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仙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五色龙章
然而放心之余,他不由又生出了一丝自卑乐令已筑了基,他却还在化气期徘徊,生生差了一大步。本来他的修为比乐令高几层,在通幽沼泽之中也是由他保护乐令的,可是如今他却落在了后头……
这叫他还如何有脸说“下回再出门我一定会陪你一起去,保护好你”?
秦弼咬着下唇,心中冒出了一片火焰。他必须要加紧练功,早些将修为赶上来,待到下次出门时,才好挺起胸膛将堂弟护在怀中,让他放心依赖自己。
哪怕是依赖一辈子也无妨。
他随手取了一块玉简,在徐元应案前登记了,临行时终于走到乐令面前,轻声说道:“你要努力修行,不要轻涉险地。我也很快就会筑基,不会让你在前面等太久的。”
乐令这才意识到秦弼来了,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对上他眼中几乎无法掩饰的情意。刚刚抬起的目光迅速垂落,乐令客套而疏离地笑道:“那就祝堂兄早日如愿以偿了。”
一句话说罢,乐令几乎是掩饰般低下头画起图来,不敢去看秦弼充满失望的目光。此子对他用情已深,他们两人之间的因缘纠缠得也太过紧了,若不早些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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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断,将来怕不会有善果……
乐令心中烦恼难当,笔下却越发准,原本有些慌乱的动作也平和下来,全身散发出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意味。
当着徐元应的面,秦弼也无可奈何,只得拿了玉简离开,回去便关闭洞府日夜苦修起来。
然而首先传出晋阶消息的却不是他。
那日乐令正坐在徐元应身后练习阵图,室内忽地暗了一暗,耳边传来仿若风云汇聚的震天响声。徐元应“咦”了一声,提掌挥开窗子,向着西北方问道峰所在处看去,脸上一片惊喜之色:“你看,是结丹天象!”
乐令顺着他的声音看去,果然天上乌云卷集、遮天蔽日,打着璇儿向问道峰顶聚去,其中隐含龙虎之势,风声嘶吼有如咆啸,正是结丹天象中堪称上品的龙虎天象。
问道峰上只有一个人在冲击结丹,这么说来……徐元应已不知何时凑到窗边,拍着窗棱笑道:“池煦竟然已结丹了,你看这天象,还是上品金丹所成的龙虎天象!你甫入门就能筑基,池煦修行不过二百年便能结丹,我步虚峰真是后继有人啊!”
他激动得几乎有些狂放:“我看以你们两人的品格,再加上掌门师兄倾力栽培,必定能和问道峰秦真人、明性峰云真人一般,早早结成元婴……”
他说着说着,忽然想到秦云二人不仅结成了元婴,还结成了道侣,这例子举起来意头不好。徐元应自己就不愿再说下去,而是放了乐令一下午假,好叫他回山去替池煦庆祝。
就这么画了两年多的阵图,徐元应总算是觉着磨够了乐令的性子,打算开始教他布阵。小阵只凭一张阵盘和一张阵图便可使用;大阵却是要将布阵材料炼入周围环境中,并佐以灵石提供阵法运转的灵气。
像是守山大阵这样的阵法,若只凭人肉身提供灵气,就是把一个元神真人吸干了,阵法也还运转不起来。
徐元应做事讲究实际,先将炼阵常用的材料找了出来叫乐令记下,待到他将材料记熟了,便干脆将看守道藏楼的任务暂交与一位交情深厚的师兄,自己拉着乐令上了飞剑,直向山门冲去。
与他稳重的外表完全不同,这位徐师叔的飞行速度比乐令还要快许多,眨眼之间便自悟法峰飞到了山门之外。
罗浮山门有阵法笼罩,出了山门后所见的模样便和在门中所见完全不同。徐元应伸手在一块大石上点了一点,一道真透出,那大石上便似浮起道道水波纹,波纹中央竟露出一抹含着淡淡金星的蓝影。
那模样极似乐令下午辨识过的炼阵材料之一青龙血。他一口叫出此物,徐元应满意地含笑点头,却偏偏还要骂一句:“只认得青龙血,看得出来是怎么用的么?”
