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有雨
许博渊注意到他托着猫的右手,藏在阴影里,不可察觉地探入袖中,隐约可以看到藏匿其中的化古扇的银光。
许博渊对他轻轻摇了摇头,回身对赵恒道:“赵将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与国师外出调查京郊天象异常之事,昨夜并不在京中,怎么可能会去刺杀陛下?”
赵恒立刻道:“可有人能证明?”
许博渊道:“无人可证。”
赵恒道:“此事我作不得主,世子与国师若有冤屈,还是请随我进宫,当众与太子殿下澄清罢!”
许博渊淡泊一笑,“那便走罢,我本就是要回宫复命的。”
经历了这许多事情,他已不是当初那个会被表象欺骗的他。这世上光陆怪离无奇不有,并非所见就是真实,他与应周分明一夜未归,却能被阖宫上下看到他们刺杀皇帝,怕不是有人故意引走他们,以此布局陷害,而能做到这事的,多半就是那对小白设下迷魂术的妖怪。
同样的把戏耍了两次,若是想借此来除掉他,未太过狂妄,真当他会束手就擒?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很短小明天很忙更不了qaq么么哒
第68章第六十八章
泰明殿中,许璃坐立难安。
这把椅子鎏金雕龙,即使铺了一层厚厚的软垫,坐起来还是不大舒服,且扶手离得太远,他不知将手放在哪里才好,十分窘迫。
他的额上有汗,很想抬手擦一擦,可是底下文武百官站了个齐全,皆安静地等着,殿里闻针可落,哪怕是他抬抬手的衣袖摩擦声,都会清晰而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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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令他根本不敢动作,只得维持着僵硬的姿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镇定一些。
哪怕他心里早已乱如沸锅,扑腾扑腾地,渴望着掀翻一切伪装平静的表象。
“咔哒”一声轻响,在这寂静中格外清晰,许璃浑身一震,抬起眼来,青瓷盅盏落在他面前案上,嗣同从侧边,正微笑着看着他,目光鼓励。
许璃端起茶盏,想喝一口,却因为手抖而令茶盏摇晃,发出了一连串声响,他只好又将杯子放下了。
他紧张而焦虑,还有挥之不去的担忧,加上一夜未眠,看什么都有了一层模糊的重影。坐得久了,神也渐渐恍惚开去。直到外头宫人长声汇报,昱王世子与国师已经到了殿外,他才从龙椅上惊醒过来,站起来喝道:“别让他们进来!”
他本能间的惊慌失措的表情落入在场每一个人的眼中,许璃顿时更紧张了,因为戴峥站在百官最前列,他好像从戴峥脸上看到了不屑。
“殿下不必紧张,”嗣同上前搀扶住他有些发抖的手臂,温声道,“有龙神所佑,贼人不足为惧。”
许璃喉结滚动,压低声音问:“龙神现在何处?”
嗣同道:“就在附近,殿下需要时,他自会出现。况且郡主不是已经被请入宫中了么?殿下莫要担心,他们不敢乱来。”
许璃稍稍安心了一些。
“殿内逼仄,赵将军的人进不来,”他清了清发紧的嗓子,道,“让堂……让昱王世子退开五丈,众卿随孤出去瞧瞧。”
殿外三十九级台阶下,赵恒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将许博渊和应周围在中央,声势浩大。
见许璃出来,赵恒戎装执剑,站在了许璃身侧,这给了许璃很大的安全感。
无论是所谓的龙神还是嗣同,以及曾经的应周,都不能给予他这样的安全感,因为那是怪力乱神,是他无法掌控的存在,他甚至分辨不出到底谁是敌谁是友。
“殿下,”许博渊率先行礼,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周围的架势,神色自然道,“臣与国师奉命查看京郊天象异变,于西南十里处发现一村庄,村中百余人皆为妖物所杀,异变亦是由妖物所致……”
许璃面色大变,“你说什么?!”
许博渊被打断,顿了顿,才将话说完,“国师已将妖物肃清,殿下无须担忧。臣请命,尽快着人安葬百姓尸首。”
许璃骤然听闻,一时被震惊地忘了前因后果,又看向许博渊身后的应周,只觉应周看起来确实有些憔悴,怀里的白猫也一动不动,像是受了伤。
许璃道:“这究竟是怎……”
他话未说完,偏殿过道里忽然冲过来了一道人影!
