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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同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乡村原野
方无莫觉得黄修枉顾现实,很想质问他:若血脉传承真这么灵验,怎会有朝代更迭、家族兴衰?
黄修还在滔滔不绝,“……老夫担心他受人蒙蔽,被人利用。他赤子心肠,一心为家国天下,怎会想到读书人的无耻,远胜市井无赖。他们披着斯文君子的皮囊,摆出正气凛然模样,实则做着欺世盗名的勾当。这种人老夫见得多了。老夫都能想得出他们此刻在干什么:定是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脸,在那里商议如何对付月皇。为了不择手段地对付月皇,诬陷月皇是祸国妖女,叫嚣着为社稷为苍生为黎民百姓,弃小节就大义。一旦让他们得手,便会歪曲史实,抹杀月皇的丰功伟业,诋毁月皇,颂扬自身,在历史上留个一心为公的名声,后人全想不出丑恶内幕……”
他也心疼儿子,不舍得骂儿子,便将一腔火气转到谢耀辉等文人士子头上,骂得毫不留情。
聿真听得目瞪口呆。
论毒舌,他比父亲差远了!
他这时也醒悟过来了:自己太心急了。救昊帝,不能急于一时,至少要取得李家父女信任。
父亲这是替自己撇清呢。
知错就改。
他忙认错,称自己思虑不周,不该为难月皇和江南王,又向黄修磕头,请父亲教导。
黄修正色道:“以后行事切莫再如此莽撞。他们的无耻和老谋深算,你再过十年也比不上。”
聿真:“……”
忽然就有些同情谢耀辉和何陋他们。还有,他听出父亲在夸儿子,但夸得有些别致。
李卓航等人纷纷劝慰,都赞聿真,骂旁人。这旁人,当然不止某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气氛这才渐渐好了。
聿真重新回到黄修身边坐下。
李菡瑶死皮赖脸地纠缠了黄修八年,一朝正名,被黄修收为弟子,立即被他庇护在羽翼下。没想到他护短的性子如此强烈,对自己的宠爱,直追他刚认的亲儿子,怎不叫她感动!但李菡瑶深知黄修并非盲目护短之人,心中自有大义在,看似骂得凶,却未牵连王壑半个字。
这是为何?
因为王壑的性命干系重大,一个处置不当,将导致天下大乱,引发内战。到时,敌国再趁虚而入,免不了生灵涂炭、哀鸿遍野。
李菡瑶便不为了恩师和师兄,也要救王壑。
她给了聿真一个“放心”的微笑。
聿真只觉脑中光芒一闪,轰然炸开:自己真糊涂了!既来之则安之,慌什么!借着这师兄的身份,帮昊帝抓紧月皇芳心,顺便再将落无尘等情敌给击溃,只要月皇对昊帝一往情深,昊帝迎娶月皇指日可待。
想通后,他心定了。
此后,他一面对李菡瑶献殷勤,一面寻找各种机会挑衅、踩踏落无尘、方勉等人。
聿真随王壑一起被俘,落无尘才明白他此前是跟在王壑身边的,从而猜出他刻意针对自己是为王壑出头。
明白后,落无尘含笑以对。
不看僧面看佛面。
黄修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他决意征服聿真。
他有这个人格魅力!





