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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府邸的恶娇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半疏
薛夫人嘴中溢上来一股腥甜,谦儿是妾室钱氏所出,钱氏一向与她不对付,若不是漪儿在东宫,老爷有所忌惮,这一回是不是连他这个原配嫡妻也不准备留了?
此时,薛家上房里,薛夫人正在绣着一方帕子,上头已经勾出两朵牡丹,贴身伺候的妈妈在屋外踌躇了一会,掀了帘子进来,红着眼睛,轻声禀道:“夫人,大娘子已经出门了!”
薛夫人微垂着头,一只保养得宜的手捏着绣花针,从绣绷上抽出“噗”一声抽出丝线来,半晌“嗯”了一声,一旁站着的妈妈正在晃神,猛然听见许久没说话的夫人发了声,忍不住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夫人依旧埋头在绣面上,仿佛还是她进来时候的模样。
仿佛,她与夫人说的,不过是一顶花轿经过了自家府门前。
而不是夫人疼宠了十五年的女孩儿。
妈妈心上也有些不忍,哽咽道:“夫人,日后二娘子必定会帮扶大娘子的。”好好地一个大家闺秀,竟就一顶破布小轿子从侧门嫁出去了。夫人明明掏了体几钱给祝家,让祝家务必将喜事办得热闹风光些,公中不出银子,夫人自个出,可是那祝家竟敢了银子还这般糊弄!
薛夫人淡道:“你下去歇着吧!”
妈妈知道夫人心中不好受,掩了门退了出去。
这一边,花轿行到甜水巷子,忽然窜出来一只大公鸡,东飞西跳的,“咯咯”叫着,就围着花轿,啄得轿夫们左躲右躲,鸡毛散了一地,轿子也跟着左颠右颠,忽然前头的轿夫脚下一崴,轿子倏然前倾,在众人的吸气声中,掉落出来里头被绑了手脚的薛清涟。
“啧啧,我还是头一回见新嫁娘被绑了手脚的,怎地,小祝子是怕新嫁娘看不上你那破屋跑了?”
只见另一人接着道:“怪道祝家那老小子娶了个如花美眷呢,这模样,怕是盘了个破落货呀!洞房花烛不从啊!哈哈哈~”
“哎呦,你还不知道,这新娘子前些日子在香闺私会情郎,被不知道内里的女使当成了贼,喊得整个薛家大张旗鼓地来捉贼,最后,哪是什么贼,倒是薛大娘子闺房的座上宾哦!”
骑在马背上一身大红喜服的祝秀才气得浑身发抖,咬着牙喝道:“休得胡言乱语!”
街道上围观的人素来知道祝秀才是个软柿子,并不怕他,一双双眼睛仍旧□□裸地看着站在街道中央被扶起来的薛清涟,仿佛透过那大红嫁衣真的看到了薛清涟与香贼儿赤^身相见的模样儿,左右传来一阵阵不堪入耳的浪^笑声。
新郎官祝秀才早已羞愤得无地自容。
不知所措的薛清涟身子有些瑟缩,她一个大家小娘子,从来没有被这般当众羞辱过,一抬眼,便看见了旁边茶坊里正闲适地喝着茶的李菁和杜恒言。
杜恒言也正在看着她,杜家一朝势微,似乎是个人都想在她身上踩几脚,爹爹已经护不住她了,他日杜婉词进了东宫,或是有那么一朝登极后位,无需杜婉词动手,便有很多想往上爬的,会主动替杜婉词灭了她这个眼中钉。
是以,这一次处置薛清涟,不仅仅是泄愤,也是隔山震虎,就算震不了老虎,敲打敲打那些小兵小将也是好的。
不然,日后但凡有个没眼力的,都要扑上来折腾她一番,岂不是烦死。
薛清涟见杜恒言微微勾着的唇角,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儿,心头火突突地往上窜,眼睛瞬间充了血一般,红的骇人,正要破口大骂,却被喜娘粗鲁地揪了一把腰上的嫩肉,尚来不及呼疼,被蛮横地塞进了轿子中。
外头喜娘甩着袖子不耐烦地对轿夫们道:“别误了吉时,快快快!”