丽惠妃脸上泪痕未消,冲到许璃身侧,对台阶下尖声叫道:“就是他们!快!赵将军!快把他们拿下!”
许璃被她这一声叫得耳膜嗡嗡发疼,底下许博渊蹙了蹙眉,道:“丽惠妃,这是泰明殿,后宫女子不可出入,你为何会在此处?”
“本宫自然是来作证的!”丽惠妃颇有几分理直气壮,戴着琉璃护甲的手指着他们,“你二人行刺陛下,昨夜本宫亲眼所见,如今陛下尚未醒来,你们竟还敢堂而皇之地回到宫中来!真是反了!”
许博渊道:“不如说正是因我与国师敢回来,才正说明事情并非我们所为。丽惠妃,楼贵妃的事情你并非不知,这世上甚多蛊惑人心,擅于制造虚幻的妖怪,亲眼所见也不一定就是真实。昨夜的事情,恐怕是有妖怪冒充我与国师所为。”
说罢他又看向许璃,平静问道:“殿下,皇上龙体可好?太医如何说,可有要紧?”
许璃没支声,身后的戴峥上前一步道:“世子,皇上身上伤口是为剑伤,不严重,只是如今不知为何还在昏迷,太医们无从下手,尚在商讨对策。”
许璃扭头怒瞪他,“戴相!孤允许你说话了吗?!”
戴峥笑了笑道:“但殿下也没说不许臣说啊。”
许璃气急,指着他道:“你从前就看不上孤,一味在父皇面前说堂哥好话,孤都未与你计较。但如今父皇病重,堂哥嫌疑在身,你这是要与他勾结,谋朝篡位吗?!”
戴峥道:“谋朝篡位臣可不敢,臣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
他从来就看不上许璃的脑子。
此情此景下许璃这一句顺口的“堂哥”,更是毫无保留地暴露了他的恐慌与不安,他还在下意识地不想触怒许博渊,根本没有身为东宫,身为下一任江山之主该有的自信与睥睨。
许璃气得脸都涨红了,“你给孤闭嘴!”
戴峥眼皮动了动,若不是这么多人在场,他真想给许璃翻个白眼。
许璃扭头,对台阶下二人道:“堂哥,你说不是你做的,可有证据证明?”
许博渊道:“京郊西南十里村中有臣与国师同妖物打斗的痕迹,殿下派人前去探查一番便知。”
许璃道:“是和妖物?可已伏法?”
许博渊点头,答道:“乃是一只成年狼蛛,化成人形在京中盘亘多年,已为国师击杀。”
一直未出声的应周终于抬头看了一眼许博渊。
阿朱并不是他杀的,全靠许博渊一人之力,他根本没有出手。
若是几个月之前,他也许还不会懂许博渊为何要这样说,但现在,他已经明白,许博渊是在降低许璃对他的戒备,因为许璃很怕他。
那种怕,就像山中的兔子见到了小白,是情不自禁,也是无法克制的,本能上的畏惧。
许璃显然还在迟疑,不知该如何判断此事。
应周道:“既然太医们没有办法,不如让我试试罢。”
许璃抬起头看他,还未来得及说话,一旁丽惠妃讥讽道:“你这妖道想得倒美,让你靠近陛下,好方便你再次行刺陛下?”
应周望着她艳丽却因为扭曲而有几分尖锐刻薄的面庞,无声叹了一口气。
刹那间,他身上爆发出一股气浪一般的银光,自他为中心向外横扫而去,劲风扑在所有人脸上,像是匕首利刃细细割过,刺得生疼。
丽惠妃发出一声惊叫,向后跌去,差点被复杂的宫裙绊倒,她捂住半边脸,惊恐看着应周:“你、你……”
应周望着高高台阶上众人表情不一的脸,缓缓道:“我若真的要杀谁,不需要那么麻烦。”
自他入凡以来,发生了许多事情。
事事都像一个个心设计的陷阱,如履薄冰却依旧无法躲开。哪怕他此刻的反应,也或许恰好应了幕后之人的期待。
这令他无法言喻地烦躁。
眼前丽惠妃尖锐的嘴脸,许璃战战兢兢的怀疑,周围投来的无数视线,小白强烈而压抑的抗拒,还有幕后之人不知深浅的算计,都令他感到了厌烦和疲惫。
过去的两千年里,他从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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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自己是一个如此没有耐心的人。
又或许正是那些时光中,他已经将所有的耐心都透支干净,此刻他胸口中涌起的,从未有过的阴暗情绪,渐渐汇聚成了一股强烈的冲动。
想要把这一切都毁坏殆尽。
作者有话要说:在黑化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今天又要忙昏过去了
第69章第六十九章
许璃哆嗦着,下意识地扭头去看身侧低眉顺眼的嗣同。
嗣同漆黑的眼珠转至狭长眼尾,对他温和一笑,“国师说得有理,殿下不妨让他试试。”
许璃道:“万、万一他对父皇不利,该如何是好?”