青龙血多是与北帝玄珠、弱水一同炼制,可用于加固阵法,使阵法下连九幽,与周围大地融为一体。这是徐元应前些日子现教的,乐令也就现卖了出来。虽然答得死板,没多少自己的理解,徐元应也大体算是满意,又拉着他往前走了一阵,去看另一处阵脚的材料和炮制法。
罗浮山周围万里,阵法中所用到的材料不下数百种,光是辨认护山大阵外围阵脚所用的材料,便花了数月工夫。乐令半分也不嫌辛苦,每天勤勤恳恳地跟在徐元应身后,将阵法关键所在与应用的材料都牢记心中,唯一可惜的就是进展太慢,不知哪一天才轮得到问道峰。
罢了,十八年他都等了,也不急在这一年半载的。
就在他专心研究护山大阵时,已晋入金丹期的池师兄如今在许多人口中已升级为池师叔了跑到徐元应面前要了他:“再过半个月就是清元洞天开放的日子了,徐师兄可否先把池师弟给我,待到他从洞天回来再慢慢教导?”
徐元应虽然还有许多东西等着教导乐令,但也深知清元洞天中机缘极多,是筑基修士难得的历练之地,便痛快地放了人,并送了乐令三张自己画的阵图,嘱咐他随机应变,千万平平安安回来。
乐令谢过他的好意,起阵图便随池煦回了步虚峰。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是来科谱的,青龙血是曾青的别名,也就是碱式碳酸铜,弱水就是醋,北帝玄珠是消石,也就是芒硝……在文中用法和实际的当然不同,我就是觉着这名字好用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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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40章...
清元洞天是上古修士遗留的洞府,就在黄曾州西北,比起通幽沼泽还要近一些。只是这座洞天和常见的山间洞府不同,是一座独立于三界之外的小世界,其中亦有天地日月,除了大小还比不上这座罗浮山,也和外头大千世界无异,故此称为洞天。
但这座洞天本身不是完善的世界,其所能承受的力量有限,进入的人修为若是太高,就有崩溃的危险。是以多年来,罗浮都是将金丹以下弟子送入其中锻炼,一是增强其应对危险的本事,再就是让他们在其中取些外间难得的东西。
毕竟是上古仙人遗府,有可能存在着外间早已寻不到的药草或是材料之类。
这座洞天并非完全由罗浮把持,本州修行世家的弟子或是散修,只要能抓住洞天开放时机,皆可进去一探。池煦亲手画了张简图,讲解了其中所产的东西和容易有危险的几个地方,剩下的便是叮嘱乐令要机灵警醒些,防备偷袭,尽量不要落单。
“我新近结成金丹,这趟去清元洞天正好可以带队。本州能拿得出金丹修士的只有几个修行世家,也都依附罗浮,倒不敢与本派为难。只是怕在洞天中遇到凶猛的异兽或是原主人留下的阵法,还有就是那些散修……”他轻叹一声:“总之你进到洞天之后不要只顾着寻找机缘,更要小心自身安全,若有危险及时传讯给我。”
池煦虽觉着乐令筑基时间太短,斗法经验不足,但也不打算将他拴在身边。修行途中哪有一帆风顺,不会遇到麻烦的?不在这种地方多锻炼,将来在外头历练,遇到危机可怎么自己解决?
他看着比入门时挺拔高挑了许多的乐令,有心想摸摸他的头,手已抬到半空却又觉着他已长大了,再摸头不合适,只得退而求其次,落到了肩膀上。手感上的差异不让他有些遗憾,也有些安慰起码师弟是正常地长大了,没弄出一身筋肉和黝黑的皮肤来。
那复杂的神情看得乐令都有些疑惑,回到洞府后还反省了一下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能让他露出这么副悲喜交集的模样。
此事还未想通,洞府外便有人来请他。乐令开门看去,却是一名十分眼熟的筑基修士正是门内大比时说过要挑战他的宋崇明。当时他还是炼气期圆满,如今见他也筑了基,想来在明性峰的日子过得颇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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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令笑了笑:“原来是宋师弟,师弟莫不是又要来挑战我?可惜如今你我都筑了基,大概没机会遂你的愿了。”
宋崇明却不肯随着他玩笑,十分严肃地说道:“我受云真人之命,请师兄到明性峰走一趟。”
