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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同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乡村原野
吕畅道:“本官若是你,潘子玉既死,便不会来京城。有温士杰和简繁庇护,来投本官做什么?”
李菡瑶一惊,欲言又止。
她其实有些紧张的。
她任由自己泄露这紧张。
吕畅静静地盯着她,无声的威压逼迫她更加紧张。
好一会,李菡瑶才道:“小人听说局势变了,大人得皇上重用,想投靠大人,搏个前程。”
吕畅问:“为何不是温士杰?”
李菡瑶道:“他才能不足。”
吕畅又问:“为何不是简繁?他可比本官有权势。”
李菡瑶道:“钦差大人怎能看上小人,小人也难以打动他,也不敢相信他。唯有大人,小人想着,或许玉少爷在大人面前提过小人,小人只要像伺候玉少爷一样,听命于大人,对大人忠心,便可得大人提携。再说,小人以为,眼前的权势并不能决定什么。忠义公府不是说倒就倒了?钦差大人看似风光,谁知将来怎样。小人就疑惑,他对李家不明不白,蹊跷的很。若是小人,早抓了李卓航,抄了李家。”长长一番话说完,忐忑地看着吕畅,等他判决。
吕畅没再问了,起身向她走来。走到她面前,盯着她那张郝凡的脸仔细瞧。
李菡瑶感到一股男性气息的逼近,虽温文尔雅,却让她感到危险;看了一会,更绕到她身后;旁边的亲随手按在腰下剑柄上,随时要出剑的架势。





日月同辉 第264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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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菡瑶心里是真紧张了,故而忐忑神情十足真实。
她和观棋经常互换身份,原也没针对谁,不过是为她自己行动方便;这几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她的身份十分敏感,再不敢大意分毫,狠下了一番功夫装扮。
她扮观棋时,活泼率真,走路轻盈跳脱,行事也干脆,说话也直爽,喜怒形于色。——这是她的本色,所以她扮的很轻松、很逼真。相比起来,她恢复成李菡瑶时,需守大家规矩、端着架子,倒有些装模作样。
眼下她扮郝凡,从女身变男身,不但走路要迈大步,还往身上抹了一味“龙脑香”,掩盖少女的气息,营造出男性气味,可见她想的多周全。
再周全,也是假的!
随着吕畅凑近她脖颈,在她耳边轻声道:“本官瞧你,倒像个姑娘!”呼出的热气吹在她耳根,像击破了平静的水面,荡起层层涟漪。这涟漪扩散到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真有些慌张了——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吕畅问:“你害怕本官?”
李菡瑶嗫嚅道:“大人……大人威严不可侵犯。”
吕畅轻笑,又呼出一口暖气。
李菡瑶缩了缩脖子,转脸,一瞥之下,发现对方细腻如女子的肌肤、幽幽的黑眸都近在咫尺,急忙垂眸,不敢直视。记起胡清风阻止她来的情形,懊恼想:“若真折在这,牛贩子伯伯定要怪我不听劝诫。不行!”
若被发现是女子怎么办?
李菡瑶急速思忖应对之策。
仿佛面前摆着一盘棋,与她对弈的不是王壑,不是潘子玉,而是吕畅。吕畅堵住她了,她要如何脱身,顺便布下陷阱,引吕畅入坑,进行反击呢?
……
杀局催生了她的急智。
现在她不是李菡瑶!
她是郝凡!
郝凡是伪造的,倘若世间真有这么一个人,这人真是被潘子玉给救了,培养为己用,在潘子玉死后,携李家全部家业为投名状,来投奔吕畅,却被吕畅怀疑,应该如何反应?
受伤的表情!
失望的表情!
后悔的表情!
……
不等李菡瑶拿捏好、做出反应,吕畅却走开了,往书案后走,一面对她挥手“坐下说。”
李菡瑶失神——
这就放过她了?
等吕畅回到书案后坐下,并看向她,仿佛疑惑她怎没听见他的吩咐呢?她才醒过神来,忙道:“谢大人。”然后走到一旁椅内端坐,手搁在膝盖上。
吕畅跟她闲聊起来,问她哪年被潘子玉救的,又是如何发家的等等琐碎细致的过往。
还是盘查郝凡的底细!
