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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仙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五色龙章
不过杀个把修士而已,和脏不脏手有什么关系?朱绂说这话不过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能为,在宋大哥面前压旁人一头而已。华阴城外溪谷上方,一名娇美秀致、红衣如火般艳丽的少女正恨恨想着。
这少女正是方才杀了林绍的妖修,名字还是宋崇明起的,和秀儿的水平差不多,就叫添香。此时她修长纤美的食指正咬在唇间,脸上堆满了令人怜惜的娇憨之态,脑中转的却是与外表全不相同的狠辣心思
若是她先于众人找到那名人修,将他吃了,既可以在宋大哥面前讨好,更可以压过朱绂的风头。不过是个金丹修士,朱绂不放在眼里,她也不放在眼里。宋大哥只是太心软了才会叫那人修屡屡欺骗,她却不会罗浮中人有什么“同门之谊”,见面就先一口吃了,看他还能耍什么花样!
她在半路上就与宋崇明众人分开,顺着溪谷南岸一路东行,在密密匝匝的树林中寻找生人的身影。往前飞了一阵,她忽然觉着空气中隐隐透出香气,正是修士清雅甘芳的气息,不由得神一振,顺着那股气味寻了过去。
正道修士的味道果然不错,这个修为比方才那个筑基修士更高,味道自然也更清远……
妖修的脑子一向都不如胃转得快,此时闻得猎物在前,旁的更都顾不上,飞得比方才更快了几分,一头扎向密林深处。那美妙的香气越来越浓,眼前林中却全无人影,只有一片阴森枯槁的槐树。
她的脚步放慢了几分,循着气味兜兜转转,眼前忽地一花,却见一名淡雅清秀的少年修士正坐在一棵古树下,双目半合,头微微垂下,像是正在入定的模样。那修士的气韵风采竟还胜于宋崇明,修为似乎也高些。虽然还在入定中,身上衣袍拂动、脸上有微光映照,那种悠远出尘的气息却是引得她忍不住心跳起来。
好个俊秀的小修士,怎么竟比宋大哥还叫人喜欢些?
添香的心跳得快了几分,脚步也不由得重了几分。走到那少年修士面前时,她指尖上已弹出了利如刀锋的爪子,却狠不下心抓下去,反而将指背在那张柔嫩的脸庞上摸了摸。
手指下的人毫无反应,头上却忽地洒下一丝光线,将他的五官轮廓映得更鲜明了几分。添香已彻底忘了她刚被林绍的血肉勾起食欲,恨不得将宋崇明的仇人生吃了的事,毫无防备地半蹲在少年修士面前,想多看看他的模样。
那双紧闭着时都能看出形状秀气的双目终于缓缓睁开,目光却是毫无神,仿佛一件死物般波澜不起。
添香恍惚觉着有什么不对,却又想不出是哪里的问题,直到心口一凉,才终于想到眼前这人是她的仇人,是她该见面就杀了的人。她竟只顾着看此人的美色……她低下头,看了看胸口冒出的鲜血,和那人手中一片殷红,忽有种熟悉感。
仅仅在一盏茶工夫之前,她就是这样杀了一个人修,想不到这么快就轮到了她自己……
添香眼中神渐失。从她背后转过另一名似乎萦绕着淡淡妖气的年少修士,施法除去了血迹和碎肉,将她的尸身推到一旁,含笑走到云铮身旁:“虽然是用云水香设下界域迷惑其神志在先,不过云师叔若无这副好皮囊,说不定动手时她会有些查觉呢。今日这麻烦也有几分是师叔替我添的,正好该用你替我解决,我才不算太亏。”
云铮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仿佛听不到他说话。乐令倒也不觉着自言自语无趣,手中转动着那枚熏球,将法力透入,那块云水香化成的无形界域便散开,重新露出真正的森林来。
远处水泽中还飘来丝丝死气,仿如乌云般压在溪谷上方。云铮入谷早了几十天,已是探清了朱绂事先布下的埋伏,才特地选了这片地方落脚。