果然来了。
乐令被他引入明性峰太常殿,云铮高踞座上,神色虽然仍是温煦如常,却隐隐含着一丝不可亲近的凛然仪态。宋崇明退下之后,他便笑着叫乐令走近,亲切地说道:“我与秦师兄已是道侣,你既是秦家的人,就也可算是我的子侄,自然比旁的师侄更亲厚些。”
乐令做出一副不胜感激的模样,推让了几句。
云铮也无心敷衍他,直入主题:“清元洞天开放在即,我怕师侄头一次进入,不知该取什么好,白白浪了机会。我知道那处生长着一种金罗草,是制还神丹的必备草药,你若进到洞天中,可依此图画寻找。”
他将一道真点入乐令灵台,在他脑中化现出一种黄花青茎的草药,草茎细长一些,叶子如兰叶一般,青中带绿,若留意观看,还能看到叶面上萦绕着细细黑青脉络。
那正是仙娥草有模样,哪里是金罗草?不过云铮倒也细心,连幅图也不肯给到他手里,仿佛要他找的真是金罗草一样。看来那株仙娥草若到了他手中,云铮这边定然要叫人揭发此事,以此冤枉……也称不上冤枉,应当说是揭露他勾结魔修了。
云铮又指点他几样真正可用的药草与材料,便叫人带他离开了太常殿。宋崇明在门外待着他,见他出来,目中流出一丝冷笑,将他礼送出了明性峰。
回到洞府之后,乐令就将云铮的事丢在脑后,试着将自己学过的阵图一一用阴阳陟降盘布置出来。这趟清元洞天之行可不只这么简单,后面还有些杀手等着,他不能一路都不离开池师兄,还是早做准备,先发制人的好。
清元洞天开放那日,池煦与归命峰金丹修士方咏领队,带着本门十三位筑基弟子御剑前往。众人在山门处聚集时,乐令才赫然发现秦弼也混在队中。再细看去,才发现他的修为也追了上来,已突破了筑基初关,只是火候还嫩,应当再巩固一阵子。
秦弼的确是才筑基不久。他当日因为想赶上乐令,所以走了捷径,是靠着丹药生生堆到了筑基,筑基之后境界一直不稳固,秦休也为此教训过他一回。他并不后悔用丹药强行提升境界,甚至暗暗有些得意若非用了这样的手段,他就没有机会与乐令同进这片洞天历练了。
秦弼姿仪出众,态度又清傲,站在众人之中卓而不群。他见到乐令后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向他颔首致意,只是没走过去与他亲近,而是与问道峰的两名筑基修士一同向西北飞去。问道峰已折了两名筑基期的弟子,剩下的皆是十分宝贵,他身为首座真人的亲传弟子,不管修为高低,也是要担起照顾师弟的责任的。
这是真传弟子、下任首座要负的责任,他心中清楚得很,只是暗地里难有些遗憾,遗憾自己不能与想执手与共的人同行。
清元洞天的入口百年一现,就浮在一片石林中。罗浮一行人到时,本州几大修真世家、一些不知由何处来的散修都已聚在其入口处。其中修为高者有金丹宗师,低者也有许多徘徊在化气圆满的,都想从中寻到些修行资源,或者干脆从别人身上抢到些东西。
洞天中危险重重,里面的毒草猛兽且不说,光这些人里便含了无穷杀机。那些未筑基的修士想进去寻找机缘,十有八九倒要成了别人的机缘。
池煦替这些人叹息了一阵,待到眼前石林上方空气如波纹般漾开,便翻手拿出一面长满了斑斑铜锈的青铜令牌,向那波纹当中按去。令牌瞬间化为无物,波浪散开后,露出一片与眼前石林完全不同的山林景致。
池煦退后两步,对众人说道:“各位师弟、众位道友,清元洞天仅能开放一个月,请各位记着时间,准时退出。”
周围已有几名散修抢着进入了洞天,池煦却先在外界虚留下了一道标记,才向方咏点了点头,共同带着弟子跨过了那道门。
洞天之内的世界比外头更温暖舒适,灵气也纯浓郁许多,和他在罗浮的洞府差相仿佛。四周的草木郁郁葱葱,花繁果盛,四季花木都在一时盛放,似乎没有外界的节候之分。
入得山门后,池煦与方咏两个金丹宗师要主持大局,只在洞口附近守候,筑基弟子则或结伴或独行,就在洞门处各自分散。步虚峰上本有司邺与他同来了这洞天历练,但乐令还要等着云铮派来的杀手,不愿旁人跟他一道涉险,因此直接与剑相合,化作一道玉色流光飞入洞天深处。
飞了一阵,因无人追上,他就按落飞剑,沿着一条小路向前走去。两旁林木茂密,几乎遮天蔽日,地上生着一片绒绒细草,细看来其中许多都不是草,而是灵药。
丝丝纯灵气甚至透出那些草叶,散发到了空中。乐令并不熟悉正道修士用的药草,但施展开望气之术,看着哪种草上灵气浓郁便采一点,一路上也采了不少灵植。
眼前道路越来越曲狭窄,道两旁树木渐见稀少,乱石却多了起来。一声尖利的隼鸣在空中响起,乐令停下脚步,将手中那株不知为何物的草药放入法宝囊,直起身来微微一笑:“我等道友久矣,怎么这时候才追过来?”
