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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斯刺客:囚徒之舞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深海先生
呼吸被瞬间凝固,明知身后不可能有人,我仍不可控地回过头去。一副栩栩如生的画像蓦地跃入视线,近在咫尺。心被紧,我竟无法自抑地凑上去,像个痴人一样的吻了吻画像的嘴唇。
身后猝然起了动静。
我一惊,立时闪电般地扑向身后,床上人反应也极快的一跃而起,我刺向他身上的匕首击在坚硬而柔韧的一层物事上,堪堪滑过,在黑暗中激起一串火星。趁我失手的一瞬,寒冷的气息朝我的面门袭来,我撇头闪过,一脚踹在他的腹部上,用膝盖将他顶到地上,对准他的颅顶狠狠来了两拳。
也许我该再加一拳,但不到万不得已,得留着活口回去覆命。
我伸手揭下那张属于弗拉维兹的面具,擦了擦揣进怀里,便听见背后传来了脚步声。
这一切太顺利了,顺利得毫无理由。若是这样就杀死了阿萨息斯,我反倒会觉得过分容易。我站起来,盯着身后的黑暗。也许等待我的是一场恶战。
“我早就猜到你会来,所以一直在这儿等你。”
金饰锒铛作响,一个人影从门的阴影里剥离出来。他走得很慢,月光一寸一寸落在他身上,照亮了他的脸。我终于看见了他的样子我们的确见过。
他就是那个在我中伤马克西姆后向我挑衅的蛮族小子。我料到他是个厉害角色,却没想到他竟这样暴虐残忍。他记得我,且记恨我。
“若真想谈和,波斯王怎么会派一个刺客来当使者呢?”他咬牙微笑,手里的鞭子甩到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响声,仿佛是为了吓唬我。
我觉得好笑。
我挪开脚步,冷冷地警告:“你要是再动一下,我保证你被射成马蜂窝。”说着我吹了声口哨,上方霎时传来一连串动静。
阿萨息斯敛了笑容,看了一眼头顶,脖子的一根筋绷得很紧。我看的出来他并非像他表现的那么无畏,他料到我们会来,但也有没料到之处。趁他分心,我迅速吹出一根毒针,正射中他的颈项。毒液火速发挥着效用,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软软的倒在地上。我谨慎的拔出匕首走近他,踩了他的手几脚,确认他没拿武器,又见他毫无动静,才弯腰用刀刃抵住他的颈子。
正要唤人下来,一只手猛地抓住了我的脚踝,一声兽类的嘶吼骤然从某处响起。我死死压住阿萨息斯的身体,便感到一股腥臭的劲风迎来袭来,我第一反应便是抓着绳子向上闪避,但来不及那样做,一道巨大的黑影已扑至身前。
我措手不及,一下子被撞的飞了出去,正撞在一扇窗上。木头瞬时分崩离析,我失重的朝下栽去,被脚上的绳索拴在半空,摇摇欲坠。
袭击我的是一头狼。鲜血从我的胸膛上涌出,倒流进我的鼻腔,我挺腰跃起,爪钩扎进墙壁,几只小猫将我往上拉,但转瞬我听见了锐器破风的声音。
我立刻意识到了危险:“趴下!”