乐令手掐法诀,将一张风符祭起,冽冽长风便自他手中卷起,将这女妖的气息送到外头。风符化尽之际,一道道剑风破空之声也在远处响起,云铮神识所查到的范围中已见着了宋崇明的影子,身后还带着四名各有动人之处的女修。
跟在后头那两人的修为倒还一般,他一人之力也能杀了,那个不知深浅的朱绂却是牢牢跟在宋崇明身旁,得想法子调开。他手中把玩着那枚熏球,目光落到头顶不透阳光的枝叶上,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林荫之中。
地上那具尸体也随着他一道消失,只剩下云铮和空中浮动的隐隐血腥气留在那片林地。
然而宋崇明在闻到风中那点腥气时,并没想到血是他的红颜知己流出的,只以为是乐令在这林中已吃了亏,恨不得立刻看到他受伤的凄惨样子。
那几只傀儡是朱绂放的,动未动过手她最是清楚,闻到血腥气时便猜到是添香先一步进入了林谷,与乐令动上了手。虽然她向来极有修养,又因重塑形体之恩,一向对宋崇明一心不二,但情敌对上了情郎的敌人时,她还是不能俗地希望这血气是从添香身上散出的。
反正一个金丹修士,她随手就能拾,比让那只不知羞的妖女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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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崇明面前露脸还强些。
四个女修恨不得生出十七八副心肠,却还不得不顺着宋崇明的意思,说那血气是乐令身上流出的,说不定现在他已横尸某处,就要被添香撕碎吃了。
到得他们赶到那血气散开处时,却只见溪谷中坐着一名清朗如月的少年修士,正闭目盘坐,脚下散着点点血迹。跟着宋崇明同来的一名女修已按捺不住上前喝道:“大胆狂徒,你竟敢杀我添香妹妹,我岂能容你!”
一声落地,便已取出一枚小香炉,翻手向前扣去。朱绂却是见过乐令的,一看到云铮便觉有异,因此并未出手,只冷着脸喝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我溪谷中?”
她们两人说话如珠落玉盘,既清脆又利落,比宋崇明开口都快。待那要命的香炉扔了出去,宋崇明才回过神来,大袖一挥,便将香炉入袖中,回头低声喝斥:“不要妄动!”
他脚下生云,一步就踏到云铮面前,躬身行了一礼:“参见师父。弟子的朋友不识师父,多有冒犯,还望师父看在弟子的面上原宥一二。”
那四名女修皆有些丑媳妇见公婆的自觉,一腔怒气顿时化作了娇羞,远远立在云端向云铮行礼。云铮缓缓抬起头来,双目睁开,两道光便扫到宋崇明身上:“你怎会到这种地方来,那些女子又是什么人,是哪一派出身?”
宋崇明连忙垂头答道:“这些是弟子的朋友,这位朱姑娘是俞郡散修,徐姑娘是太华宗弟子,卢姑娘……”介绍罢了几个红颜知己,见云铮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模样,他又抬起头来,大着胆子问道:“方才有名女子模样的灵兽往这边来……”
云铮脸色十分冷淡,从地上站了起来,负手答道:“方才是有只妖□对我无礼,叫我杀了。原来那东西是你弄来的,你不早去会元阁调查谭毅的死因,在这里做什么?”
宋崇明心中又惊又痛。自己先前养的灵隼已叫乐令杀了,好容易又寻了这只雪狼,还没亲近够便又被云铮误杀……可偏偏云铮是他的师父,是他在罗浮立身的根本,别说讨还爱宠的性命,就连脸上都不敢带上哀戚神色。
他心疼得说不出话来,云铮那里反倒逼问上了:“你也知道自己不对了?我罗浮宗门何曾有你这样,连同门师兄弟的性命都不管,只顾自己风流快活的!你若要与这些女子结为道侣,也该早报与我和你师丈知道,岂能自己做主……”
又冷冷打量几个女修一眼:“我不在这些女子面前说你,你跟我过来!”
