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同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乡村原野
他对李菡瑶道:“既是潘少爷让你女扮男装,本官又怎会怪罪。这不更好——扮李菡瑶更容易了。”
李菡瑶沮丧道:“李菡瑶写得一手好字,可小人这字难看的很,只要一试就露馅了。”
吕畅问:“你怕露马脚?”
李菡瑶道:“嗯。”
吕畅又问:“所以,其实你是愿意扮李菡瑶的,只怕不能成功,坏了本官的大事?”
李菡瑶道:“是。”
吕畅轻笑一声,伸手将她扶起来,凝视着她,觉得她真美,点睛之处在于一双黑眸,虽纯真却灵活异常,心想,这样的女子,子玉也无法抗拒吧。
他柔声道:“你不必担心。若是圣旨宣李菡瑶进京,一试便知真假,然你要扮的是被抓的李菡瑶,要关起来,别人如何有机会逼你写字下棋?便是有人想看你的供词,本官若不想让他看,谁也别想看见!”
李菡瑶忙问:“那王壑能信吗?”
吕畅道:“越想伪装的像,越容易暴露破绽;似是而非,才令对手迷惑。本官只要放出消息,说抓到李菡瑶,其他一概不提,你也无需露面。他会信的!”
李菡瑶凛然——好狡猾!
她试探地问:“大人是要把小人关入天牢,引王壑去劫牢?我怕他不会上当呢。”
吕畅摇头道:“不。本官会送你去一个地方,一个王壑定会去的地方。”
李菡瑶问:“什么地方?”
吕畅意味深长道:“到时便知。”
李菡瑶:“……”
阴险狡猾的奸贼!
吕畅微笑道:“姑娘放心。你来投靠本官,本官定会代玉少爷照拂你,且保你平安。等有一天,玉少爷回来了,见你竟立下大功,不知多高兴呢。”
李菡瑶道:“玉少爷定会回来的!”
吕畅道:“本官原想让你换女装练习一下,现在不用了,你且安心睡吧,明早你便回去。”
李菡瑶忙问:“我不是被抓了吗?怎么回去”
吕畅道:“若真是李菡瑶来了,怎会如此轻易让本官抓住?总要多来几次,才符合她的名头。——下次来再抓!”
李菡瑶:“……”
忽然觉得跟他演戏好累。
吕畅安排定才离开。
等回到书房,心腹才问:“大人真要放她走?若她是奸细,这一去便走漏了消息。不如派人跟踪。”
吕畅摆手道:“不必。”
心腹道:“万一……”
吕畅道:“没什么好担心的。派人跟踪,打草惊蛇不说,若她真是玉少爷的人,也会寒心。不论她是谁,横竖总要回来。本官这是放长线钓大鱼。”
心腹只得作罢。
这里,李菡瑶好歹糊弄过了关,心里又算计,如何趁着这次回去,找到王壑呢?这次找不到,她就要被“抓”了,要想再联系王壑就难了。
还有,吕畅说“本官会送你去一个地方,一个王壑定会去的地方”,是哪里呢?
李菡瑶躺在床上,双目炯炯,毫无睡意。才想了一会,便灵光一闪:王壑一定会去的地方,不外有两个,其一是王府,其二是皇宫。王府有王家人做诱饵,吕畅定会将她送入皇宫,作为第二步计划的诱饵。
她要见王壑的心情更急迫了。
偌大京城,茫茫人海,上哪找他呢?
次日早饭后,李菡瑶便带着胡齊亞回去了。
胡齊亞这一夜的煎熬、见了李菡瑶的惊喜心情,也不必细说。两人回到客栈,见了众人,李菡瑶尚未开口,就被胡清风逮着一阵唠叨,一边查看她可有受伤、受虐。牛贩子操碎了心,经营了半辈子的文雅形象正崩塌。
李菡瑶急忙止住他,“我没事!你们可有收获?”她走之前,可是安排他们去打探情况的。
胡清风这才打住,一一回禀。
别的都还好,风儿和雨儿说了一件事令李菡瑶激动万分。风儿说,少爷昨天去了吕府后,管家不放心,让她们在附近守着。她们发现一形迹可疑的人,跟踪至另一客栈,却不知进了哪一间屋。她们便挨个地查看各屋,结果在一房内发现一个熟悉的女子——鄢芸!
这分明是鄢苓!