四周一片沉默,但更远处渐有飞剑破空声传来。悉悉琐琐的声音在空中响起,终于有人答了一句:“我也是在等着人过来的,没想到竟被你发现了。”
乐令转过身去,面向那些飞剑飞来处,轻轻拍落手中草叶:“既然来了,何必作壁上观?宋师弟不是早就想和我斗一回法么?”
那道声音似乎响在虚空之中,已按剑落下的三名筑基修士都随着声音响起寻找着说话人的所在,却是一无所获。
“不管你信不信,我和这些人不是一路。不过你若连他们都对付不了,也就不配做我的对手了。”
“谁?”围住乐令的三名筑基弟子放出神识,四处搜寻着说话之人的下落,乐令则高高扬起头,目光落向无尽碧空中……那一个淡若无物的黑点。
这位宋师弟倒真是好机缘、好运道,单这只灵隼已不是凡物了。
四周剑光亮起时,乐令身周蓦然有五色光芒流动,在他身外圈起了一个小小的八门克应阵。他召出景虚真人赐下的竹笛,凑在唇边轻轻吹响,一声动而万缘起,声音直落入人心中,仿佛天魔低语,即便是无心无情的禽兽也要被其感染得心神摇荡。
空中黑点猛地绕向远处,围住他的三名筑基修士各自拿出防身法宝或是设下防御阵。而那笛声却直击神魂的,一般防御法术法宝作用不大,唯有谨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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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本心,才可不受其动摇。
三道剑光划过处,八门克应阵上真气流转,蕴含杀、伤、死、困种种意味的真气自阵中扬起,破开袭来飞剑上所蕴剑气,甚至污染侵蚀向剑身。那三名筑基修士惊怒交加,一面护持灵台清明,一面各自放出法宝,攻向乐令。
其中一名看外表年纪约在三旬上下,面貌俊美,神色却十分阴沉的男子掏出一面黑色小旗在空中晃动,冷冷说道:“姓秦的,你们兄弟在通幽沼泽杀了五名外门弟子,真当此事没人能知道么?今天我柳荻便要替侄女夫妇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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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41章...
姓柳……那不就是他亲手搜过魂的那女子的亲戚了?他当时只顾着搜索那五人的计划,倒没看过那女子身后有什么人,原来她还有个筑了基的叔叔。
乐令仔细看了看,却只能看透当中一名老者的修为,剩下的两个都比他修为要高些,但应当也在筑基期内。若看身上灵气,姓柳的修士还应当是三人中法力最高的,他拿出的那面小旗亦是怨气缠绕,不知是聚了多少人魂魄炼成的。
只可惜炼制手法太粗糙了,待他拿到手中改造一番,或许还能有点意思。乐令只盯着那面小旗,笛声更缠绵纶至,毫无竹笛该有的清脆之意,反而幽幽咽咽,令人闻之心酸,引得那小旗上的幽魂一时都嚎哭起来。
那名老年修士倒退两步,“咦”了一声,又高声提醒同伴:“此子身旁布下了阵法,手中却不必运转阵盘,看来不是早布下了阵在这里等着咱们就是身怀高阶阵盘,柳道友、高道友,千万不可轻敌!”
那老修士手中也拿着一枚阵盘,其上宝光流转,也算是上品法器,却不到法宝级数。他在阵盘上连连点动,一座方圆数十步的大阵便在四周布下,四周原本浓郁清醇的灵气乍然转变,其中蕴含着一片掠夺之意,仿佛要将他身外八门克应阵中的气也吸走。
柳荻对那老人说了一声:“劳烦张老破阵了。”咬破中指,将血擦到小旗上,而后将旗一抖,化也一道长宽都有数丈的黑影向乐令身旁卷去。
八门克应阵气重回阴阳陟降盘内,乐令放下竹笛,任凭那道犹如无数咆啸人头组成的旗面卷向他身周。
柳荻咬破舌尖,将一道血喷至旗面上。那道黑潮越发洪大,号泣之声摇动得他们三人的魂魄都有些不稳。但想到乐令在其中被噬尽肉身,魂魄也污损至失去灵智,成为这旗中一抹冤魂,柳荻便忍不住仰天长笑,对一旁两名修士道:
“今日能将这姓秦的夺魂摄魄,炼到我的法旗上,也算是为我侄女偿命了。今天之事还要多谢高道友传讯,还有张道友出手破解那小子的阵法,柳某来日必当厚报。”
那老修士笑着谦逊几句,姓高的散修却是手抚拂尘,淡淡答道:“助人亦是自助,柳道友不必谢我。只是那秦家小儿似乎有什么能应对魔法的法器,你还是加些小心吧。”
柳荻不以为意地答道:“我这炼魂幡虽然才炼至制第二重天,但其中炼入了数名修士魂魄,谅他一个才入筑基的……”
一句话还未说完,他眼前的天竟黑了下来,当空烈日化作一片极大的明亮星斗,仿佛就悬在人头上,摇摇欲坠一般。三人的声音都顿住,转眼望向炼魂幡幡面所裹之处。
那片本在号哭的残魂竟然安静下来,真像柔软丝缎一般听话地落到了乐令手中。柳荻惊讶难当,连忙摇动小旗,试图将那些魂魄回,却怎么也不回来。那姓高的修士双目圆瞪,将手中拂尘一抖,化作一股柔软光滑的洪流卷向乐令。
乐令却只将那片魂魄捧在手中,待拂尘缠来时,便将其化作一股细流缠了上去,啃噬着其上灵力与真,顺着细丝向那修士身上侵去。
眼看着那些污黑魂魄要侵到自己身上,高姓修士如烫到手般将拂尘扔下,厉声叫道:“你这是魔修手段,你门中若知道了,就是景虚老儿也救不得你!”