他一步步往前走去,宋崇明无奈,示意众女修在后等候,自己随着云铮上前。两人沿着溪谷徐徐散步,却不知不觉叫云铮用上了缩地成寸之术,几步之后便远远抛下了那四名女修。
宋崇明一来痛惜他的添香,二来怕云铮真的动怒,心神有些不宁。等他注意到时,周围景色已彻底变幻,化作一片云海。而自层层白云之外,正有一名眼角微红,身是如罩着一层轻雾的修士向他走来。
那人容貌颇有些眼熟,但气度姿态迥非正道修士所有,宋崇明认了一回才认出来,惊叫道:“秦朗,你竟与魔修勾结……”
话音未落,一道剑光便自他胸前无声无息穿过,那剑光飞出后又化作柔软光带,将他从头到脚牢牢困住,三魂七魄都困在了肉身之中。乐令一步走到宋崇明面前,眼角魔气化作道道血影流入他口中,将那渐渐软倒的身子撑起;又将他三魂七魄束缚在灵台一角,化作非生非死的存在。
想到那枚玉俑即将到手,他的湛墨立刻就能复活,乐令激动得不顾危机尚未完全解决,当即上去解宋崇明的衣服。
就在他动手时,云铮眼中忽然闪过了一抹清明,一息之后,就化作翻天覆地的悲愤和悔恨,蓦然长啸了一声,声音凄厉惨烈,似要将这片真人界域都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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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90章...
那双原本温柔动人的眼睛已瞪得目眦尽裂,死死盯着已彻底失去意识和生机的宋崇明。云铮眼角落下两道血痕,在脸上划出凄凉的弧度,身体却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连体内的真也无法调动起一丝来。与平静而柔顺的姿态相比,这样的痛苦和癫狂反而显得可笑。而令他限入这无限痛苦中的人,正在他弟子身上翻找着什么,将不知生死的宋崇明层层剥光……
宋崇明身上仙衣、腰带和法宝囊都被乐令扯碎,用魔法一遍遍搜寻过,然而始终找不到那枚玉俑。翻找得时间越长,乐令的心情也就越发浮躁,甚至忍不住将不可能藏法宝的中衣之类也扯得七零八落。
他甚至连法宝囊中那几样法宝和飞剑都查看了一遍,如同废铁一样随手扔在地上。那块玉俑是湛墨重生的指望,他从海上归来那天起,无一刻不在算计着如何得到,甚至冒着风险在罗浮炼化了云铮,怎么受得了这样的结果!
他忍不住又伸手按上了法宝囊。当初湛墨在他身边时,连灵兽袋都不愿进,如今却是被困在魂灯中,无法感受外界,不知已憋成什么样了……想到湛墨,乐令倒又鼓起了几分劲头,脑中浮现出下一个目标不错,既然不在宋崇明身上,应当就在朱绂那里,或许她重生之后就一直带在身上当作个信物之类。
宋崇明和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都能搅到一起,还将如此重要的法宝都送给人家保管。乐令心底冷冷嘲笑着,强按着念头,不去想另外一种可能也许那玉俑就只能用一回,朱绂重生时,就已将那法宝用了。
他既想知道玉俑下落,又怕知道的是自己不愿知道的那种结果,手指在宋崇明头上抓着,却始终不敢搜魂。就在他正踌躇之际,一旁的云铮终于冷静下来,或者说神志再度混沌起来,种种痛苦疯狂之意被压制在平静的躯壳之下,恢复了无情无心的傀儡之态。
