知是怕黑,还是因为不提防,竟给吓得一个趔趄。他夸张的笑道,胆小鬼。伟恨恨的甩开他的手,骂出句神经病,然后也笑了。
出乎预料,接下来的两个星期,伟迟迟没有联系他。他先还想着等伟主动来找。久等不来,才去观察对面楼伟的宿舍。从早到晚,也不见伟的人影。他有些急了,终于决定给伟打一个电话。可是又不愿承认这着急,越发要摆出咄咄逼人的架势,拨通电话就问,干嘛呢?伟答,在家。电话说到这里就顿住了。在伟,大抵是因为负气。他则如梦初醒的记起,就在前不久,自己也曾为了伟躲回家去这才真叫作心有灵犀呢。他心头一疼,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伟挂了电话。夜里,舍友都睡下了,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赶紧接听。电话那头,伟沉默着。他预感到这通电话的非比寻常,赶紧跑出宿舍,又一口气爬上天台。伟还是不吭声。他便再三的催,怎么不说话?说话呀……好像只要伟开口,任何问题他都可以解决。哪晓得伟开口第一句便抛出个莫大的难堪。伟问,你是不是根本不喜欢我?这下轮到他不吭声了。好在伟没有等他的答复,自顾自说下去。伟说,反正我很喜欢你,第一次见你就很喜欢。他们第一次遇见是在哪里呢,原来是在食堂。他端着餐盘四处找座位。座位没找着,倒把汤洒了。伟说,我当时特别想过来给你递纸巾。还有,英语课上,后排有个女生偷拍他。有次女生趁他离开座位,把自己水杯放在他桌旁,想要制造搭讪的机会。谁知他回来一看,桌上多出个粉红色杯子,立即满脸嫌弃的拿起来丢到前排。伟说,我就在那个时候确认我们是同类。伟的话是这样娓娓道来,款款情深,是他人生之中第一次听到的情话。他抬头望向夜空,天际是粘稠的暗红色,又有一束绿光从某个大厦射过来,转一圈,走远,再过来。他问自己,伟是不是军人有那么重要吗,就算伟是军人,也不会是军男了啊。伟的话说完了。耳边静下来,是一个迫在眉睫的等待。他不得不发问,你哪天回学校?伟不答。他不禁也紧张起来,意识到某件大事就要在这须臾间作出决定。但是再没有机会犹豫,就听见伟难掩笑意的说,那你明天来接我吧。
第二天,他按照约定的时间赶到军校,不是走熟悉的正校门,而是直通家属区的侧门。侧门也设有哨兵。他到的时候,伟已经等在门外。跟着伟步入校园的瞬间,他不禁有些激动,想着他终于也有人来领了呢。家属区内的楼房有旧有新,一楼住户照样搭起违建,自用或是开设饭馆、杂货店,跟他想象中整齐、森严的军校相去甚远。伟领他走进靠里的一栋楼。他注意到这栋楼的一楼不住人,而是建作车库。再搭电梯来到伟家所在的楼层,原来是一梯一户的豪宅。可见伟的家庭在这学校是很显赫的呢。他意识到这点,毫无来由的,突然感到了心疼。他跟着伟进门换鞋,迎面看见玄关一侧的墙上整齐悬挂数十块相框,是历届学员的毕业合影。他眼前一亮,赶紧上前找到去年的照片。溜长的朱红色相框里,数百人排得密密麻麻。但照片质量很好,每个人的脸都很清晰。他看一遍,又看一遍,并没有军男。伟问,有你认识的人?他点点头,报出军男进修的时间,怎么合影里面没有呢。伟不屑的说,那些进修的,都是临近提拔来走个过场,根本不是正式学员,又怎么可能有合照呢。他哦了一声,仍杵在相框前不动。伟招呼他,我们进去坐。他立即说,我就在这里等。语气生硬得像是在生气。伟只好自个回屋拾行李。前后不过几分钟,回来却不见他的人了。再追出门找,最后在家属区的中心花园找到他,呆呆站在一处雷达塑像前。他听见伟的声音,回头讪笑道,原来雷达是这个样子的。伟说,这有什么可看的。他却不罢休,还要伟带他参观校园。走出家属区,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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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见到的是礼堂,很厚重、肃穆的建筑,一看就是军校特有的。但是再往里走,看见的教学楼、图书馆、宿舍楼全都很普通,和他的大学没什么分别。唯一的不同,便是这学校四处都空荡荡的。人都到哪里去了呢?他爬上宿舍楼顶,看见晒衣架晾满迷服。但是,也不见一个人影。他们又去田径场玩那些奇怪的军训器械。他终于找到军男残留的气息夏日里草木的味道。他由衷的跟伟道谢。伟不解的说,你很想来这里参观吗。他又不吭声了。
