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同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乡村原野
为什么?
不配啊!
周家的子弟做皇夫还差得远呢。
因此,他翻了周昌一眼,道:“走了。找她师母去了。”
周昌失声道:“什么?!”
黄修忽然精神起来,刚才的颓废和空虚一扫而净,故意叹息道:“这丫头不知从哪听来的——我原以为是你泄露给侄女的——知道她师母离家多年,便要替我寻回来,以表孝心。我叫她别费神,可她不听,一定要去。”
周昌震惊道:“现在找?上哪找?”
黄修表示不知道。
周昌道:“你没告诉她亲事?”
黄修道:“没告诉。”
周昌急道:“为何?”
这可是王壑交代的。
办不成,那小子——不,不能叫“那小子”,那是未来君主,不能不敬,得称“主上”——主上非惩罚他不可。
因而他揪住黄修追问。
黄修道:“这门亲不合适。”
周昌道:“怎不合适?”
黄修不耐道:“不配。”
周昌道:“怎不配?放心,我们周家不在乎女方门第高低,只要人品才德佳,其他好商量。”
黄修怪异地看着他,道:“你想哪去了!”
周昌不解道:“到底哪不配?是门第还是家世,还是才学或相貌,还是品性或脾气?”
黄修道:“哪都不配!”
周昌:“……”
狂妄!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人家是瞧不上他“侄儿”,而非觉得高攀不上他侄儿。
他不由生气了。
黄修见他眼一瞪就要发作,原本不肯相让的,但想到李菡瑶的身份不能暴露,这么争是争不赢的,再者也要给老友面子,赶忙道:“眼下不是说这事的时候,横竖子玉也不在。咱们还是说说明天的画展吧。”
周昌一想也对,结亲是大事,哪能一蹴而就呢,须得缓缓图之,于是点头道:“先不说亲事。——画展的事,你待如何?先前你竟没开骂,可有计较?”
黄修道:“什么计较,明天看了再说。”
李菡瑶既然让他公正评价,想必有倚仗,然他已经见过林知秋的画,实在想不出李菡瑶有何倚仗。就因为猜不透李菡瑶和刘诗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对明天的画展充满期待和好奇,拉着周昌问:“顺之兄,你在书画上的造诣非凡,你也瞧了那画,可发现特别之处?”
周昌摇头:“并无特别之处。”
黄修便纳闷了,皱眉苦思。
周昌起身道:“这事不急,咱们去田湖赏夜景去,一边商量;若商量不出来,明日见机行事就是。”
黄修正因李菡瑶离开反省自身,心中空得慌,急需寻人指点迷津,或于不经意间明悟,确定未来人生的方向,顺势依了他,跟他去田湖夜游。
只是他心中存着事,难免有些心不在焉,一时掂掇,到底要不要把李菡瑶逐出师门呢?一时又想,瑶儿到底去哪里找她师母呢?一时又想,要不要认李菡瑶这个弟子,端看她所作所为是否真的大逆不道……
刚想到这,他便急忙顿住。
因为李菡瑶的所作所为的确大逆不道,这是毋庸置疑的——都造反了,还不算大逆不道吗?然古往今来、历朝历代的君主,多是通过大逆不道的手段夺得皇位,造反夺宫的人太多,不足为凭,还是要看其政令。
李菡瑶真为世所不容吗?
