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同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乡村原野
江老太爷和江玉行听了一滞。
他们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江如澄。
江如澄顿时觉得压力倍增。
他强笑道:“原是妹妹受了伤,为了哄妹妹玩儿,才教妹妹。也没教什么,就……”
江老太爷道:“我听说,瑶儿来的那天就想跟表哥学造船。你们只当她小孩子好奇,却没想到瑶儿资质过人,竟能过目不忘。”他认定李菡瑶学会了。
李卓航道:“再资质过人,也才六岁。造一条大船,涉及多少东西?岂能轻易被人掌握。”又转向江如澄,问:“你可曾告诉妹妹那些隐秘东西?为何要告诉她?若你说那是江家不传之秘,她还能偷学不成!”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
怀疑这是江家有意为之。
江如澄被姑父逼问,呐呐不能言,心中叫苦不迭。
江老太爷却道:“你只顾心疼妹妹,就百般纵容她。”又看向江如蓝,沉脸道:“连如蓝也进来了。”
李卓航不悦——心疼妹妹?
那李菡瑶是如何受伤的?
李菡瑶鼻尖磕破,李卓航刚才在外面已经听王妈妈说过了,说还剩下一点淡淡的红痕,再好生调养几个月,就会光洁如初。他依然不放心,只是被李菡瑶学造船的事转移了心神,没能及时查看。眼下听江如澄这么说,他忙低头,两手扳着女儿小脸,仔细看她鼻尖。
看后道:“还有一些红印。”
姑娘家脸上别说红印,一个点也能破坏美感!
江玉行心一紧,忙笑道:“波儿因这个,还被关在屋里抄书呢。一个月没出门了。”
李卓航道:“想必四书都背烂了。”
江玉行哑然——是啊,这算什么惩罚?这分明是李菡瑶网开一面,给二表哥一个台阶下。
江老太爷对李菡瑶招手道:“瑶儿过来。”
李卓航松手,推她,“去,外祖父叫你。”
李菡瑶直起身子,走过去,看着江老太爷甜笑,软糯糯叫道:“外祖父。”
江老太爷身材魁伟,须发浓密,加上锐利的双眼,自有一股凌厉气势,儿孙们都怕他。
这时他却对李菡瑶和颜悦色道:“让外祖父看看,鼻子上可留了疤了。”一面凑近了李菡瑶小脸,仔细看了一番,方笑道:“还好。过些日子就没了。不然留了疤,将来可嫁不出去了。外祖父就算剥了你二哥哥的皮蒙在你脸上,也不管用了。”
李菡瑶听得有趣,不禁笑起来。
江老太爷便问她,车船的构造。
李菡瑶已经察觉父亲和外祖父之间的微妙,正是自己学造船引起的,没想到这造船术外人是不能学的,可是她已经学了,难道要从脑子里抠出来?抠也抠不出来。
她很想说自己不记得了,可是一点都不记得,谁相信呢?她便说:“有轮子,踩着划。”
江老太爷道:“还有呢?”
李菡瑶扭着手指小声道:“不记得了。”
江如澄急忙道:“这是好几天前讲的。妹妹不记得也难怪。”他暗赞瑶妹妹机灵。
江如蓝急忙道:“我也不记得。”
江老太爷目光在几个孩子身上一扫,看得他们都悬起心来。老太爷意味深长地笑道:“就怕的这样?其实瑶儿就算学了也没什么。外祖父不怪你。”
然后一笑起身,牵起李菡瑶的手,道:“走,吃饭去。你外祖母还等着呢。”一面招呼李卓航。
李菡瑶松口气,道:“嗳,我饿死了。”
江玉行忙道:“饿了,怎么不叫人送些点心?”
