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江湖只有我不知道自己是男神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羽小飞
看来司徒崇明此刻虽对他无意,却也并不厌恶他。既然如此,那就还有余地,只要一点点地试探对方的底线,一点点地让对方习惯他的存在,就能据此一步步地攻城略地,所谓温水煮青蛙……
侯青倬垂着头,目光微闪,嘴角牵起一抹说不出什么意味的笑意。
所以说变态这种生物,如果不是一开始就给予雷霆一击,那是很容易就会被他打蛇随棍上的。
“你们……”
侯青倬觉得气氛正好,一个尖利的女声却陡然响起。温宁站在船舱前,死死地盯着两人,样子恨得几乎想将侯青倬食肉寝皮。
明明她已经做好了一切安排,可为何一觉醒来,侯青倬跟她大师兄的关系居然一日千里,难不成这混蛋还会什么妖术不成?
看到意料之外的人,司徒崇明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你没事了?”
服毒之前,温宁自然是吃过解药的,她原本就没打算为此送命。
“大师兄知道的,我擅长用毒,自然也擅长解毒。”
抿了抿唇,温宁将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搬了出来:“千钧一发之际,我吞下了一枚金秋丸,想必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没有什么大碍。对了大师兄,袭击我的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死了。”司徒崇明说完这一句,还想向温宁多说明一些情况。侯青倬却突然重重咳嗽起来,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抹去了嘴角渗出的鲜血,却又故意将血迹在司徒崇明面前亮了一下。
他刺的那一剑极准,伤口看似恐怖,却不该有什么大碍才对啊?
司徒崇明吓了一跳,注意力立刻全都集中到了侯青倬的身上,再也无暇顾及温宁这边。
机关算尽没有半点用处,还被情敌抢了大师兄的注意力,温宁顿时气得眼睛发红,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握成了拳头。
侯青倬犹嫌不够地抬起头,在司徒崇明看不到的角度悄悄地冲着温宁挑衅一笑。两人互相用眼神厮杀,一时之间旁若无人、杀气四溢,空气中几乎要迸发出敌意的火花。
司徒崇明面无表情,暗中观察,在心里悄悄地点了点头。
所谓打是亲骂是爱,这两个人一见面就眉目传情、暗送秋波,果然是早已情愫暗生。
完全没想到司徒男神的思路已经跑偏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刺激完情敌,侯青倬侧过头,弯起唇角朝着司徒崇明情意绵绵地说道:“司徒兄,一会可否扶我上楼船?两船马上就要接舷了,既然到了铁骨舫总舵,纵使有伤在身,不先行去拜见孟前辈,总归是太过失礼。”
司徒崇明:……
温宁立刻咬牙反驳道:“你既然真这般讲究,非要同孟川夏见礼,自己爬也爬过去了,何必非要劳我大师兄帮你?“司徒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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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青倬看着温宁,半晌,忽然无比温和地笑了。不以为然地回视线,他转向司徒崇明,笑容中透出势在必得的笃定:“那么司徒兄觉得如何?”
侯兄,你不用再说了,我懂的!
温宁来之前还好好的,温宁以来却突然吐血了,这说明了什么,这分明就是在心上人面前示弱,好借机亲近啊!问他觉得如何,那分明就是让他快点滚蛋,想自己一个人和心上人好好相处啊!
司徒崇明接受到了侯青倬传递过来的信息,思考良久,自觉终于明白了朋友的意思。
默默地将侯青倬从自己身上扒拉了下来,司徒崇明走到温宁跟前,郑重地将前者交给了她,没有多说什么,便自顾自地转身,从船帮一跃而下,脚尖在水面上轻轻一点便已踏上了远处铁骨舫的楼船,无私地将这边有限的甲板空间让给了一脸懵逼的侯青倬和温宁。
侯青倬:……
温宁:……
司徒崇明一走,温宁立刻就甩开了侯青倬,气哼哼地径自走了。
似乎觉得很有趣一般,侯青倬轻笑出声,不以为意地站直了身体,一点都不像是之前那受了重伤的模样。
“莫非是察觉了什么?”
