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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线轮回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尾鱼
丁玉蝶在颈子最细的地方点了一点:“咱们就在这儿,老爷庙。”
又在边上画了一长道:“对面就是庐山,最高海拔一千四,看出什么来了吗?”
他提示:“大风到这儿,侧面有庐山挡着,会收窄……”
宗杭有点明白了:“穿堂风?”
丁玉蝶点头:“就是,这叫‘狭管效应’,这儿本来就窄,庐山还跟面墙似的侧立,一般级别的风,刮到这儿也成大风了,有风肯定就有浪,湖上的船,最怕风浪,所以这儿容易出事。”
说完了,又开始画,这次是五道线,从不同方位注入细颈子处。
“这儿还有一句话,叫‘拒五水一湖于咽喉’,就是说,你别看这儿水域不大,它上连长江出口,又有五条不同方向的河流注入,导致了深处的水流很杂乱,这还没完……”
他又横画了一条线,几乎跟代表庐山的那面“墙”垂直。
“我不是跟你讲过,国内有科考队想查清楚老爷庙频繁出事的原因吗?他们做了挺多工作的,还拍摄了红外航空照,结果发现,老爷庙最窄处也就三公里,但在它的水底,有个东西向的、长达两三公里的沙坝。”
丁玉蝶举起两条手臂,一条当沙坝,一条当大风,给他做示范:“你明白了吧,风这样过来,掀起大浪,湖底深处的水流本来就乱,忽然撞到沙坝,就会掉头形成回旋,湖底的回旋,那就是大漩涡啊,上有风浪,下有漩涡,船在这儿出事,太正常了。”
他眼睛里闪兴奋的光:“唯一不正常的就是,船去哪儿了。”
“有推测说,老爷庙湖底,应该有还未被发现的大型溶洞群和地下暗河……”
他压低声音:“我们的金汤,真要藏在水底下,能藏哪去?只能藏在这样的溶洞啊。”
丁玉蝶深信,自家的金汤,跟传说中的沉船,必然相依相伴,找到了金汤,也就找到了沉船,反之亦然。
宗杭忽然纳闷:“不对啊,你们既然要‘开金汤’,那就一定有个‘藏金汤’……”
丁玉蝶纠正他:“锁金汤。”
宗杭改口:“锁金汤,也是人锁的,那就是说,那些要藏的宝贝,最初的时候,也是你的前辈水鬼运下去的,他们上锁,你们几百年后来开……他们应该早就知道这下头的秘密了啊?”
丁玉蝶叹气:“我年少无知的时候,也是这么以为的。”
宗杭屏住呼吸等下文。
“但你这种同行,就不便知道了。”
***
水鬼一般都独行其是。
丁玉蝶头一次当头儿,手下有了可支使的人,感觉分外不同,考虑的也比平时周到,吩咐易飒和宗杭往他指引的方位走,自己要先去打探一下姜孝广那条船的动向,最好是船往东开,他们就在西边下水,力争不要撞个正着。
易飒没异议,一切照做:她权当是陪丁玉蝶玩儿,只想敷衍了事把他打发走,然后重点关注姜孝广那头的动向。
宗杭拎着水鬼袋跟着她,他出门需要伪装,头上戴了顶从店主那借的草帽,和衣服很搭,看起来很像拎包的苦力。
乌鬼则摇摇摆摆,走得时前时后。
见易飒心事重重,宗杭以为她还在为那件事烦,忍不住又表了次态:“易飒,我真不会对别人讲的。”
易飒看了他一眼:“还说!”
宗杭有点蔫巴,为人处事真挺难拿捏的:不说被人猜忌,说了又被嫌话多。
他看向水岸。
白天的大湖明显热闹,随处可见小渔船,也有人在岸上摆了张马扎凳,很悠闲地钓鱼。
易飒忽然问他:“你有地方去吗?”
宗杭摇头。
易萧派他来的,现如今他躲她还来不及呢。
“那回家呢?”
宗杭犹豫了一下:“丁碛看到我了,我怕回家去,我爸妈反而会不安全,再说了,我自己现在,身体是个什么情况,我还没弄清楚呢。”
易飒说:“那你这意思,就是要跟着我了?”