话音刚落,我便看见一只箭矢射穿了正在拖拽我的一个武士的脖子。他还只是个孩子。他擦着我的身体栽下去,我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将他往上拖。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换了以前我绝不会这样做,也许是曾拥有一个孩子使我有了父性。
他睁大眼睛望着我,剧烈的咳嗽着,眼神懵懂又痛苦,扎痛了我。
但我不是赫拉克勒斯,没有天生神力,终究抓不住他。箭矢密密匝匝从下至上的射来,有几支射中了我的背,但好在我穿了结实的锁子甲。塔楼里无处可藏,布满了站岗的弓兵。我快速的闪避着,沿墙壁滑下,但下面早已围满了卫兵,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一群通体漆黑的、配了鞍坐的狼。
亚美尼亚的战狼骑兵。
我退了几步,摸到怀里求援的烟筒,求没有动它,只是吹响了口哨,发出撤退指令。有战狼骑兵在,即使伊什卡德带兵来也只会落得一个惨败的结局。我怎么也没想到,会亲眼见到这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军队,他们是世代守护亚美尼亚宝藏的卫士,却竟然参与了作战。我没有想到输得如此迅速而彻底,这种不堪的境地下,只能指望其他人能顺利逃走,我独自脱困反而会来得容易点。
鲜血濡湿了锁子甲,粘稠而刺痛。我不用去看也知道自己伤得不轻,那头狼的利爪挠伤了我,我感谢黑衣使我看起来不那么惨。
“怎么不跑了,波斯小野猫?”
这熟悉的称呼使我一怔,说话的人是阿萨息斯。他大概听过弗拉维兹这样叫我,但此刻听来无异雪上加霜。围兵退开一条窄道,阿萨息斯出现在那里,手里提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我认出它属于那个我来不及救的男孩。
“吃吧,乖孩子们。”他扬手将头颅扔到我足边,几只狼蜂拥而上,一只个头最大的抢到嘴里,利齿碾碎头骨的声音钻入我的耳膜,没抢到的则虎视眈眈的盯着我,它们嗅到了我身上的血腥味。
我摸出腰带里的暗器,夹在指缝里,盯着他:“杀了我对你没好处。”
“谁说我想杀了你?”我一惊,见他笑起来,白牙森然,“我哪会让你死得这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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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xcix】遭遇酷刑
獠牙威胁下我没有反抗的余地,我被缴了所有武器五花大绑,唯留下左手一枚尾戒,它藏着一个小机关,能弹出细小的锋刃,做武器不够,逃生却足矣。
我无法知道阿萨息斯想要把我怎么样,直到我被押向城门口的那个金字塔他想在众人面前折磨我,再把我处死。我被推着踏过血肉模糊的尸堆,走上台阶,血迹向一道道山涧般从上至下遍布塔身,连缝隙里都积残着干涸的污渍,新旧叠加一起,已掩盖了金漆原本的颜色与台阶上的雕纹。四面的火光拉扯着我的影子,我看着自己挪动的脚步,知道现在的处境很危险,甚于任何一次任务。阿萨息斯没有别的目的,他就是想让我死得痛苦。
我被绑在金字塔上的木架上,仿佛受绞刑的人一般吊在半空中,旁边的石桌上摆放着染血的各种刑具,那显然就是阿萨息斯的乐源。旁边的人退到金字塔下,我装作奋力挣扎,小幅度的用戒指摩擦手上的绳子。必须尽量拖延时间,挣脱束缚,挟持阿萨息斯本人现在是我唯一的生路。
塔楼底下陆陆续续聚集了一些围观的人群,但四周仍静默无声,像一片坟场。阿萨息斯伸手在那些细薄的器具中挑拣,寻找一把适合将我剥皮的刀刃。我似乎已感到了刀刃游走在皮肤上,割离血肉的疼痛。
我见过匈奴人剥皮,他们喜欢延长受难者的存活时间,于是用最细小的刀剁掉脚趾,从伤口开始往上一点点的剥,痛苦能长达整整三天。我的耳里充斥着那个信使临死前的惨呼,皮肤一寸一寸紧绷起来。
“你一定在猜测我会从哪里开始剥。还是我来告诉你吧,”阿萨息斯的手从刀上掠过,取下腰间的鞭子,“我会先用鞭子打烂你的全身,从伤口下手,当然,除了……你的脸。我要把它完好无损的剥下来,做成面具。”
“为什么?”我问。为了掩饰小指快速的动作,我试图分散他注意力:“为什么留下我的脸?你羡慕我的样子?”
