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维寻道者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鹓扶君
“为王上贺!”
“为王上贺!”
“为王上贺!”
……
瞬间,在一片德昭日月,至治之君的称颂声中,阮亭刚欲大声附和几句时,卫王轻轻将手往下一按,所有的声音便低沉下去。
“法度之行,礼乐之盛,田畴之制,详序之教,朕能成业,实赖卿等良多。”
卫王面向阮亭的方向突然躬身,把阮亭惊得几乎跳起来。
“为大禅师贺!”
卫王淡淡开口。
“为王上贺!”
阮亭脑中一片混沌时,身侧,那个面容邪异俊美,眉间点着猩红朱砂的僧人微笑出声,躬身行礼。
大禅师……
等等,他是妙严!
阮亭心头一顿,他不可置信歪过头去。
举杯的手,微微颤抖。
之后的宴席,阮亭更是食不知味,心神不属。
“若是有暇,阮兄可来贫僧的草堂一观,或许有些东西,阮兄会感兴趣。”
散宴时,妙严突然开口笑道。
也不待阮亭开口答话,妙严便洒然离去。
与此同时,阮亭脑中突然多出一篇古奥的经文。
“婆稚阿修罗王观想经……”
阮亭喃喃开口,神情莫名。
而等他回过神时,妙严已与一个年轻人并肩走出殿门。
年轻人穿着华贵紫衣,头上一顶青莲冠,却不是朝服的制式。
察觉到阮亭的目光,年轻人驻足回身,在阮亭脸上扫了一扫,脸上笑意莫名。
“太子!”
阮亭认出了年轻人的身份,连忙躬身。
传闻妙严与太子交情匪浅,早已入了太子门下,是东宫重臣,破得器重。
今日看来,太子对妙严礼敬,比阮亭想得还要深。
阮亭仍保持着躬身的姿势,直到太子收回眸子,他才挺直背脊。
“修行中人,本就是轻王傲侯。”
在他起身后,蓦得,有一道声音悠悠传来。
阮亭回过头,见到老师一把揽住自己的肩,满嘴酒气乱喷。
“你这般做派,也太丢我的脸了。”
“天地君亲师,伦常不可轻,礼法不可废。”
阮亭和老师一同走出殿门,他摇摇头,对似醉非醉的老师开口:
“先父是王象一脉,最重礼法,虽然弟子亲族都过世了,但教诲却不敢忘!”
两人谢绝了内官的带领,自行朝宫门处走去。
今夜月色甚好,一轮圆月浮出乌青的大云,将周遭青冥都映得璀璨皎洁,万点清辉从极天悠悠洒落,温润如水的月华默默流淌。
宫中有禁空禁制,两人也难得在地上行走了一回。
沿路有华贵的车架络绎不绝,那些都是今朝来赴宴的人,或是国朝重臣,或是巨室族人,或是圣地中人。
阮亭和老师走在一侧,被帘子里的贵人瞥见,问好和恭维的声音也络绎不绝,阮亭看着自己的老师一一好脾气含笑回应,脑海有些恍惚。
洛邑……
阮亭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
自己真的来到洛邑了……
“你想入朝为官,我已请卫王许了你一个前程。”
在车马依稀散去后,阮亭听见自己老师的声音。
头戴玄冠,身披破烂道袍的老道人背着手,步子缓慢,他已是须发皆白,面容却稚嫩白皙如婴孩般,是带着生气的血色。
无为道人——
真武山隐宗宗主,六境人仙!
“卫王允诺,你若想为政,便授你为正四品的通议大夫。
若要从军,便为正四品的上轻车都尉,将你送入折兵山陆羽生帐下,听候调遣,以应付卫郑兵事。”
无为道人打了个酒嗝,用袖子揩了揩胡子上的水渍,淡淡道:
“折兵山的老圣主虽然不喜陆羽生,还曾放逐过他,但依如今形势,偌大个折兵圣地,除了陆羽生外,再无人能担道统,也是无可奈何。
你入他账下,也能与折兵山结个善缘,对于日后,也是大大的好处。”
“我不想杀人。”
阮亭不假思索:“我当通议大夫吧。”
“不可。”
无为道人懒懒抬起眼:
“在卫王面前,我已替你辞了通议大夫的官职,后日,你老老实实启程,去当上轻车都尉吧!”
“那老师还问我”阮亭瞪眼。
“你性情老实,不,你就是傻!”