好像很被嫌弃,宗杭攥紧手中的水鬼袋,想向她标榜自己不是白跟的,他还干了活。
不然怎么办呢,身上一分钱都没有,穿的戴的都是她帮他搞的。
他小声说了句:“暂时的。”
易飒鼻子里哼了一声。
她倒不讨厌宗杭跟着,一直以来,她没交过什么亲厚的朋友,总自己东奔西走的,有时也怪没劲的,再说了,宗杭跟她可以算是同类,有点本事,又对她言听计从……
但就是不想这么轻易地一口应下,非要为难他一番:跑去救他已经挺违背自己一贯的原则了,现在还让他跟着,管他吃住,想想就恼火。
她还是那个横眉怒目的夜叉吗?她快成天使了。
“你那意思是,吃我的、喝我的?”
听这语气,似乎有点松动,宗杭赶紧补充:“可以给钱,我给你写欠条,你知道的,我家里有钱,不会赖的。”
易飒嗯了一声:“还得干活啊。”
宗杭点头。
“我的事,不允许对任何人讲,不然割你舌头!”
宗杭猛点头。
易飒一时也想不到更多的了:“那就先这样吧。”
——那就先这样吧。
真是这段时间以来,听到的最美妙的声音了。
宗杭兴奋得脸都红了。
从在老市场被马老头认作儿子起,他就开始了当孙子的命运,一件接一件的糟心事,普通人几辈子的罪都受了,现在肯定是老天开眼了,他否极泰来了!
窗户纸上天了!
他恨不得再帮易飒多拿点东西:她手里还有手机呢,重不重啊,要么他拿?
这念头刚转过,手机就响了。
是来微信消息了,丁玉蝶的。
易飒打开。
是张图片,远景,拍的作业船,边上靠了条小船,小船上的人正往上举东西,那是个光溜溜净了毛的……猪头?
丁玉蝶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地过来。
——你看到了吗?
——大三牲的猪头!
——我靠姓姜的想干什么?
再然后,显然是没耐性了,视频邀请直接过来了。
易飒点了接受。
丁玉蝶激动得声音都喘了:“飒飒,你看见没有,是猪头!”
“小船走了之后,我还特意追过去问了,他们说是之前联系的,让这两天送来的!”
易飒故意不置可否:“说不定是人家姜叔想吃猪头肉呢。”
丁玉蝶隔着屏幕啐她:“你脑子秀逗了?猪头是大三牲,加上牛头、羊头,大祭祀用的,我们只有锁、开金汤会用到!”
他持续倒吸凉气:“我看出来了,姜叔是不是想私自开金汤?怪不得连死了儿子这么大的事都撂下了,但这也太离谱了,他是老水鬼,怎么能做这种事……”
易飒说:“怎么着,你想举报?”
丁玉蝶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还说丁长盛要上船,他也有份?阿帕就是因为这个被抓的?我还以为三姓挺和睦的,私底下都复杂成这样了?”
易飒笑笑:“你不是不愿掺和这种事吗,你就当不知道呗。”
丁玉蝶心里像猫爪子在抓。
他是想当作不知道来着,但开金汤,一直以来只闻其名,从没真正经历过,忽然近在眼前,让他掉头走开……
真希望易飒能感兴趣,然后硬拽着他一起,他就可以半推半就了,没想到她这么淡定。
丁玉蝶不甘心:“大三牲之后,他们会问牌吧?听说要请了祖师爷之后,水鬼脑子里才能出金汤图……”
“不清楚,见面再说吧。”
易飒视频关得干脆利落,丁玉蝶那点小九九,她早看出来了。
宗杭在边上听得半懂不懂:“易飒,怎么请祖师爷啊?脑子里的东西,怎么出啊?”
易飒说:“迷信点讲,叫‘请先人上身’。”
上身?