阿萨息斯似乎微微一愕,没料到我会这样问。随即他又咧开嘴,将我怀里的面具掏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摆到一边,擦了擦它的表面。
“我知道了,是因为他。你爱他。”我冷笑了一下。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他深爱你?”阿萨息斯的嗅觉就像鬃狗一样敏锐。他回过头,贴近我的脸。我看清他是蛮族人的典型长相,生得戾气,假如他不面露凶相,以发遮面,或许算的上一个美人。
我面无表情:“我可没有这样说。只可惜他不会爱上你这样的人。”
“你没有资格说这话。”他压低声音,粗犷的蛮族口音仿佛野兽的嘶鸣。仿佛急于剖白自己,反驳我一般,他掀起自己的额发。他的眉心赫然有一道与弗拉维兹一模一样的蛇形烙印。
我惊异地盯着他:“你将自己献给了美杜莎?”
“是的,为了他。我甘愿替他承受美杜莎的惩罚,你做的到吗?”他质问着我,眼底的疯狂蔓延出来,如蔓藤扭曲成结。他对弗拉维兹的痴恋使我诧异,在罗马宫中待了那样久,我竟一点儿也没察觉。这瞬间我的手终于得以挣脱,我出其不意地掐住他的脖子,用小指上尖锐的刀片触碰他的颈侧血管。
“帮我解开另一只手。”我凑近他挂着金环的耳朵,低声警告,“敢呼救,敢乱动,你就会死,阿萨息斯。”
他的肩膀颤抖起来,似乎是因为害怕。但下一刻我却听见了阴阳怪气的笑声:“你猜猜我会不会死?”
我猛然意识到美杜莎的邪力能使人的体质异于常人,弗拉维兹也是如此。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想起刚才那枚毒针,同样对阿萨息斯不起效。我心一横划开他的咽喉,用力将他推开,胸口的伤口立即遭了狠狠一击,疼痛直达肺腑。在我迅速对付另一只手的绳子时,几个卫兵已一拥而上,将我死死按住。一只手根本无法抗衡五六个人的力气,戒指被拔下来扔到地上,我很快又被绑回了原样,甚至吊得更高,脚挨不到地上。
阿萨息斯擦了擦脖子上的血,眼神嗜血般可怕:“把他的衣服扒光,一件也不要留。我要你们每个人,都给我尝尝波斯美人的滋味。”
我浑身的血唰地一下降到了冰点。衣服被撕扯下来,转瞬被扒了个光。赤条条的曝露于高台之上、敌人眼前,我立刻尝了尊严尽失的屈辱,但更糟糕的事还在后面。底下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我强迫自己不去注意,但冷静的盔甲仿佛已在寒风中片片皲裂,浑身上下都发起了抖。但我却不能呼救。
“快点,轮流来,谁没有践踏他,我就扒了谁的皮!”阿萨息斯命令着。
在他的催促下,几个卫兵围上来,犹犹豫豫地开始解衣服。他们看上去并不喜欢男人,只是迫于阿萨息斯的淫威,手哆哆嗦嗦的,甚至比我更紧张。其中一个大胆的凑上来(。。。。),我睁大眼睛瞪视着他,或许是想起幼时不堪的记忆使我的眼神格外狰狞,他被吓得退了一步。
一把尖刀贯穿了他的腹腔,肠子连串流了下来。
阿萨息斯将他推下金字塔,舔了舔尖刀上的血,抹到我脸上:“怎么,有谁对着这张绝色的脸蛋还硬不起来吗?”
几个人争先恐后地朝我扑上来,对我上下其手。我发誓我从来没有遭受过这样的侮辱,在艳窟里也因年纪尚小侥幸逃过真正的侵犯,我只被弗拉维兹占有过,被除他以外的人这样对待足以使我生不如死,何况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就像这样,继续,把他当女人一样操干吧!他也能给你们怀上孩子!”