正卸妆时被发现了。
风儿雨儿在李菡瑶身边,见过鄢芸真面目的,却不知鄢芸是鄢计的女儿,还有个孪生姐姐鄢苓。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日月同辉 第267章 过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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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苓是跟王壑在一起的。
找到鄢苓,便找着了王壑!
李菡瑶一刻也坐不住,准备一番后,便带着胡齊亞和风雨雷电出门了,胡清风留在客栈。
临近年关,街上年味十足,京都的繁华比之江南另有一番景象。李菡瑶穿梭在街头巷尾,看见这个也想吃,看见那个也想买;听见哪里叫声高就想往哪钻,闻见哪家香味浓就想往里闯;茶楼酒楼、金楼银楼、绣楼布庄……哪哪都想去瞧一瞧。谁让她江南人呢,头次进京!
逛着逛着,她忽然想家了。
这感觉倏忽急逝。
冰雪聪明的李姑娘很快明白过来:自己不是想家,而是怀念从前无忧无虑的生活。
从前每到年关,她跟爹爹娘亲可忙了,里里外外地忙,带着仆妇上下人等,将景泰府李家园子、太平工坊和商铺都挂了各色灯笼,布置得喜气洋洋。李家豪富,她并不像小门子小户人家孩子,一年到头只盼着过年能吃点好吃的。李家好吃好玩的用车往家拖。她看着那些东西依然很开心。年三十晚上和爹爹娘亲守岁,带着丫鬟玩游戏,一夜不睡,到了初一,明明跟前一天没什么两样,于她的人生来说,却不同了,处处都是新气象。她热衷于向爹娘讨红包、要礼物。尽管首饰匣子装满一匣又一匣,她总乐此不彼。那个心情,简直要飞一样,雀跃的不得了,每天都有使不完的精力。
眼下她要图谋大业,且正与虎谋皮,哪有心情玩呢。若非这样,她还不知怎么开心和高兴呢。远离家乡和父母有什么,正好无人管束,可以纵情玩乐。
她早要来京城瞧瞧的,是爹爹告诫她,说她还小,先在江南站稳了,再去别处发展,这才没来。
也是,她今年才十五呢。
再过一月就十六了。
日子好慢啊!
李菡瑶嫌弃自己年纪太小,嫌日子过得太慢,更嫌弃嘉兴帝无能,无能还作死,害得她不能享受太平盛世,小小年纪便四处闯荡,拯救自己,拯救苍生!
所以,李姑娘想家了。
她这时候应该在家里,被父母宠着、捧着,不该在京城闯虎穴龙潭;就算来京城,也应该放开了无忧无虑地玩儿,顺便去探望她心仪的少年……
王壑会尽地主之谊吗?
会陪着她逛街吗?
想到王壑,她便想起那天在长安大街看到的情形:长安大街人来人往,丝毫无异样;有异样的是王府,世家名门、宰相府邸,到年关应该车水马龙才对,然王府门前冷冷清清的,连个拜访送年礼的亲友都没有。
与之相对的是吕府,一个小小的翰林官的宅子前,门庭若市;还有陈家、尹家、朱雀王府……
李菡瑶再没心情过年了。
这么说也不对,她还是盼过年的,只是嘉兴七年末,她的新年愿望是:在年前将嘉兴帝拉下皇位,消弭王家近在眼前的灭门之祸,那她就开心了。
李菡瑶吩咐雨儿和电儿去买东西,自己带着胡齊亞进了一间茶楼,风儿和雷儿捧着刚买的美食,到茶楼二楼要了个临窗的座,将东西放下,堆了半桌。
李菡瑶点了壶凤尾茶,一边吃京城的名点小吃,一边听周围茶客高谈阔论,顺便观察周围。
大靖内忧外患,并未影响公子王孙、权贵世家享乐的心情,似酒楼、茶楼,甚至青楼等地,年前年后最是热闹,常有达官贵人会宾待客、私下联络、外地官员进京打点送礼等,都要在这些地方会面,省得登门惹眼。
李菡瑶才坐下,前后都传来声音:
“忠义公几代忠心,都是被梁心铭那妖女害了,可怜满门被抄,世子还关在天牢呢。”
“玄武王居功自傲,早有反心。”
“如今皇上就指望朱雀王了。”
“今早上,皇后娘娘宣了朱雀王妃进宫去了;前天也宣了,眼下朱雀王的决定举足轻重。”
“还有白虎公呢。”
“白虎公势力薄弱了些。”
“你懂什么,白虎公掌控着咱们大靖最先进的火炮枪弹制造技术,那才是要命的东西。”
“我听说皇上要封白虎公的女儿为妃呢,笼络之意明显呀。皇上要用朱雀和白虎灭玄武了。”
“玄武王不可小觑,忠义公方家富可敌国,藏匿了大批财宝,他们联手,足以改朝换代。”
“方家真藏了财宝?”