他整了整衣服,似笑非笑、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随即缓缓抬起头来,望着司徒崇明消失在渺茫黯淡的天光下的背影,柔声说道:“只可惜,司徒兄,你又能逃到什么地方去呢。”
楼船之上,司徒崇明忍住回头看看的冲动,在铁骨舫帮众的带领下向前走去,只觉得胸前的红领巾无比的鲜艳。
能够得到机会跟温宁独处,想来侯青倬此时此刻,一定是在暗暗感激他天衣无缝的配合。
不需要点明,只需要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一个似有非无的眼神,他就能明白侯青倬的意思,然后据此作出反应
司徒崇明感动地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吧。
第6章
借用一个编造的身份,侯青倬顺利混进了楼船之中。他的房间跟司徒崇明的倒是很近,然而在温宁的阻碍下,侯青倬跟司徒崇明见面的机会竟是屈指可数。
时光飞逝,这么过了三天,满月酒终于如约开席。
楼船上喜气洋洋,一派和乐。铁骨舫现任帮主孟川夏一桌一桌的敬酒,满脸酡红却兴致不减。他的夫人田玲珑微笑地看着,并不相劝,只在丈夫需要的时候,默默地递上一块手帕或是一杯白水。这相敬如宾的样子,看得旁人不由地眼热。
说实话,孟川夏只是个平庸的男人,相貌、武艺、手段,俱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出之处。可偏偏是他做了铁骨舫上代帮主的女婿,所以几年之后,他也就顺理成章地继承了自己已故老丈人的这个位子。
田玲珑这样一个天之骄女,为何就喜欢上了孟川夏这么一个男人,这一直以来都是江湖十大未解之谜之一。然而今日看到她亦步亦趋跟随在自己的丈夫身边,满脸洋溢着喜悦之色的样子后,几乎所有的访客心中却都是由衷地感到了释然。
过得是否平安喜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标准,田玲珑的标准或许古怪了些,可毕竟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只要这对夫妻恩爱一日,孟川夏这个铁骨舫帮主的位子,就一日无人可以动摇。因而宾客们敬酒时,神态就格外的真诚,动作也格外的恭敬。几乎所有人都想在孟川夏面前露个脸,结个善缘。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然而整个酒席之中,却唯有一个人是例外。
司徒崇明并未挤进熙熙攘攘的人群,跟其他人一样朝着孟川夏夫妇争相道贺,只是表情淡然地独自倚在栏杆之上,气质仿如远山之莲。外界嘈杂纷扰,没有一丝一毫能够透过他身边那道无形的墙壁。人们不敢上前搭话,视线却时不时地朝他聚焦。
金黄银白,这世上有几人能不为之屈膝,不为之妥协,这不仅需要风骨,还需要足够的实力。遗世独立,君屹巅绝,司徒崇明,果然名不虚传。
然而名不虚传的司徒男神,此时此刻,其实正有些羡慕地看着挤在孟川夏身边的人群。他自觉主动地找个地方窝着,坚决不靠近孟川夏十步以内的真正原因,是他觉得自己被对方给讨厌了……
师父命他将那柄宝剑送给孟川夏,却不曾指明具体要在哪一天送过去。孟川夏或许平庸,但堂堂铁骨舫可不好惹。要是当真在满月酒当日傻乎乎地把礼物递上去,他就不是送剑,而是犯贱了。所以司徒崇明便只好自作主张了一回,没将剑写进礼单,而是找了个合适的时机,提前把剑拿给了孟川夏。
这样的行为并没什么失礼之处,却不想孟川夏看到黑剑,脸色竟是蓦然一变。恐惧、怨恨、后悔、愤怒,无数的情绪在那双细小的眼睛里快速闪过,足足半柱香的时间,孟川夏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轻轻吁了口气,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笑脸来,客客气气地将司徒崇明送出了门。
司徒崇明:……
没有放过对方眼底隐藏得很深的那抹厌恶,司徒男神离开孟川夏房间的时候受到会心一击,悲伤得连话都不想说了。
为什么会这样!!!!从头到尾他只送了一把剑,呆了一刻钟,说了几句话,为什么又被讨厌了!!再这样下去他都要习惯了,不对他为什么要习惯这种事情啊!!!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北风呼呼地吹,吹,吹……
回忆着自己充满血与泪的人生,司徒男神无语凝噎。
他又不好意思去找侯青倬寻安慰,后者正在小师妹的心照料下养伤,他再不识趣,也知道自己若这时出现,绝对不会是个好时机。
但是司徒崇明不来找侯青倬,侯青倬又怎么可能不来找他?