这事李菡瑶不怕盘查。
郝凡的身份是伪造的,其发家的经历也是李家在背后操纵,看似运气又了无痕迹,她只需把李家换成潘家,每一步就都合情合理了,每件事也都有头尾。
有潘子玉在后支持,发家是极容易的,吕畅信了两分,接着又问跟潘子玉相处的情况。
李菡瑶道,她只跟了玉少爷几个月,就被人带走了,此后便学经商,从那以后,每年见玉少爷的次数都有限,通常是玉少爷派人传话给她,而非召见。
吕畅又信了两分,因为从潘家谋算李家的计划来看,一开始并未让郝凡参与,是在潘梅林和潘子辰失败后,潘子玉启用了第二步对付李家,才临时起意,让郝凡参与的。所以,郝凡不过是备用的棋子,还不足以让潘子玉重视和经常召见,也未在给吕畅的信中提及。
吕畅再问:“你跟钦差进京的?”
李菡瑶道:“不是。小人独自一路,钦差大队车马众多,难以快行,还在后边呢。”
吕畅点点头,静默不语。
冬日黑得早,很快掌灯了。
李菡瑶全心戒备着,等吕畅再问,他却不问了,忽然起身道:“你先住下。叫管家安置他。”
后一句话是对心腹说的。
心腹忙答应一声。
李菡瑶心一沉——这到底是信了她的话呢,还是没信呢?说信也对,都留她住下了嘛;说不信也对,先扣下她,看她是否有异动,再从别处寻找线索验证她身份。正想着,忽听吕畅又说了一番话,瞠目结舌。
吕畅道:“你对玉少爷如此忠心,可愿替他报仇?”一边说,一边走过来,在李菡瑶面前站定,黑幽幽的眸子盯着她,烛光印在眼底,像跳动的火焰。
李菡瑶忙道:“小人进京来投奔大人,虽然是想得个好前程,也为了替玉少爷报仇。小人眼界小,能力有限,自个儿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投奔大人。”
吕畅道:“如此,本官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办。”
李菡瑶道:“大人请吩咐。”
吕畅道:“你相貌好,年纪又小,男子特征尚不明显,本官要你扮作李菡瑶,诱王壑!”
李菡瑶:“……”
让她扮她自己?
她再无法掩饰震惊,也不用掩饰——任哪个男儿听见让自己扮姑娘,怕也是这副表情,痛快答应才奇怪呢。
她咽了下口水,嗫嚅问:“如何引诱。”
吕畅幽幽道:“王相和梁大人身死,王府布置了灵堂,王壑身为长子,必定要回府奔丧。皇上已经在王府布下天罗地网,只等他回府祭拜时,便要捉拿。”
李菡瑶惊问:“既这样,为何还要小人扮李菡瑶?”
吕畅道:“因为皇上怀疑王相和梁大人诈死。若他们诈死,事先定会对家人做周密安排,就一定有后招。王壑若得其父母通风报信,便不会出现。而李菡瑶,却不在他们谋划之内,可做奇招。——本官誓要拿下王壑!”
李菡瑶问:“王壑会救李菡瑶吗?”
她在王壑心中能有这么重要?
吕畅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其中定有她不知道内情!
吕畅肯定道:“会!本官怀疑他们有私情。”
李菡瑶心一跳,心虚得急忙转移话题,问:“可是,钦差大人见过小民,也见过李姑娘,一盘问不就露馅了?”
吕畅道:“本官不会让他见你!”
倘若这郝凡真是潘子玉的人,让简繁看见他,一问之下,岂不暴露了他吕畅跟潘家的关系。
李菡瑶略平定了心情,又转到王壑身上,因问:“王壑会上当吗?小人并未听说他们有私情呢。”
吕畅道:“李菡瑶失踪,真相不外两个结果:一,此事与王壑有关,就是他助李菡瑶逃走的。二,此事与王壑无关。不论有关还是无关,只要制造出李菡瑶钟情于他的传言,说李菡瑶为了救王家,悄悄进京,以身犯险,混入吕家,被本官识破捉拿。你想,他还能置之不理?”
李菡瑶:“……”
她是该夸这吕畅神机妙算呢,还是该骂他阴险歹毒?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论郝凡的身份是真是假,这一步都是考验郝凡的妙棋,省了费工夫查了。
吕畅又道:“本官还要一个借口。”
李菡瑶问:“什么借口?”