薛清涟尚没坐稳,一个趔趄,额头磕到了轿内的横木上,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看着花轿又重新抬了起来,喜娘鄙夷地看了眼轿子,若不是薛家给的银钱丰厚,这一单,她才不接呢,没得辱了她的名声。
李菁眼看着花轿又走了,吩咐莲儿道:“去将那公鸡捉了来,送给祝家那老婆子,就说祝秀才新婚大喜,可是秋试即在眼前,万不可荒废了学业,这只鸡给祝秀才打鸣吧!”
杜恒言提醒道:“薛家这次明面上一点动静都没有,你提醒你爹要注意一点,以防薛家背地里耍手段。”
杜恒言的本意,却是薛家不能留了,只是杜家刚从风口浪尖上下来,眼下她和杜婉词即将要大婚,倒不好闹出什么事儿。
李菁一边摸着还有些疼的脸颊,一边又凑近了恒言,轻声道:“我爹说,张宪回来了!”说着,还对杜恒言挤眉弄眼地做怪相。
杜恒言抿唇不言。
一旁的紫依见势道:“小娘子,我们出来有一阵儿,还是快回去吧,被老夫人知道你偷跑出来,怕是要责罚的。”
眼看杜恒言的婚期也将至,老夫人元氏一早便对恒言下了死命令,让她安心在家做做绣活儿,不准再在街上抛头露面。
实在是元氏知道了薛清涟当众掌掴了李菁后,担心恒言也遭了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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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那边的黑手,是以这一次十分严厉。
杜恒言和李菁便都起了身往外走,外头看热闹的人还没舍得散开,还指着刚刚花轿去的方向,李菁摇头道:“说来,京中也真是叫人玩腻了,你若是不用出嫁,我真想和你一道往京城外头走走。”
杜恒言笑道:“你怎地知道我出了嫁,便不能陪你去了呢?”
李菁眨了一下眼,“不是你不能陪我,而是有人不会放了你独自出来!”
她意有所指慕俞,恒言自是听出来了,别过了脸,轻轻啐了一声。
二人在巷子口分开,杜恒言正准备去东华门前买些果脯带回去给阿婆,杜恒言刚到府,就见到府外停着一辆马车,紫依上前问守门的小厮,“今日府中来客人了?”
那小厮应道:“是张相府上的夫人。”
紫依心一跳,看了一眼身旁的主子,却听主子低声道:“回明月阁吧!”
紫依观小娘子面色有些凝重,也不敢再开口,默默地跟着小娘子往明月阁去,眼见着前头杜婉词身边的翠微步履匆匆地像是从嘉熙堂那边回来,杜恒言脚步微顿,她一直知道杜婉词是喜欢张宪的,这一次卫氏来,她到底还是没忍住去打听。
翠微也见到了刚才外面回来的杜恒言,微微屈膝福礼,“见过言小娘子。”
杜恒言脚步未停,并没有理睬。
卫氏一直到申正三刻才走,晌午嘉熙堂那边也没用人来唤杜恒言去见客,杜恒言想,大约阿婆也不想让她去见卫氏了吧。
酉时的时候,凌妈妈领了一个漆红梅花匣子过来,笑着道:“这是张相夫人给小娘子的添妆,老夫人让老奴给小娘子送来。”
紫依上前接过,自有小女使过来上茶,杜恒言笑道:“怪道我今日回府的时候,看到府外停着一辆马车,原来是张相夫人过来了,京城一众夫人中,阿婆最喜欢她,今日可多留了她一会?”