攸忽像一柄利刃扎进了心房里至深的缺口。但我既没有喊叫也没有露怯,一个人试图进入我的体内,而我僵硬的身体令他怎么也无法继续。
许是我的反应令阿萨息斯觉得无趣,他挥了挥手,遣散了那些家伙。我盯着他,不知他想做什么。
“你很奇怪我怎么知道你为他怀过孕是不是?”阿萨息斯欣赏着我的表情,脸上风云变幻,“我跟我的叔父守护他多年,他本可以选我为他诞下子嗣的。”他凑近我的耳畔,嘘了一声,“告诉你一个秘密,现在我有能力让他为我延续血脉了。想一想,我剥了你的脸,夜里戴上去摸上他的床,他会不会被我迷得神魂颠倒?那时我会深情的操了他,就像他被操一样!”
我一口咬住他的咽喉,像野兽般撕咬他的皮肉,被他一拳砸在脸上。头晕目眩之际,我的唇上猛地一烫,唇齿被撬开狠狠吮吸。我惊得愣住,继而感到无比恶心。在我做出反应前,阿萨息斯便撤开了来。
他擦了擦嘴,恶意十足的抚过我脸上的伤:“味道真不错。你的确是个美人,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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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美连他的十分之一也不及,怎么配的上他?”
“我配不上,你更配不上,粗野的蛮夷。”
我嘲弄地冷笑,啐尽嘴里的血沫。
我的眉骨似乎断了,鲜血沿着额角淌下,滴在胸口狼爪留下的伤口上,灼烧般的剧痛。一鞭子毫不留情抽上来,一鞭接着一鞭,火上浇油,皮开肉绽。我不相信我会以如此惨状走到生命尽头,但事实上我想不到发生什么能阻止阿萨息斯继续对我施暴。
“我一直在暗中观察你,从你出现在他面前开始。那时你还小,可就像只寄生在人身上的水蛭,拼命的汲取他仅存的生命力,我不明白,他怎么会爱上你呢?
守候他多年,为他暗中除掉敌人的人,至死至终,都是我!”
阿萨息斯诅咒般的喝骂,扬手一鞭打在我的胸口上。
疼痛似火药在胸膛上炸开,我极力忍耐着才没发出惨呼,但他一鞭比一鞭更重,整个人呈现出赤裸裸的疯狂。鞭笞的剧痛深入骨髓,血染红我的双眼,使整片夜空都呈现出一种屠戮过后的战场的颜色,月亮如同尸体死不瞑目的眼瞳。
就在这时,我遥遥的听见了一种动静。一种兵马过境的声音。
☆、第100章【cx】与你重逢
伊什卡德!?
他们是赶来了?我眺望声源,紧张压过了求生的渴念,他们的数量不足以抗衡战狼军团,即使他们个个身怀武艺,也难保能胜过一群真正的野兽。我宁可受尽折磨而死,也不愿看他们白白送死。
当我这样担忧时,我看见无数点火光自黑暗中浮现,连成一片星海。阿萨息斯停了手,却丝毫不露惊慌,甚至翘首以盼。
一种不可思议的猜想从心里跃出来,我屏住了呼吸。
整齐的方阵在茫茫荒原中现出轮廓,有条不紊的并排前进,缓缓在离城门千米之外停下步伐,一只纵队从两个方阵中走出,领头的是一辆八匹白马屈驾的战车,它的通体镶满尖刺,车门紧闭,仿佛一头致命的泰坦怪兽,在一只全副武装的军队的簇拥下向城门处接近,战狼军团迎上前去,纷纷朝那战车俯首。
车门缓缓开启,我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和你想的一样,是我们的王来了。小可怜,可他再也不会有机会认出你了。”阿萨息斯回过头,耳坠摇晃,闪烁着森森冷光。他的手一扬,一道寒光朝我的脸上袭来,我本能的一闪,感到双眼的眼皮上一凉。我的嘴唇尝到了沿颧骨淌下的鲜血,我想我的脸上一定被划开了很深的口子。
