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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念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萧莫人
“……去哪里?”
陆蒙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没说话。苏郁抿了抿唇也不问了,只是这么伏在男人身上忽然有些恍惚了。
很久很久以前,那个叫陆蒙的男人也这么背过他。那天因为工作不小心崴了脚,陆蒙抱着他给他揉了半天的脚腕,然后心疼地背起他,一步一步朝宿舍走。那个时候男人的肩膀也是这么宽广温暖,趴在上面有种久违的安心感觉。苏郁不自觉搂紧了身前男人的脖子,对方像是感觉到了,也握住了他的手臂,嗓音低低地传出来。
“苏郁。”男人轻声叫着他的名字,步子又慢又稳,苏郁趴在他宽阔结实的脊背上,静静看着他英挺深邃的侧脸,心里莫名紧了一下,“如果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着,好么?”
苏郁身子一僵,愣住了。
男人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一如既往地宠溺,“宝贝,我爱你。”
苏郁呼吸一滞,有什么东西跳动得失了往常的频率。
陆蒙还是慢慢走着,好像舍不得走完,每一步都带着留恋似的。
走廊里很安静,明明偏暗的环境,却像是因为窗外的月光显得异常温柔,男人的脊背那么温暖,苏郁隐约听得到他清浅的呼吸,一下一下,柔柔地拂在自己的手臂上,像是不舍得似的,那么轻柔。
苏郁愣了好久,出神间,他无意识地把头倚靠在陆蒙的肩膀上,慢慢,慢慢地搂紧了他的脖子。
陆蒙硬是背着他走了七八层才停下来,苏郁忽然感到男人的脊背有些湿,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低声说,“我自己走吧,没关系的……”
陆蒙笑笑,然后出了楼梯通道把他放下来,他转身看着苏郁,目光一寸一寸游移,像是要把他牢牢记在脑子里,苏郁被他看得别扭,垂下头有些无措地站着,陆蒙看了他一会儿终于回眼,伸手轻轻揉了揉男孩儿柔软的黑发。
“进去吧。”
“……嗯?”苏郁抬头看他。
陆蒙指了指眼前的病房门,“屋里有你想见的人。”
苏郁微微皱了下眉,有些疑惑,却还是听话地推开房门,屋子里很黑,依稀可见一个人影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他回头困惑地看了眼陆蒙,然后下意识伸手打开了灯。
灯光下,一张思念至深的面孔蓦然映在瞳孔里。苏郁全身僵住,愣愣看着那人苍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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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目光呆呆流连在男人全身上下的伤口上。手指微微地颤抖,他勉强自己回过神来,而后忽然握紧拳头,回头狠狠瞪着陆蒙。
“是不是你干的!”
虽是个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控诉。
陆蒙靠在玄关处沉默着看他,然后又转眼看向病床上的人,过了好一会儿低声说,“我说不是,你会信吗?”
“你还想怎么样!”苏郁低喊着,情绪激动,“我这么配合你了,这么低声下气地听你的话,从来也没反抗过你,让你随便玩弄随便欺负,你还不满意?你还要怎么样!你……”
“……玩弄?”陆蒙喃喃说着,眼里的光有些黯淡了,他看着苏郁愤怒的眼睛,忽然微微笑了笑,“和我在一起,很委屈吗?”
苏郁心里一紧,看着对面男人自嘲的神情,竟觉得有些看不下去,可他咬住牙忍了忍,想到邢奕因为自己遍体鳞伤,那点异样的感觉被他强压下去。他瞪着陆蒙平静的脸孔,冷冷说道,“我之所以留在你身边就是为了他,你答应过我不会对他做什么,可你现在竟这么对他……”苏郁眼里的光蓦然变得冰冷,看着那么陌生,让陆蒙的心跳也跟着缓缓冻结了,“我告诉你陆琛,我们之间的约定到此结束,我不会再离开他,你想折磨我们,尽管来好了!”