司徒崇明仍在走神,却忽然若有所感地偏头看去,便见有人信步上楼,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些许漫不经心的笑容。那人走近人群的刹那,所有宾客的动作仿佛都停顿了一下,一时之间全被这个刚出现的男人吸引了注意。
“司徒兄。”
侯青倬对那些探究的目光视若无睹,只对着司徒崇明淡淡一笑,随即举步上前,就这么自然而然地站在了司徒崇明的身边。他华衣丰仪,温文俊朗,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翩然的贵气,看上去与司徒崇明真是说不出的相配。
司徒崇明有些意外地打量了他一会,开口问道:“温宁去哪了?”
“温姑娘有些劳累,便先回房歇息去了。”
侯青倬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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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着看向司徒崇明,神情真挚地胡说八道:“多亏温姑娘的照料,我的伤已是好了大半,实在不敢再多劳烦于她。”
爱情的力量果然是无穷的啊,几个时辰前还要死要活的,温宁照顾了这么一会儿,侯青倬就又活蹦乱跳了。
司徒崇明暗中点点头,毫不怀疑地接受了这个设定。于是苦逼的温宁就这么被侯青倬反锁在了房中,错过了与大师兄亲近的机会,以及她的中饭、晚饭和第二天的早饭……
事实证明,boss报仇,从早到晚,出来混得罪了侯青倬,总有一天那都是要还回来的。
“司徒兄一个人站在这里,莫非是觉得宴席无聊?”
没等司徒崇明反应过来,侯青倬就面不改色地扯开了话题,随手从桌上拎了一个青花瓷的酒壶过来,打开盖子闻了闻,言笑晏晏道:“宴中的人虽然无趣,宴上却难得有这五十年的佳酿,不如我借花献佛,敬你一杯?“司徒崇明看他当真斟了一杯酒,眉头微皱,出言阻止道:“你还有伤。“——所以不能饮酒。
侯青倬不以为然地一笑,随即执起白瓷酒杯来浅抿了一口,悠然说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若处处瞻前顾后、畏首畏尾,那或者还有什么趣味?”
司徒崇明的神色微冷,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抢过那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重重地倒扣在了桌上。
侯青倬眉梢一挑,半眯着眼笑起来:“你莫非是在担心我?”
司徒崇明道:“你自己不在意的事,总要有人替你在意。”
侯青倬又问道:“你隐瞒先前发生的事,也是怕牵连到我?”
司徒崇明顿了顿,道:“是。”
若是将之前紫月盟潜伏在侯青倬身边的事情说出来,众人势必会将他扣押起来,细细查问,而侯青倬偏偏又是思家后裔,这个身份若是暴露,一定会给他带来极大的危险。所以司徒崇明才会将这件事暂且压了下来,打算回到剑阁再做处理。
“原来如此,在你眼里,我比武林安危要重要得多么。”
侯青倬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扩大,伸出一只安禄山之爪搭在了司徒崇明的右手上,得寸进尺地摸了好几下:“此情此意,真是无以回报,不如,我以身相许?”
司徒崇明:……
他这个朋友哪里都好,就是不知道为啥,常常一言不合突然就开始浪。
调戏男神的后果显然很严重。
司徒崇明无语了片刻,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四周杀气弥漫。他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意外地发现身旁那些武林人士都在用恶狠狠地瞪着侯青倬。如果眼神能杀人,侯青倬的身上大概已经多了成千上百个窟窿。
“……”
猛地醒悟过来,司徒崇明立刻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默默地开始了深刻的自我检讨。
他是谁,他是司徒一直被讨厌永远在心塞武林公敌崇明啊!侯青倬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跟他走的这么近,那还能有好吗?!不应该,太不应该了,他怎么能一时得意忘形,就忘记了起码的警惕?若单单只是他被排斥也就算了,可侯青倬……
感觉到他骤然变得冰寒的气场,侯青倬若无其事地回手,一脸无辜地开口问道:“司徒兄,怎么了?”
司徒崇明看向他,仍旧是面无表情,却无比认真地开口,一字一顿地保证道:“你是我的朋友。”
“……”
毫无防备地被一张朋友卡砸到,侯青倬微微一愣,随即半眯起眼睛看着司徒崇明,语气略有不善地问道:“莫非司徒兄,竟想跟我做一辈子的朋友不成?”
司徒崇明毫不迟疑地点头。
没错,只要他活着,就认侯青倬这个朋友,只要有他一日,就永远不会让侯青倬受到半点伤害!