江玉澄正盯着爷爷牵表妹的手发怔,闻言忙道:“有点心。表妹说不想吃,想喝汤。”
江老太爷道:“那快些去喝汤。”
李菡瑶想起什么,瞄一眼罗汉床上矮几上的图,却不敢转身去拿,幼小的她并不相信外祖父刚才说的“其实瑶儿就算学了也没什么。外祖父不怪你。”若她真拿了,只怕外祖父和大舅舅都要说她学了造船秘技了。
一行人就说说笑笑出去了。
江如澄落在最后,迅速将矮几上的图纸折叠起来,收在衣袖内,才忙忙地跟了出去。
松鹤堂已经摆好了家宴,江大太太妯娌都在内室,江老太爷夫妻、江玉行父子在堂上陪李卓航。
李菡瑶也跟表姐们在里面坐席。
堂上,李卓航觉得这和睦气氛是表象,岳父另有打算。他要揭开这表象,试探岳父的用心。他便从江如波身上下手,宽宥江如波,也算抵消了李菡瑶学造船的影响。
喝了一杯酒,他便笑道:“波儿呢,叫他也来吧。抄书归抄书,饭还是要吃的。”
江老太爷笑了,忙让人去叫。
江老太太道:“这孩子,太顽劣了。瑶儿聪慧大度,罚的又准又狠,却是为了他好。他还只顾抱怨。”
江老太爷笑道:“瑶儿是聪明。你不知道,她跟澄儿学造船,悟性极高,天生就是我江家人。”说罢转向李卓航,道:“我看也不用等将来了,贤婿正好在这,就把他们的亲事定了吧。派人接玉真回来,热闹几天。”
江老太太眼一亮,道:“就这样好。”
江玉行听后慌了,哀求地看着李卓航,心下懊悔不已。去年他从李家吊唁回来,并未告诉父母,妹妹和妹婿拒婚了,只说他们想等李菡瑶大些再定。谁知,父亲被李菡瑶学造船的事触动,竟在这时候提亲事。
李卓航如何肯答应?
若当场拒婚,岂不要闹翻?
李卓航瞅了江玉行一眼,对他的哀求无动于衷,坚定地对江老太爷道:“请岳父岳母见谅,此事小婿不能答应。其中缘由,去年大舅兄祭典先母时,小婿已经说明了。”
江老太爷笑容僵住,看向江玉行。
日月同辉 第38章 坐山招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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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行笑得比哭还难看,嗫嚅道:“父亲……”
江老太爷不等儿子说完就截断话头,眼下听缘由也没用,他只清楚一件事:他被女婿给拒婚了!
他又转向李卓航,道:“这是何故,方舟看不上澄儿?”
李卓航摇头道:“澄儿聪慧过人,人品家世都没的挑,小婿怎会嫌弃。只是我李家五代单传,到小婿这,只生了瑶儿这一个女儿。她的亲事牵涉颇多,小婿自当慎重。眼下议亲太早了些。若将来有变,无法向江家交代。”
话说到这份上,若是旁人就罢了,但江老太爷既不忿女婿拒亲,又觉失面子,岂会退缩!
他可不是江玉行,要老辣的多。
对这门亲事,他志在必得。
当下他道:“话虽这么说,但贤婿自来爱女如命,总不会为了家业的传承,就将瑶儿往火坑里推吧?”
李卓航沉声道:“这是自然。”
江老太爷道:“如此甚好。我江家的家世、澄儿的人品相貌资质都上佳,并不辱没了瑶儿;再者,瑶儿学了我江家的造船技术,结亲不是正好?”
李卓航道:“还请岳父慎重!瑶儿学造船一说,实在太荒谬,长辈们太抬举她了。其次,小婿不应亲,并非瞧不上江家和澄儿,而是瑶儿的亲事牵扯太多。”
江老太爷道:“那就唤瑶儿出来,问她可愿意嫁给她澄哥哥。若瑶儿答应了,你还有什么说的。”一面对身后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头忙进去了。
翁婿两个交上手了。
李卓航微微皱眉——
女儿这么小,懂什么?
岳父真是太霸道了!
也对,李家的家业太诱人,以岳父重利的性子,怎会放过这亲上加亲的机会,壮大江家。
但是,他是不会妥协的。
可是岳父用瑶儿来堵他,他该怎么驳回呢?他暗暗思索,等李菡瑶出来,好见机行事。
翁婿之间暗流汹涌,席上诸人都觉压抑。江老太太想打圆场、缓和气氛,又不知说什么才好。江玉行忙举杯邀李卓航喝酒,李卓航举杯淡淡地虚应了一下。
江玉澄作为被议亲对象,垂头尴尬,没有人问他一句,仿佛他不存在一般,还不如李菡瑶呢。
可是,他并不局促难受。
他虽然喜欢瑶妹妹,却没有想娶她为妻的念头。他不太明白这其中的缘故,明明他很疼妹妹的。
瑶妹妹愿不愿嫁他呢?
他很好奇表妹会怎么说。
李菡瑶被丫鬟带出来了,问:“外祖父叫我?”
江老太爷点头,笑问:“瑶儿,我们刚说到你的亲事。你喜欢你澄哥哥吗?你可愿意嫁他?”