陆蒙静静看着他,看着他那双沉寂如死水一样的眸子重新迸发的亮光,看着那人眼里的愤恨和懊悔,看着他这么赤-裸裸的憎恶的眼神,他觉得心脏忽然跳得很缓慢,像是有什么东西没法承受,太沉重,竟拖垮了他一向冷静的心跳。可他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这么熟悉的目光,和四年前一样,对着自己永远写满了怨愤的目光,真的是自己最熟悉,最熟悉的东西了。
这么多天以为的温情,原来,也是假的。
自己身边竟一点真实都没有,竟然,呵,竟然全是假象……
他看了苏郁好一会儿,终于慢慢回眼,转身背对着他缓缓开口,“苏郁,”他又顿了很久,终于疲累了似的,像是带着叹息。
“再见了。”
关上门,他没有再看他的表情,其实看与不看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了,只不过就是回到过去最熟悉的恨里罢了,就算隔了四年,他也承受得住。陆蒙忍着身体上下涌起的疼痛,黑眸沉沉看着窗外,过了很久挺起身子一步步走着,慢慢远离了身扇紧闭的房门。
“为什么不解释?”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陆蒙顿住脚步,任那人走到自己面前来,“你……都想起来了吧?”
陆蒙看着面前人清透的双眼,那双眼睛毫无杂质,琉璃一样干净漂亮,他看了一会儿,回眼低低说,“没必要了。”
林陌看着他有些僵硬的手臂,沉默一会儿问,“你这么重的伤,打算去哪?”
“了结,”陆蒙说着,从怀里拿出电话抽出电话卡,掰断,“我走了,他会更开心。”
林陌看到他眼里失神了一瞬,心里一紧,忍不住说,“可他……一直都在想你的。”
陆蒙忽然笑了笑,把电话卡扔进垃圾桶,抬眼看着林陌说,“会忘的,”他低低说着,一字一句,缓慢得像是说给自己听,“再深刻的感情,时间久了,都会淡的。何况,身边还有个真心待他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蒙看到林陌的瞳孔猛地一缩,听到他的话身子有些僵了。陆蒙没在意,只沉默了片刻又笑了笑,“他们两个,我交给你了,麻烦你照顾他们到痊愈出院,谢谢了。”
林陌慢慢回过神来,看着男人眼里的担心,终于恢复了平常淡静的笑容,“放心吧,我向你保证,这个医院绝对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
陆蒙点点头,看着不远处紧闭的房门,看了很久后终于转身离开。他没有坐电梯,而是又回到那楼梯间一步步走下楼,恍惚像是又感觉到苏郁趴在他背后,安静又乖顺,一如许多年前,在那个静谧温柔的夜色里,他在他耳边轻轻叫着陆大哥,那么美好的画面,像是个早已凋零的梦。
*****
天大亮的时候,陆蒙终于到了约定好的仓库附近,他一夜小心躲避陆允派来的杀手,换了衣服换了电话,整个人完全乔装打扮成了另一副样子。一夜不眠不休的潜行加剧了他的伤势,他勉强吞了些止痛片和消炎药,忍着那一下下钻心刺骨的疼终于赶到了这片空旷的郊外。
这是四年前,他和手下们约好越狱后来接自己的地方。
“我凭什么信你就是陆蒙?”
“很简单,四年前约定的地方,你一定还记得,我们到那里见吧。”
四年前的汇合点只有尼亚他们知道,就算怀疑自己,他们也一定会过来查个究竟。陆蒙耐心地靠躺在仓库旁休息,顺便脱了衣服重新给自己换了绷带和伤药,而后斜靠着仓库门闭目养神。
陆允要他死,那他只能下杀手了,对待自己的敌人他从来冷酷无情,既然那个人不再是弟弟,那么他也不需要考虑下手的轻重。他可以肯定,父亲没死,可现在陆家完全掌控在陆允手里,他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两个,一是群龙无首陆家只剩陆允一个,二是那个人利用了什么东西恐吓威胁了那些对陆家死忠的下属,如果自己活着的消息传到了意大利的本宅,陆允辛苦建立的东西一定会立刻崩溃,这点从他两次恨不得最快解决掉自己就看得出来。
陆允……
陆蒙慢慢睁眼,沉寂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暗芒。
既然你要我死,那么,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兹!!”