无为道人冷笑一声,此时,两人已走出宫门。
只见老道人足尖一点,便腾上一片青云,身形升到圆月之上。
阮亭不敢怠慢,也连忙纵光跟上,追着青云。
矗在极天之上,遥遥俯视。
万家灯火,一片煌煌。
鳞次栉比的屋宇台阁,纵横交错的宽广大道,数不尽的各色光焰在其中闪烁,人
第二百三十五章 赞美你,天帝释
五彩的小珠子在熏风下,轻轻敲击在一起,像山溪流过嶙峋青石的清脆响动。
台上,紫衣青冠的年轻人微微闭上眼,手指敲击扶手,神色平淡。
在一片流光散溢中,妙严小心翼翼将双手托举过头顶。
他再次叩首三次,匍匐蛇形,将手里的事物高高呈上。
那是一座塔——
七层高的塔身,材质洁白光滑如象牙,挑不出丝毫瑕疵,全然是上佳的美玉色泽,七层小塔在妙严掌中烨烨发光,像是随时会跃出妙严的手掌,破开极天,遁入无穷虚冥之中。
在塔身上,篆刻着密密麻麻的古怪文字。
妙严自诩博学,无论是郑卫楚三国,还是前宋甚至大齐的经典,他都能辨读一二。
但这种文字,似乎不存于任何典籍的记载之中。
吉祥、精妙、明洁、光亮……
种种美好的迹象,甚至文字本身,便是这层意义的涵盖。
七层小塔虽不过一肘宽大,却给人一种厚重巍峨如须弥山的感触,威德无量,神能无量。
太子的眼神微微动容,神色也略正了正。
“哪得来的”他开口问道。
“小僧在召唤黑魔投影时,这塔从虚空被禁制牵引,自主破开了界壁。”
妙严斟酌着言语,一字一句开口:
“此塔来历似乎颇为不凡,小僧德薄,不敢独享,特来献给尊神。”
时至今日,这紫雾与黑潮之间的种种,妙严也多少有点明悟。
上界神圣们为了躲避不知何来的黑潮,齐手行了绝地天通之事,将下界改造成横渡黑潮的舟楫。
而在黑潮之中,又有种种不可名状的诡物。
如现今北卫军帐中的黑魔,便是妙严别出心裁,以法阵召来黑潮中那些不可名状者的投影,充为己用。
时过境迁,原本横渡虚空的舟楫,也开始逐渐不支。
不单是黑潮的侵蚀,种种不可名状者,都齐齐奔袭过来,像闻到腐肉味道的秃鹫。
为避免舟楫的沉没,众神圣刻意打破界天的壁障,将稀释后的黑潮——紫雾导入舟楫世界,以求气息混一,掩耳盗铃。
在紫雾天降的刹那,妙严便敏锐察觉到——
此方天象,已经变了!
在活尸的暴乱之后,他离开飞云寺,遍观天下风土。
人魔、易鼎心经、黑魔……
对紫雾的了解愈是深入,妙严愈是确定了心头猜想。
他的大道,就在紫雾之中!
在独辟蹊径,终于成功将元神寄托在紫雾之后,妙严成了此界第一位非生非死的独特存在。
而也是在此刻,世界的幕布,向妙严缓缓敞开了一角。
黑潮、绝地天通、仙佛神圣、舟楫……
神圣们对妙严,怀抱着既戏谑又讶异的心态。
对祂们来说,在这方舟楫世界里,妙严是与众不同的。
譬如一只蚂蚁,突然长出了双翼,手足,穿上了衣冠、袍服,脑中,被称作思维的火花也开始闪烁。
尽管仍是蚂蚁,但在神圣的眼中,妙严已是独特的蚂蚁了。
人魔肆虐三国,易鼎心经搅动波谲云诡,黑魔更是诡异无加……
妙严心头万分清楚,他能活到现在,最大的依仗,便是面前的这尊大神——
高虚万福太华大神!
隐隐有传闻,这尊大神曾与五方五老之一的青帝,结下过因缘。
甚至高虚万福太华大神,祂就是青帝在成道前,历经兆亿次的苦劫中,在其中一回诞下的神嗣。
不过终究只是传闻,不可尽信。
眼下,这尊疑似是青帝子嗣的大神,与众上界神圣一同,联手打造舟楫,躲避黑潮的恐怖。
妙严为更进一步,不止于紫雾,更是胆大到去探测黑潮。
他召出黑潮里无可名状者的投影,将其命名为黑魔,并试图通过投影,解析那些真正无可名状者的构造。
这一举动,也令一些上界神圣颇为不满。
若非有高虚万福太华大神的庇护,拦下了不满。
即便妙严现今已是不生不死之躯,对于那些神圣而言,也不过是可以随手碾死的蝼蚁。
妙严并不掩饰自己的思绪,他知道,在神圣眼中,自己每一个念头,都躲不过神圣的心湖。
心中
第二百三十六章 出关
破烂的甲胄堆积如山,糜烂的血泥呈不均匀状,平铺整片苍野,微弱的灵光闪动,像大风中忽明忽暗的火烛。
远远,是一座雄关。
它如同是巨人王的造物,那些比山更宏伟的存在舒展臂膀,用同样比山岳更巨大的石块,堆砌了这座关隘。
无数的阵纹密密麻麻,在关隘体表上纵横交错,令它看起来分外坚不可摧。
徐平关!
这座阻碍了郑军无数人的关隘,以一种不可撼动的姿态,横亘在苍野之上。
人在它脚下如同蝼蚁,即便伸长脖子,踮起脚尖,也仍是难以穷尽它的高度。
譬如盲人摸象,无论如何揣测,还是无法明晰象的形体。
徐平关,它就犹如极天一般不可揣度,古往今来,无数人折戟于此。
远在前宋开国之初,它就耸立在北疆的青苍之下,屹立不倒。
那时候,徐平关还是另一个名号——鬼神隘!
“这是第几次了”
关下的血泥中,白术骈指点出一道剑气,将一片激射而来的箭矢悉数搅碎。
在他身侧,是数十道延伸丈许的深深鸿沟。
“回都尉,是第三回了。”
细目长须的男子张口喷出一片火云,笼定全身上下,而在细目长须的男子身侧,身形丰腴的女人手腕上腾起阵阵华光,也有样学样。
第三回……
这是郑军第三次强攻徐平关,同前两次一般,一样以失利告终。
远远,徐平关上有细碎的欢呼声传下来,冲天的狼烟也一黯。
白术与细目长须的男子等对视一眼,彼此脸上,都有些无奈。
时至今日,距离白术用那落迦之矛射杀善元和尚后,已过去了整整两个半月。
料理完一众人等,白术才刚从风回丘折返,匆匆几日间,郑军又再次鸣金。
两个半月里,郑军三次抢攻徐平关,却被陆羽生和昭阳夫人等五境大修,依凭眼前这座天下雄关,给生生守了下来。
不进不退,时局已陷入焦灼的僵持之中了。
“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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