但很快,我感到黑暗从上方倾轧而下,吞噬着眼前的整个世界。
“噢,小美人成了瞎子了。真可惜,你的眼睛那么迷人。”
我几乎在刹那间晕过去,又感到喉管挨了一刀。
这是远比死亡更残酷的刑罚。
我的嘴唇哆嗦着,却只能发出些野兽般含混的嘶鸣。我极力大睁着眼,生怕在重新看见弗拉维兹之前就彻底失明,可我愈是用力,光明就愈消失得迅速,眼角宛如撕裂般汩汩溢出血泪。
模模糊糊间,我看见一个身影从那战车里走出,换了一顶轿子,被众星拱月般地向金字塔上抬来,阿萨息斯毕恭毕敬的跪了下去。
我眨了眨眼睛,视线几度陷入一片漆黑,最后仅存苟延残喘的一线光明。
就在这最后的光明里,他终于出现了。
沐浴在火光里的人影坐在御轿上,肩披白裘,深红外袍垂曳及地,暗金甲胄光华流转。他戴着罗马式的头盔,顶有刀刃一样的冠,锋锐沿鼻甲直达下颌,使他极美的面孔肃杀冷艳,全然像一个从古代壁画中走出来的神王。
又是这样。
又是如八年前一样,这样狼狈的出现在他面前。
只是这一切,他不会再向我伸出手了。
可我仍旧怀有一丝侥幸,期冀冥河之水没有完全抹去我的存在,但我睁着撕裂的眼角与弗拉维兹视线交汇的一刻,他只是漠然地回了短暂停留的目光。
“阿萨息斯拜见至高无上的奥古斯都,高贵的罗马之王,尤里扬斯陛下。”
“你不必向我下跪,阿萨息斯。”弗拉维兹启唇微笑,他的笑容那样慑人心魄,但剜眼般的疼痛使我晕眩,“你现在是亚美尼亚的王。”
“我一辈子都是您最忠诚的奴仆。”阿萨息斯走到他轿下,低头亲吻他的戒指,这一幕是如此刺眼,以至使我一下子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像被厚厚的蝉蛹包缠,所有痛苦积压在体内,却无从释放。我浑身痉挛,剧烈的咳嗽起来,鲜血似从七窍里一齐涌出来。
“受刑者是何人?”
似乎是我的惨状终于引起了弗拉维兹的注意。
“一个波斯刺客。波斯王假意与我们和谈,但我早到密报,一举就将他们拿下。”
“抓到了所有人吗?”
“陛下,恕阿萨息斯无能,只抓到他一个,其余的都逃了,但我已派人追拿。”
“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一个?”弗拉维兹漫不经心地问,如同在询问一只猪猡的死活。
“扒了皮,挂在城门上示众,以大慑波斯人。”
“很好,就这样办吧。”他的声音低沉魅惑,却冷得叫人不寒而栗。
万箭穿心般的疼痛。我的手脚被解下来,身体被几个人向前推去。我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但隔着眼皮仍能感觉到一点光,我本能的知道那是弗拉维兹所在的地方。我像一只困兽出笼,抢过一把兵器,猛地朝那个方向冲去。
周围响起一片剑拔驽张之声,我摸到御轿的柄,将剑尖对准前方。四周一片死寂。熟悉馥郁的异香飘入口鼻,我贪婪的嗅着弗拉维兹的气息,颤抖的伸出手,顺着他垂下的衣袍,抓到了他的一只手。我低头亲吻他的手背,脸上淌下的鲜血把他修长的手指染得一片潮湿,其中溶有我的泪水。
我想跟他说,光明降临,我们重逢了。
可我割破的喉管里只溢出了嘶哑的呢喃,然后,腹部骤然被什么东西贯穿了。
身体失重地向后栽去,我的眼前却忽然浮现出在冥府里的那幕画面。幼时的弗拉维兹在柔和的阳光里望着我,我向他许诺我们一定会再见面。
我摸索到他摸着剑柄的手,勾了勾他的小指。时间仿佛一瞬间凝固在这一刻,但事实证明这只是我的错觉。
我感到自己朝金字塔下坠去,宛如梦中折翅的鹰隼。