耳边划过车轮急刹车刮过地面的摩擦声,陆蒙睁眼,看到不远处的吉普车里纷纷跳下几个劲装男人,为首的男人身材高大挺拔,栗色头发在阳光照耀下显得很柔顺,可男人的眼神与他温柔的发色完全不相称,那双眼睛正凌厉地朝陆蒙瞪过来,紧绷的嘴角显得他更加冷酷。男人走过来几步,盯着陆蒙仔细打量,而后扬起下巴沉声说,“打电话的是你?”
陆蒙慢慢起身,掸了掸衣裤无所谓地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我和陆蒙的专线,我警告你,老老实实告诉我。”男人走近一步,墨绿色的瞳孔眯成一个危险的弧度,“耍花招的话,我会让你这张漂亮的脸整个扭曲起来!”
陆蒙淡定地看他,抱起手臂忽然笑道,“你还是一点没变,对人总凶巴巴的不是什么好习惯,尼亚。”
对面叫尼亚的男人浑身一震,惊愣地看着他,回过神又怒道,“你以为过了四年我就忘了他的长相忘了他的声音吗?!我奉劝你……”
陆蒙放开手臂,打断他的话,“好了,别废话,”陆蒙挺直身子,一手举在胸前摆出格斗的防御动作,另一手朝尼亚勾了勾手指,“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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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架,你就知道了。”
尼亚又是一愣,一路上的慌张此时更是剧烈,他看着面前男人极为熟悉的防御姿势,心头一阵激动。努力强压住纷乱的情绪,他盯着眼前的男人看了一会儿,终于咬牙大声道,“好!这世上打得过我的只有大哥一个,你接好了!”
话音刚落,男人钢铁一般的身躯倏然冲了过来,陆蒙没躲,反而迎上去生生接住他的铁拳,在另一只胳膊挥过来时矮头一避,而后拧着男人的胳膊闪身到他身后,尼亚也不是泛泛之辈,随着他的动作跟着转身,然后迅速借力抽回自己的手臂,长腿一扫朝陆蒙胸口踢了过去。陆蒙伸臂一抓,两手死死抓住尼亚的腿,而后欺身一靠,一条腿迅速绊向了尼亚的另一条腿,男人重重跌倒在地,而后陆蒙压上去,刚要挥拳,尼亚一个挺身躲过,就地一滚,然后蹦起身朝陆蒙后背砸过去。
陆蒙听到耳后风声猎猎,眨眼间迅速判断好,向右一避,趁尼亚因惯性力身子朝下的空档,抬起手肘朝他后背狠砸下去,男人应声跌倒,可又迅速起身,而陆蒙却因为刚才那一下用力过猛,扯动了胸口的伤,脚步踉跄了一下。这一瞬间破绽陡生,尼亚抓住了机会,对着陆蒙的腰狠狠一踹,正巧踢在了他的枪伤上,陆蒙感到脑子一阵泛白,耳边嗡地一响,眼前有了那么片刻的昏迷,等他清醒的时候,就见自己已经跌倒在地,尼亚跨坐在他身上,手臂箍住了他的双手,冷冷笑了一声。
“就这程度,想要冒充我大哥?”