“当然。方家富可敌国,抄家才抄出几百万,可见藏匿了。忠义公不忠,早有反心了。”
“那方家把财宝藏哪儿了?”
“这谁知道!”
“听说有张藏宝图,被方家三房的少爷带走了。”
……
李菡瑶听得他们毫无顾忌乱猜乱说,也不知是刻意散播消息呢,还是以讹传讹,心中很不舒服。然发怒是没有用的,自古“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若让她来处理,该如何扭转民心呢?她默默思索起来。
正在这时,窗外下面街道上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有人高喊“八百里加急军情,安国进犯!”李菡瑶急忙探头朝外看去,只见一官兵策马疾奔,所过之处,街上行人纷纷退让,一路畅通无阻地往皇宫方向去了。
茶楼瞬间静下来,等官兵跑远了,上下才“嗡”一声炸开,议论的话题从内乱转到外敌入侵上。
原以为这事总要说上一阵子,安国入侵,朝廷要调兵遣将、增兵增粮,如何与忠义公、玄武王协调,哪里会是一两日能解决的?谁知才过半个时辰,又一骑飞来。
又是八百里加急军情!
依然是安国入侵告急!
李菡瑶感到一丝不寻常。她原打算喝一壶茶、听些街谈巷议就走,换个地方再吃饭的,现在也不起身了,又要了一壶茶来,横竖她刚买了十几样京城风味美食,换着花样吃,够吃一天的,不用担心饿肚子。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又一骑飞驰而来,大喊“八百里加急军情,西北玄武关告急!北疆告急!”
如此,半日工夫过了五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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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小年呢!书里过年,书外也快过年了。(*^▽^*)
日月同辉 第268章 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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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菡瑶心情莫名沉重起来。
忽的眼角余光扫见右边桌旁坐着一少年,正看向这边窗外,两人目光相对,发现彼此眼底的隐忧。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只需一个眼神。
李菡瑶见周围人议论声嘈杂且混乱,这少年却像自己一样静静喝茶,以至于她都没发现对方是什么时候来的,不由猜测他的身份:约莫十四五岁模样,圆脸尖下巴,眉眼英气;锦袍玉带,罕言寡语、举止文雅,身后站着个俊俏小厮,看样子出身富贵人家,便冲他点点头。
对方也颔首回礼。
李菡瑶想探听消息,便拱手邀请道:“敢问小兄弟尊姓大名?不如过来窗边坐如何?”
那少年犹豫了下,才轻轻点头,于是起身,在李菡瑶对面坐下,小厮将茶盏等也挪了过来。
少年抱拳道:“在下姓郑。敢问兄台尊姓?”
李菡瑶忙回礼道:“原来是郑兄弟。在下姓郝。”
两人均识趣地不追问名字,只以姓称呼彼此。
李菡瑶含笑打量对方。
郑公子淡定回视。
李菡瑶心上泛起微妙的感觉:这郑公子好像女子,只因眉眼生得英气,眉毛又未曾修过,天然两道英挺的浓眉,才不容易看破,然她打小就女扮男装,郑公子的扮相在她眼里破绽百出,全靠天生的好底子支撑着。
看破后,她急忙收回目光。
正好这时窗外又传来马蹄声,且不止一骑,而是一队,两人急忙都转脸看向窗外。
只见一队带甲骑兵急奔而来,一个个满面风霜,浑身煞气冲天,嘴里大喊:
“安国入侵,北疆告急!”
“玄武王在前线浴血奋战,一个月前向朝廷求救,朝廷拒不增援军备和粮草!”
“潘子豪扣押粮草军备,致使忠义公被困玄武关!”
“我们是从边关杀回来的!他们不让我们回京,一路拦截我们,想借安国杀了玄武王!”
“老子要去敲登闻鼓!”
“老子要告御状!”
“奸贼误国,天灭我大靖!”
