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之孵蛋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晏十日
锡德里克知道叔叔在提醒他不要忤逆西本弗的意思。
但是提亲?
锡德里克道:“上将先生,我认为这件事决定得过于仓促……”西本弗掰断了拐杖的龙头,“咔”一声,锡德里克顿了顿,才发出最后一个“了”字。
西本弗把断了的拐杖扔在座位下,又从下面掏出一个新的拐杖,手心拄着,道:“那你来说说,是哪里仓促了?是该等蛋生下来再决定,还是等蛋孵出来再决定?你倒是不急,蛋还能在他母亲体内待三个月。”
锡德里克把先前想说的话了回去,想了想,谨慎地再次开口:“我会在蛋出生前,解决好……”
西本弗横了他一眼:“解决好什么?”
欧内斯特突然得了咽喉炎似的,连续而沉重地咳嗽起来。
锡德里克看着后视镜,咬了咬牙:“上将先生!”
磁悬浮车内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西本弗半阖着眼,食指屈起,在拐杖龙头缓缓敲了几下。
“到酒店还有一段时间,你慢慢想怎么说。”
欧内斯特清了清嗓子:“上将先生,我想少校是不太愿意穿着这些常服去呢。他们年轻人的品味,可和我们不太一样了。”
西本弗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锡德里克,问他:“是你叔叔说的那样吗?”
锡德里克面色沉沉。
欧内斯特急忙道:“说起来,多亏了上将先生的明智,把仅剩不多的都库塔聚集在一起,组成一个大家庭,我们都库塔家族,才慢慢繁盛起来。就说五十年前的时候,那才只有几十位家庭成员,可现在,已经上升到近两百了。”
西本弗下颔微点,壮大都库塔家族是他毕生的心愿,他对自己的成绩还是有些自得的。
欧内斯特再接再厉道:“少校,你知道上将先生为什么能让都库塔家族壮大的这么迅速吗?”虽然成年的都库塔非常强大,可幼儿期却很难存活。再加上出生率低,都库塔一度面临灭绝,曾被戏称为国家特级保护动物。西本弗能够在短短五十年,将都库塔成员壮大至此,已经很伟大了。
锡德里克看了看叔叔,摇摇头。
欧内斯特道:“就是因为我们从来不放弃任何一个家族成员呀!”
西本弗道:“每一个都库塔都是珍贵的,在家族的庇护下,他们会安全、快乐地长大。”说完,看着锡德里克,“少校,单亲家庭的都库塔,很少有活到成年,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锡德里克试探道:“是……缺少父母的爱?”
欧内斯特一怔,脸上写着一个大写的。
西本弗却点头了:“少校,母爱对一个孩子来说,是格外重要的,只有父亲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我难以想象一个只有父亲的都库塔,会多么可怜与无助。”
锡德里克愣了一下,沉思起来。
欧内斯特内心的os已经能绕车三周了:分明是因为单亲家庭很难喂饱后代,都库塔才会那么容易夭折的啊!作为宇宙最强种的都库塔,食量也是全宇宙最强啊!每天喂十次都不一定会饱啊!
都库塔的幼崽只吃父母喂的食物,极其抗拒陌生的气息,哪怕是爷爷、叔叔都不行。而在五十年前,帝国的环境还没有这么和平,在那种战乱的情况下,一个家长不可能兼顾喂养幼崽和防御、捕猎等问题。
这才是都库塔幼崽容易夭折的原因。
但是锡德里克已经接受了那碗来自爷爷的鸡汤。沉思良久后,他取走一套常服,道:“上将先生,我没有别的想说的了。”
磁悬浮车一个刹车,停在了酒店门口。
西本弗露出微微的欣慰笑容。
第二天,天气很好,霍根却在全身酸痛中醒来了。
他睁开眼刚要坐起来,忽然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捆住,正躺在一辆磁悬浮车的后座上。
霍根压下心中的恐惧,一挺身,翻坐起来,看到驾驶座上的人背影很熟悉。
“舅舅……”他一个哆嗦,“你要干什么?”
张银河继续开车:“带你去医院。”
“为、为什么?”昨天舅舅虽然激动,可并没有到这个地步!