云铮灵智消失,乐令却正好有了借口不去搜宋崇明的魂。他将手中那具非生非死的躯壳放开,掐指算了云铮能保持灵智的时间,重回到了他身旁,手指轻拭着眼角那两行血泪。现下的云铮目光涣散、身体却还被他控制着,保持原本姿态站在那里,全不见了之前的悲痛和凄厉。
云铮终于生出了灵智,看来这些日子他不在身旁,这场小抟炼也做得十分完美,毫无差池。只是现在炼制的时日尚浅,还要再过二十余日才能彻底恢复灵智,到那时便可将他带回罗浮。
有这个完全听话,还能在罗浮掌几分权的元神真人做靠山,倒比当初景虚真人还在时都要方便了。乐令心中欢喜,倒压下几分找不着玉俑的失落,轻抚着云铮的脸颊,又咬破指尖,将一点血喂入他口中。
透过他的神识,乐令也可以看到这片真人界域以外的情景。因宋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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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消失,随他来的那四名女修已是激动得四处寻找,几乎将这片溪谷掘地三尺。只是这处界域是真人之力勾通天地而自成,并不在外头那片大千世界中,众女又没亲眼见着两人在何处消失,找不到具体方位,是以只得各选了个方向,分头寻找。
溪谷东西流动的风中,死气蓦然增大了几分,想来是朱绂按捺不住,将那几名傀儡也调了过来。要钓到朱绂,宋崇明是最好的饵料,可惜他手中没有现成的魔种,仅以一个粗略加工的念头,无法如控制云铮那样完美地运用宋崇明的肉身……
乐令放开云铮,看准了一名离他最近的女修,自己身化剑光,冲出了那片真人界域。那名女修正是太华宗出身的徐姓修女,本身修为才止筑基,样貌却清丽绝俗,不在朱绂之下。太华宗被李含光搅得门第凋零,两名真人都成了魔物傀儡,这女子竟敢和朱绂这样同是鬼修出身的人同侍一夫,胆子也当真够大。
乐令却没工夫同情他,只一霎那,剑光便破空而出,追至那女修身后。一道清香无声无息透出,结成无形界域,将那女子笼罩其中。
云水香迷魂功效透骨而入,徐姓女修尚未发觉什么,便听得背后传来一声低沉浑厚、令人心醉的声音:“我回来了,你别动,我有东西要亲手给你插上。”
这一声落在她耳中,恍然便是宋崇明亲昵的低语。她毫不怀疑地站定,粉颈低垂,喃喃埋怨道:“你方才去哪了?说不见就不见,我还以为你跟当年捡朱绂似的,又在哪户人家捡了个转世重生的美人儿呢。我也不希罕你的东西,你的人什么时候能给我一晚……”
她的话未说完,背心便是一凉,头顶也按上了一只轻柔的手,将她的魂魄生生拉出体外。乐令握着那几道散着幽幽光芒的魂魄,手指一点,便将那魂魄中的记忆梳捋了一遍。
这女修脑中的记忆多是关于太华宗与宋崇明的,并不清楚朱绂转世时是怎么回事,那块玉俑到底用了没有。不过太华宗修士皆擅炼药,此女在炼药方面也颇有几分天赋,还炼过还魂驻魄丹与几样元婴修士巩固修为的丹药。难怪宋崇明要将她骗上手,如今这些丹药炼制的步骤与诀窍都归了他,倒算是一份好获。
乐令五指一紧,手中魂魄便被魔气裹胁,化作一道灵气流入他玄关祖窍之内。修士魂魄与肉身皆是大补之物,不仅妖修,魔修中也常有以食人为修行根本的。反正眼下溪谷中正乱,找不到合适的偷袭时机,乐令也就盘坐下来消化着体内那道魂魄。
女修的命魂将将化尽时,一点细微的金铁交鸣声从林中传来,将乐令的心神从玄之又玄的境界拉回。他分明感到云铮那里并未出纰漏,宋崇明也老老实实地呆在真人界域之中,难不成有人误闯这地方,替他引了那些女修的注意?