……
李菡瑶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冒上来,浑身热血沸腾,却又感到浑身冰冷,眼睛红了、湿了——边关一个月前就向朝廷求救了?形式竟然如此危急!
扣押粮草军备,这到底是潘子豪和吕畅捣鬼,还是嘉兴帝的旨意?这个时候,嘉兴帝不会蠢到想一箭双雕,利用安国来除掉玄武王和忠义公吧?到头来,玄武王和忠义公是除掉了,外敌也侵入大靖。
那时天下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烽烟四起!
生灵涂炭!
李菡瑶以前不是没想过造反带来的后果,想着为了不造杀孽而忍辱偷生,会不会就天下太平了?
想来想去,结果都是一样:纵然她忍辱偷生,天下并不会太平,不过是痛苦延长了而已。
长痛不如短痛。
她要争夺天下!
然这一刻,她忽然发现,她对家国、对天下,远远了解的不够。
她知道,今日这六路加急军情进京——也许不止六路,也许后面还有——肯定是玄武王张伯远的安排,目的就是要将边关的形势公告天下,将朝廷借刀杀人的内幕公告天下,借此向嘉兴帝施压,但她还是觉得热血沸腾——一切的是非和恩怨,在国难当头时,都不重要了!
她怔怔地望着皇宫方向,在心里对嘉兴帝道:“国难当头,若你此刻放下成见,以天下苍生为重,向边关增兵增粮增军火,支援玄武王和忠义公,我便收手,从此隐姓埋名,再不兴风作浪;若你不顾大局……”
她不由自主攥紧了拳头。
耳边传来郑公子嘱咐小厮的声音“你去大理寺瞧瞧,有结果了即刻来回我。”
小厮忙匆匆去了。
李菡瑶轻声问:“玄武王真的在一月前就向朝廷求救了?”仿佛问郑公子,又像自问。
郑公子静默一会,才点头,“皇上认为这是玄武王的奸计,故意向朝廷施压,故而未予理会。”
李菡瑶问:“那潘子豪扣押粮草又是怎么回事?”
郑公子道:“皇上令忠义公回京受审,让潘子豪接替忠义公镇守玄武关。忠义公坚称,樊纲通敌,王相和梁大人是被樊纲害死的,请朝廷将樊纲查办。皇上降罪忠义公。潘子豪和忠义公在玄武关内外对峙。潘子豪扣押了所有运往西北的粮草和军备,拒绝给忠义公任何增援。”
李菡瑶觉得身心更冷了一分。
怪不得安国会入侵,大靖内斗到如此地步,安国岂能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真天亡大靖也!
嘉兴帝会改过吗?
并没有等多久,很快郑公子的小厮便来回禀;不但他,其他有门路的茶客也得了消息:皇上以违抗军令、惑乱民心为由,将那杀回京城的边关禁军全部斩首!
李菡瑶霍然站起身来。
郑公子也呆住。
胡齊亞忽然俯身,在李菡瑶耳边轻声道:“少爷,雨儿电儿回来了,在下面呢。”
李菡瑶探头向窗外看了一眼,便起身对郑公子抱拳道:“在下有些俗事,先走一步。告辞!”
郑公子默默地回了个礼。
李菡瑶点头,“后会有期!”
这郑公子的身份,她隐隐有些猜测,却不想戳破。待下楼后,雨儿低声向她回禀了一番话。
原来,李菡瑶之前派雨儿留意鄢苓的动向,若是鄢苓出门,便来回禀。刚才军情告急,闹得沸沸扬扬,鄢苓似要探听消息,匆匆出了客栈,现正在德政路。
李菡瑶忙往德政路去了。
她经常易容,自有一番心得,看改装的人不用眼观,而是用心看。所以,她没有从鄢苓对面观察,而是走在鄢苓的身后,仔细瞧鄢苓走路的姿势、体态。
这一看就看出来了。
鄢苓远不如她会扮,走路的姿态一点没变,不看脸的话,李菡瑶从背影上一眼就能认出。
她忙加快脚步走上去。
鄢苓向一家书斋走去。
李菡瑶也跟了过去。
在书斋门口,忽然又一阵马蹄声传来,街上所有人都朝一个方向看去。
李菡瑶迅速将一折叠的纸块塞进鄢苓手中,轻声飞快道:“把这交给王纳。”
鄢苓吓一跳,下意识地甩手挣扎。
李菡瑶对她眨眨眼。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李菡瑶。
李菡瑶却不看她了,又看向马蹄声来处,只见又一队带甲的军士从街那头疾驰而来,高喊“忠义公战死沙场”“潘子豪误国、陷害忠良”,急奔而去。
忠义公战死了?