嗣同却笑了笑,道:“殿下可以扣住世子,晾他不敢轻举妄动。”
许璃狠狠咽了一口口水。
二十年前的事情他略知一二,因而畏惧许博渊身上的正统,所以当嗣同告诉他,应周是来来帮助许博渊夺回皇位的时,他根本没有犹豫就信了。
应周是神仙不假,却并不是站在他这一边的神;嗣同不是寻常人亦不假,却想要许博渊的命,敌人的敌人,可以是朋友。因此他不得不妥协于嗣同,以借助他的力量,战胜他独自无法战胜的许博渊与应周。
若从未尝过其滋味也就罢了,可他已经站在巅峰之上太久,根本无法想象从上面跌下来时的情景,他不可能,也不可以将皇位拱手还给许博渊。
但眼下若皇帝就这样死了,许博渊外有戚家数十万大军,内有戴峥等人相助,他在这节骨眼上能否顺利登基都是问题,更枉论将这皇位坐稳,因此皇帝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这场闹剧开始地匆忙,结束地潦草,应周被带去了皇帝的寝宫。
许博渊与众臣等在殿外,赵恒的人依旧围着他,就像看守犯人一般,神情戒备。
檀木雕花的殿门紧闭,许博渊平视着前方,道:“赵将军何必如此,我身无锐器,还能从这里插翅飞了不成?”
赵恒道:“世子说笑了,不过是图个安心罢了。”
其实他也不想将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因他一直很欣赏许博渊,认为许博渊是朝中为数不多能与他一战的武将,再者他也不相信许博渊会去谋害皇帝。许博渊若真想做皇帝,就该去杀太子,没了许璃,昱王世子就是天家最后的血脉,皇帝百年之后,他来继承皇位才顺理成章。
许博渊道:“将我扣住若能令殿下安心,便是枷锁上身我亦无话可说,但只怕这还不够罢?”
赵恒不懂他是何意。
许博渊道:“将军可知,端康如今身在何处?”
赵恒明了过来,原来许博渊是在担心端康郡主。
他四下看了看,太子与几名重臣进内殿去了,剩在外头的大臣都站的离许博渊几丈远,听不到他们这里的谈话,于是走近了两步,装作与许博渊身旁的侍卫说话,道:“郡主昨夜凌晨被接进宫中了。“
许博渊了然点头,道了句“多谢”。
赵恒点到为止,不再多言,巡逻一般地走开了。
许博渊望着面前富丽宫殿上的飞檐,出了一会神。
其实他并没有多担心许婧鸾,因为许璃虽性子跋扈,心思却软弱,亦不是真正的冷血之人,哪怕厌恶他,对许婧鸾却有几分真心疼爱,不会对她鸾下手。
再者许婧鸾身为女子,于许璃没有威胁,留在手里反而能牵制昱王府和戚家,许璃没有道理在眼下伤害她。
他更担心应周。
应周的状况,自昨晚以来就很不对,虽然清晨时短暂恢复了几分正常,却又在刚才重新爆发。他释放力量威慑众人时眼中的暴躁与冷漠,是许博渊从未见过的,像一位主宰着万物生命的暴君,随时有可能将一切摧毁。
他想起除夕那夜,应周差点失手将奉仙宫前任总管杀死,那时候这股暴戾就已经初见苗头,虽然被应周很快镇压,但应周从前根本不会如此,他曾对所有人宽容温和,对万物都耐心公正,从不曾因为什么动怒,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迷失自我。
会是因为应周手腕上的诅咒吗?