他连忙起身,朝着声音响起处望去。那处已升起一道灿然剑光,似乎漫天星辉都落到那一剑中,如星河倒卷般向着东南方向卷去。四下里的树木、乱石皆被那一剑之力劈得粉碎,在河谷中划出一道数人宽的浅沟。
那道剑光竟是十分熟悉,他在罗浮似乎曾看过……乐令下意识地往那方向走了几步,手伸出按上了一层轻烟。方才剑光亮起之处,赫然响起一道更加熟悉的声音:“阁下是何人,为何会在我罗浮属地无故伤人?”
竟是池煦!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该负责罗浮北山防护,照顾那些猎取妖兽的弟子么,怎么跑到华阴了?乐令脑中连接闪现这些问题,心神却一刻也不放松地盯住池煦所在之处。那里并没传来答话的声音,想来与池煦交手的并不是人,而是朱绂的修士傀儡。
也不知那只是金丹还是元婴修为,池煦自己应付得过去不?他正担心,眼前又是一道人影飞过,看修为也是金丹,却是宋崇明带的三名女修之一,而那傀儡的主人鬼修朱绂却不见动静。想来她看出宋崇明不在这里,便不打算亲自出手管这等事了。不过池煦至少要独自应付两名金丹修士,他实在不放心,只略加考虑,便驭剑追上了那名女修。
那女修速度极快,人未出去便已将一件色如明霞、形似罗网的法器扔了出去,兜头罩向池煦和那傀儡修士。乐令离得近了,终于看出那傀儡只有金丹修为,悬着的心不由落下几分,悄无声息地按落剑光,手指一点阴阳陟降盘,在池煦身旁结下了小葬五行阵。
那道霞光网落下时,池煦的剑正抵着傀儡修士放出的一道火焰朱雀。那朱雀身上的羽毛还在熊熊燃烧,透过剑身隔出的那点距离,映得池煦苍白的脸色也多出了几分红润。
那朱雀被他一寸寸劈开,头上罩下的罗网却腾不出手抵挡。池煦眯了眯眼,抬头看向头顶正驾着剑光盘旋的女修,忽然说了一句:“今日之事也不是无人知晓。你这样做,就不怕宋崇明负上勾结外派修士,意图杀害罗浮弟子的罪名?”
这话却令那女修与乐令一同吃了一惊。头顶霞光罗网微微一抖,漫天星光便结成剑光冲天而起,与那罗网正面撞上。与此同时,地面按丑、辰、未、戍四方升起沉静淳厚的后土气,那只原本燃烧着侵向池煦的朱雀被戍土浊光一冲,竟敛了全身火气,一头栽到了地上。连头顶那霞光罗网也被冲得黯淡无光,只是离着阵法远些,还能维持云霞之态,不至于化作凡物落到地上。
池煦震惊之余,却是明白自己来了帮手,便将疑问暂时压下,专心对付起头上压下的罗网和一旁指挥的女修来。乐令也现出身形,一指点向烬日熏球,将云水香化作一道云气向上缠去;手中长剑由下向上一撩,化成一道能斩断空间、斩破一切无形之物的剑光,斩断了朱绂与那具傀儡的联系。
虽然只能斩断一个呼吸的工夫,却已足以使那傀儡完全停滞。乐令再度调动阴阳陟降盘,一道纯阳真气结成乾元真阳阵罩几傀儡,当即灼得那具肉身现出了腐烂之态。阵光向着傀儡身上紧缩,将那具傀儡一点点灼成枯焦骨肉。
那傀儡是全无灵智的,比不得他们幽藏宗的手法高明,被乾元真阳阵束缚后仍是尽力抬臂,指尖汇出一团法力,欲以本身神通对付他。真阳阵束缚之下,他要抬手却也没那么容易,积聚的法力便向着地面随意打出,似乎要破坏地上所设的法阵。
乐令担心朱绂带着傀儡找上来,急着要将这处的敌人解决,正欲放开乾元真阳阵,自己提剑劈了那傀儡,空中却蓦然闪现出一道星光,将其从头到脚劈成了两半。乐令下意识看了一眼池煦,来不及夸赞他的剑法,一步便踏到傀儡身前,从它脑中掏出了一枚小小的阴魄真种,随手捏碎。
池煦也与他凑到了一处,一把抓住他的手,身化剑光便往谷外冲去。乐令急忙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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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低声问道:“池师兄怎么会在这里,我在谷中还有些布置,还有个仇人必须对付,不能就这么离开。”
池煦看了一眼身后茂林,眼中带了几分忧色:“我从知道你分到弘景峰,就开始打听其中蹊跷了。后来你一直不肯到这边来,我还以为你聪明,看出这儿有问题,怎么秦师叔肯替你调换地方了,你还往这溪谷凑?”