李菡瑶看看江如澄,扑闪两下长睫毛,点头道:“愿意。”
李卓航意外地怔住了。
江如澄则小脸红了——原来,瑶妹妹喜欢他!其实,娶妹妹也没有很麻烦,反正他已习惯了帮她善后。
江老太爷等人都露出笑意。
江老太爷瞟了李卓航一眼,对李菡瑶道:“可是你爹爹却不愿意将你嫁给你澄哥哥。”
李菡瑶忙问:“爹爹为什么?”
李卓航沉声问:“你还这么小,怎么想到要嫁表哥?”他很愤怒,认为这是江家人的阴谋。这样诱哄一个小孩子,真太过分了!江如澄这小子也不是好东西!
江如澄感受到姑父的杀气,忙低头。
李菡瑶忙道:“表哥对我可好了,教我读书、写字、造船,还喂我吃药呢。我要坐山招夫,招个不认得的人,也不知道他对我好不好。表哥我就知道。”
坐、山、招、夫!
一桌子的人均呆滞。
江如澄瞪着小表妹,满心幽怨:表哥真三生有幸,被你瞧上眼了!你想把表哥招回家喂你吃饭?
少年刚萌动的情怀受伤了。
李菡瑶没看懂他的幽怨,又追加一条:“澄哥哥,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不许纳妾!娶了我就不能纳妾。就像爹爹一样,一辈子都不纳妾。记住了吗?”
江如澄:“……”
他真没想那么远!
李卓航想笑,又不敢笑。
他都不用看,也知道岳父岳母的脸色有多难看。
瑶儿真是太贴心了!
每一次,都帮他于无形中。
他决定遵从女儿的意思,因为女儿虽然年纪小,考虑很周全:招赘婿的话,找个不知根底的人,还不如找妻子的娘家侄儿,亲上加亲嘛。澄儿这孩子,这些年他瞧着还是不错的。当然,这事得岳父岳母首肯才行。
于是他道:“你想的不错。爹爹好说,就怕你外祖父和大舅舅不答应。”反手将了江家一军。
李菡瑶赶忙问江老太爷:“外祖父不愿意?”
江老太爷避重就轻地问:“你为何要坐山招夫?”
若是李卓航教的,这下可丢脸了,还好意思说爱女如命吗?也不过是在利用女儿。
李菡瑶理所当然道:“爹爹就我一个女儿,我当然要坐山招夫,将来奉养爹爹和娘亲。等娘生了弟弟,我还要教导弟弟,等弟弟长大了帮他娶媳妇。”
她是李家独苗,关于李家继承人的话,她明里暗里听家中下人说的多了。坐山招夫这个话,却是听王妈妈说的。她觉得有理,招个夫婿上门挺好。不过,她不肯放弃素未谋面的弟弟,坚持认为娘亲一定会替她生个弟弟。所以,她打算一面坐山招夫,一面将弟弟养大。
江老太爷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一刻,他有些嫉妒女婿。
江玉行更不用说了,觉得妹婿这福气,他有儿子的人都比不上,实在是眼红。转念一想,他也有女儿,还有两个,回头就去试试江如蓝,找点慰藉。
李卓航眼睛红了。
无论他在商场上如何冷静、刚强,这世上有两个女子,一个是他妻子,一个是他女儿,行事说话总能切中他心中最柔软部分,将他化作绕指柔。
江老太爷忽地朗声笑道:“瑶儿有如此孝心,是你爹和你娘的福气。”又向李卓航道:“这事是我太心急了,贤婿见谅。瑶儿既说娘亲要生弟弟,就一定会生。咱们就等着吧。既如此,瑶儿的亲事确实不能定早了。”
李卓航道:“谢岳父体谅。”
李菡瑶没听明白他们的话,忙问:“外祖父答应了?”
江老太爷尴尬,很快笑道:“等你弟弟生了再说。”
李菡瑶困惑,这干她弟弟什么事?
李卓航对女儿道:“你澄哥哥是江家嫡长子,是不能给人做上门女婿的。往后不可再胡说。”
李菡瑶失望道:“我是李家嫡长女,也不能嫁人。”说完细细地叹了口气,深觉任重而道远。
众人愣了下,都笑起来。
江如澄纠结地瞅着一本正经的小表妹,心想:你真要把李家门户撑起来?小肩膀能扛得住吗?