心头升起不妙的感觉。
吕畅道:“灭王家满门的借口。今天,江南传来消息,说李菡瑶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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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们周末愉快(*^▽^*)




日月同辉 第265章 天下一盘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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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菡瑶进京前跟李卓航议定:等她进京后,让观棋以她的身份放出造反的消息,掩饰她的行踪。
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今天,简繁回京交差,回禀嘉兴帝,李菡瑶失踪追查无果,以及李家被拍卖给了郝凡。
才回禀完,江南便传来加急军报,说李菡瑶忽然现身徽州青华山,竖起反旗,聚众造反了;其父李卓航也在黄山脚下的月庄积草屯粮,与李菡瑶遥相呼应。父女两人广告天下,说昏君无道,要替天行道。
朝堂上是一片大哗!
忠义公、玄武王造反也就罢了,毕竟他们有权有势,手上还掌握着几十万的雄兵,且扼守关隘;李菡瑶有什么?一个商家女子,除了有几两银子,就剩下一个“江南第一才女”的名头,难道她以为凭此头衔,振臂一呼,天下有识之士莫不来投靠?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笑话什么的且不论,嘉兴帝深受打击。他以为宣李菡瑶进宫,是赐李家荣华富贵,是李菡瑶的无上荣耀,谁知却逼得人家诈死逃脱不说,还起兵造反。太荒谬!这也充分证明,他这个皇帝有多不得民心。
他气得浑身乱颤。
一腔火便冲简繁去了。
他痛斥简繁办事不力,居然被李菡瑶耍得团团转,没查清李菡瑶失踪原因就罢了,怎不将李家抄了呢?若将李卓航夫妇扣押,李菡瑶投鼠忌器,怎敢造反?
简繁一面叩头认罪,一面道:“由此可见,荆州和徽州两地劫持军火的贼人,必是李菡瑶无疑。微臣当时在黄山内,分身乏术;等出得山来,又逢皇上传旨召唤,不得不匆匆处置了李家,赶回京城,以至于纵容了妖女。请皇上降旨责罚,或再派微臣去江南,剿灭匪患。”
又道,他虽然未抄李家,但在离开月庄时,却留下几千禁军困住月庄,这才敢走的。
还有,将李家工坊拍卖是为了保护工人,那些人都是皇上的子民,他是为了稳定民心。
……
嘉兴帝被他一番话噎住了。
这件事好像是不能怪简繁。
一李菡瑶是个大活人,会跑,躲起来的话,自然难查;军火可是笨重死物,又那么大堆头,失踪了居然追查不出,是荆州和徽州的地方官员无能?
二来,简繁思虑缜密,没抄李家,是不愿授人以口实,怕给他这个皇帝名声抹黑,但他留下几千禁军守住月庄,可惜地方禁军无能,竟然吃了败仗。
三来,简繁若是留在江南,未必查不出军火被劫真相,顺着这条线索追下去,没准就能追到李菡瑶头上,是他这个皇帝下旨让简繁回来的,怪得谁?
嘉兴帝火气没发出去,闷闷的,挥手让简繁起来,共商剿匪大计,以及其他军国大事。
简繁暗自吐了口气,心想因祸得福,不但深陷黄山的一千禁军死活责任与他无干了,且连慕容星悬在他头上的利剑也打掉了。——今日后,慕容星再揭发他父母通过慕容家销赃一事,他便可说是李家诬陷。
他道:“皇上,李菡瑶再猖狂,不过是一介商女,闹得声势再大,也不能成气候。微臣担心的是李家背后有人指使。恐怕这人就是之前助她逃跑的人。还有玄武王和忠义公,以及王相和梁大人究竟是死是活。”
这话说中嘉兴帝的心病。
他点头道:“正是。朕急召爱卿回京,就为的此事。”
吕畅却对简繁起了疑心——简繁连鄢计都杀了,忠义公府也抄了,却放过李家,是何缘故?
真有那么公正?
一时又记起昨天接到的奇怪拜帖,忙对嘉兴帝耳语一阵,匆匆出宫,回家召见郝凡。
……
直到吕畅离去,李菡瑶还在发怔,晕乎乎被安排进一小跨院,只两间房,一个丫鬟伺候。
丫鬟上前道:“婢子伺候公子沐浴更衣。”
李菡瑶见她近前,忙倒退一步,警惕地看着她道:“不用!你打水来,我自己来。”
丫鬟低眉顺眼道:“是。”
一时水打来,李菡瑶让丫鬟出去,说不必她伺候,关上房门,胡乱洗了一把,心中已有了计较。
她以往遇见难以决断的事,要么下棋,要么写字,借此让自己定下心来,思谋对策。眼下不能下棋,若推演棋局,必会暴露身份;也不能写字,她那一手狂草,就是李菡瑶的标识,皇帝见过,吕畅肯定也见过。
怎么办呢?