想不到池煦消息如此灵通。不过他也是前掌门心培养的继承人,手下有些势力也不奇怪,至少凭着华阳道君的招牌,也有不少人会尽力为他。但他身负重任,为何要为了自己这个师弟亲身涉险?
乐令满心疑虑,偷看着池煦的脸色,却绝不松口答应离开。池煦说了一阵,也是无奈,一手拖着他在谷中穿行,避开来往巡行的各色修士,似不经意地说道:“既然管不了你,我也只好帮你这一回。不过你在我面前不必遮掩,不管你是从哪学来了魔修手段还是别的手段,都用出来吧。这里的敌人可不是单凭咱们俩一人一剑就能应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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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91章...
池煦果然已经知道他修魔功的事了。乐令听了他这话,倒也不算太吃惊,反倒有种他终于肯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的感觉。这些年他在池煦面前使用过数回魔功,那时不管他是昏着醒着,也难保不查觉一丝半丝。可是他一直沉默着,连问都不曾问过此事,也就说明池煦并不打算因为此事就把他当作敌人。
乐令心中有了定数,才垂下头,故作迟疑地问了一句:“池师兄是何时知道我会魔功的?既然你知道我与魔修有关,为何不锄魔卫道,趁我法力低微时……”
池煦头也不回,手却向后伸了伸,极为准确地搭到了乐令肩上:“早在魏郡那时候就知道了。不必胡思乱想,你就是在外头学了什么,难道还不是我师弟了。这些事只有我知道,不曾告诉过任何人,你以后和人动手时也小心些,不要露了马脚。”
肩头那只手的温度直透肌肤,乐令似乎受不住那手上传来的压力,身体微微颤抖,盯着他的后脑反问了一句:“你我相处又不久,师兄为何这样信任我?”
池煦依旧泰然自若地答道:“谁说你我相处不久。你入门也有百余年,咱们在山上朝夕相处,当初在文举州还曾救过我一命,这些年点点滴滴,我都心在心里。俗世都说‘白头如新,倾盖如故’,可知你我几十年相处已是极长的了,哪有不信任的道理。”
白头如新,倾盖如故,可不是这么个道理。他认识秦休两百年,一腔心血都泼到了他身上,替他堆出了元神真人的修为,却不料到头来将性命都送到了他手上。而池煦与他素来是点头之交,在罗浮同住了没几年,知道他修魔后却一直缄口不提,仍旧当他是亲师弟……
也是他糊涂了,秦休如何能与池煦相比。
若当初秦休光明正大地带人上门讨伐他这魔修,哪怕是见面便当胸一剑劈死了他,甚至打得他形神俱灭,只怕他的怨恨都不会有这么深。可秦休知道了他的身份后,却是一字不提,背地里又与云铮勾结上,直到准备完全,还施了一回美人计,在他二人云雨途中叫云铮背后偷袭,自己又趁他对付云铮时亲手暗算了他。
而池煦今天给他的,却是绝对的信任。
论根骨资质,池煦也绝不差于秦休,人品更是强上不知多少。乐令不知不觉将这两人比较了一番,连驭剑飞行都有些心不在焉。好在有池煦在前面引路,一路又按着他的肩头没容他掉队,不然这半天发呆下来,早就撞上正细细搜寻他们的朱绂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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