此事虽然过去,李卓航却看出岳父对这桩亲事并未死心,只是岳父心机深沉,眼见亲事不成,才顺势下坡,意图将来再争取,除非李菡瑶真坐山招夫,否则他不会放弃。还有江如澄,李卓航觉得这小子就是黄鼠狼,瑶儿迟早要被这小子哄了去,还是及早分开他们为妙。
他便道:“瑶儿在这搅扰了一个多月,不便再打扰;再者,她母亲在家也挂念。小婿决定明日动身。”
江老太爷夫妇不便再留,允了。
江老太太道:“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原想留外孙女儿在这过年的,等玉真年后来,再一道回去。既是女婿要走,那就先回去,等正月里再来。”
李卓航忙答应了。
接下来,大家像没发生任何事一样,依旧吃酒说笑;李菡瑶仍然被送进去,跟姊妹们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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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同辉 第39章 琴棋书画绣五丫鬟(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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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如澄心里记挂着一件重要的事,食不知味。
好容易吃完,大家喝茶说话,他等了半天也没找到机会单独跟李菡瑶说话。他只好去另外一间屋,又命个小丫头去叫妹妹江如蓝来,从袖内抽出图纸给她,并交代了一番话。
江如蓝严肃地答应了。
晚间,她悄悄把图纸交给李菡瑶。
李菡瑶欣喜,急忙藏好。
等江大太太走后,丫鬟媳妇们都睡下了,江如蓝在被窝里凑近李菡瑶的耳边,悄声道:“大哥要我告诉你:往后不能说造船的事儿,画的图也不能给人看。不管谁问你,你都说全忘光了。祖父要找你麻烦呢!”
李菡瑶急忙问:“为什么呢?”
江如蓝道:“因为我们家造船技术不外传,女儿也不能学,儿子才能学。庶子也不能学,嫡子才可以学。”
李菡瑶白天就为此困惑了——在李家,她想学什么都可以,忙道:“是外祖母让我学的。”
江如蓝撇嘴道:“那是哄你玩儿的。”
李菡瑶不知说什么好了。
又听江如蓝在耳边嘱咐:“你把那图纸偷偷地藏好了,等长大了,咱俩开船厂,自己造船。姑姑家有钱,将来所有银子都是你的。我长大了恐怕钱没你多。我们家姊妹多,能分的嫁妆少。往后你出本钱,我出秘密,造船!我偷偷地跟大哥学,把你没来得及学的,都学了……”
她自以为计划很完美。
殊不知这计划四面漏风。
李菡瑶听了忙点头。
次日早饭后,李卓航便向岳父岳母和大舅兄告辞。
江老太太搂着李菡瑶不舍松手,叮嘱她过年后再来;江大太太准备了许多土仪礼品,指挥家仆装车,运往码头;江如澄等兄弟姊妹都来送李菡瑶,各有一番殷切话别。
江如澄对着即将离开的表妹,心思复杂难明,似乎松了口气,又似乎有些不舍,理不清。
江如蓝跟李菡瑶咬半天耳朵。
李菡瑶一转脸看见江如波,立即道:“你四书还没抄完呢。不许偷懒,一定要抄完。”说着转向江如澄,道:“澄哥哥,你帮我盯着波哥哥,不许他赖。”
江如澄看着她鼻尖一点红痕,有些心疼和内疚,这伤虽是江如波弄的,但他也没尽到照看的责任,否则江如波怎有机会绊倒表妹呢?他道:“妹妹放心,我盯着他,他别想偷懒。等他抄好了,留着妹妹来核查。”
李菡瑶道:“嗯,我是要查的。”
江如波气得不知说什么好,忽然福至心灵,把昨晚祖父训他的话端了出来:“多谢妹妹。表哥将来要是考上了进士,都是妹妹逼出来。我先谢谢表妹了。”
李菡瑶笑了,得意道:“那是。”
江如波:“……”
他这是讽刺!
讽刺没听出来吗?
最终,大家依依惜别了。
景江上,李家的船逆风行驶。
中舱内,李卓航拥着女儿,对着一只三足象鼻青铜大熏炉,一边取暖,一边问她这些日子在江家情况。
李菡瑶便叽叽喳喳说起来:到达第一天和澄哥哥对弈、和表兄妹们打牌,第二天玩雪被江如波欺负、她智擒江如波,后来跟澄哥哥在藏书阁学造船等,期间虽有波折,她讲来却充满趣味,神情更是丰富多彩。
李卓航问:“喜欢外祖家吗?”