黄修陷入苦思。
他不自觉地想找出支持李菡瑶的理由,这便要充分了解李菡瑶做过的事,于是顺着周昌的话题,从明天刘家的画展拐到刘诗雨身上,再从刘诗雨身上拐到李菡瑶身上,再问李菡瑶的过去种种,再问李菡瑶现今种种……
最后问得周昌也答不出来了,他便以“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为由,命人请了何陋来……
日月同辉 第642章 笼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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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修如饥似渴地询问着。
问完了李菡瑶的童年;
再问李菡瑶的少年;
问出了李菡瑶公开招婿;
问出了李菡瑶抗旨逃婚;
问出了李菡瑶和王壑联手发动皇城兵变,挟持废帝并留书太庙,事后金殿舌战群臣,命丫鬟假传圣旨炸毁军火研制基地第三工坊,救出外祖一家;
问出李菡瑶剿杀范大勇,一日杀尽江南贪官酷吏,震慑江南官场,免税负、兴女学;
问出李菡瑶驰援北疆送粮草……
这些事,有些他已经听过,有些是他头一次听;有些他听出是李菡瑶亲自做的,有些他一听便知是李菡瑶化身做的,渐渐的李菡瑶与棋儿合而为一。
待何陋也说不出更多李菡瑶的事,他又拉着这二人去朝廷使团下榻处,求见谢相谢耀辉。
谢相不在。
去码头迎接朱雀王了。
黄修精神一振,“王爷来了,咱们也该去迎接。或许带来了新主对江南的决策,不知是战是和。”
周昌道:“谢相不是说,要尽量避免内战,免使百姓生灵涂炭么?朝廷派使团来就是求和的。”
黄修道:“这可不一定。若不战,朱雀王来做什么?可见朝廷还是想战的,若李菡瑶坚持不降的话。”
他莫名感到焦灼。
何陋道:“要想一劳永逸,还得战。”
他巴不得剿灭李菡瑶。
黄修不满地看着他,讥讽道:“陋之不会是要替弟子报仇吧?似梅子涵、韩非之流,死便死了,活着也是辱没你,你又何必把气撒在李菡瑶身上,不顾大局!”
何陋气得浑身发抖,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周昌忙打圆场,道:“时辰不早了,咱们快去码头吧。”
于是,三人急忙赶往景江码头。
再说王壑,辞别李菡瑶后,在街上转了一圈,进了几家店铺,便与红衣丫鬟换了身份:红衣丫鬟穿上他之前的衣裳和帷帽,带着他那些护卫,去了事先安排好的地方落脚;而他则恢复男装,换了一拨护卫,在暮色掩护下来到石头巷一所幽静的庭院,聿真和谨海正坐在堂上等他。
听见动静,两人抬头。
只见一群人拐过石雕山水大影壁,在廊檐下灯笼光芒映照下,他们看清打头的少年身着月白底绣如意团纹锦袍,头插飞龙金簪,腰悬卧龙紫玉,身形挺拔,面目俊朗,目光温润,气质高华,龙章凤姿。
两人一震,起身迎出来。
下了台阶,一起躬身拜见。
王壑抢步上前,一手一个,挽住了,笑道:“进去再说。”
两人忙收势,随他进屋,感受着被拉住的手,心激动得砰砰跳,连走路都有些不稳了。
到堂上,王壑才放开他们,也不虚伪客套,当仁不上在主位上坐了,并道:“二位请坐。”
聿真谨海各自后退一步,端端正正跪下,口称:“聿真(谨海)恭迎主上,愿主上大业有成。”
王壑抬手道:“快快请起。”
二人方起身,各自落座。
趁着随从上茶的工夫,王壑仔细打量二人,暗自思量:官场上,世交亲友、弟子门生、同乡同年等各种关系错综复杂,密密结成一张网,而君王最忌讳结党营私、权倾朝野的臣子,为除隐患,常采用卸磨杀驴的方式杀功臣。譬如王家,就差点被废帝给灭族。王壑不齿废帝所为,认为他防范臣子野心的想法本没错,错在能力不足,疑心生暗鬼,只会杀戮。他自然不会走废帝的老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便是每一届科举进士都是天子门生,不能收为己用,是君王无能,怨不得重臣坐大。
聿真和谨海受谢耀辉赏识提拔,他横插一脚,是想让这两人明白:最终用他们的是自己,而非谢耀辉;他们效命的是皇帝,是朝廷,甚至是百姓,而非谢耀辉。这是君王用人的策略,并非他不信任谢耀辉。
他笑道:“小弟少时曾听父亲提起聿兄和谨兄,一个是奉州解元,一个是荆州解元,原想等二位进京应试时结交,后来外出游历,就错过了。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一席话拉近了双方距离。