尼亚正好又坐在他肚子上的刀伤上,他疼得不自觉皱眉,冷汗顺着额头不停冒出,尼亚话音忽然止住,眉头深深皱起来,不容分说地用力扯开了他的衣领。身上的纽扣蹦出去几颗,前襟大开,纵横交错的伤口和绷带立时暴露在阳光下。
“你……”尼亚震惊地看他,“你受了伤?”他又低头看着陆蒙数不清的伤口,喉咙发涩,“这么重……”
他下意识抬起身子坐倒在地,看着陆蒙身上的伤口发愣,陆蒙等那股晕眩过去,趁他发愣的空档勉强起身扑住他,男人竟没反抗,任陆蒙坐在自己身上,维持着拳头举起来要锤下去的姿势,陆蒙皱皱眉,沉声道,“起来,继续打。”
尼亚眼里惊疑不定,直到听到这句话时身子猛然一震,那双适才冷傲的神情蓦然消散,陆蒙看到男人眼里闪过万千情绪,最后竟红了眼睛,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浸湿了眼眶。陆蒙刚要说什么,尼亚忽然起身狠狠抱住他,声音都嘶哑了,“大哥!”
陆蒙沉默,过了一会儿举起的手臂慢慢放下,然后也抬手抱住了男人微微颤抖的肩膀。
“嗯。”
尼亚激动得语无伦次,而一直站在吉普车旁观战的众人在听到那声大哥时都震惊了一下,然后纷纷匆忙跑过来,惊疑地死死盯着陆蒙。陆蒙松开手,尼亚也赶忙松手,翻身抽出自己的身子,伸出手臂把着陆蒙站起来。陆蒙挨个儿环视一圈周围的人,忽然笑着,对着每一个人说道。
“索罗,你的头发还是这么少,有跟没有差不多。”
“韩基塔,你的小男友还是那么爱吃醋,下巴又被挠了?”
“骨朵古丽,四年过去你还是一张女人脸,我说过你留胡子也没用,你压根沧桑不起来的。”
“……”看着最后一个人,陆蒙声音顿了顿,笑容温和了些,“阿宁,好久不见了。”
余下的四人都是惊诧的表情,而后所有人茫茫然回过神,下一秒全部激动地飞扑过来。
“大哥!”
“老大!”
“你特么才女人脸呜呜呜呜!!”
“蒙哥……”
众人激动地又抱又摸了半晌,哭得一塌糊涂,尼亚最是激动,眼泪鼻涕一起流,“他妈的,这世上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把我打倒两次的人,也只有你了啊大哥!”说着他紧张兮兮地盯着陆蒙,“伤口挺疼吧,行了你们别抱了!走走大哥,正好舒尔医生也来了,我带你去见他,草,给我让路啊让路!”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陆蒙抬上车,陆蒙看着这些久违的生死兄弟,紧绷了一天的情绪终于完全放松下来,笑容也难得轻松了许多。
被众人火急火燎地送到了一处基地,见到舒尔自然又是一番惊愕和激动,等舒尔给他重新弄好了伤口,众人的情绪都平复差不多了的时候,陆蒙靠坐在床上,看着围成一圈的泪人,终于深吸了口气,笑道,“想问什么问吧。”
众人互相看了半晌,最后都紧紧盯着他的脸,问题完全写在了脸上。
陆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闭了闭眼睛,低低的声音回绕在众人耳边。
“四年前,我让你们来接我的那天,其实,我多带了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当年
陆家从陆蒙的祖父开始就在意大利专门倒卖亚欧两地的军火,传到陆蒙这一代,陆家的势力已经十分庞大,与意大利猖獗的黑手党之间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陆蒙从很小的时候起就被父亲以下任继承人的标准培养,他清楚记得自己的第一笔走私生意,就是在自己十四岁的时候亲手策划的,那笔买卖成功之后,父亲就带给了他四个跟从人,在意大利这些人被称为暗卫,陆蒙与他们一起长大,彼此到了一个眼神便心领神会的亲密程度。十四岁开始,陆蒙便亲自带领一批人完成了几笔大生意,连父亲都惊叹自己生了一个天才儿子,恨不得一股脑把自己积攒一生的东西都传授给他。
十四岁到二十一岁,短短七年时间,陆蒙的名字在欧洲黑帮里无人不知,道上的人找军火生意第一时间联系的必是陆家,陆蒙手下培养了一批死忠的追随者,后来甚至自己开拓了三条隐秘的航线,那七年是陆家最鼎盛的时候,而这一切的辉煌在十年前陆蒙被捕入狱后戛然而止。当时那批货刚刚抵达码头,警察便突然出现,这些与黑手党勾结的帮派被政-府恨之入骨,陆家作为其中的一个大头,警方很想杀鸡儆猴,便找尽了证据来起诉陆家的当家,也就是陆蒙的父亲。