李菡瑶笑道:“喜欢。哥哥们都很好,姊妹们也好。”
李卓航沉默——
女儿,真的很寂寞呢。
他道:“爹爹给你找了几个丫鬟,陪你学习。”
李菡瑶道:“好。”
她对新丫鬟并无多大兴趣,紧跟着就问:“爹爹,过年我们还来外祖家吗?”
李卓航想了下,道:“不来了。”
李菡瑶问:“不拜年了?”
李卓航狠狠心道:“不了。”
李菡瑶有些失落。
回到景泰府,李菡瑶并未因为陡然和表兄弟姊妹们分开而觉得日子无聊,相反,她忙的很。除了日常所学课业,父亲母亲帮她挑丫鬟,她也要跟着掌眼。
丫鬟的挑选范围,有李家家生子,还有世代在李家工坊做事的织工女儿,牙婆也送来了十几个。
这些女孩子全在六到九岁之间。
第一关,先由王妈妈挑选;取中的人,被李卓航和江玉真集中教导半个月,从琴棋书画到针黹女红,都教,然后考核,筛选出八名;最后,再让李菡瑶亲自挑。
最终挑出五名女孩。
她们是李菡瑶的丫鬟,又与普通丫鬟不同,除了伺候李菡瑶,还陪姑娘读书学习。
李卓航为她们赐名:听琴、观棋、鉴书、赏画、纹绣。从这名字可以看出,她们每个人都主学一项。如听琴,便是陪姑娘学琴,她也有这方面的天赋。
五女中,赏画和纹绣都出自太平工坊织工家,在织锦设计和刺绣方面有天赋基础;观棋和鉴书则是李家家生子;听琴是从牙婆手上挑的。李卓航本不愿用外人,但听琴天赋很好,行事又温柔,便将她留下了。为此,又特将她家人全都接来,安置到李家工坊做事,可谓用心良苦。
此后,李菡瑶便多了五个小丫鬟。
这之前,李卓航已经告诉了江玉真,李菡瑶在江家种种情况,并江老太爷想结亲的决心。
江玉真是知道父亲有些功利的,瑶儿聪慧过人,将来嫁妆必定惊人,一家养女百家求,父亲想亲上加亲原是人之常情;再者,侄儿江如澄也优秀,也配得起瑶儿,只是江家用这手段,叫李卓航怎么想?
江玉真难受极了,又不好说父母的不是。
李卓航知她伤心,委婉劝道:“岳父岳母也是舍不得瑶儿,怕她将来被人欺负,所以让澄儿娶她。”
他给岳父岳母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江玉真在心内接道:“恐怕还有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意思。和李家那些族亲打算并没两样。”
她道:“往后难见面了。”
李卓航道:“我的意思,尽量少带瑶儿去外祖家。一来回避此事;二来,她既生为我李家独女,注定要遭人觊觎,为免将来受苦,我决定从今后将她带在身边,亲自调教。在学成成人之前,少在人前露面。”
江玉真诧异道:“既带她在身边,又怎能不露面?”
李卓航道:“若公然带着她,少不了麻烦。我打算让瑶儿扮作小厮模样,跟着我。墨文墨武有个弟弟,叫墨竹。回头让墨管家去把那孩子接来。”
此后,李菡瑶便化成墨竹。
未免留下后患,将来被人认出来,李卓航夫妇对她的相貌做了改装:墨竹的下巴上有颗黑痣,李菡瑶也贴了颗假痣;再将耳环孔糊住,掩住戴耳环的痕迹;再将一字眉的尾端描粗,往上略提,画成了两道英气的剑眉;再将眼尾拉长,杏眼近似丹凤眼;头上扎两个小羊角,脑后垂发。
装扮完,与原来的相貌相去甚远。
乍一看,连李卓航也没认出来。
李菡瑶对父亲的安排很满意。
她本就向往外面世界,又有志气,从此便跟着父亲潜心学习,把去外祖家的事抛在脑后。
匆匆两栽过去,靖康二十年五月。
与李卓远三年约期到了,李卓航觉得他经营不错,遂升他为大掌柜,总揽徽州一地所有李家买卖。
李卓航亲去徽州监督交结此事。
他此行带着李菡瑶一块。
李菡瑶,眼下是小厮墨竹。
同行的还有王妈妈,并孙女宁儿——是太太身边丫鬟,名义上是伺候老爷,实为伺候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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