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同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乡村原野
“小时候,我常躲在假山里玩,在下面建了一密室。”
“那边是春雨阁。”
……
他们顺着河边的柳荫道一路逛,仿佛忘记了在乾阳殿群臣对李菡瑶的攻击,也忘记了李菡瑶在乾极殿后殿埋在王壑胸口无声的哭泣,只想抓住现在。
把一个园子逛遍了,王壑才带着李菡瑶往前面来,从一跨院抄近路,由偏门进入正院。
这边众人等他不来,又打听得王壑已经离开了萱瑞堂,半路却不见了,慌忙派人去找。正焦急混乱时,忽然他二人冒了出来,脸上红扑扑的,满脸春色,眼中笑意尚未消散,不知从哪里玩乐回来,顿时不喜。
他们不能责怪新君,便责怪那小丫鬟,认为这小丫鬟魅惑主上,属妲己褒姒之流。
忠勇大将军赵子仪尤其不满。暗将李菡瑶跟梁心铭比较,心想:同是女子,同样叛逆,然梁大人为人行事优雅从容,何等正气凛然,毫无女子媚态。面对她,谁敢生一丝亵渎之心?这小丫头看似天真烂漫、聪慧伶俐,却把壑哥儿迷得失常,不是天生魅惑,就是居心不良。
又想到另一层:壑哥儿一向关爱赵朝宗,两人情同手足,眼下他兄弟生死不明,他居然不焦躁、不牵挂,还有心跟美人玩乐,他以往可不是这样的人。
赵子仪十分忧心忡忡。
王壑哪看不出来众人神色异常,却装不知道,招呼大家入席,放出手段来,一番话便激得所有人精神振奋,自觉新君是有为明君,只被妖女迷惑了。
然李菡瑶也使出浑身解数,众人面对她笑靥如花的脸庞和信手拈来的辩驳,满心不服却毫无办法,又不愿承认她和赞扬她,又敬畏又忌惮。
一时酒足饭饱,散了席。
王壑亲自送李菡瑶去东厢自己屋里,屏退下人,对她道:“这是我屋子,你且在这歇息一会。二弟在外面守着。等你睡醒来,江二公子也就过来了。”
李菡瑶四下打量,随口“嗯”了一声。
忽觉身边没了动静,转身见他站在那,忙道:“你还不走?他们等急了,心里不知怎么骂我妖精呢。”
王壑长臂一伸,将她揽在怀内。
李菡瑶伏在他胸前不语。
忽然,两人不约而同,一个低头,一个抬头,吻在一处,李菡瑶双臂环住王壑的脖颈,王壑搂着李菡瑶的腰,吻得昏天黑地、难舍难离,都心痛如绞。这不舍、这心痛比在皇宫时更甚,仿佛这一别再也不能相见;或者再见不知何夕何年,怕有不测风云将他们阻隔开来。
好一会,他们才分开。
王壑一手扶着李菡瑶的肩膀,一手抬起她下巴,紧盯着她眼睛嘱咐:“等我!一定等我!”
李菡瑶闷闷道:“嗯。”
随即垂眸,不与他对视。
睫毛遮盖了满眼的痛。
王壑见她这样,感到心猛然揪作一团,扶着她肩膀的手骤然抓紧了,捏得那香肩作痛。
李菡瑶咬牙忍着。
静了一会,王壑又坚定道:“我不会与你对战的。”
李菡瑶扬起脸,含泪道:“我也是。”
王壑道:“此生我绝不负卿!”
日月同辉 第665章 君不负我,我定不负君(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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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菡瑶道:“君不负我,我定不负君!”
王壑:“……”
他深深地看进怀中女子的眼底,仿佛要将她刻在心上,手抓得死紧,一辈子不肯放;嘴上却道:“我走了。你……歇息一会,等睡醒了,我就来了。”
李菡瑶痴痴地看着他——
等睡醒了,他能来吗?
他回来,还能见到她吗?