日月同辉 第972章 漏了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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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是风清月朗的君子,但这些年受李卓航和李菡瑶熏陶,也学了些绵里藏针的手段,面对聿真挑衅,并未忍气吞声,总能巧妙化解而不失礼。
落无尘的一番心思,火凰滢可不知道,见聿真处处针对他,一再挑衅,不乐意了:聿真挑衅别人她都能看在黄修的面子上容忍,欺负落无尘可不行。
所以,她打抱不平了。
聿真正要找机会亲近火美人呢,见此情形是又喜又酸,喜的是跟火凰滢斗嘴,其乐无穷;酸的是,他看出火凰滢针对自己的用意,并非是各为其主,而是替落无尘出头,只要他挑衅落无尘,火凰滢便拦在前。他看着火美人,心中醋海翻波、五味杂陈,替王壑吃醋,也替自己吃醋。醋味熏得他失去理智,毒舌血脉爆发了……
火凰滢在风尘中混久了,骂人都风情万种,而非恶形恶状;而聿真风流倜傥、率性不羁,两人的舌战更像是打情骂俏,把刀光剑影都掩盖了。
众人见他三个对上了,又是纳闷又是疑惑:难道聿真也恋上了月皇,想借师兄的身份,近水楼台先得月?只有黄修看出不对来,聿真似乎被火美人迷住了。
黄修不由皱眉。
他虽非迂腐之人,但黄家乃书香世家,自有门风,是决不允许族中子弟娶风尘女子为妻的,便是为妾都不行。火凰滢虽已从良,还做了官,那也抹煞不了她曾出身风尘的过往,再有能力,也无法做聿真的妻子。
然再多心思,也只能压着。
其一,儿子刚找到,还未认祖归宗,未上族谱,他说话须谨慎,不能伤了儿子的自尊。
其二,火凰滢是李菡瑶提拔的,现为李菡瑶的左膀右臂,李菡瑶对其重视程度,并不亚于落无尘和鄢芸,他若是公然轻视火凰滢的出身,那是打弟子的脸面。他心疼弟子,是不会干这事的,只好另想其他主意。
黄修为人清正,可不是徒有虚名,他是真正的君子,绝非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可比。他虽不认可火凰滢的出身,但清楚这不是火凰滢的错,不能羞辱这姑娘;再者,若儿子争气,不迷恋人家,怎会生出这些纠葛?可见,问题的症结在儿子身上,不能迁怒人姑娘。
因此,他要从儿子这边下手。
要如何斩断儿子的情丝呢?
黄修动用生平所学,苦苦思索。
李菡瑶不知恩师和臣子的心思,她自有心思,她在想如何找出关押王壑的地方,她该如何救人;救人的事可以暂缓一步,但找出王壑刻不容缓。
宴会不知什么时候散的。
李菡瑶回到织造府后宅,依然在想王壑。不过洗漱了一番,换了舒适轻软的居家服,这一会工夫,便听见前院传来呼喝声,在静夜中格外突出。
李菡瑶对绿儿道:“叫人去问问,出了何事。”
绿儿道:“是。”
转身出去,派了藤甲军去问。
少时转来,回道:“禀月皇,说是欧阳大人家里进了贼人。贼人武功高强,闹得天翻地覆,我们的人追着他,却连他的影子也没碰到。正回禀江南王呢。”
李菡瑶轻笑道:“那是朱雀王。”
绿儿忙问:“月皇怎知道的?”
李菡瑶道:“除了他,还能是谁?谁又能有这般身手和神出鬼没的战术?眼下昊帝身陷囹圄,使团投鼠忌器,不敢明着闹,唯有救出昊帝,才能扭转局面。”
绿儿恍然大悟。
李菡瑶又问:“可有伤人?”
绿儿道:“不曾伤人,但他们也没找到昊帝。”
李菡瑶目光炯炯地看着窗外昏沉的夜色,轻声道:“因为昊帝并不在欧阳家。”
绿儿想问“那在哪里?”忽想这是月皇交代给自己的课题,忙把话咽了回去,静静思索。
李菡瑶也在想。
与此同时,她们口中的朱雀王已经带着精锐属下,潜入莲花堂,把半月书院、莲花堂、莲花湖、织造府后宅等地都搜寻了一番,寻找王壑下落。
赵朝宗去了杏花巷李家别院。
张谨言夜探香闺,窜入观棋的房间。
赵君君给郑若男递了帖子,一个是朱雀王的女儿,一个是白虎王的女儿,可不得叙叙旧!
王均一面致函鄢芸,请她看在母亲面上,营救哥哥,一面找上江如波,想凭借两人一言难尽的过往,说服江如波帮忙,探听王壑被关在何处。
东郭无名想了一夜,决定明天去见江如蓝。决定之后,便睡不着了,想到江如蓝骄横魅惑的神情和鲜艳的面色,总觉自己在舍身饲虎,怕一去不能回。
孔夫子思之再三,还是决定找黄修帮忙,虽然黄修把何陋骂得体无完肤,但他品性为人摆在那,断不会看着天下大乱,所以孔夫子决定再试试。
宁致远则寻上了落无尘……
这边,李菡瑶也躺下了。
睡了也睁着眼,望着帐顶想:“关在哪儿呢?”
想着想着,双眼渐渐迷蒙。
半睡半醒之间,忽然听见喧哗声遥遥传来,她浑身一激灵,猛睁开眼,黑眸放出湛湛光芒。
“绿儿!小青!”