谨海也在悄悄打量王壑。这是他一贯谨慎。原来他想,他和聿真都未见过王壑,只凭了一张盖有印章的手谕就赶来了,面前这人不会是假的吧?圣旨都能造假,何况一张手谕。然这怀疑很快便烟消云散,因为他曾见过王相和梁大人,王壑的相貌跟父母各有相似之处,再加上那印章,他也在朝廷的文书上也见过,故而消除怀疑。
听说王家父子曾在背后谈论自己,王壑那时便留意他了,他受宠若惊;对王壑自称“小弟”感佩不已,觉得新主襟怀宽广。他忙站起来,躬身道:“不敢当王相和主上赞誉。主上有‘神童’美誉,微臣等望尘莫及。”
王壑摆手道:“神童之说,当不得真。凡有些名气的少年才俊,谁不是自小聪慧,被家人和亲友誉为神童的?二位恐怕也有此美誉。——坐下说话,无需多礼。”
说着,他示意谨海坐下。
又冲聿真善意地微笑。
聿真正因为自己没随着谨海起身,生恐王壑觉得自己不敬;待要起来,又显得不够诚恳,跟风似的,且毕恭毕敬的不符合他素日性子,就忍住没动,这会子见王壑冲自己微笑,浑不在意的样子,顿时欣赏不已。
他福至心灵,笑接道:“微臣幼时确被人称神童,微臣也不负众望金榜题名,但怎比得了主上有经天纬地之才、治国安邦之能,令天下归心,四海宾服。”
谨海心中诧异:这人怎的转了性子,居然会奉承了,嘴上却附和聿真,也颂扬了一番。
王壑笑容微顿,心中嘀咕:不是说聿真率性、行为不羁么,怎的逢迎拍马的话张口就来?看他神情毫不作伪,似真心话,话也听着顺耳,可惜江南还未收复,不然自己就信以为真了,可见人都爱听好话。
他便玩笑道:“真要天下归心、四海宾服,那李姑娘就该第一个归顺,然此事有些难呢。”
聿真忙道:“这是迟早的事。”
谨海:“……”
聿真转性子了。
说笑一会,王壑话锋一转,问他二人:“你们是受谢相委派来江南的?领的什么任务?”
日月同辉 第643章 她就是李菡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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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海道:“谢相命我等赴江南各地查访……”他将谢耀辉的安排,以及他们的查访结果向王壑回禀了一遍。
王壑道:“既然你们不便在使团露面,待小弟修书一封给谢相,留你二人在小弟身边帮忙。我此来霞照,也是隐藏踪迹,不会公开露面,只在暗中行动。”
他此举有两个用意:
其一,向谨海证明自己身份。
其二,让二人直接听命于他,达到笼络目的。
谨海和聿真大喜。
于是,王壑立即修书,让谨海转交谢相。
做完这些,王壑才跟他们议起江南的形势,以及收复江南的策略。他目光炯炯,语气坚定道:“弟将兵不血刃收复江南,绝不允许任何人挑起内战!”
谨海和聿真早就从谢耀辉那里得知新主对江南的谋划,此刻亲耳听见,感受又不同,暗想:若换一个雄主,既有朝廷兵马在手,又得许多老臣拥戴,且刚击败安国,声望正隆,定会一鼓作气,高举大义旗帜,发兵江南,统一天下,登临九五,哪里还会管百姓死活、生灵涂炭!
二人均被王壑风采和气魄折服。
谨海站起来,躬身道:“请主上吩咐。”
聿真也随他起身,恭敬肃立。
王壑道:“明日,江南织造局刘大人替夫君办画展,你们且去瞧瞧,酌情助那林知秋宣扬宣扬。”
聿真问:“这酌情,如何酌?”
王壑道:“据实评价。”
聿真道:“据实的话,又如何酌情呢?”
谨海汗颜,心想:“刚才只当这小子改了性子了,谁料还是原来的直脾气。”他忙道:“微臣愚钝:若是那林知秋的画一般,微臣将如何评价?如何宣扬?”
聿真忙道:“微臣正不明这节。”
王壑意味深长道:“若他画作一般,切不可做违心之论,否则被人非议的就是你们了。小弟让你们酌情宣扬,是指若他画作出众,不可因他妻子在李姑娘手下效力,便鸡蛋里挑骨头,对他刻意打压,要公正评价。”
聿真恍然道:“微臣明白了。”
他这人最不喜作假的。
王壑这话深合他心意。
谨海也道:“请主上放心。”
他并不问王壑为何下达这样一个命令,当面追问显得自己蠢笨不说,更是冒犯和僭越——没有上位者愿意向下属交代底细,皇帝更不喜欢,他们只喜欢恪守本分、严格执行命令的臣子;再者,等结果出来了,王壑的用意自然明了,那时再仔细揣摩,自可总结经验。
聿真又说起在田湖碰见林知秋被倪意尚等人为难的事情,“当时微臣和谨兄便挺身而出……”
一说说到木子玉身上。
谨海便道:“这木子玉丰神俊朗,谈吐不凡,不似俗人,然微臣等竟未听过他名声……”
王壑道:“她是黄先生弟子。”
谨海和聿真同声问:“主上认识他?”