这是问卫氏这一趟为何而来了,凌妈妈经了杜家被抄家一事,眼看着言小娘子将二老接到乌桕巷子去服侍,一早便对言小娘子疼到了心眼儿里,见她问起,自是说的。
“卫氏说成不了亲家,她待老夫人和小娘子的心,还是和往昔一样,希望老夫人切莫和她生疏了。”
凌妈妈说着,心口还有些微微叹息,满京城大概再也找不出这么一位和善大度的夫人了,可是张衙内虽好,林家小衙内却更让人心疼,莫说是言小娘子,就连他们身旁这些伺候的婆子和女使,哪一个不替小娘子揪着心。
杜恒言将今日给阿婆买的果脯让凌妈妈带过去,笑道:“今个见阿婆在待客,我便没过去凑热闹了,怕阿婆回头又要凶我不好好在阁楼里待着。”
凌妈妈笑道:“老夫人刀子嘴豆腐心,知道小娘子这边怕她,还不知道怎么委屈呢!”
凌妈妈从明月阁回来,嘉熙堂的灯火还亮着,凌妈妈见老夫人还没歇息,笑道:“老奴伺候您躺下吧。”
元氏点头,问了两句恒言,叹道:“我观敏儿今日神色,似乎张家小衙内,还对阿言痴心着呢!”
凌妈妈一边替元氏去了外裳,一边道:“老夫人,小衙内和小娘子这等年纪,初尝‘情’字自是好一番滋味,怕没个几年啊,都缓不过来呢!”
元氏想到自个年轻的时候,面上不由也浮了一点柔和的光晕,“可不是,哎,就是不知道张家小衙内前些日子逼得那般紧,这些日子倒好像认命一般撂开了手,不然,对张家,我还真不知道怎般拒绝。”
凌妈妈铺了床,这时节也不需要塞汤婆子进去,一边扶着老夫人到床边,一边道:“叫老奴说,小娃娃们,有时候阴差阳错,就差了那么指甲末那么一点的机缘。”
若当时林家晚些回明月镇,言小娘子又怎会遇见林家小衙内呢,不过若是林家没有帮助言小娘子,也许,老夫人至今还不知道明月镇上还有言小娘子吧。
看来,还是命中注定,强求不得啊!
第85第
夜凉如水,甜水巷子祝家里头却正鸡飞狗跳地闹,洞房花烛夜,祝秀才被薛清涟言语一番羞辱,羞愤得摔门而去,气得祝老娘在家指着李菁儿送来的那只大公鸡骂:“不过是别人送来的一只不下蛋的鸡,但凡有人看得上你,你会落在我祝家这棚户小院,闹腾什么劲儿,赶明儿一粒米粒儿都不给你!”
薛清涟茫然地看了眼那破败的塞着高丽纸的窗户,门户上挂着的是一席半旧不新的草帘,勉强系了一条半指宽的红布。
薛清涟手脚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了,但是堂已经拜了,她再逃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她祝家妇的身份便这般定下了。
薛清涟揉了揉有些红肿的手腕,想唤人来打水洗漱,才发现从薛家跟过来的两个小童缩在门外,她原先院里伺候的女使都被灌了哑药卖了出去,贴身的怕是已经没了命。
薛清涟哑了哑口,还是没有出声,就那般合衣躺在了大红的喜床上,一躺下便皱了眉,被褥只垫了一层,似乎也不是新絮,下头似乎还铺了一层芦席,有些硌得慌,也不知道芦草里有没有咬人的小跳虫,便是她以前贴身伺候的女使也不曾睡过这般的草褥。
眼泪情不自禁地滚落了下来。
门外的小童听到里头的呜咽声,也不敢进去,幸好四月末的夜已经不会冻坏人了。
*
东宫里,陈侧妃只手拿着掐丝珐琅铜镜照了照里头的面容,一边问梳头发的女使淡月:“今个白侧妃可去见殿下了?”