毒辣大日头底下,宗杭硬是打出了个寒噤。
***
问牌的“牌”字,指的可不是打牌。
是老祖宗牌位。
供在三姓祠堂里,逢到开金汤这种大事,才会请出来。
据说问完牌,请完祖师爷之后,在场的水鬼会失去自我意识。
领头的那个,“脑子里会出金汤图”,说法是这说法,实际上是,皮囊还是这副皮囊,但身体里头的“人”,成了当初锁金汤的那个水鬼。
所以他能熟悉路线,带大家再次找到金汤。
而其它的水鬼,形同“牵线木偶”、“水傀儡”,听他支使,由他吩咐。
这“上身”持续的时间不长,最多一两个小时,时效一过,开金汤的这段记忆就成为空白:明明是你亲手开的,但你不会记得下水之后路线怎么走的、经历了什么样的困难。
锁金汤也是一样,先问牌,祖师爷指点在哪埋藏比较好,然后领头的水鬼带着水傀儡,将要藏的宝贝带下水,藏完之后,记忆同样很快自动消除:你亲手藏的,自己都不记得,就算被严刑逼供,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宗杭咋舌。
这保密工作,也太到位了。
但总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三线轮回 5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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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那两个柬埔寨人先还了了, 陡打听到“报警”二字, 神经立马紧了, 又见宗杭飞跑, 那还得了?一时间肾上激素猛增, 顾不上其它,拔腿就追。
马老头就觑着这空子, 连滚带爬, 一路消失在反方向的夜色之中。
宗杭叫苦不迭, 别看他人高腿长,但素来没锻炼底子,眼见就要被人撵上,又后悔自己英语不过关,关键时刻大脑一片空白, 组织不出简短精确的句子来解释……
忽然瞥到墙边堆着不知哪家装修剩下来的废料板材, 想起电视上演的,主人公逃跑时要给追赶的人制造障碍,有瓜扔瓜有摊掀摊, 赶紧有样学样, 百忙中冲上去一拨……
勉强堆立住的废料板材再立不稳, 纷纷砸下, 追在前头的那个人收步不及被砸个正着, 一声大叫。
宗杭惦记着遵纪守法, 不能伤人, 这时候还不忘回头去看,怕真砸出事来……
只一眼,猝然止步。
借着路边屋子里透出的光,他看到那人胳膊上一道长长的血道子。
是有根板材带钉,砸下时恰从那人胳膊上豁过,热带国家,上衣大多短袖,没衣料缓冲,钉子招呼到的都是赤皮净肉。
点太背了,原本还能解释清楚的误会,现在真打上带血的结扣了,宗杭腿上打颤,满心歉疚,说:“i’m sorry……”
那人抬起眼皮,两道森冷乖戾的目光掀过来。
宗杭瞬间回神,拔腿就跑。
不管怎么善后,道歉赔钱他都认,但现在得跑,万一没跑掉,还不得被人朝死里打啊。
他从小就怕打。
***
宗杭跑得飞快,小腿发抽,耳边呼呼生风,很快出了岔道,脑门上挂一层汗。
这里比岔道热闹,但没预想的热闹,可能是位置太偏,大多数游客懒得跑这么远。
人少,安全感陡降,摊位稀稀拉拉,想藏身都不易……
跑过一个突突车酒吧时,耳朵突然敏锐地捕捉到一句中国话:“我知道了,过两天我会再去查一次……”
突突车酒吧也是当地特色,其本质还是突突车:一辆摩托车拖后头带轮的车架子,但车架子里布置成迷你酒吧,放置酒水柜、小操作台,多面开口,方便售卖,车身绕彩灯,顶上还吊个小音响,普通酒吧有的,这儿也一样不漏。
车架子小的,正面搭块横板,外头摆几个高脚凳,酒客跟去日式居酒屋一样坐着喝酒,车架子大点的,里头摆张窄条桌,能坐进去三五个人,喝酒聊天听音乐都不耽误,还能看街景。
收摊也方便,摩托车一拉,突突突开走,来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中国话!