“原来如此,多谢司徒兄厚爱。”
定定地看了司徒崇明一会儿,侯青倬忽然又换上了一副温文尔雅的表情,无声地微笑起来:“抓周似乎快要开始了,你我不如过去看看吧。”
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司徒崇明也不打算再多说些什么,点点头,心满意足地转头朝着自己那一桌的位子走去。
然而待他向前走了几步,侯青倬却缓缓地起了笑容,面无表情地拿起先前的酒杯,抬手重新倒了一杯酒,在司徒崇明碰过的地方轻轻地抿了一口。
如同在尽力忍耐着什么,他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扣住自己的胳膊,冰寒至极的杀气转瞬即逝。
“若是我不想当这个朋友呢?”
侯青倬放下酒杯,目不转睛地望着司徒崇明的背影轻轻地笑了一声。
等他离开之后,那留在桌上的白瓷酒杯忽然发出咔哒的声音,毫无征兆地碎成了齑粉,被江风一吹,便飘散在了地上,就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7章
呵,朋友?
那又如何,他侯青倬想要拿到的东西,从未有得不到的,想要做成的事,也从未有做不成的。而他,可不仅仅想跟司徒崇明交个朋友。
侯青倬有自己的位子,却理所当然地坐到了司徒崇明的身边。他不是没注意到周围那些或诧异、或嫉恨的目光,可他是侯青倬他原本就不需要去在意其他人的想法。
“三字经、算盘、狼毫笔、铜钱,啧啧,居然还有一颗官印,东西准备得这么齐全,殷切希望真是溢于言表……”
先前的一丝冷意消失得无影无踪,侯青倬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那个刚睡醒被奶娘抱上来,眼神还有些迷蒙的小娃娃,语气淡淡地叹道:“田玲珑嫁给孟川夏之后,多年来一无所出,孟前辈身边却从未出现别的女人,两人伉俪情深,令人不由艳羡,如今终于得了这么一个嫡子,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这话看似是夸赞,听来却有一股讽刺的意味。司徒崇明不由扫了他一眼,开口安慰道:“温宁也很好。”
伉俪情深会有的,儿砸也会有的,侯兄你早晚能跟温宁出双入对、卿卿我我,完全用不着羡慕别人的所以放心吧。
……为何在此时提到温宁,难道司徒崇明喜欢温宁不成?
侯青倬闻言笑容微冷,危机感顿生。他微微敛目掩下眼底的深思,沉吟片刻,不动声色地试探着问道:“温姑娘和司徒兄是同门师兄妹,青梅竹马,感情想来很好?““……”
司徒崇明欲言又止地看着侯青倬,半晌后才艰难地说道:“……尚可。“侯青倬:……
那千言万语尽在不语中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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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这么多同门,司徒崇明偏偏却只带了温宁一个人来此,这分明就是早有私情!
眼神瞬间冷冽起来,侯青倬挑起嘴角,缓缓开口道:“那不知在司徒兄心中,我这个朋友和温姑娘,孰轻孰重?”
他特意强调了“朋友”二字,话里带着股若有似无的森冷寒意。
友谊的小船说沉就沉,此刻温宁的性命就在这一对一答之间,司徒崇明却别无所觉,眼神倏忽柔和下来,理所当然地回答道:“是你。”
他的语气平平,因为这句话并非一个郑重其事的诺言,而是一个压根无需置疑的事实,只是被头一次宣之于口罢了。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直抒胸臆,侯青倬不由愣了一愣,各种打蛇随棍上、花言巧语的情话在口舌之间绕了一圈,竟就这么鬼使神差地咽了回去。
眼中眸色变幻,过了半晌,侯青倬微微将脸侧向一边,掩去自己眸底微闪的情绪,终于低声开口道:“我侯青倬虽算不上是个好人,但有那一日,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说完这一句话,侯青倬脸上倏忽又带了笑容,重新成了那副温文尔雅、翩翩君子的模样,径自看向孟川夏那边,不再做声了。
往日里侯青倬侃侃而谈,司徒崇明在一边面无表情听着的时候比较多,可这会儿他不开口,两人之间安静下来,竟也不觉尴尬压抑,只有一种自然而然的亲近。
而这么一会儿工夫,只见那胖乎乎的小娃娃已经抓了好几样东西,全都霸道地拢在怀里,一样都不肯放。那些玩意的寓意都很不错,孟川夏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细缝,索性命下人拿了个小布口袋上来,把东西全装了挂在自家儿子的脖子上。
大抵兴奋劲还没过去,胖娃娃在田玲珑怀里仍扭来扭去,一刻不肯安静地要去抓桌上的饭菜。宾客们都笑眯眯地看着,孟川夏偏头说了句什么,田玲珑无奈,只好从自己碗里舀了一勺桂圆莲子羹,喂到了儿子的嘴里。
“这么小的孩子,哪能喝这些东西。”司徒崇明后面一个侍女撇了撇嘴,压低声音跟旁边的同伴道:“我看哪,夫人对小少爷,还没人家奶娘上心呢。”
“那可不是。”那个同伴点点头:“不过你也别以为高奶娘是个好的。她不也有个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嘛,好像是个遗腹子……听说为了省下点奶让小少爷多喝点,高奶娘居然叫自己的孩子去喝那膻味重得不得了的羊奶,听说那孩子喝不惯,一喝就吐,半夜饿得直哭呢。哼,为了讨好老爷夫人,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论起溜须拍马的能力,这上上下下哪个能比得上她?”