张银河道:“舅舅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霍根拗着手,冷汗涟涟地解绳索。
“你不能这么做。”
张银河四平八稳地开着车,看上去已经下定了决心,毫无感情地道:“我是你的监护人,我可以。”
霍根发现绳索打了死结,很难解。
怎么之前睡那么沉,一点没察觉呢?他问自己,尽量冷静下来。
张银河道:“别白力了,我用的是桑麻绳。”桑麻,是桑麻星的特产,适合做各种结实的绳索。桑麻绳甚至被用来拖过机甲。
张银河是铁了心了。
霍根面色微白,唇瓣干涩,大概是因为手腕被捆,痛得厉害,手指微微颤抖起来。
“你没有权利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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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磁悬浮车停在了医院的停车场,霍根的脸色白得可怕,让人怀疑他下一秒就会晕过去,“你要是敢”他哑声道,“我会为我的孩子报仇的。”
张银河走下驾驶座,拉开车门,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霍根:“那你就来杀了我吧。”
霍根浑身一震,张银河已经探进车里,将捆得严严实实的他抱了出来。看着外甥强自冷静却无法掩饰惊恐的面孔,他嘴唇颤抖,面色却比钢铁还要冷硬。
“如果他的父亲是别人也就算了。”张银河吃力地抱着霍根,往医院电梯走去,喘着粗气,坚决地说,“霍根,你绝对不能生下都库塔的蛋。”
霍根的的确确,从舅舅眼中看出了恨意。对都库塔?还是对蛋?
他浑身发冷。
“可是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霍根哆嗦着,“就算你是我的舅舅,你敢这么做,我也会杀了你的!”
张银河把他靠在电梯边上,按下楼层,满头大汗:“凭我是为了你好。”语气笃定。
“这样一点都不好,我不愿意,”霍根奋力挣扎,然而桑麻绳将他结结实实地困住了,“舅舅,我不愿意。”
电梯到了相应的楼层,霍根几乎立刻就高声呼救了。可没想到,电梯门开后,他眼前出现的不是人来人往的景象。迎接他的,只有一辆惨白色的病床,和几名戴着口罩,蒙住面孔的医生护士。
张银河走的内部通道。
他花了很多钱才买通医院的人,几乎将多年积蓄全部花在了这上面。
霍根明白了,可难以置信:“舅舅”
张银河抹了把满脸的泪水,手扶着病床,一路望着他进手术室里去。
“是舅舅对不起你。”张银河说。
手术室的门缓缓阖上,将他混合着愧疚、坚决、冰冷的面孔,隔绝在了外面。
第九天,小雨
另一边,锡德里克敲开门,张和露出脸。
“大堂哥?”张和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锡德里克侧身,将身后的西本弗露出来:“我和爷爷来……提亲。”
张和呆滞了一会,回过头喊道:“妈,快来,活的西本弗元帅啊!”
曾经的帝国元帅,现在的五星上将,西本弗先生,曾经是全帝国少女的梦中情人来着。
当年的少女现在都已经嫁作人妇,但面对偶像的热情,丝毫不减。刘芬风一般地冲了出来,见真的是西本弗,兴奋地几乎晕厥过去。
“哦!元帅大人!”这是妈妈版的少女尖叫。
见到邻居都快听到了,锡德里克道:“……还是进去再说吧。”
刘芬慌忙后退:“请、请进。”
锡德里克和欧内斯特扶着西本弗走进去。欧内斯特觉得这次提亲肯定能成了,只是没想到,居然是靠老爸刷脸来的。
在勉强冷静下来的母子二人面前,锡德里克讲明了自己的来意,还把聘礼都放在桌上了。
一张五千万新房的房卡,一枚限量版坎克磁悬浮车的钥匙,以及其他一些大大小小的东西,甚至还有一张贝塔星的终身会员卡。贝塔星是闻名帝国的美食星球来着。
真是非常务实的聘礼呢。
为了即将出生的幼崽,锡德里克的态度很郑重。
张和道:“但是我爸不在家,我们也没办法回复你们。”
锡德里克道:“我想先见一见霍根。”必须向他说明家庭的重要性。
张和想了想:“这么一说,老爸和表哥是一块出去的吧……妈,是不是?”