李菡瑶屏住了呼吸,一股苍凉、悲壮的气息游走在四肢百骸,最后又汇聚到胸腔内,化为浩然正气,激荡满怀,直冲脑门,直冲九霄,笼罩京城,笼罩皇宫!
日月同辉 第269章 难道她想做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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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李菡瑶清醒过来,就听周围一片哗然议论。忠义公方家不仅是朝廷勋贵,更是大靖纺织业的翘楚;忠义公的祖母郭织女,乃万千百姓心中的织女,在此时刻,方家三代、种种功业,全被翻了出来!
民心就像沸腾的油锅。
只需一滴水便会炸开!
李菡瑶嗅觉异常灵敏,出手更快,机遇来时从未失手。她要跟王壑联手,赶在过年前将嘉兴帝拉下龙椅,兴许还赶得上往边关增援粮草和军备。
她扫视一圈人群,鄢苓已经不知所踪,看样子刚才受惊不小,趁她不注意跑了。不过没关系,她的狂草独一无二,鄢苓认识,王壑也认识。只要鄢苓将信交给王壑,等吕畅一放出消息,王壑便明白她的用意。
李菡瑶双目炯炯,斗志昂扬,又恢复了朝气,就像从前任何一年岁末,期盼着新年的新气象。
明年,天下会开启新纪元!
她也会开启新的人生!
她对胡齊亞道:“走!”
天阴沉沉的,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窸窸簌簌,很快在屋顶街面上铺了一层白纱。
李菡瑶想象王壑接到她传信时的神情,是高兴呢,还是担心?会不会来找她?
理智上,她希望他别找。
感情上,她渴盼他来找。
若是他真找她,能找到吗?
两人见面怕也不认识。
李菡瑶又开始揣测王壑会扮成什么样子:如今长大了,打死他也不愿再扮女子了;再者,他虽长相俊朗,却阳刚气十足,扮女子怕不大逼真,那身高就令人吃不消——寻常女子可没那么高的,一双大脚也尴尬。
若他扮男子,会是什么模样?
富家公子?
佝偻老汉?
还是大胡子壮汉?
李菡瑶一边走一边打量周围,心里计算鄢苓回去后,告诉王壑,王壑会不会急忙忙撵来了?她瞧着周围行人不大对,怎都盯着看她呢?她便疑心起来。
京城公子王孙、官宦富家子弟虽多,但李菡瑶形象出众,依然引得人频频侧目。之前她没怎么在意,这会子因为疑心,觉得瞧她的人都像是王壑。
王壑现在在哪呢?
鄢苓回去后,看了李菡瑶塞给她的字纸,立即认出来了,大吃一惊。前天她听市井传闻,说江南第一才女当了土匪头子,造反了;怎么又来了京城呢?
鄢苓先不把信拿给王壑,心下先埋怨起李菡瑶来:
一个女孩子家,人家奉承你,送个“江南第一才女”的名号,听着响亮,其实不过会写几个字、会做几笔买卖,除此外还有什么呢?就自以为是起来。
先是奉旨进京,半路逃了,连累她父母身死;逃了就逃了吧,又现身造反;造反就造反吧,又跑来京城;来京城就来京城吧,找王壑做什么?倘或再连累王壑暴露身份,他性命堪忧。再说了,王壑心上压了多少事,王家合族都等着他去救呢,哪有功夫理会李菡瑶!
鄢苓踌躇的很,不知该不该把这信交给王壑。依她的意思,还是不要送的好;但她又怕李菡瑶闹出什么事来连累王壑,到时王壑被蒙在鼓里,岂不被动?
拿不定主意,心下烦躁。
一烦躁,又埋怨李菡瑶。
鄢苓从不认为李菡瑶这江南第一才女有什么了不得,至少不比她妹妹鄢芸强。鄢芸从小受鄢计教导,通经史,专政事;后来又受梁心铭亲自指点,更上层楼。鄢计很多公务都要带回家同鄢芸商议后再处理。鄢芸小小年纪,已是鄢计的左膀右臂,岂是李菡瑶能比的?李菡瑶名气比妹妹大,是因为妹妹养在深闺,名声不显,不像李菡瑶在外招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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