王壑点头道:“下午刚见过。”
谨海松了口气,道:“他自称是黄先生弟子,微臣担心他是李菡瑶的人,正要请恩师去向黄先生求证呢。既然主上认识,这下可再也不用怀疑了。”
聿真也喜悦地点头。
王壑微笑垂眸,借着端茶喝掩饰内心,心想:“她不是李菡瑶的人,她就是李菡瑶!”
忽听聿真道:“微臣觉得木子玉是个人才,其师在士林中又有声望,若能为主上所用,于收复江南有益。明日,待微臣和谨兄去寻他,劝他投奔主上。”
王壑脱口道:“不必了。”
聿真和谨海均诧异:
难道木子玉有何不妥?
尤其是聿真,对王壑敬仰不已,正想方设法替他筹谋,以表忠心,特意引荐人才,谁知王壑竟不受,他自然要弄个清楚明白,下次才好引以为戒。
王壑忙道:“聿兄费心了。小弟已与那木子玉定下盟誓,另有约定。她的事你们不必管了。”
他并未说这盟誓是什么。
可以是海誓山盟。
也可以是兄弟结拜。
还可以是两国结盟。
听的人如何理解,端看木子玉的身份如何变化。
眼下木子玉是少年公子,聿真和谨海自然认为王壑定的是兄弟之盟,比他们早一步笼络人才。若发现她是女子,可理解这盟誓为海誓山盟。再等发现她就是江南霸主李菡瑶,则要深思一层:以她江南霸主的身份,跟王壑定下的绝不是儿女私情,定是事关天下的约定。
聿真和谨海将来会发现:新主比他们想象的更深不可测,这一番话不仅防患于未然,更是杜绝他们接触“木子玉”。
为何不让他们接触木子玉呢?
王壑自然不会告诉他们。
他确立了“兵不血刃收复江南”的战略,并不打算详细分析这战略,因为说的越详细,越容易遭到臣下质疑,尤其事关江南、涉及李菡瑶,臣子们将她视为阴险狡诈的对手,就像当时在金殿议政,吵得不可开交。
他指个大方向,再分派具体任务,——譬如派聿真和谨海去为林知秋的画展助力,这两人虽不知他的谋划和用意,出于对他的信任,必会执行。如此一来,省去了他解释的精力,政令通达,可事半功倍。
谨海不知他内心算计,见他端茶,以为“端茶送客”,和聿真对视一眼,都起身告辞。
王壑也不留,亲自送出去,并嘱咐他们:有消息便送到这石头巷的宅子来,这里自有人接。
二人恭声应道:“微臣领命。”
王壑又仿佛漫不经心道:“二位可盯着些落无尘。”
聿真一愣,正要开口,被谨海拐了一下。
谨海躬身道:“是。”
再道:“微臣告退。”
转身拉着聿真就走。
走出巷口,到了宽阔大街上,两旁商铺皆悬灯结彩,家家门口放着菖蒲、艾蒿,空气中飘着粽叶的清香,夹着绿豆糕等糕点的甜香。明日就是端午,今夜,因天下士子云集霞照,城内所有的商铺都未关门,大街上人来人往,就像上元夜灯节似的,十分繁华热闹。
聿真长吁了一口气,低声笑道:“主上真龙章凤姿,虽年少却襟怀宽广,待人又随和,十分的大气……”他满眼的赞叹,口气十分真诚,显见很崇拜王壑。
谨海附和道:“真乃明主!”
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像他们这样寒窗苦读科举入仕的士子,最盼望遇见一位明主,能施展抱负,否则一生所学付诸东流不说,还会祸及家人。
而王壑,给他们印象极好。
两人都觉前程光明,心情舒畅极了,信步赏玩街景,聿真忽低声问:“刚才……是何用意?”