无论是不是,他想,都不能再让应周留在宫里了。
他已经意识到了有人想要对付应周,许璃和皇帝都是那幕后之人的棋子,应周再留在宫中,情况会越来越差,而且宫中的一切他无法掌控,若再发生除夕那夜的事情……
许博渊按了按自己的左手腕,拇指指腹缓缓描摹出印象中那法印的模样,尾时狠狠按了下去。
那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一次。
寝殿内。
应周指尖按在皇帝发黑的额心上,进入了皇帝的魂境。
他确实伤得不轻,以至于他竟然无法在魂境中准确找到皇帝的魂魄所在。
皇帝似乎是被困在了自己的梦中。
应周见到了年轻时的皇帝,还未黄袍加身,看起来比现在的许璃还要年轻,还未梳冠。他在泰明殿汉白玉的台阶上,跟在一个高大的身影身后,低着头,看起来小心翼翼,亦步亦趋。
那并非皇帝的魂魄,那是皇帝梦中的自己。
应周跟了上去。
两人进了殿,对着高坐于龙椅上的人跪了下去,口称“父皇。”
应周便明白过来,那站在皇帝前头的,是曾经的昱王,许博渊的父亲。
许博渊与他生得很像,眉眼、身型,甚至行礼时单膝曲地的姿势,然而他们又截然不同,因为气质。
昱王很爱笑,应周站在角落中静静看了一会,昱王嘴角一直挂着温和的笑意,龙椅上的人问话,他便回答,语速不快不慢,胸有成竹,侃侃而谈。
应周听不懂那些“以德慎罚,堵不如疏”的言论。
但龙椅上的人显然对他十分赞赏,抚掌大笑,道:“好,甚好,吾儿这一趟西南去得好!”
父子之间,连优秀也是相像的。
应周注意着昱王身后皇帝的表情,他也在笑,望着昱王的背影,只是那笑容多少有些古怪,看起来更像是要哭。
他们离开泰明殿时,天色已经黄昏。
昱王年纪较长,已经出宫建府,皇帝尚未及冠,仍住在宫中。两人在二道门外分手,昱王上了马车离开。
皇帝看着那渐渐离去的马车,而应周看着他,看着皇帝脸上的微笑渐冷,变为痛苦与怨恨,又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一声阴测冷笑,扭头走了。
应周快步跟上前去,却发现皇帝竟然在哭
他背着夕阳,眼中的恨意未消,却又无声地泪流满面,两种感情矛盾交织在脸上,竟也不显得奇怪。
梦中日升月落,应周坐在皇帝寝殿的屋檐上,静静等待着这梦里毫无光的日出。
皇帝会将自己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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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在这里,一定是这里发生了什么,就在这一轮太阳升起来之后。
昱王死了。
死在昨夜,吐血而亡,毫无预兆,大理寺仵作与太医一同验尸,道是脑疾而逝。
昱王府中,老皇帝在棺木前哭得伤心欲绝,皇帝跪在蒲团上,低着头不作声,只有眼泪一直默默地流,表情的复杂一如昨日黄昏之时。
腹中隆起的女子坐在一旁,一脸恍然,那双眼本该风华绝代,此刻却熄灭了所有的光,绝望得如同漫天星辰坠落。
身旁披麻戴孝的幼子一直握着她的手,应周认出来,那是幼年时的许博渊。
容貌很像昱王,也像他身旁的女子,才这么点大,就已经披上了冷漠的外壳,他注视着皇帝的目光中是无法隐藏的仇恨。
应周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将手按在了皇帝的肩头。
皇帝惊讶转身,呆滞了很长时间,眼中才清明起来,道:“……国师?”
应周道:“是我。”
皇帝回头望向灵堂中的棺木,一时有些分不清这是在哪。
“你杀了他,”应周道,“所以你回到了这里。”
皇帝瞪大了双眼,“你胡说什么!”
应周看向女子身旁那个小小的身影,透彻地感受到了凡人所言的“悲伤”。
他无法体会凡人之间亲情的羁绊,但也听说过一句“血浓于水”,他为许博渊而难过,难过他在这么小的时候,就经历了如此残忍的事情。
所以他才会不想做皇帝吗?因为做皇帝要付出的,就是这样生死的代价,无论是谁胜谁负,都是至亲相杀,总有人会死。
“你杀了他。”应周重复了一遍,“人间龙脉错乱,你并非真龙之命,却杀死真龙,成为帝王。你身上没有龙气,撑不住人间的屏障,如今屏障就要破了。”
皇帝没听明白,愣愣道:“什么意思……”
应周回了落在许博渊身上的目光,看向跪在地上的皇帝,“我说,把皇位还给他。”
皇帝浑身一震,怒道:“这皇位本就是朕的!是朕的!为何要还给他?!”