刘芬努力回想:“昨天晚上你爸借了辆车,大概一块出去了。”
锡德里克想到霍根舅舅强硬的态度,面色微沉,沉声道:“你们知道他们去了哪吗?他们有什么事要做?”
刘芬面色一变:“难、难道是……”
锡德里克目光冰冷。
“医院!”刘芬失声惊道。
“哪一家?”
“应该还是上次那家。”张和回忆,“我有听到老爸和他们通讯!”
锡德里克霍然起身,拔腿往外走去:“上将先生,我先去医院看看,麻烦您再定位一下他们的位置。”
猝不及防的,西本弗被孙子命令了。
欧内斯特一头雾水,道:“锡德里克,怎么这么跟上将先生说话?”
西本弗面色凝重,对刘芬道:“你把张银河先生的通讯仪号码告诉我们。”等刘芬报出来,又对欧内斯特道,“立刻去查这个号码的坐标,”
欧内斯特打开随身智脑手指飞点,道:“谁能跟我说说,这究竟怎么回事?你们忽然紧张了起来!”
张和面色发白:“我爸他,可能想把蛋打掉。”
欧内斯特一顿,手指的动作快了不少,额头上渗出一些冷汗了。
锡德里克开着磁悬浮车往医院飞驰,脸色铁青,下巴紧紧绷着。
难道……霍根也同意了吗?
他身为家族中最年长的哥哥,带过很多弟弟妹妹,那些奶黄色的幼崽,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尖尖的嘴巴啄在手心,痒痒的,让人忍不住露出笑容。
幼崽是多么可爱啊。
医院到了。
他猛地刹了车,打开车门,从停车场出来,往手术室狂奔。
一楼,没人。
二楼,也没人。
锡德里克的通讯仪响了起来,他按下通讯,欧内斯特声音传出:“张银河就在这家医院。”
汗水顺着锡德里克脸庞上冷硬的线条,滴落下来。
锡德里克没有停下脚步,又上了三楼。
而此时十八层上,医生正准备给霍根打麻醉。
霍根平躺在病床上,全身都麻了:“等一下,医生。”
医生很冷漠,没有理他。霍根道:“你们的仪器出现了问题,还不去看一下?”
医生一愣,回头看了一眼,医疗机器人的光屏上闪着红点。医疗机器人出了故障。医生对一个护士道:“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护士显得有些紧张,差点绊了一跤,走到医疗机器人面前,看了半天,按了些按钮,红点却还闪个不停。
没有医疗机器人的辅助,接下来的手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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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高的风险。医生犹豫地看着霍根。尽管了高额的贿赂来做这件事,但他不想背上人命。一个成年人的死,是怎么都瞒不住的。
更何况他的舅舅,也不希望得到这样的结果。
霍根攥紧手心小小的干扰器,这是他从口袋中抠出芯片,临时做出来的。好在他平时总会集一些芯片放在袋子中。
医疗机器人的中央处理器被干扰了。
他看着医生护士一阵忙,道:“不如让我看看吧,我修过不少机器人。”
医生忙摇了摇头,但自己亲自去捣鼓了半天,也没修好。
霍根道:“你们只要松开我一只手就行了,我被捆成这样,就算手松开了,又能怎么样?”
医生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谨慎地松开了一点他的手。
霍根活动了一下手腕,终于有了可以发力的地方。
医生道:“好了,你现在来看看这个机器……”
医生话没说完。
霍根手背青筋暴起,猛地将桑麻绳挣断,桑麻绳在他的手臂上留下几个深深的血痕。
医生惊道:“快按住他!”