她踮起脚,凑上去。
他立即低头迎接她,又一次的缠绵……
忽然他用力推开她,转身就走。
……
等王壑走了,李菡瑶躺在他的床上,眼望着帐顶,心里依然回味那亲吻,历历在目。侧首,将脸颊挨着枕头,闻着属于他的气息,思潮起伏。
其实,去年底王壑回来后,每日里忙碌公务,也不知在这屋里歇过几天,在这床上睡过几个时辰,哪里会留下气息,不过是李菡瑶的心理作祟。
躺了一会,她翻身起来,环顾室内,目光从墙上字画、箱、柜、桌、椅等物晃过,乃至博古架上的古董摆设,都细细浏览了一遍。作为名门世家公子的卧房,其布置清雅是不用说的,也充满浓浓的书卷味,到处都塞的有书——譬如博古架上,就有好几隔放的书,连衣柜上面一层也放的书,看似混乱,细察又觉理所当然,书香世家嘛。
然她总觉处处透着玄机。
这屋里有密道入口!
这件事,自从皇城兵变后,很多人都知道了,王壑在跟她解说皇城兵变的布置时也提过。
看了一遍没发现端倪,她走回来,坐在床上,两手撑在床沿,左看看,右看看,视线定在床头的照明灯座上,那是一个麒麟瑞兽的铜雕。
“这定是个机关。”她想。
但是,她也不认为仅凭这麒麟灯座就能打开密室通道,定还有其他装置,于是她揭开那山水字画白绫帐,朝床围看去,一看即振奋不已,知道找对了。
再看却心惊了。
越看越心惊!
越看越诧异!
她发现,这设计十分复杂,最后一道机括既是总闸,也是开关,一旦合拢,锁闭了密室的同时,也打开了里面的机关轮盘,轮盘随机转动,所有机关方位将重新排列,除了设计者自己,别人根本不能辨识。
若是以往,李菡瑶必不能破解,眼下她却有六七分把握,因为她自从得了王壑那套《机关解析》后,偷空研习,已经小有所成;这次来西北,她又向王壑讨教,王壑自然倾囊相授,并以玄武关太极八卦阵为例,细细讲解与她,她本就聪慧,自然触类旁通;再加上她给王壑帮忙,亲自参与玄武关重建图纸的绘制,从中获益匪浅。
但是,真正促使她解开这密室关键的,却是在西北临行前一天,他们最后完善玄武关的图纸时,王壑告诉她的几个要点,恰是解开眼前密室的关键。
她不禁怀疑,王壑是有意透露。
难道他纵容我逃走?
李菡瑶有些惊异。
她想起刚才两人的亲吻,是那么难舍难离,在她,因为要脱身故而不舍;王壑又是因为什么呢?晚上回来就能再见她,何至于如此不舍?真爱她到如此地步,以至于一刻也不能分离吗?她疑惑又难过。
可是,她没时间琢磨了,当即收摄心神,推演破解机关之法。半个时辰后,她打开了机关,就见那床后豁然开了一扇门,隔着白绫帐子,幽深神秘。
她忙撩起帐子,钻了进去。
先向下行了九十九级台阶,再顺着一条平直的通道,向北边行走了半里路,发现好几间密室。她都破开了,进去张望了一番,依旧出来。穿过密室,再上台阶。然后又是一间密室,正前方的墙壁上,有一浮雕。
这便是出口机关了。
李菡瑶静静站在那,看着那浮雕,不知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她才上前,抬手放在浮雕上方,然后顺着破解的顺序依次或点、或旋,正转、反转,将所有的步骤都做了一遍,在落了灰尘的浮雕表面留下手印,却未用力,因此那机关纹丝未动,然后她转身,依然回到王壑的卧房,
将一切复原,她才躺下。
静静眯上眼,仿佛睡着了。
若有人在旁,便可看见她眼皮微动,睫毛微颤,显示她并未睡着,而是在想心思。
忽然她又翻身起来,走到衣柜前面,拉开柜门,找出一套灰色锦袍,并腰带等配饰,放在角落里。
又走到桌边,倒水、研磨,然后铺开一张纸,挥毫写下一张字,静待墨迹干后,折叠封好,塞在枕头下面,刚收拾好,就听外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她整了整衣裳,拉开房门。
“观棋!”
外间起居室,正隔着茶几伸长脖子低声说话的江如波和王均听见声音,同时起身,扭头看过来。
李菡瑶见江如波能站起来了,且养的白白净净的,差不多恢复了以前模样,大喜,疾步走到他面前,开心地笑道:“二表少爷,你还好么?”
江如波嚷道:“好什么!小爷——”刚要发牢骚骂人,想起王均在旁边,忙又将话咽了回去,干笑两声道——“吃的好,睡的好,就是闷的慌。”
王均也尴尬,对李菡瑶赔笑道:“姑娘睡好了?我叫人来伺候姑娘梳洗。”转脸就要叫人。
李菡瑶摆手道:“不必!”