应周对他的咆哮恍若未闻,指尖按在皇帝眉心,问道:“你是如何杀死真龙的?”
皇帝身子摇了摇,差点一头栽下去,喃喃道:“不是……不是朕……不是朕杀的他……不是……”
应周无声叹息,皇帝说的,其实也不算假话。
许博渊的父亲身有龙血,是天命所归,寻常的方法本不可能轻易杀死他,有人逆天而行,令他意外身亡,这个人不会是皇帝,或者说,皇帝并不是幕后主使,因为凡人不可能拥有这样的能力。
应周望着皇帝,目光有些悲悯,“那个人骗了你,他以你的魂魄为祭,诅咒了你的兄长。”
皇帝道:“……你说什么?”
应周挥开衣袖,将眼前的一切如同水波一般推开,包括许博渊幼小的身躯,都荡荡而去,散入了虚无缥缈的昏暗之中。
周围变成了白骨累累的幻境,应周抬头望着那熟悉的殷红天空,“你的魂魄早就碎了,现在即将燃尽,死后无法进入轮回,再不存于这世间。”
皇帝呆滞地看着周围可怖如同地狱的景象,半晌后,才明白过来应周所言。
他的容貌自年轻变得苍老,皮肤枯黄,发鬓斑白,皇帝看着自己的手,老而褶的脸上再次布满了泪水,他猛地抓住了应周的衣摆,怒道“不……不可能!你救朕……你救救朕!”
应周道:“我救不了你。”
“不!你必须救朕!”皇帝疯狂地摇头,涕泗横流,“对……对了!如果你不救朕……朕……朕就处死许博渊!”
应周一顿,想起了外面的事情。
皇帝已经活不下去,但若此刻他真的任由皇帝死去,那么许博渊行刺的罪名便洗刷不掉了。
应周抬起手腕,看着手腕上那黑色的法印,似乎明白了幕后之人的目的。
设计他入琊晏阁遇到许婧鸾,又引他将许婧鸾中的诅咒渡到他自己身上,是因为那人一开始并无能力直接伤他。而秋水山上的一场火,楼琉衣或许在不知不觉中做了那人的棋子,令他不得不以真身入凡。
除夕那夜他中药,心中暴虐惊起,差点失去神志,能够对他真身造成如此影响,这样的药又岂是许璃一界凡人可得?
那人引他出宫对付阿朱,设迷魂术牵制小白,重伤许博渊,又逼他不得不救皇帝。
无一不是为了伤他心神。
作者有话要说:一天不见,想我了吗?
第70章第七十章
白猫静静蜷缩在窗檐上,透过两扇窗扉的缝隙,目光落在人群中的许博渊上。
他看了很久,许博渊显然并没有察觉到他的视线,或者他其实察觉到了,但并不在意。因为在他们的眼中,他不过是只口不能言的妖,与寻常的家猫或是山中的野虎没有什么区别。
头顶笼下一片阴影,白猫早已闻到了那人的味道,却不想搭理。
“你受伤了。”嗣同站在他身后,将他眼前的窗彻底推开,一时天光大亮,照得白猫眯了眯眼。
嗣同笑容愉悦,“怎么,同他吵架了?”
白猫站了起来,想要避开这个人。他知道他要说什么,无非是要撺掇他背叛应周。
嗣同却忽然伸手,冰凉的手按住了他的背!
“喵!”
白猫当即炸了毛,龇牙咧嘴,扭头就要去咬,然而嗣同手上用了力,身上仿佛有千吨重,白猫被迫原地坐了下去。
嗣同细长的手指抵在苍白的唇间,“嘘你的主人正在想办法救人,别吵到他了。”
白猫的金目下意识往坐在龙床边的人身上瞥了一眼,对方正闭着眼,手心按在皇帝额头上,情况看来不太好,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应周拧紧的眉心,以及轻轻颤抖的睫毛。
“你伤得不清,我可以替你疗伤。”嗣同道,“毕竟他一时半会还抽不出身管你。”
白猫瞪着他,以唇瓣间的嘶哑低鸣表达了抗拒。
嗣同却不管他的反应,竟自将一股妖力输入他的身体中,随着筋骨深入,触碰到白猫丹田,将他从中间裂开的妖丹涤荡了一遍,便使那缝隙渐渐愈合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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