她们声音虽轻,但离司徒崇明和侯青倬距离实在是太近,这两人又都是耳力过人的,自然是将这八卦听得一清二楚。
侯青倬闻言冷笑了一声,道:“有这么个娘,那孩子可当真是可怜。”
紫月盟在中原自然有自己的情报网,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秘史传闻,有时恰有出其不意的效果。身为左护法,侯青倬也曾浏览过这些情报,自然知道孟川夏和那个奶娘其实早有私情,甚至那奶娘的丈夫,死得也很有几分蹊跷。只是高舞月为何会对孟川夏的嫡子这般关心,倒确实有几分奇怪。
虽不知其中关节,但司徒崇明也觉得那奶娘的作为欠妥,不由微微皱眉。
侯青倬忽然看向司徒崇明,笑眯眯道:“你若觉得不忍,不如咱们把那孩子抱过来养着?”
司徒崇明:……随随便便就抱来个孩子,难道你以为是小猫小狗吗?人家亲娘还在呢!
“索性就跟着我姓,跟着你姓也无妨。”侯青倬饶有兴致地继续说道:“名字嘛,不如就叫司徒青明,不好不好,或者司徒倬……”
眼看着侯青倬就要一路脑补到小孩儿长大成人是练武好还是读书好娶几房媳妇造几栋房子家里养几只鸡几头猪几头牛了,司徒崇明多少有些无语地替他捡起了节操:“尚且只是一面之词罢了,那些侍女所说,也未必就是真的。”
侯青倬弯着唇角道:“司徒兄说的是。不如再等一等,说不准就有一出好戏可以看。”
从抓周礼开始到现在,田玲珑一直都自己抱着孩子,片刻不肯假手于高舞月,也许已经是知道了什么。而这个女人出了名的明狠辣,又牢牢掌控着铁骨舫,实在没有什么忍气吞声的道理。
司徒崇明不解地看着侯青倬,正想仔细问一问,却听到主桌那边一阵骚动,刺耳的尖叫声随之响起。他有些讶异地转过头去,便见到田玲珑愣愣地站在原地,反倒是高奶娘抱着孩子,跪在碗碟的碎片中失声大哭。
孟川夏四十多岁才得来的唯一一个孩子,竟是在满月酒时死了。
“曦儿,乖孩子,你醒一醒,你睁开眼睛看看奶娘啊!”高奶娘哭得声嘶力竭,几乎要厥了过去。田玲珑被她几嗓子喊得醒过神来,几步上前,抓着她的前襟将她拎了起来,反手就是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将其他声响都压了下去,田玲珑练过武,这一下将高舞月打得口鼻出血、狼狈不堪。
孟川夏瞪大了眼睛,终于从茫然之中回过神,喃喃道:“怎么就死了呢?”
剧情如此急转直下,在场的所有人都处于呆傻的状态,众人不约而同地张大嘴、瞪圆了眼睛看着三人争执,几乎将眼前的一幕衬托成了喜剧。
“嘴唇青紫,眼白发黑,分明就是中了毒。”田玲珑并不在意外人如何,只是满脸漠然地转向自己的丈夫,缓缓道:“除了奶水,曦儿今日就只喝过那一口汤。奶水是高舞月的,这汤也是高舞月捧给我的,除了她,还有谁能下这个毒。”
孟川夏脸上刹那间血色尽褪:“玲珑,你……不会是月儿的,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做这种事,对她有何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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