这时候已将近午间,太阳厉害起来。伟催他离开。两人便步出学校正门去搭车。从学校里头望出去,总觉得那校门不大像,这军校也跟他预想的不同。直到在公车站站定,再看一眼身后熟悉的街边小店,他才确定,这里真的是军男的学校,是他无数次来来回回、不得而入的地方。他没头没脑的开口:那个人跟我说,他等来这个学校进修的机会等了五、六年。伟问,谁?他念出军男的名字。他还是第一次直呼军男的尊姓大名,陌生感叫他心头一疼。他说不下去了。伟似乎却已经明白几分。两个人一路无话的回到学校,眼看就要走到宿舍楼,他重又开口,说起来真是好笑,那个人!那个军男,他和军男的那些事,那些原本要埋藏一辈子的事,真的要跟伟和盘托出吗?他激动得舌头僵硬,浑身颤栗。可是一旦开口,才发现事情其实非常简单,几句话就可以说清。聊天、见面、不辞而别,仅此而已。怎么会这样简单,又怎么能这样简单呢。他不甘的追问伟,是不是很好笑,是不是很好笑?伟打断他,算了、好了、够了。他还是止不住的要问下去。伟便不再搭理他。伟的冷淡让他委屈得想哭,但他也负气的忍住了。两个人走到宿舍楼下,各自离开。
当天晚上,他便动身前往雷达连。夜间的长途汽车是卧铺,乘客都脱鞋躺下,车窗又关得严实,车内的空气便十分糟糕难闻。他强忍着恶心,找到自己的床位,再鼓不起勇气躺在那泡沫床垫上,便局促的干坐着。但又坐不稳当,必须用力的挺直腰背,扶着栏杆,时刻和车的颠簸抗争。所以坐不多时就觉出了疲倦,困意也上来了。不知不觉,他终于也躺下睡去,且睡得很香,一宿无梦。车到县城,天还没有亮。他在汽车站的小面馆买一碗牛肉面。面条吃完,正好搭最早一趟去小镇的班车。车子跑在笔直的县道上,窗外始终有一条小河,忽而在左,忽而在右。河面浮着薄薄的白雾,雾里时不时划出一只小小的舢板船。他记得上次去雷达连不曾见过这样的场景,忍不住跟身边的乘客打听,这才晓得小镇新开通了县道,而之前的旧路已不再通行。新路笔直又稳当,很快就把他送抵小镇。镇里再没有去雷达连的班车。他跟街边一间杂货店的老板打听,托对方租得一辆面包车。
颠簸的盘山路上,雷达连真的近了。他曾无数次想要再来雷达连,又从没想过他会真的再来这里。看见“军事禁地”的告示牌时,他突然开始胆怯,忍不住说给司机,我们还是不去了吧。司机显然理解成了另外一层意思,说怕什么呢,那牌子都是吓唬人的。司机径直把车子开到了雷达连门口。站岗的兵恰好是他熟悉的。兵也认出了他,乐呵呵的问指导员表弟你怎么来了?他听说这话,不禁有一刹的恍惚,想着谁是指导员,谁又是表弟?然后才徒的紧张起来,意识到自己长久以来回避的真相到底是要揭晓。他问,指导员进修完没有回来雷达连吗?兵答,指导员进机关以后再没有回来过。他竟然客套的和兵又聊了几句才回到车里。他主动跟司机解释,我来给我表哥送东西,他却不在。长长的下坡眼看就要走完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去看雷达连。茂密的树荫里,雷达连大门紧闭,也带着漠然的表情注视着他。
他实在不愿搭乘那可怕的卧铺汽车,干脆在县城留宿一夜。特意去的之前那间机关招待所,心想这也算是有始有终吧。只是这次的房间矮些,设施似乎也陈旧不少,床褥潮湿单薄,墙纸长出霉斑,正像是为了对应某个惨淡的事实。在卫生间洗澡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敲门。他一个激灵,套条短裤就拉开门。却是服务员来送电热水壶。不然呢,难道还会有什么奇迹发生?他自嘲的笑了,丢下水壶,草草吹干头发就睡了。
☆、6