淡月一手握着一缕柔滑的青丝,一手拿着一把桃木梳正轻巧地给自己主子翻着头发,笑道:“去了,端了一盅汤过去,天微微亮便守在了书房外,叫好几院儿里的人都看进眼去了!”见主子不作声,又道:“白侧妃这些日子倒格外温柔晓意,旁的不说,就只一盅汤,可见她也捧了半月了。”
陈语冰淡道:“白家世子废了,躺在床上起不来,眼下还不知道要怎般,白采苓靠山不稳,自当起一身的刺头儿。”
如果不是爹爹早早地依附了太子殿下,陈家怕如今日的白家一般了,初入东宫为侧妃时的不忿、屈辱,早早地在杜家被抄家时便看得清楚了,她们这些世家女,所依仗的不过是母家,一旦母家凋敝,她们便是丧家之犬一般。
那杜恒言还险些被肃王府世子抢去为妾。
今时今日的陈语冰已经没了当初的锐气,她早早地便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只要她不坏殿下的事儿,只要陈家不倒,他日殿下登大宝,她一个四妃之位定然是跑不了的。
她最怕的便是鱼死网破了,是以,即便看明白殿下对杜家那小女使的心思,她也装作看不见,那孩子还小,她还有许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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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谋划出一个孩子来。
淡月见主子面上有些怅惘之色,略微怔了一下。从妆奁里拿了一支明亮的碧玉步摇插在主子如云雾般堆砌的发髻上。
端庄又明媚。
陈语冰微微侧首,对淡月道:“让妈妈回一趟陈府,选些贵重的红珊瑚、玉如意、屏风,以陈家的名义送到杜府给未来的太子妃娘娘,再挑一些致的钗环首饰和布匹,以我的名义送给杜恒言。”
淡月迟疑道:“主子如果太子妃娘娘知道您给言小娘子添妆,日后是否会对您有芥蒂?”
“便是不送,她也会对我有芥蒂。”陈语冰轻声道,抛开爹爹背弃了肃王府不说,她二人日后共侍一夫,便已然是死敌了。陈语冰原也不愿意多事,只是看太子对杜家那小女使的态度,她一定要给太子或者是那个才八岁之龄的小女使一个印象她愿意交好杜恒言。
*
杜恒言这几日越发忙得连明月阁都出不去,原先她以为阿婆是希望她按礼节在家中待嫁,才不给她出门,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她真的没有空当儿出门了,便是她要从杜家带走的东西都让她紧赶慢赶地拾了三天,大到屏风、床、被褥,小到玉瓶、茶盏、首饰、砚台,等,阿翁阿婆似乎准备让她一口气将半个杜家给搬空一般。
俨然是一副要腾空杜家的架势,如果不知道是嫁女,还当是变卖家产逃难呢。
紫依作为杜恒言的贴身一等女使,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墨林好些年没见她,溜到杜家来,待紫依来前院见他,娇嗔叱道:“小娘子这边都忙得没日没夜了,你可别给我添事儿了。”
墨林挠头道:“我许久没见你们过来店中,不是怕你们在府中出了什么事儿。”见左右无人,墨林低声道:“前院里摆着的,都是言小娘子的嫁妆吗?”他刚才可看了,虽然只有三十六台,但是,那些侍从挑起来异常的吃力,放下来的时候,灰尘都起了好高,可见里头的东西都实打实地往里塞的。
紫依点头,小声道:“老夫人顾忌婉小娘子,不好明目张胆地把杜家搬空,但是这三十六箱,都是实打实的。”她知道老太爷藏了好些年的一些古玩都用丝绢裹好,稳当当地放在了里头。
紫依说到这里,蓦然想起来什么,急道:“等小娘子出了门子再去找你,你先回吧,我这边还忙着呢。”
也不及墨林再说,却是匆匆地去了绣娘处,将送给林家上下的鞋子帕子取了回来,林小衙内虽然仅与林老太爷一人亲近,但是杜恒言还是循着礼节,给林家二房乃至林家姑太太都备了见面礼。
大婚前一晚上,杜恒言犹觉得如梦中一般,女使都下去休息了,屋内仍点着灯,杜恒言披衣坐在床上,有些恍然,她一直觉得十四、五岁便出嫁,实在是太早了。
正想着,阁外似乎有人声,不一会儿,外厢的紫依进来道:“主子,老夫人来了。”
这般晚,杜恒言不知道阿婆怎地过来了,忙套了鞋,便见外头老夫人已经扶着凌妈妈进来了,身后还有女使抬着一个小箱子,元氏过来挽着她的手,道:“言儿,阿婆今夜想和你挤这一张床,可好?”