王均忙问:“那姑娘……”
说到这却说不下去了。
只见李菡瑶沉着脸,盯着他看了一会,又看看门口,冷冷道:“我有话要跟江少爷说。劳烦二少爷帮我们守着,免得人来打搅。”说罢扯着江如波进房。
王均忙道:“姑娘放心。”
房门“砰”一声关上了。
王均笑容僵在脸上,对着房门口不停晃动的珠帘叹了口气,心里嘀咕:“哥哥好容易喜欢一个姑娘,为何情势弄这么复杂?这爱恨纠缠,抵得一本戏了。”
他坐下来,替那二人守门。
忽然想,那两人孤男寡女的待在屋里,自己却像傻子一样替他们望风,不会出什么事吧?
料想不会有事的。
单纯的少年实在无法将那两人往丑恶的事情上扯,纠结了一会,觉得庸人自扰,便丢开了。
日月同辉 第666章 嘴甜的美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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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时,一小厮来回:谢少爷同几位公子正找二爷呢。
王均吩咐道:“就说我忙的很,请他们自便。”
小厮答应一声,转身去了。
此后,好几拨人来找。
王均都找借口打发了。
傻傻地干坐了一会,起身走到房门口,侧耳听了听,里面一丝动静也无,又转回来,百无聊奈,将哥哥的棋具捧来,摆在茶几上,一手执黑子,一手摸白子,演练起来。
才下了几步,就听房门响。
王均急忙抬头,只见江如波走了出来,忙展开笑脸,叫“江兄……”一面看向他身后。
李菡瑶俏脸毫无表情。
王均心里“咯噔”一下,忙赔笑道:“观棋姑娘……观棋姐姐,你想不想出去逛逛?”
李菡瑶理也不理他,自顾在茶几另一边坐了,两眼一扫棋盘,便摸了一粒白子填上去。
王均询问地看向江如波。
江如波尴尬地对他讪笑,随即转开目光,似乎心虚不敢面对他一般,也走到一旁坐下了。
王均恍然明白:定是江如波说了自己被关押的经过,惹恼了小丫鬟,所以使性子呢。
他虽单纯,却是自小在长辈面前撒娇惯了的,最会哄人,当下在茶几对面椅子上坐了,陪着笑脸道:“小弟知道,观棋姐姐不理我,非是生我的气,而是生那些关押江兄的人气。观棋姐姐别恼,哥哥已经吩咐世子表哥了,叫放了江兄,不许再关。哥哥还怕有人使坏,让江兄住到府里来。我已经安排妥了,江兄就住我院里……”
一面说,一面又想起未倒茶,忙起身倒茶,斟了两杯,先捧了一杯给李菡瑶,又捧一杯给江如波。
江如波见他如此俯就,眼神闪烁,更不好意思。
倒了茶,又叫茶点。
丫鬟捧了茶点来,王均赶到门口接了,体贴李菡瑶现在心情不佳,唯恐她们进来看见,乱嚼舌头。
茶点也摆好了,他又坐下,又对着李菡瑶笑道:“观棋姐姐,江南的事,哥哥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姐姐只管安心住下。哦,哥哥已经吩咐人打扫书斋——就是德馨苑,收拾干净了让姐姐住。去年,李姑娘来也住那……”
无论他说什么,李菡瑶总不理他,垂眸盯着棋盘,心里却佩服:这小子一张嘴真甜,这哄人的本事跟谁学的?总不会是梁大人教的吧?王壑那么疏淡、清傲的一个人,跟这弟弟简直不像一个父母生的。——这么说也不对,王壑自从跟她表明心迹后,也会哄她,哄得她意乱情迷。可见,他们兄弟同根生,是有渊源和共通的地方。
王均见李菡瑶总也不理他,并不尴尬,为逗她开心,便想换个话题,因见她下棋,忙盯着棋盘看走哪了,好起个话头,这一看,不由怔住。
“啊呀,姐姐这么厉害!”他吃惊地叫道。
“你也不想想她这名字,棋艺不成能叫观棋吗?那都是我表妹培养的。”江如波在旁道。
“我听说过,能跟哥哥打平局呢。”王均起了兴致,请求道,“我陪姐姐下一盘吧。我的棋艺不好,还请姐姐指点。姐姐就当解闷好了。”说罢,捻了一颗黑子放下。
李菡瑶依然不出声,却跟他对弈起来。
下棋时,王均就不吱声了,俊秀的面容显出沉思的神态,如同静止的玉雕,完美之极,若是别的少女见了,只怕要怦然心动,然李菡瑶只觉他讨喜、可亲。——这种纯真的美少年,是不能打动李姑娘心的。
江如波也挪了个凳子过来,看他二人下棋,可是有些心不在焉,常偷偷地瞟李菡瑶。
王均的棋艺并不像他自己谦虚的那样差,但比李菡瑶还是不如,因此连输了两盘。
王均赞道:“姐姐棋艺真超绝,怪道能跟哥哥打平手。小弟认识一位唐少爷,是新近提拔进京的户部尚书唐大人的公子,名讳筠尧,表字敬廷,棋艺也相当出色。今日也给他下了帖子,他上午有事绊住了,下午才能来。回头给姐姐引见引见,大家切磋一局,岂不妙哉!”