次日还在返程的大巴上,他接到学院教务科电话,通知他办理硕博连读的申请手续,包括填报表格、写推荐信、整理历年的成绩单和论文。跟着便准备面试。而面试刚结束,期末考试又如期而至,不由得一口气忙到暑假。正式起假后,他重回聊天室。但是呢,只跟是军人的网友聊天。以前还不觉得,现在才发现军人是聊天室追捧的焦点,非常受欢迎的。每次看见有军人发言,他都主动打招呼。但总要反复联系好几次,才能到对方的简单回复,一句你好,或是抱歉太忙。他赶紧说没关系,再说上几句别的。对方又许久没有回应又跟别人忙去了。他不感到竞争的压力。他很不善于聊天,打情骂俏更加不行。他唯一能做的便是耐心等待。终于,对方忙完一圈,想起他来。这次的回复是,照片或视频?他不有小小的失望,觉得军人不该问出这样俗套的问题。不过,对方既是军人,这点儿失望也就完全可以忽略。他回答,都可以。聊天进行到这里,他的优势开始体现。他的优势不在别的,就是诚实。在凡事都求一个快字的聊天室,诚实是非常受欢迎也非常罕有的东西。对方发来连接视频的申请。他点击同意,电脑屏幕忽的亮起,却只出现他自己的脸。他急忙问对方,怎么看不见你?对方没有回应。他讪讪的关掉视频,只当不入别人法眼。然而出乎预料,对方主动问他,今晚有没有时间见面?他当然懂得,见面不只是见面那么简单。但还是迫不及待的动身。坐进出租车,关闭车门的瞬间,意外撞见车窗倒影里自己的脸,这才吃了一惊。他问自己,我这是要干嘛?这疑问仿佛暗夜里兀自汹涌的大海,眼看就要把什么未知的危险拍到他的脚尖。他紧张着。对方十分适时的打来电话,询问他到了哪里,又嘱他告诉司机走某条侧路会比较近且不堵车。电话那头的浑厚男声,在这漆黑的海岸亮起一盏灯塔,打消了他的顾虑。他也就一往直前了。
按照对方交待的地址,车子最后停在一处普通的居民小区。他一面结账下车,一面回拨电话。对方并不说下楼接他的话,只告给他楼栋和房号。好在小区不大,他很快就找着了。莆一见面,他惊得差点调头跑掉。他来幽会的军官,竟是个谢顶、发体、穿松垮体恤的中年人。军官觉察到他的变化,不等他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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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转身进卧室取出套绿色的军装。他不去看那军装,只看电视里的新闻。两个人不作声的看了会电视,军官说,要不我们进去坐。他便跟他进了卧室。卧室里除了衣橱,双人床,还有一张书桌。军官进门就去开书桌上的电脑,问他,想不想看“片子”?他敏感的觉得这片子不简单,就说,不想。军官干笑两声,随手点开聊天室。他不由自主的靠过去看聊天室里的情形。果然,一条我是军官的介绍发出,马上有一连串的回复追过来。他涌起些置身事外的疏离感,突然发现自己在这聊天室的另一头,苦等这个人的回复,原来是一件这样……这样不可理喻的事情。他刚想到这里,就给人抱住了。他嗅到一股气味,混杂着烟草跟酒不清洁的味道。他立即推开对方。他说,我要回家了。说完就退到客厅。军官追出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大声呵斥,别闹!有那么一瞬间,他整个人都给吓懵了,几乎要乖乖跟着他回卧室。好在马上又镇静下来,笑着敷衍,今天太晚了,改天再聊,改天再……军官仍紧紧拽着他不放。双方正僵持不下,客厅的入户门突然给人打开,一个小个子男孩走了进来。男孩看见他们,一惊一乍的,哎哟,你们忙,我什么都没看见。与此同时,拽着他胳膊的手总算松开了。他赶紧去找自己的鞋。男孩过来劝他,“姐姐”别走呀,我只是跟他合租。他涨红着脸,恨不能凭空消失,低头换了鞋便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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