然而入狱的却是陆蒙,当时他大包大揽,把所有罪责都扛到了自己身上。陆蒙很快便判定了陆家内部出了叛徒,因为不管是在交易当场被抓获,还是之后起诉陆家的许多佐证,那些都是极为私密的资料,唯有陆家的内部元老才会知道。陆父四处周旋,终于以陆家是华裔的理由把陆蒙从意大利的监狱调离。到了中国后,陆蒙从死刑减为死缓,再由死缓改为无期,再因为各种立功理由从无期改判为有期徒刑三十年,陆蒙并不着急,就算人在监狱,他仍然是那个庞大家族的未来掌舵者,他权当来中国度假,毕竟在监狱这种全是凶徒的地方当老大,是个很有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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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也很有意思的游戏。
之后的几年,他的罪越减越轻,而生存在这种满是暴虐男性的环境里,他的性子也越来越冷漠无情,施虐和殴打,强-暴和凌-辱都成了司空见惯的事情,他不再觉得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越来越冷硬的心脏能够柔软下来,直到,二十四岁那年,遇到了那个叫苏郁的男孩子。
那天他偷懒没去工地,在宿舍里躺着想下一步怎么继续减刑,门在这时候被人敲开,进来的是和自己极为熟悉的刘管教,这家伙了他不少好处,陆蒙在监狱里的日子能过得这么舒坦,也算是他的功劳。陆蒙也没起身,淡淡看了那管教一眼,“有事?”
刘管教神秘兮兮地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了才嘿嘿笑着凑过来,“给你带了个人来,保准喜欢。”
陆蒙其实不算是个严格的同性恋,他入狱前只有女朋友,也没跟男人上过床,只是在监狱里呆了三年,上男人反倒成了习惯。他对床伴又挑剔得很,自己看中的人从来不会让第二个人碰一下,而被别人碰过的他是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刘管教自然知道他这个习性,带来的人绝对是个干净的雏儿,新人么?陆蒙瞥了眼门后,只看到一只穿着崭新囚衣的细瘦的胳膊。
“绝对上等,正好你们宿舍刚走一个,就寻思给你弄过来了。”刘管教明显邀功一样的热切表情,看得陆蒙起了些许好奇心。
真有那么出色?
他终于直起身,侧头看向门后的人,“带进来吧。”
刘管教嘿嘿一笑,立刻走到门后把人扯过来。
那是他第一次见他,苍白瘦削的脸,一双眼睛像是墨润的玉石,眼波像是会流转一般,一刹那便吸住了他的心神。眼前的人漂亮得惊人,那张脸像是雕细琢出来的艺术品,太过致,让他忽然有些愣住了。
刘管教之后说了什么,他一句没听清,只垂眸看着眼前人半晌,终于说了一句话。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子……应该是男孩子吧,看着刚成年不久,脸孔虽然漂亮却还是有些稚气,他抬头看了陆蒙一眼,那双没有神采的眼睛淡淡停留在陆蒙身上,然后又过头,沉默着没说话。这时候犯人们陆续做工完回来,刘管教走了,宿舍里的人在见到他的第一眼都是惊愣表情,可也只是一瞬,陆蒙便看清了那些人汹涌的欲-望,那个在这监狱里,他最熟悉不过的贪婪眼神。
他可以预见这个孩子的结局,被玩弄到死,也许都活不过一年。
他冷然地看着他被他们欺辱殴打,脑子里想象着他未来要遭遇的所有屈辱和折磨,想着想着,眼睛在定格在那男孩子被玩弄得浑身鲜血的画面时,他竟觉得那沉寂了许久的心脏细微地颤了一下。瞳孔里映出那人羞耻的姿势,他还没理清自己要做什么时,脚步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蹲下-身,伸手勾住了他血淋淋的下巴。
“跟着我,或者被他们干,选一个。”
他想,或许早就从说出那句话开始,他的心就已经深深沦陷下去,再难回头。
*****
“四年前,我让你们来接我的那天,其实,我多带了一个人……”
陆蒙话未说完,身旁坐着的阿宁忽然开口问,“苏郁吗?”