烛光摇曳中,半头银发的老人眼中泪光闪动。
杜恒言鼻子也有些发酸,红着眼,又笑着点头,让凌妈妈和紫依退下,自扶了阿婆到床上歇息。
“言儿,转眼你也要出嫁了,你这一走,府中又空荡荡的了。”
“阿婆,我会常回来看你的!”杜恒言偎在老夫人怀里,就像那些日子她与小小娘睡在一起一般。
老夫人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叹道:“言儿,早在你爹爹娶了肃王府的郡主那一日,我就模糊糊地觉得,杜家的福气下头已然埋了隐患,走到这一步,我和你阿翁心中早有定数,只是委屈了你和阿文。”
“阿婆,言儿和阿文并不委屈,我们锦衣玉食地长大,得您和阿翁,还有爹爹的疼爱,比这京中谁家的孩子都要顺遂。”
元氏颤巍巍地抹了一把泪,哽咽道:“言儿,等你出嫁以后,就和慕俞走吧,等以后肃王府没了,你们再回来,我和你阿翁就在家守着阿文过日子。”
杜恒言心中一惊,她不知道,事态已经到了她不走不可的地步了吗?
“阿婆,可是爹爹那边又出了何事?”
元氏努力平复了情绪,深吸了一口气,道:“你爹爹没事,他也要走。”她不愿意告诉言儿,呈砚说,待婉词入了东宫,肃王府的势力怕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便是这等时候,他们做出再让人诟病的事儿,官家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她一个妇道人家,不知道官家要做什么,可是,她凭着女人的嗅觉,觉得,她的言儿无论如何不能在京城待下去了。
杜恒言见阿婆泪眼婆娑,面上的沟沟壑壑被泪水一浸染,昔日的慈和端庄的贵妇人形象一时没了影子,不过是一个疼爱孙女,舍不得孙女走,又留不得的平家奶奶,杜恒言不自觉地落了泪,抚上阿婆柔软微凉的脸,“阿婆,言儿走!”
她何其幸运,在这一个异时空,先后遇到小小娘和阿婆这般疼她入骨的长辈,她们用生命,用眼泪,用一颗滚烫的心温暖着她没有归属感的神经。
眼下杜家的形势,已然护不住她,与慕俞远走高飞,才是她最好的选择,也是阿婆、阿翁,还有爹爹对她的期盼。
元氏了泪,拥着言儿在怀里,摸着她的头道:“言儿,阿婆给你准备了一点有趣的东西,交给了你身边的女使,你明日到了林家再看,可别忘记了。”
元氏说着,言辞里忍不住漏了点笑意。
杜恒言脑子一木,难,难道是闺房之趣?
五月初六,寅时正,凌妈妈带着全福太太过来给杜恒言梳妆净面,杜恒言一早便知道这年代的新嫁娘是要绞面的,待一旁的凌妈妈拿着两根红绳进来,杜恒言身上一阵瑟缩。
全富太太请的是承恩侯府的侯夫人,膝下儿女双全,上头夫家和娘家父辈都长寿,顾夫人素来与元氏交好,元氏遣人送信给她,让她当全福夫人,顾夫人当日便欢喜地应了下来。
顾夫人此时见新嫁娘眼里的惶恐,抿唇笑道:“不疼的,小娘子别怕,若是躲着,一会面上不匀净,可不好看。”
李菁儿也一早便过来了,此时见阿言疼的眼泪要掉出来,忙捂了自个的脸:“哎呀。”
顾夫人好奇看了一眼李菁,笑问:“这位可是李御丞府上的小娘子?”