霍根一跃而起,用身体撞开拦他的人,几步跳到了门口,用仅有的可以活动的手,握住了门把手。
医生扑过来抱住了他,举起了手中的麻醉剂。
霍根飞快地转动手腕,打开门,可同时,脖子上传来了刺痛。医生将麻醉剂打入了他的身体里。
在麻醉剂发挥效用之前,他弓起后背往身后一撞,医生受痛,松开了手,霍根一把拉开了手术室的门,跌跌撞撞逃出去。双脚还没解开,他只能跳着走。
张银河在手术室外,惊住了:“小亚……”他一时间忘了过来拦住霍根。
霍根努力地往楼梯逃。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很急、很快。霍根充耳不闻,用那个可笑的姿势,蹦着,往外逃去。
每一个小生命,都是值得期待的。
霍根双膝一软,在楼梯口跪了下来。脚步声在他面前停下了。霍根抬起头,看到满脸汗水的锡德里克。
那张英俊的面孔上写满了焦急与担忧。
锡德里克也跪了下来,一把抱住了霍根。
“我们会是最好的父母。”锡德里克望着呆住的张银河道,紧紧地抱住霍根。
霍根道:“嗯。”然后放心地靠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第十天,晴空
霍根再醒来的时候,锡德里克正在病房外面打电话。他安静地躺了一会,锡德里克打完电话,走进来,见他睁着眼睛,脚步停顿了一下。
“……醒了?”
霍根坐起来。锡德里克拿过一个枕头,垫在霍根腰后。霍根靠在枕头上,想了想,道:“麻醉剂会有后遗症吗?”
锡德里克看了看他的肚子:“已经没事了。”
看来还是有些影响,霍根面色有些阴郁。
锡德里克的脸色也不太好,他低声道:“张银河也在医院,想见见你。”
霍根回避地闭上眼睛,道:“那些医生和护士那么做,是犯法了吧?”
“已经报警了。”锡德里克道,“本来张银河也……西本弗把他保了出来。”
霍根听见这个广为人知的名字,愣了一下,睁开眼:“西本弗元帅是你的……”
“爷爷。”锡德里克道,“他现在是名誉上将。”
霍根点点头。
锡德里克又问了一遍:“你要见张银河吗?”
霍根摇头:“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会。”
锡德里克点点头,站起来走出了病房。病房外西本弗拄着拐杖,见他出来,问道:“他怎么样?”
锡德里克道:“情绪很稳定。”
西本弗点头,询问道:“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锡德里克低声道:“他想一个人待着。”
西本弗没有强求,让锡德里克和他一起走走。锡德里克不解地问西本弗道:“为什么要阻止我?张银河是在谋杀一个都库塔!”
西本弗道:“那毕竟是他的舅舅。”
“也不过就是个舅舅。”锡德里克讥讽道。刚刚霍根的态度,让他觉得可以处置那个张银河了。
西本弗摇摇头,将霍根幼年的遭遇告诉了锡德里克。他来这里之前,已经做了充足的功课,把霍根一家的事情都调查清楚了。
锡德里克沉默了。张银河对霍根的意义,可能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如果他真的对张银河做了什么……
“霍根不会报复张银河,张银河对霍根来说,就和父亲一样。”西本弗道,“我不想让你们之间产生裂缝。”
锡德里克道:“可他这样伤害霍根,霍根不会再愿意见他了……”话虽然说出去了,心底却添了一分犹疑。
西本弗先回酒店了。
锡德里克回到病房,刚要走进去,忽然看到刘芬坐在床边。他住脚步,拐了回去,坐在了走廊里的椅子上。
过了半天,刘芬眼圈发红,神色平静地走了出来。见到锡德里克,她脚步停顿了一下。
锡德里克打招呼道:“你好。”
“你、你好。”刘芬道,胡乱抹了把脸,局促地说,“多亏您放了他舅舅。”
锡德里克脸色冷硬,没有站起来,不客气地道:“不是我要放的。你要感谢的是上将先生,如果不是他,我会把你的丈夫送进监狱。”
刘芬绞着手,脸色忽青忽白:“是,谢谢西本弗元帅。”
锡德里克道:“这几天我会把霍根的私人物品拿走,以后,我会照顾好他的。”
刘芬“啊”了一声,颓丧地垂下眼:“也是应该的。是他舅舅糊涂了。”说着,“啪嗒”,一颗泪滚了下来,“少校先生,你和我们家小亚,一定要好好的呀。”她声音发颤,“我和他舅舅看着他长大,都是把他当亲儿子的。他舅舅,也是为了他好,才好心办坏事……”
锡德里克听不得这种“为了他好”的说法,皱了皱眉:“把自家外甥绑到手术台上做引产手术,这可真是为了他好!”