宗杭心头狂喜,急刹步间,看到突突车酒吧里只一个打电话的窈窕身形,脑中迅速转出个念头,急惶惶如丧家之犬,三步并作两步窜钻进去,矮下身手脚并用,爬到最靠里的地方,飞快扯下条凳上的盖布尽量遮挡自己。
气喘不匀,心跳如鼓,他实在是太慌了,从小到大没经历过这种事,藏完了才想起应该跟主人家交代一声:“小姐,有人追我,大家都是中国人,帮一下忙……”
追跑的响动近了,宗杭赶紧住口。
远处的喧嚣声飘到这儿也薄了,也许是因为紧张,耳力好到不行,居然能听到那人脚步渐近。
谢天谢地没进来,只是停在车口。
宗杭听到他用英语问话,大致听得懂,问有没有一个中国男人跑过去。
宗杭屏住呼吸。
那个女人把手机放下。
盖布的下沿一荡一荡,露了条缝,他看到一双白色板鞋,穿得半旧,右脚白皙细致的脚踝上刺中文刺青,两个字,竖列,细长纤弱的瘦金体,简单、干净、直白、粗暴。
去死。
宗杭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像去庙里上香,死活点不着香头,还像外出旅行,刚出门就坏了行李箱。
然后,他听到她回答:“ten dollar(十美元)。”
***
接下来发生的事很混乱,但幕幕清晰,终身难忘。
宗杭被杀猪样倒拖了出去,拳脚雨点般落下,他叫得嗓子都哑了,用颠三倒四的英文大吼“叫警察”、“中国”、“我是中国人”……
然后脑袋上挨了一下,脸朝下扑进土里,恐惧的感觉越来越盛,想起以前看过的新闻,有些被打的人,重要部位只挨了一小下子,就双目失明、半身不遂、终生痴呆、当场死亡……
他双手抱头,身子拱起,护住最重要的脑袋和腹部,尽量拿屁股去对抗一切打击,眼睛大概是肿了,抬眼时,看什么都是带梦幻的重影——
他看到突突车酒吧里那个女人,像框里的画,侧身低头,点着了一支烟,不对,不是烟,她叼着的那一截是扁扁的,红褐色,像家里熬汤用的桂皮剖成细枝……
然后抬手拧开了音响。
劲烈的英文歌,居然是他熟悉的。
lady gaga的《bad romance》(坏浪漫),他以前老和哥们儿在ktv里嘶吼这歌,因为他喜欢这歌的mv:开头阳光涌入室内,一排现代感十足的白色棺材慢慢打开,结尾gaga侧身躺在烧得焦黑的床上,身边摊一副死人骨架。
强节奏鼓点,动感十足,那两柬埔寨人怕是骨子里也有音乐因子,揍他的动作还踩上韵律了。
此仇不共戴天!
不共戴天!
***
午饭过后,龙宋匆匆来敲宗杭的门。
开门的是阿帕。
龙宋瞪了他一眼,阿帕垂头丧气,一副任尔千刀万剐的模样。
昨儿晚上,阿帕死活联系不上宗杭,于是发动自己的那些突突车司机朋友,老市场内外溜了个遍,最后在附近的一条街边找到了他。
当时,宗杭正恍恍惚惚沿着路走,整个人被打得鼻青脸肿,脑子也有点不清醒,乍看到他,阿帕都没敢认。
阿帕赶紧联系龙宋,问要不要送医报警,龙宋多了个心眼,觉得前因后果都没搞清楚,万一是宗杭挑的事呢?报了警就没转圜余地了,于是让阿帕先把人带回来——好在酒店家大业大,有自带的医务室,只要不是太严重的伤情,都能应付得来。
不幸中的万幸,亏得宗杭有自我保护意识,屁股立了功:虽然全身软组织挫伤、肌腱损伤和血肿一大堆,手骨也有骨折,但没太严重的伤。
进到屋里,看到宗杭坐在床上,头上缠满纱布,露出的脸猪头一样,一双眼成了青肿间的两条缝,别说是他了,估计亲爹亲妈见了都不敢认。
龙宋觉得头疼,养伤还是小事,这可怎么跟宗老板交代啊。
他叹着气在床边坐下,看到宗杭手边搁着护照,心头一紧,脱口问了句:“要走啊?”
宗杭说:“不是,大使馆可能要用。”
他嘴唇破了,伤口肿得外翻,说话像含了饭,含糊不清:“龙哥,你联系大使馆了没有啊,我是中国公民……”
跟有困难找警察一个理儿,人在海外,只能仰仗大使馆了,他一定要找中国大使给他主持公道。
龙宋清了清嗓子:“宗杭啊,这事,我不建议闹大。”
宗杭急了:“为什么啊?”
伤口痛得厉害,怒火也正炽,委屈的感情酝酿得非常到位,他都计划好了,也不管什么男人的面子了,见到大使他就哭,力争哭出大使心底的同胞手足情和炎黄子孙的血脉连心,让大使为了他冲冠一怒,冲到柬埔寨首相办公室要求尽快缉凶。
拍张照片传回国内,肯定能上头条,想想看吧,同胞们看到自己的手足兄弟在海外竟然遭此厄运,能不群情激奋?能不潸然泪下?