她的声音清明有力,毫无睡意。
绿儿十分警觉,几乎是立即回应,翻身下床,和值夜的小青同时到达李菡瑶的床前。
小青拨亮了床头的灯。
李菡瑶已经坐起来了,身上是月白色的睡衣,黑发披在肩头,黑缎子似的顺滑,衬得容颜玉一样柔润,湛湛黑眸看着绿儿,问:“什么声音?”
绿儿忙对小青道:“去问问凌大哥怎么回事。”
小青就跑了出去。
绿儿拿了两个镶青簟的靠枕放在李菡瑶背后,让她靠舒适了,又不至于被捂的冒热汗,一面问:“皇上要喝茶?”
李菡瑶却答非所问道:“今日,鄢大人和落大人去了几个地方?你再细想想,可有遗漏的。”
绿儿先是一愣,然后不假思索道:“欧阳家、杏花巷李家别院、县衙、织造府官衙……”
这些李菡瑶都知道,不用她说,因此不免有些浮躁,葱白的食指点着额头道:“不对!你再说仔细些。朕恍惚漏了什么,你说仔细些,朕或者能想起来。”
绿儿便郑重起来,绞尽脑汁地想,指望想出些什么来启发李菡瑶,无奈想来想去也没什么特别的人事,丧气道:“只去了这几个地方啊。先坐船去刘家,再去杏花巷别苑,再乘马车去县衙,然后去织造府衙门……”
李菡瑶目光一亮,笑了,高兴地在绿儿脸上摸了一把,道:“朕明白了。你漏了一个地方。”




日月同辉 第973章 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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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儿忙问:“什么地方?”
李菡瑶不答,翻身下床。
“替朕更衣。”她道。
声音满是雀跃。
这时小青进来了,回禀道:“皇上,凌护卫来了。”
李菡瑶道:“让他进来。”
凌寒进屋,站在拔步床外面,躬身向内帷回禀道:“回月皇,有人闯入织造府和莲花堂。王爷派人来告诉月皇,不必在意,只管安歇,他已有安排。”
李菡瑶没回应,侧耳静听外面动静。
凌寒不知何故,屏息等待。
李菡瑶听了一会,低声交代绿儿一番话。
绿儿便走出去,对凌寒道:“皇上吩咐……”声音渐低。
就听凌寒道:“遵旨。”
接着转身出去了。
一刻钟后,李菡瑶穿着凌风的衣裳,跟凌寒一起,带着四五个侍卫向莲花湖去了。
遇见岗哨,都由凌寒应对。
在水网交错的江南,人们出行和运货大多依靠船只,有了船,便少不了泊船的地方,这便是埠头,或叫码头。莲花湖南北都通流水,统称为莲花河。在莲花湖南面,湖与河相接的地方有个埠头,水面停泊着大大小小几十只船,有精美的画舫,也有各色乌篷船、货船等。
因月皇和江南王下榻在织造府后宅,这一片园林都被重兵把守,莲花湖莲花堂也不例外。
莲花埠头也有官兵守护,除了岸边一支百人小队,船上、水里、附近的花丛中还藏了许多精锐。
凌寒等人尚未走近,老远便有人喝问:“什么人?”
凌寒取出令牌,沉声道:“月皇近身侍卫统领,凌寒。”
对方一愣,似乎不信。
几个藤甲军跑过来检查令牌。
一看果然是真。
领头的藤甲军疑惑问:“凌大哥,你大晚上来这做什么?”
凌寒没吱声,却微微侧身,让出李菡瑶。
李菡瑶瞧着面前魁梧的少年藤甲军,悠悠道:“菜花儿,你出息了。朕没想到你这么能干。”
听见熟悉的声音,菜花吓了一跳,定睛一看,不是月皇是谁?当即跪下,俯首道:“参见月皇。”
李菡瑶没叫起,只“嗯”了一声。
菜花心中不安,想想姑娘惊世骇俗的能力和手段,自己干的那些事儿都不够姑娘费心查的,一定是发现了,要不然也不能找到这儿来,赶紧认罪吧。
想罢,他昂起头,道:“菜花有罪。”
李菡瑶见他昂着头理直气壮的模样,气得笑了,讥讽道:“哦?朕觉着你不像认罪,倒像是在表功。拿住昊帝,可不是大功一件!你想朕怎么封赏你?”