刘芬不说话了。
张银河慢吞吞地走了过来,正好听到这句话。闻言,张银河远远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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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对,这就是为了他好!”
锡德里克蓦地沉了脸。
刘芬变色,匆匆走过去,一把拧住张银河的胳膊:“死老头子!你还在说什么!想吃牢饭啊!”
张银河甩开她:“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不能让小亚生下都库塔的蛋!都库塔这种混蛋种族,活该灭绝!”
他声音很大,走廊又有回声,一嚷嚷,半个医院的人都听到了。锡德里克看向张银河,沉沉的目光中满是杀意。
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胳膊。锡德里克回迈出的脚步,回头看到霍根。
霍根穿着病服,摇摇头:“抱歉,别管他,好吗?”
果然如西本弗所说。锡德里克阴沉地看着霍根:“好。”
张银河却跑了过来,刘芬拉也拉不住他。刘芬急得打电话给儿子,叫张和赶紧过来,再晚,就要给老头子尸了呀。
霍根疲倦地看着张银河,不知道该说什么:“舅舅。”
张银河以为他再也不会叫自己了,听到霍根的称呼,眼泪一下子掉下来:“小亚,小亚,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叫你小亚吗?”
“为什么?”
张银河道:“你的父亲,原来给你取了一个名字,叫都维利亚。”
都维利亚明明是锡德里克堂弟的名字。难道……霍根的父亲居然是都维利亚的父亲吗?那也太荒唐了!
锡德里克冷静道:“都维利亚是我远房叔叔的儿子,你不用担心近亲的问题。”
霍根镇定了一下,原来是这样。
“我知道。”张银河道,“你体内流有一半的都库塔的血,才会和他……有了一颗蛋。但是你不能相信他。我本来想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我怕,我胆小,我懦弱,可现在,我不能再瞒了。锡德里克少校先生,你的那位远房叔叔,为了你们都库塔家族的壮大,诱哄了我的妹妹,又在她怀上霍根之后,将她抛弃,仅仅是因为霍根没有继承到完整的都库塔血脉!”
锡德里克道:“那是他。”
“西本弗知道这件事。”张银河道,“看到你,我就看到你爷爷了。一样的自负,一样的狠心。我的妹妹已经被你们一家害了,我的外甥,绝对不能替你们生育后代。所谓荣誉的都库塔家族,其实只是为了自己一家的繁盛,而无所不用其极的可怕家族罢了。”
刘芬已经看傻了。她才知道这些事,这些年,丈夫从来没跟她提过。
“怕被都库塔报复,我忍了十几年。可是现在,舅舅必须把真相告诉你。”张银河道,“就算他们是害你母亲的凶手,你也要和他在一起吗?”
锡德里克紧紧闭着嘴,冷冷看着张银河。张银河瑟缩着,却努力站直。
霍根失望地看着张银河:“为什么不能一开始就告诉我呢?难道我自己不能做出决定吗?”
张银河道:“那你现在的决定是什么?”
锡德里克不去看霍根,突然甩开霍根的手,走到旁边了。
霍根垂下手,平静地看着张银河:“我的想法从来没有变过,我期待那个小生命的降临。”
张银河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说了又怎么样?自己做决定?你还小,懂什么?当年你母亲也是这样,最后呢?你们都被他们的外表蛊惑了!”
霍根道:“我又不至于依靠锡德里克。”
张银河顿足:“你到底还小,哪里懂呀!”
霍根沉默。有些家长就是这样的,他们很爱孩子,希望孩子过上幸福的生活,却不会听孩子自己的意愿。孩子总归是孩子,能懂什么呢?他们的决定,才是为了孩子好。
刘芬已经把这件事听明白了。糊涂舅舅办糊涂事。别说是舅舅做这种事了,就是亲爹,棒打鸳鸯,也是要被儿女嫉恨的。视如己出,可不是这么做的!人家的事,让人家自己决定,最后过得不好,能帮就帮一把,过得好,会心地笑一笑,不就好了吗?
要替孩子着想,可不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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