忽然她心一动——
不能写狂草,可以写楷书!
她忙叫那丫鬟准备了笔墨纸砚,然后坐在桌前,认真地写起字来,写她常练习的《劝学》。
为免自己忘乎所以之下纵情挥毫,写出狂草来,她将心神一分为二:两分控制速度,八分思考。
一篇写完,凝神瞧了瞧——嗯,字形依然像一串蚂蚁,比八岁之前写的并未长进多少。
这一手烂字也是绝了!
她放下心来继续写,一边写一边思索:嘉兴帝和吕畅以王家、玄武王族两门家眷为诱饵,布下天罗地网,诱使王壑和张谨言踏入落网,进而挟制玄武王,已经无耻;吕畅又让郝凡扮李菡瑶,诬陷王壑,借口灭王家满门,不论她现在是郝凡,还是李菡瑶,都深陷困局。
要如何破解这困局呢?
又要怎样解救王家?
再怎样为李家乱中取利?
她将各方势力如棋子一般,在脑中排布、推演,首先是大靖武将势力分布和推演:
四灵中,青龙王早已独立为安国,对大靖狼子野心,这次更是联合安国内奸,谋害王亨和梁心铭。
玄武王张伯远在北疆、忠义公方磐在西北,外御强敌,内因王亨和梁心铭之死同朝廷对抗。
朱雀王族与张、王、方家是世交,朱雀王赵寅和张伯远、方磐、王亨均是好友,嘉兴帝残害忠良,赵寅还肯勤王护驾吗?纵不立即造反,也只会在南疆观望。
剩下一个白虎公郑基镇守西疆,立场难明,但他才恢复爵位不久,根基尚浅,还被忠勇大将军赵子仪分了一半兵权去了,赵子仪可是王亨的结拜兄弟,梁心铭更是他的旧主,嘉兴帝覆灭王家,他岂肯干休?
再说水军,靖海大将军颜贶才被潘子玉和陈飞陷害,恐怕不会听命于嘉兴帝,为虎作伥……
这么排下来,嘉兴帝可谓四面楚歌,皇位岌岌可危,这昏君哪来的底气布陷阱、拿王壑?
大靖除了边疆这些兵力,还有各州的地方禁军,大多养废了;京郊西大营十五万兵马,由镇远将军霍非统领;五万虎禁卫,由虎禁卫大将军贾原统领,守护外城;三万龙禁卫,由龙禁卫大将军统领,守护皇城。要想颠覆嘉兴帝的皇位,必要接管西大营,分化龙、虎禁卫。
李菡瑶理清了大靖兵力分布,再逐一分析朝堂和地方文官势力,然后将这些势力如棋子一般排布、推演,脑中全是错综复杂的棋子和棋路。
天下一盘棋!
李菡瑶只是一介商女,在这盘棋上连个棋子都算不上,但她却为自己谋划了一片江山。
伺候李菡瑶的丫鬟来回禀吕畅,说李菡瑶不肯让她伺候沐浴、换女装,又递上一张字纸。
吕畅问:“她不让你近身?”
丫鬟道:“是。”
吕畅微微蹙眉,看着字纸又问:“这是什么?”
丫鬟回道:“郝公子写的。他一直在那写字,写了一晚上,都写了厚厚一摞纸了。”
吕畅道:“走,去瞧瞧。”




日月同辉 第266章 我本女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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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跨院,进正屋后,吕畅就见李菡瑶在灯下书写,神情十分专注,运笔很快。在门口看了一会,他放轻了脚步,慢慢走过去,只见桌上几摞字纸,都是《劝学》,但“郝凡”正在写的却只有三个字:潘子玉!