陆蒙看了看他,男人这样沉静睿智的眸子真的是很久没见了,他点点头,笑道,“不错。”
“……”阿宁沉默一瞬,周围人面面相觑,尼亚不赞同地皱眉说,“大哥,你来真的?”
陆蒙恍惚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苦涩地笑笑,“都过去了。”他环视了周围人一圈,继续说,“我不放心他一个人留在监狱,所以计划好了带他一起逃走,他当时……很高兴,立刻就答应我了。可到了动身的那天,苏郁却没有来。”
阿宁皱眉,一旁的索罗疑惑道,“后悔了?”
“当时我也是这么想,毕竟越狱风险很大,他后悔了也可以理解,可是当我做好所有准备打算动身的时候,我得到了一个管教给我的消息,”陆蒙的声音蓦然一沉,眸色立时深了,“那天白天,苏郁被一个犯人打伤,送到了医务室。”
“太巧了吧!”骨朵古丽叫道,“后来那一年你对他那么好,谁还敢打伤他啊!”
陆蒙对苏郁的感情有多荒唐,他们远在意大利都有所耳闻,陆蒙人在监狱还想方设法给那家伙庆祝十八岁生日,甚至后来还因为他杀了两个人,这样出格的事情太多,让他们不想注意到这个苏郁都难。
陆蒙闻言眼神一暗,冷笑道,“不错,‘青山’里所有人都知道,苏郁是我陆蒙的心头肉,谁碰他一下,就跟那两个倒霉鬼的下场一样,”陆蒙说着,微微眯了下眼睛,“直到那天我才终于确定,十年前背叛我的人到底是谁。”
周围的气氛忽地凝结,然后响起尼亚森冷的声音,“谁?”
“我要越狱的事,有谁知道?”
一直沉默不语的韩基塔终于出声,“老爷子,我们四个,还有……”
四周的空气沉闷到死寂,众人一片沉默时,陆蒙却忽然笑了笑,“总之,一切说得通了,当年入狱时候的内奸,还有在监狱里几次阻碍我减刑的,应该也是他,”陆蒙说着,笑容渐渐回,“不得不说,他差点就成功了。”
“蒙哥,”阿宁定定看着他,忽然问,“既然你已经知道是陷阱了,为什么当年还是……还是被陆允算计了呢?”
陆蒙垂下眸子,沉默了一会儿自嘲道,“苏郁他……因为我被人利用,我怎么可能丢下他不管。”
“所以你闯进医务室,带着行动不便的苏郁一起越狱,是吗?”
比起问句,阿宁的声音里更带着颤抖的难以置信。
陆蒙忽然苦笑了一下,抬头看着众人惊愣的脸孔,低低说,“路上被警察追不说,还有陆允派来的杀手。后来……我藏在了深山里他们找不到,他就命人引爆炸药,想活活把我炸死在山顶上……不过我逃出来了,却再也带不动苏郁,就把他藏在了一个山洞里,自己去引开了追兵。我跟他们周旋了三天三夜,最后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再后来……”陆蒙闭了闭眼睛,慢慢吁了口气,“也许是伤势太重,也许是爆炸炸伤了脑子,总之我失忆了,这四年的时间里,我一直以另一个身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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