龙宋平心静气:“你还记得你是在哪被打的吗?”
不记得了,他本来就是走迷路了,后来被打了,跌跌撞撞乱走,被找着的时候,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哪。
宗杭说:“让阿帕带我再去老市场走一趟,说不定我能回想起来。”
龙宋问下一个问题:“你还记得打你的人长什么样吗?”
宗杭语塞,他真不记得:整个过程他都太紧张了,就记得那人目光多凶悍了。
他不死心:“可以调摄像头来看啊。”
龙宋说:“这可不是在中国,我听宗老板说过,你们大城市街道上,都布置什么天网摄像头,我们这没有。”
然后点出最关键的:“还有就是,按你说的,是你先伤了人……”
宗杭忍不住了:“我那是没注意,我还说了sorry……”
龙宋哭笑不得:“有证据吗?万一对方坚持说是你先动手伤人的呢?”
宗杭愣愣地看龙宋,看着看着,眼圈就红了。
他从来就没遇过这种事,虽说看过不少暗黑影视剧,但那跟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有本质区别的,昨晚上的事,简直颠覆他对世人的信任和对世界的认知:马老头那一声“儿子”,让他祸从天降,那女人一声“ten dollar”,叫他知道了什么叫插一刀,还有那顿打……
宗杭带着哭音吼了句:“这也太欺负人了!”
哭都没法哭,动作一大,脸会疼。
龙宋话锋一转:“但是呢,你爸把你交给我,你出了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这两人,我总有一天带到你面前,让他们给个交代……不过,得慢慢来。”
阖着还有这峰回路转的,宗杭渐渐被他带着走了:“还有那个姓马的,就他最阴!”
那女人只是没帮他,马老头不一样,他就是蓄意害人,喊他儿子,还害他挨一顿臭揍,这种心机肝肠,简直让人发指!
龙宋点头。
“事情先瞒着家里那边。让你父母知道,担心也就算了,万一闹起来,又不好办。”
说得很有道理,宗杭赶紧点头。
“从游客里找证人太难了,游客都是今天来明天走的,而且据你说,那条街上游客也不多……”
宗杭一颗心提了起来。
龙宋又玩了一出柳暗花明:“不过,你没见过是谁打你也不要紧,除了马老头,至少还有一个人见过,那个突突车酒吧里的女人。”
“她是在老市场做生意的,相对比较好找,为了十美元就能卖你,那只要我们多出点钱,她兴许愿意帮忙。”
对啊,宗杭眼前一亮,茅塞顿开,再次觉得龙宋真是个人才。
龙宋示意阿帕过来。
人在自己手上出的事,阿帕打昨晚起,就有低人一等的负罪感,忽然看到龙宋招手,知道戴罪立功的机会到了,赶紧过来。
龙宋指了指阿帕:“那个女人有什么样貌特征,你跟阿帕说,让他去找,一天找不到两天,两天找不到三天,老市场区就这么大,总能把人给找出来。”
样貌特征……
宗杭犯难,还是那句话,当时太紧张了,他连那女人的脸都没看到。
他想了想,问阿帕:“你有没有看过一部法国电影,叫《这个杀手不太冷》?”
阿帕摇头。
没看过,为什么这个杀手不太冷?衣服穿得多吗?
“那你去看看。”
宗杭没看到那个女人的模样,但是被打的时候,他曾经抬头,看到她大致的轮廓。
她的发型,好像有点像电影里的那个小萝莉玛蒂达,轻熟感,发尾齐到下巴,垂在脸侧的发梢弯出尖翘的弧度,愈发显得整个人自私、冷酷、无情、阴险、伪善、奸诈。
没错,通过一个发型,他就是能看出这么多!
捡起来看,内容只两个字。
“走了”。
后面是一串电话号码,署名井袖。
走了?
宗杭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转头,尽管从这角度,只能看到自己房间的露台。
早先她说过要走,还送了他一本书,他琢磨着该回赠什么礼时,她的客人又回来了,于是他以为多的是时间,还礼这事不着急。
居然这么突然。
他盯着那号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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