一旁早有人给顾夫人介绍,顾夫人见果是李御丞家的,似有深意地道:“李家小娘子怕是也快了!”
说得李菁儿一怔。
杜恒言待换了衣裳,便去嘉熙堂向杜家二老和杜呈砚等辞别,阿文拽着她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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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衣,嘟着嘴不舍地道:“还是给慕俞哥哥抢走了!”早知道我就不知他家的糕点了。
抢走阿姐的,都是坏人。
元氏原本心里不舍言儿,有些酸楚,被小胖墩这般一闹,含泪笑道:“那你日后不也要拐旁家的小娘子回府?”
小胖墩撅嘴道:“旁家的小娘子若是和阿姐一样,我才拐,不然我才不要呢!”
站在老夫人身旁的姬二娘笑道:“不若你跟着阿言一起去林家好了。”
说得一旁的人又笑了起来。
杜呈砚望着面前绞过面后,上了妆的女儿,声音有些暗哑:“言儿,为父只盼着你与慕俞二人和和睦睦,可是明月阁爹爹也会一直给你留着,日后若是有不称心、想回家的时候,爹爹和阿翁阿婆,阿文,还有你二娘,都欢迎你回来!”
他没有照顾好秋容,却是再也舍不得让她的女儿受委屈了。
“言儿谢爹爹和阿翁阿婆多年的养育之恩!”杜恒言跪在堂前,使劲儿忍着眼眶里的泪珠儿。
却在这时候,门外婆子来报,“将军,将军,耶律王爷和郡王求见!”
第86第
杜恒言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杜呈砚霍然起身去了外间,杜太初眼皮一跳,在后头急道:“呈砚,今个是言儿出嫁的日子,切莫惹事!”
元氏见儿子阔步离去,捏紧了手中的绢帕,慌张地看向老爷道:“老爷,你看,这,这下可如何是好?”
杜太初掩下忧色,拍着夫人的手道:“别急,别急,今个是言儿大喜的日子,他二人怕是不敢再闹事儿!”
杜太初这般说着,心里也是有些没底。今日宾客众多,若是呈砚与耶律蒙德当众闹起来,言儿的身份便包不住了。
一旁的凌妈妈劝慰道:“老夫人莫急,老奴出去看看。”
凌妈妈来到了前院儿,却见耶律蒙德手下的人正将一抬抬的漆朱雕花的箱笼往院儿里抬,那箱子里物什太多,竟至箱子无法合拢,凌妈妈粗粗看去,约有三十六抬。
她是知道老爷和老夫人合全家之力给言小娘子备嫁妆的,又不敢太打眼,又要言小娘子实实在在地得了实惠,每一箱子都塞得满当当的,这耶律王爷,似乎和杜家打得一样的主意。
凌妈妈看着一只没有合拢起来的箱笼里,露出的一截黄灿灿的东西,心头嘀咕,这两家的合在一块儿,便是再不想打眼也不行了。
杜呈砚等了耶律蒙德几天,见他一直没有动静,以为他这回就不会有动作了,没想到他竟然能等到今天,也只有今天,杜家不能赶耶律蒙德走,杜呈砚不由心里暗哧:“老奸巨猾!”
显然,耶律蒙德正是拿准了这一点。
杜呈砚觑了一眼院子里摆放的东西,见耶律蒙德镇定自若地指挥着他从都亭驿带过来的人将东西小心地摆好,前院儿里已经陆续有了一些客人,正三三两两地嘀咕,不知道耶律蒙德为何这般大手笔,送的添妆,竟是和杜家相差无几,杜呈砚无奈,看了一眼耶律蒙德,淡道:“言儿愿不愿意见你,我不会干涉,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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