日月同辉 第844章 题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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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海一面打量四周,一面向他偏过头,脸上带着笑,嘴唇微动,小声道:“那落无尘与李姑娘青梅竹马,是最有可能入赘李家的人。主上要我们留心他,你说为什么?”
聿真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情敌嘛!
当然要盯着了。
谨海笑道:“他现被李菡瑶封为右相,咱们留意他,是为国事。其他的,不可说!”
聿真忙点头道:“不可说,不可说!”
两人对视,都笑了。
王壑幼时便聪慧过人,心思缜密,今日初见,便把这么私密的事托付给他们,可见对他们能力、品性都极信任,一定调查过他们,对他们很中意。
这便是“一见如故”么?
君臣相得,未来可期!
聿真激动地说起刘家画展,这是新主亲自委派的任务,他们不敢大意,略商量了几句,决定先去霞水街刘家商铺探探动静再说,于是直奔霞水街去了。
到那一看,一条街都灯火通明。
两人毫不费力地找到刘家铺子。
商铺里面人来人往,搬家伙、卸箱笼,打扫张贴,叮叮梆梆,热火朝天;商铺外面也人头攒动,门口围堵了许多人,且大多是读书人,堪称奇观。
自来这种围观看热闹的多是市井百姓,读书人自重身份,就算对画展感兴趣,也要等画展开张时再来,借画发表议论,方显文雅和教养,要打探消息,让下人来才对,实在是这件事吵得沸沸扬扬,许多士子晚间在霞水街的酒楼茶馆汇聚,见刘家商铺内忙得热闹,好奇不已,忍不住便来了;更多的人则跟聿真谨海一样,另有打算,出于谨慎和重视,不顾天晚夜深,亲自来看究竟。
倪意尚和同伴站在最前头。
聿真看着眼前情景,咂舌道:“这下林知秋可出名了。”
谨海道:“就不知是臭名还是美名。”
聿真道:“应该是美名吧。——小弟总觉得此事不简单。”后一句话,他放低了声音。
谨海望着刘家铺子微微点头。
能让王壑上心,怎会简单呢?
再说李菡瑶,离开半月书院后,也如王壑一般,在街巷三转两转。她比王壑又不同,对霞照就像她家的后花园一样熟悉,只一个错眼不见,再出现,她已经变成了一个俏伶伶的小丫头,身着最寻常的蓝花棉布裙,在司徒照等人的掩护下,由菜花跟随,进入一家人后巷,下到河埠头,乘乌篷船逆水而上,半个时辰后,站在一里外的宅院内。
这是所两进的小宅院。
屋主是胡齊亞。
胡清风和赏画正等在这里。见了李菡瑶,恭迎进屋,在书房坐了。李菡瑶便问胡清风:“李典呢?”
胡清风道:“已经来了。”
李菡瑶道:“请他进来。”
胡清风道:“是。”
转身出去了。
李菡瑶又对赏画道:“笔墨伺候。”
赏画道:“是。”
她也不问李菡瑶要做什么,将一整套笔墨纸砚悉数摆好,撤了书桌上原来的笔墨用具,那些是胡齊亞常用的,不比李菡瑶这套,光笔架上挂的各色湖笔就有十几支,任其取用;纸张也有好几种,有大条幅宣纸,也有写信用的精美花笺;砚台和墨条也备用了几种。
刚摆好,胡清风又进来。
方勉麾下的指挥使李典跟在他身后,见了李菡瑶,抱拳躬身,拜道:“李典参见姑娘。”
李菡瑶此刻虽是最寻常的小丫头打扮,举止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洒脱老道,面上也不见了天真和娇憨,青嫩中透着严肃,挥手道:“免礼。方将军已到码头。你速去见他,传本姑娘手谕……”如此这般交代了他一番话。
李典一一恭应了。
说话间,赏画已知她要写手谕,当即铺了合适的纸张,又滴了几滴清水在砚台中,轻轻研磨。
李菡瑶略等了会,待墨磨得浓淡适宜,抬手从笔架上取了一支笔,一挥而就,写下几行字。
赏画待墨干后,封起来。
李菡瑶示意她交给李典,道:“你见了方将军,听方将军调配。我这里不用你保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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