我落入底下堆积如山的尸骸里,血肉如沼泽般将我湮没。我的身体动弹不得,却能依稀听见从阶梯上下来的脚步声。
“把他拖起来吊到城门上去。”阿萨息斯的声音。
几只手将我血肉的泥沼里拖拽起来,我与里面的任何一具尸体无异,除了,我仍然在不停的流血。我从未有过陷入




波斯刺客:囚徒之舞 分卷阅读132
过这样的绝望。以这样卑微、悲惨、丑陋的姿态呈现在我深爱的人眼前,而他却将我视作垃圾。
“不。阿萨息斯。”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他的语气有了微微的波澜,似乎在笑。
“他很胆大。把他治好,我有话要问他。”
这是我昏迷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第101章【ci】甘之若饴
再次恢复意识时,我头一次感到身体这样轻,我挣开眼睛,发现自己又能看见了。全身一点儿疼痛也感觉不到。我被关在一个单独的牢房里。这里是亚述古堡的地牢。
弗拉维兹没有允许阿萨息斯将我杀死。也许他对我尚存那么一点眷念?
我要去见他,没有人能阻止我!这念头促使我站起来,推了推面前的铁栏,立即,我看见自己的手毫无阻隔的穿了过去。
怎么回事?我回来,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然后意识到了一件事。
我低下头去,发现了自己惨不忍睹的身体。
血污已被洗尽,仍有红色不断的从包裹着上身、眼睛、脖子后的纱布里渗透出来,假如在战场上看见任何一个这样的人,我会选择结束他不必要的垂死挣扎所带来的痛苦。但现在,这个人是我自己。
不必揭开纱布,我也知道自己是副什么模样。我的眼睛瞎了,喉咙毁了,断了一条腿,也许还有几根肋骨。
我悲哀的注视了我自己片刻,转身离开了地牢,凭着一种直觉朝某个方向走去。
亚述王殿里灯火辉煌,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庆典,丝弦鼓乐不绝于耳,人影攒动。中心凹形的舞台上有蛮族在表演舞蹈,红衣刀光艳丽凛冽,阿萨息斯也在其中,并且是领舞者。
假如不是此时我正灵魂出窍,一定冲上去将他开膛剖腹。
咬了咬牙,强迫自己挪开仇恨的目光,我径直越过舞台,走到台阶下。
弗拉维兹半卧在王榻上观舞,一只狼卧于他的脚底,服帖的宛如搭在他肩上洁白的鹿裘。他没着甲胄,赤着上身,朦胧火光流泻他丝缎一般的皮肤上,像从恒河中出浴,身上沾染着一层薄薄的金粉,美如神明。
八位禁卫军将领围绕在他的周围,与他喝酒交谈,他的神态却显得慵懒,似乎心不在焉,狭长的眼半翕半张,目光始终凝视着某个不知名的远处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至少没有关注台上的阿萨息斯。会在思考我是谁吗?
我来到他身前,凝视他,四周喧闹,我们却从未如此安静的相对。
弗拉维兹的头发末端变成了金色,他还是尤里扬斯的模样,额头的烙印却已经淡化,那也许是因为我从冥府将他带回后,美杜莎的魔力已在消退。他身体有一天会变如常人一样吗,又或者回到以前的病态?
我担忧地抚过他的头发,手指化作一缕轻风,撩起他的鬓角。
像有所感应似的,他蹙了蹙眉,站起身来,向殿外走去。我听见自己血液加速的声音弗拉维兹兴许是去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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