吕畅心头愈加疑惑。
他之前很怀疑“郝凡”的身份,怀疑是李菡瑶派来的,却没想过是李菡瑶本尊;看了这字,他更笃定了。
李菡瑶写得一手好字,气势狂放,那幅“锦绣江山”的织锦正存在皇宫,他也见过的;而眼前的郝凡字迹实在不敢恭维,且能看出来他并非刻意写丑,因为他运笔很娴熟。通过他运笔的速度可以看出,他习字不是一年两年了。这字丑得很“熟练”、“很老道”,丑得无可救药!
但为何要反复写这名字?
“你为何总写这几个字?”
李菡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心推演、谋划天下局势,忘记了深在虎穴,忽然听见头顶上传来轻幽幽的询问声,身子一僵,停笔;等听出是吕畅的声音,再一看满纸的“潘子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心一沉。
刚才她推演天下局势,觉得相助王壑,并在乱世中占据一席之地,必须“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个“天子”,在江南指的是温士杰,她正以郝凡的身份通过温士杰算计江南官场;眼下,这“天子”指的是吕畅,她正以郝凡的身份通过吕畅将手伸入朝堂和皇宫;以后,这“天子”便是嘉兴帝,真正的天子!
不论哪种情境下,郝凡这个替身都至关重要,然这替身即将暴露,至少要暴露女子身份。
怎么办?
要保全郝凡,潘子玉是关键。
潘子玉,潘子玉!
她心里念着“潘子玉”,手底下便不知不觉写了出来。写了不知多少遍,依然无果。正忘我的时候,吕畅进来了。千钧一发之际,她触动了灵感。
李菡瑶僵着身子,低声询问:“玉少爷?”仿佛不敢相信似的,不敢回头看,怕看了会失望。
吕畅:“……”
这是把他当做潘子玉了?
他没有作声,静待下文。
李菡瑶这才慢慢转脸,仰面看向他,忽然站起身,两眼放出欣喜光芒,叫“玉少爷!”为了表现逼真,她心里想着王壑,若是王壑站在眼前,她可不得喜欢?
吕畅面无表情道:“本官不是玉少爷。”
李菡瑶仿佛看花眼一般,使劲眨眨眼,看清是吕畅,顿时敛去笑容,满眼惊惶,急忙道:“大人!请大人恕罪!”
吕畅再问:“你为何总写这三个字?”
李菡瑶低声道:“小人……想念玉少爷。”
王壑人如玉,也可称“玉少爷”。
吕畅心中说不出的怪异,又不知哪里不对,扫一眼桌上,转而又问:“你为何总写《劝学》?”
李菡瑶道:“玉少爷教小人认字,一句一句教小人背,一个字一个字教小人写,手把手地写……”她想起了落无尘教她写草书的情形,眼中现出缅怀的神色。
落无尘对她的影响甚大。
她也很想念无尘哥哥。
原来如此!
吕畅上下打量一番李菡瑶,问:“既然玉少爷对你如此好,你为何不愿换女装,替他报仇?”
李菡瑶垂头不说话。
吕畅“嗯?”了一声。
这一声带着不悦的威压。
李菡瑶头垂得更低了,不安道:“小人……小人本就是姑娘。玉少爷说扮成男人方便些……请大人恕罪,小人并非有意欺瞒大人。”说着跪下了。
吕畅:“……”
他似乎明白了:郝凡是女子,且爱恋潘子玉。
这就对了!
少年男女,一旦深陷情网,为心上人做出再疯狂的事来也不奇怪,可潘子玉是理智、冷酷的,利用郝凡对他的爱恋,将红粉知己培养成了犀利的手下。
吕畅也想明白了郝凡投靠他的理由:没了潘子玉,郝凡一个女儿家,不得不寻新的靠山。
这世道对女子还是严苛的。
李菡瑶叱咤商场,那是有父母家族在后撑腰;梁心铭叱咤官场,那是有王亨支持、靖康帝成全。
女人,永远是男人的附庸!
单靠女人自己,难成大事!
吕畅没有让李菡瑶起来,而是转身在李菡瑶坐过的椅子上坐下,盯着跪在面前的“少年”。
他并没有完全消除怀疑,谨慎地想到,还有一种可能:郝凡是李菡瑶派来的。听说李菡瑶有六个大丫鬟,都被她调教的十分出色。有个叫观棋的,棋艺高超,竟在棋盘上同王壑争了个平分秋色。
郝凡会是观棋扮的吗?
郝凡是潘子玉的人,还是李菡瑶的人,本是相反和极端矛盾的两个结果,吕畅却觉得都有可能。
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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