李菡瑶这才抬头,仿佛若不经意地看了江如波一眼。
江如波立刻对王均道:“二少爷,我有些累,想去歇息了。你看……”
王均忙道:“我送你去。”
说着站了起来。
李菡瑶也站了起来,脸更冷了。
王均看她这架势,也要陪江如波过去,忙殷切道:“姐姐请——正要请姐姐去我那边坐坐,看看江兄住的地方,有什么安排不周的,说了我好叫人添补。”
于是,三人出了屋子。
江如波跟王均走在前面,低声道:“他们昨晚审问我一夜。刚才不小心说漏了嘴,观棋听了气得不得了。你别怪她,她一向被我表妹看重,有些脾气……”
王均急忙道:“不会,不会。”心中埋怨那些人牵连无辜,想起自己当初的遭遇,可不也是这样。
王家的主宅是复式四合院。这一进,王壑住东院,王均住西院,上房原是他们的父母住的,如今空着。
三人进了西院,丫头们迎上来,王均吩咐摆茶果,一面带江如波和李菡瑶去客房。
李菡瑶一直板着脸,挥退了端着洗脸水来伺候江如波的丫鬟,接了盆,要亲自伺候江如波。
“砰!”
她把房门又关上了。
王均这下感觉不好了,盯着房门想:“怪道他们觉得哥哥不该喜欢一个丫鬟。身份低微还是小事,伺候李姑娘就罢了,怎么连李姑娘的表哥也伺候?这如何能做皇后?这要是传出去,让哥哥脸上如何下得来?”
他犹豫着,要不要破门而入。
想了想,还是算了。
他是个守礼的孩子,不愿对一个姑娘无礼,虽然这姑娘是个丫鬟,却是哥哥心爱的人;为了哥哥,他耐心地敲门,问:“观棋姐姐,要小弟帮忙吗?”
敲几声,不应。
他再敲,又高声问:“观棋姐姐,可是江兄不好了?”
李菡瑶在里面气得嘀咕:“这小子,看似纯良,其实聪明着呢。想糊弄他可不容易。”
江如波慌张道:“妹妹,我怕……”
李菡瑶低喝道:“怕什么?!”
一句话成功地镇住了江如波。
日月同辉 第667章 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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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那年他害得小表妹跌破了鼻尖,他就处于表妹的镇压之下,隔着大江大河,一封信也能让他胆战心惊、煎熬好几个月,更别提当面震慑了。
可是王均在外不停敲门。
李菡瑶眼珠一转,怒喝道:“敲什么?!我替表少爷看看腿伤,你也不放心,也要在旁监视?干脆把我们杀了算了!何必惺惺作态,软刀子磨人?”
王均:“……”
好厉害!
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姑娘,谁见了他不是温温柔柔的、含羞带怯的?