乐令冷笑一声,张口吹出一道魔息,引着那些魂魄紧缠上他。星轨图化成的空间同时震荡,一颗颗星斗中闪出光芒,交织成网,向着下方的柳荻罩去。
柳荻连连向炼魂幡上喷出血,却毫无结果,那些魂魄仿佛已与法幡彻底失去了联系,只顾着缠向那姓高的。星网已兜头罩下,他不得已起法幡,一手执剑向上方星网劈去。
四周阵法叠加,星轨图内的气被老修士阵法掠夺,星光竟被柳荻劈散,点点被吸入了老修士手中阵盘里。
乐令向前跨了一步,手中招出玉色飞剑,将一道真点入,剑上便浮起一道充满诱人的死亡之意的虚影。那道剑影浮至空中,边缘已被吸得模糊不清,他只如不见,向着老修士用力斩去。
剑光斩落之时,星轨图化作的那片天幕中似乎响起了细细魂魄号泣之声。老修士手中阵盘蓦然染上一丝不祥的血迹,而后从中断裂成了数块,撕落到地上。其上很快滴落了点点鲜血,其肉身也被劈成两截,一点魂灵自他脑中逸出,被乐令赶上一步握在手中,随手装入了袖中。
星轨图之力随着这变化大涨,漫天星光结成耀目白网,将柳荻手中飞剑灼化,而后向着他身上紧紧箍去。乐令再度挥剑,将柳荻斩为两段,取了他的魂魄装入袖中,而后将地上的炼魂幡召入了手中。
一道魔气透入,那些魂魄之势又涨了数倍,不惧法术之威,追着姓高的修士咬去。那名高姓修士手中飞剑拂法皆被魔气污损,只凭着几个初关法术抵挡魂魄,身周已隐隐笼上了一层黑气,肉身也被嘶咬出了数个口子,血肉皆化为污黑。
魔气渐渐侵入他灵台之处,那名修士已状若疯狂,一面抵抗冤魂,一面对着乐令嘶吼:“你这魔修,竟敢混入罗浮,云真人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要回去揭露你的真面目……”
乐令微微一笑,摇动手中炼魂幡,将他的魂魄生生自肉身中扯了出来,将一道魔气点入其命魂之中,以魔门搜魂之法将令他说出自己的身份。
“云铮找来杀我的人,竟死在了秦休所送的法宝上,这倒也有意思……”乐令摇了摇头,将那已无用的魂魄打入炼魂幡,顺道又把老修士的魂魄封入,只余下柳荻的魂魄钉在空中。
此人所用的也是魔修手段。再加上入门法会上那人,这道法昌明的黄曾州中怎么竟有这么多使用魔门法器之人?
他将魔气点入柳荻命魂内,欲再施搜魂之术,那道魂魄中忽地闪过一道乌黑死气,从中“砰”然炸开。乐令抬起手中飞剑挡了一挡,爆炸声过后,那道被他钉在空中的魂魄竟已彻底湮灭,连一丝痕迹也寻不到了。
好手段,不叫人搜魂么?利用这些独来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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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的散修,无声无息地将本门势力侵入东方诸州……不知是哪一派在幕后推手,还有多少这样的人散布在外头。
他事不关己地笑了笑,指端迸出一股纯阳真火,烧化了地上三具尸首;又将炼魂幡恢复原状,放入阴阳陟降盘中,一体入丹田。
星轨图化出的界域消散,重新露出乐令青衫淡淡、如初春嫩柳的身形。他执起手中竹笛,发出短促尖锐的声响,向头顶之人打了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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