菜花在胡清风的怂恿下,早已做好了背锅的准备,绝不能说出是李卓航要拿王壑,一切的行动都是他自作主张,顶多再供出胡清风主使,然此刻面对李菡瑶的揶揄,他并没感到自我牺牲的伟大,只有心慌。
让月皇不快,他就该死!
少年急道:“微臣该死,请皇上责罚。”
李菡瑶哼了一声,道:“自然要罚!先记着,回头再找你。你且起来,跟之前一样守在这,莫要惊动了人。朱雀王已进来了,若把他引来,你罪加一等!”
菜花惶恐道:“是。”
一面起身,看着李菡瑶。
他想,月皇还有吩咐。
李菡瑶却什么话都没吩咐,径直走向埠头,上了一座浮桥,两边泊着许多船,她走向一艘画舫。在众多的泊船当中,这艘画舫并不显特殊,却被暗中无数人盯着。这些人躲得隐秘,不仅瞒过了人类,也瞒过了不会说话的生灵,青蛙和夏虫旁若无人地鸣叫着。在李菡瑶踏上画舫的一瞬间,从荷叶下、水草中冒出许多人头,惊起好几只青蛙,从荷叶上跳入水中,一片蛙鸣声顿时缺了一块。
就听各处喝问:“什么人?”
李菡瑶镇定道:“是朕。”
她背着双手,从容立在船头。
清冷的月光照着她的玉颜。
自她登基那日起,便将真容公之于世,让军中万千将士瞻仰,再不会将她和替身弄混淆了。
众人一照面便认出来了。
“是月皇!”
“真是月皇!!!”
大家低声惊呼,声音充满喜悦和惊讶。
这些人都是胡齊亞训练出来的。在他们心中,李菡瑶就是神一样的存在,集美貌、智慧和雄才大略于一身,乃天降紫薇,带他们开创太平盛世的。此刻近距离相对,怎不让他们欢欣鼓舞,还只当是特意来瞧他们呢。
李菡瑶也不解释,令他们各归各位。
这些人就又隐入水下。
李菡瑶走进画舫。
菜花在后看的满脸呆滞——
月皇怎么知道,昊帝在那艘画舫上?那么多船,月皇照直不打弯地走过去,像是认得一样。
正呆着,就听凌寒问:“你干了什么好事?”
菜花闭紧了嘴,不想说话。
凌寒轻笑道:“让哥哥来猜猜:惹得月皇生气,还说你立功,你又守在这个地方……莫非,昊帝的行踪是你透露给王爷的?——”随着他分析,菜花一脸幽怨外加苦涩。他忽然觉得,也许还不止这些,又试探道——“难道你还充当了帮凶,帮着牛贩子捉拿了昊帝?你小子蠢死了!”
凌寒不敢置信地看着菜花。
菜花垂头丧气地默认了。
凌寒瞧着他门板一样魁伟的身材,有些可怜他不长脑子,压低声音教训道:“你傻呀!王爷跟月皇是父女,关系又好,王爷若问月皇的事,咱们伺候的人当然要照实说,不能骗王爷,不然就是不敬、不孝。反过来也一样,这些事都不能瞒着月皇,不然不成告密了?”
菜花咕哝道:“是胡大人说……”
不等他说完,凌寒瞪眼道:“他的话你也信!再说了,他说什么你也不能瞒着月皇。”
菜花茫然无措——
这么说,他做错了?
再说李菡瑶,进了画舫里边,各角落里又冒出许多人,一看是月皇,又是一番拜见。
“还真是插翅难飞!”
李菡瑶感叹着,走向最里边的舱房,这间舱房的窗户朝外挂了一幅新绘制的水墨画,千山万壑!