敲是不敢再敲了。
他就站在外面等。
也没等太久,很快小丫鬟出来了,依然板着脸,眼神冷得冻死人,把房门“砰”一声关上,双手拢在广袖中,交叉搁在身前,看也不看王均,就朝外走去,径直出了西院。
王均心想这下得罪狠了,忙追出来,在院子里吩咐丫鬟不许打搅江少爷歇息,然后撵出院子。
“观棋姐姐,等等我。”
前面,那白衣女子慢慢走着,仿佛心情很糟,也不回王壑的东院,而是朝角门走去。
那角门,通向跨院。
这是往花园去的方向。
王均快步跟上,歉意道:“观棋姐姐,你别生气。刚才,小弟并非想进去监视你们才敲门,而是想进去陪姐姐,以免姐姐跟江少爷独处一室,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找姐姐的麻烦。哥哥要我照顾姐姐,我不能不尽心……”
他反复解释,少女只是不理。
王均也不要她理自己,只要她别像刚才那样做河东狮子吼就行。因见她郁郁不乐,主动道:“我带姐姐去假山那逛逛吧。那里有哥哥小时候布置的机关,下面有个密室,哥哥小时候常在里面玩的。姐姐不妨去试试手。”
他想,横竖那处密室已经被龙禁卫发现,又破解了,是哥哥丢弃不要的,就让她去练练手;破了机关,再下密室逛一圈,哥哥也差不多就回来了。
想罢,便带她朝假山走去。
再说皇宫内,王壑正与重臣商议政务,六部官员都将本部的问题拟了奏折,都压到了王壑的面前,要他解决,或者拿出主张来。其中:
礼部就登基大典及大典衍生事宜请奏新君。
户部空虚,盯上了安国的战争赔款。
吏部提出新朝新气象,要重新制定官员选拔制度,并拟出许多的官场空缺——都是在皇城兵变中丧生的官员,急需朝廷补缺,否则影响朝政运行。
工部就乾元殿和玄武关的重建事宜请奏新君。
刑部拟出一批获罪官员名单,除了凶杀和贪污渎职外,有许多罪行都牵扯到前朝,须新皇处置。
兵部请奏军队建制改革,总不能还跟前朝一样吧?
这些事既繁杂又急迫,奏本的官员说的口干舌燥,互相争论的面红耳赤,王壑却毫不焦躁,静静地听着呈奏,有时插上一两句,能即刻解决的,当场给出处理旨意;一时解决不了的,也点出关键,指明方向。
譬如这几项,王壑明确指示:
关于安皇,囚禁在原仁王府。
关于前朝宗祠,将太庙中供奉的前朝秦氏皇族所有先帝先后的牌位都挪到原仁亲王府的秦氏宗祠中,继续享受秦氏子孙香火,任何人不得亵渎。
……
臣子们精神大振:原本毫无头绪的,现在都理清了头绪;原本担惊受怕的,现在也有了主心骨。原本抱着明哲保身态度的,现在也敢开口谏言了;原本想投机取巧的,面对王壑如此清明睿智,也收起了小心思……
因此,议论越来越热烈。
但谢耀辉总觉得,坐在上首的未来新君有些走神,仿佛心不在焉,看似目光炯炯、神情专注,其实一心二用:一半用来听臣子的奏本,一半不知飘哪去了。
这感觉很玄妙,说不明白。
一条条议下来,快掌灯时分,又绕到江南问题上,因为江南不收复,天下便不能统一。
因此,众臣纷纷开口:有攻击李菡瑶的,说若不剿灭此女,将来必成心腹大患;有委婉谏言的,提醒王壑,野心昭昭的李菡瑶和一片丹心的梁大人不可相提并论,请他莫要被表象所蒙蔽;最后扯出小丫鬟观棋。
谢耀辉心一动,留心王壑的反应,就见那沉静的眼神忽然起了波澜,动荡起来。他由此断定,之前王壑是真的走神了,在想那个留在王府的小丫鬟。
这令他忧心不已。
这时,忽有禁军来回禀,说王府有人进宫找王壑。
王壑急道:“传!”
来人是王壑的叔叔王亢,说王均和李菡瑶的丫鬟观棋不见了,江如波也不见了。
王壑霍然起身,惊疑不定。
“什么?!”
重臣静了一会,紧跟着便轰然炸开:
“定是逃走了!”
“把二少爷也掳走了。”
“此女好生狡猾。”
“她不过是凭借主上对她的宠爱,否则她再狡猾也没机会。可恶!竟辜负主上一片真情!”
……
谢耀辉见王壑脸上震惊不似作假,忙道:“请主上即刻出宫回府,召集相关人等审问,再下令京城戒严、关闭城门,派人搜拿逃犯。微臣不才,愿随主上去王府寻找线索。”
王壑道:“准!”
他当即宣布散朝,带着谢耀辉等人匆匆赶回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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