她是循着画来的。
王壑定然在这间舱室内。




日月同辉 第974章 来晚了,只能说对我的心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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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王怕是做梦也想不到王壑被关在画舫上,还做女装打扮,除非面对面撞见,否则谁能认出来?就算远远的瞧见了,也只当他是在画舫上伺候的船娘,而绝想不到昊帝身上。朱雀王把欧阳家、杏花巷别院等地翻了个底朝天,谁知这都是落无尘和鄢芸惑人耳目的手段,两人在乘坐画舫的途中就已经见过王壑了,却还要去欧阳家、县衙等地,每一地都要停留一段时间,把人耍得团团转。
李菡瑶同情了朱雀王一把。
再看眼前。
舱房门口也守着两个小姑娘,是青华山出来的藤甲军,跟风雨雷电是一茬的,属李菡瑶的嫡系。她们已听到外面动静,却比菜花机灵的多,暗想,既然月皇夤夜找来,便意味着她知道昊帝关在这了。对月皇,她们没什么好隐瞒的。因此,见到李菡瑶都很淡定地行礼。
李菡瑶摆手,示意她们让开。
两女便各自向后退了几步,让李菡瑶进去,也为了避嫌,不敢偷听李菡瑶和王壑说话。
李菡瑶在门外便瞧见了王壑,侧身站在桌旁,星眸闪闪地看着她,仿佛等了千年万年。
看守的人并未苛待他,不仅饮**心,晚饭后还备了热水,让他沐浴更衣。他换了一套水蓝色的纱裙,束着腰封,头上只插了一根碧玉簪,清清爽爽的站在那,既没有女装的尴尬和怪异,也毫无做俘虏的颓废和不甘,很轻松,就像坐在金銮殿一样,威严、深沉。
李菡瑶却有些不自在,不知该说什么。
她没想到王壑会以女装打扮被囚禁。这显然不是他原本的装束,他不会穿女装去见王静辉,这定是胡清风或者李卓航吩咐的,为了更好地隐藏他,才把他打扮成女子,就算被人瞧见了也联想不到昊帝身上。
气氛有些微妙和凝滞。
双方对立的立场和外面剑拔弩张的局势,都阻止他们敞开心胸地亲密,虽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万水千山,但也不至于当对方是敌人,因为他们都情系彼此,未见时日思夜想,见了面也看不够,欲语还休。
还是王壑先开口。
他轻笑道:“算着月皇也该来了。”
李菡瑶心想,原来他一直在念着我。面上,却望着他道:“没想到昊帝也会算卦。”
说罢走向他。
王壑道:“把人关在画舫上,也算取巧,却瞒不过聪慧绝伦的月皇,若过了一天还找不来,只能说月皇对我的心不真了。”他一边说,一边侧身让开,请李菡瑶坐在书桌后,他则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看着李菡瑶。
李菡瑶被“聪慧绝伦”四个字取悦了,坐下打量四周,不料撞进他幽深的黑眸,听他用轻柔的声音说“对我的心不真了”,猝不及防地,她脸红了。
想想也真荒谬:他们的亲人、他们臣子和属下斗得你死我活,他们却在这里谈真心真情。
为掩饰慌乱,她问:“你怎不逃?就算逃不掉,弄出点动静,说不定能被朱雀王发现,顺手救走你。什么也不做,安心做俘虏,这不像你的行事风格。”
王壑漫不经心道:“为何要逃?劳心劳力的,被发现了还要吃苦头,说不定被绑起来,哪比得上现在轻松自在;再者,做俘虏也有做俘虏的好处。”
李菡瑶诧异道:“什么好处?”
王壑瞅她道:“能见着你呀。”
李菡瑶:“……”
这一刻,她心悸的厉害。
王壑像是笃定她会被自己打动一样,星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幽幽道:“去论讲堂也能见着你,可是当着许多人,哪比得上现在,夜静人稀,轻舟泛水,没有弹劾,没有阻挠,只有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
这轻柔的声音,
又是夜半私语,
风华绝代的少年,妆扮成风华绝代的佳人,用最浅白的语言,说着最美的情话。
李菡瑶想平静也难。
她想要回应王壑。
结果看着他失神了。
她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笨嘴拙腮、反应迟钝。她费尽心思推测出关押他的地方,深夜匆匆赶来,却一再失态,比起他的从容,她落下风太多。
她酝酿了一下,正要敞开心扉跟他说几句自己是如何惦念他的,却听他问:“下棋可好?”
李菡瑶忙点头道:“好。”
两人移到茶几两边坐下,摆开棋局。
王壑也是看出李菡瑶的不自在,气氛尴尬,既没有去年李家选婿闯关时双方互相试探的全心关注,也没有皇城兵变期间、在军火研制基地地底狭路相逢时的各逞心机,更没有在玄武关下毫无保留的倾心相爱。
彼此吸引,才会全心关注。
各逞心机,是为联手合作。
最后的倾心相爱,其实还是有所保留的,譬如李菡瑶隐瞒了身份,但这对王壑来说是好事,使他认清了自己的内心,不顾李菡瑶丫鬟的身份也要娶她,而李菡瑶为了帮王壑,奔驰万里,差点把命丢在玄武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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