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维寻道者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鹓扶君
远隔千万里外,正身处邺都的花园里,容色冰冷如霜雪的少女忽得一惊。
在方才,自己似乎被人注视了。
“你不是也在杀黑魔吗”然须温声开口:“如此恶土,便是一把大火烧了,又有何妨”
“僧人的杀性这么重。”冷笑声从厚重面甲下传来:“枉你多年吃斋念佛了。”
“与叶婉成亲后,我就不是僧人了。”
然须沉默了一会儿,微微摇头、
他忽然从长案后起身,随着然须的接近,赤色甲胄也不自觉退后。
直到,她已经退无可退。
高大男子的身形像影,如山一样沉重罩下来,那股洗刷不尽,多年残在身上,像铁锈一般的血腥味,清晰传入鼻尖。
“我女儿若是还活着……”
然须沉默地看着她,眼神晦暗不明,良久,他嘴唇微微动了动。
“也该到成亲的时候了。”
“我不是你女儿。”
“我知道。”然须闭上眼睛:“我女儿早就死了。”
在一片静默声中,他有些无力的挥挥手,示意那人自行离去。
帐门被猛得从里内打开,翻滚的风雪轰隆隆倒灌进来,把盏上的烛光也吹得一黯,待然须黯然回过身时。
原本的长案后面,竟赫然站着一个中年僧人。
他来得悄无踪迹,就连然须,也只是刚刚察觉。
无数大阵,万千甲士,重重明哨、暗哨,都没能把他阻绝在外。
帐中突然多出一个人,然须先是一惊,待看清中年僧人的面目时,却又释然笑了笑。
“你还是这般神出鬼没。”
他上前几步,举起一处桌案上的酒樽,朝神足示意:
“雪国湿寒,可要饮上一杯”
“贫僧不饮酒。”神足合十问了声讯:“师叔,你给了他什么官职”
“正五品的折冲都尉,把他放在了三府张灯的门下,节制三府的数千炬龙卫。”
见神足不为所动,然须只得开口应答道:
“张灯是三百禅院里,空月寺的僧人出身,小儿辈时便上山为僧,家世清清白白,修为也是四品金刚境,便是放在炬龙卫中,也算出类拔萃了。”
“他杀了八品金刚。”
神足摇头:“四品金刚,护持不了他什么。”
“四品都不行,莫非还要第五境的修士”
然须极为无奈:
“成就五境的,哪个不是响当当的人物或是一方圣地长老,或是王朝的庭柱大臣,谁会甘愿给一个小小阳符护道你要我去哪给你找第五境!”
“张灯品行如何”
神足双手合十,也看不出是赞同或否认,又开口问了一句。
“有我在,你不要想太多了。”
然须还欲开口劝说,只是想到眼前师侄是出了名的活木头,万般无奈下,只得接上神足的话茬。
“张灯是青煌郡平城的人,算是小世族出身,家中行商,颇有些资财,他师从宝洛和尚,修行《云台十三正经》,至于品行……”
然须顿了顿,接着开口:
“张灯是个轻侠的脾性,为人刚直,敢犯上,为了庇佑下属,他吃了我不少军棍,倒是个待人宽仁,好相处的军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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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发出惊叹的声音
觥筹交错,煌煌烛光灯影下,却是一片杯盘狼藉。
身姿曼妙的舞姬赤足踏在熊皮的毯上,她们露出的那截腰肢,在光下温润如暖玉,
云袖轻摆招蝶舞,纤腰慢拧飘丝绦。
像三月春溪般温且润的水波,在舞姬眸光里闪动着,脉脉流淌。
在杯盏碰撞和行酒令的声中,白术清晰听到,有几个人吞咽口水的动静。
他四顾一眼,满座的武将和公卿个个面上都带着醉意,有几个不顾体统的,甚至已将舞姬搂进怀里。
调笑和狎昵的又再次响起,让人心乱神迷。
在去军中司马那里领完印信和将符后,白术刚来到炬龙卫三府的驻地,还未来得及见两个下属的果毅都尉,居然率先见到了闻讯而来的上将。
三府府君,正三品怀化将军,张灯!
匆匆除去僧袍,被拉着这处营帐时,竟已然只等白术入席了。
“都是美人啊。”
突然,有粗豪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虬髯大汉正了正冠冕,嘴里喷出口酒气,对白术笑道:
“兄弟看上了哪一个只管跟哥哥说,都是一个府里的弟兄,今后就一同是刀口舔血讨生活的伙伴了,凡事别客气!”
“府……”
白术刚欲起身,就被张灯一只手按在肩头,四品金刚的体魄远非姜药师所能比拟,一时之间,便是他也挣脱不开。
“客气个鸟!”
张灯又正了正冠,喝道:
“都是各处青楼的大头牌,要哪个,只管告诉我!”
“不……不要。”
白术咽了口唾沫,推辞道:
“多谢府君美意了,只是小将德薄,着实无福生受。”
“兄弟做事不爽利,像那些戴高帽的臭穷酸!”
张灯讪讪坐下,又用牛角樽满满乘了一杯,亲手奉到白术面前。
见俊美少年一口饮下,张灯紧皱的眉头,才舒畅了几分。
“但兄弟这般皮囊,只怕也看不上那些风尘女子。”
虬髯大汉捏着酒樽,感慨万千:
“自半年前老邓退回钟离,当了个富家翁后,三府的折冲都尉,就一直空着,好不容易,终于补上这缺位了。”
炬龙卫共分七府,在府君之下,便以折冲都尉总制诸营。
在折冲都尉下,又有两名从五品的果毅都尉辅佐分权。
名义上,在这炬龙卫三府,他便是除了张灯之外,最上位的将官。
这一次宴饮,他前脚才刚领了印信,后脚便能被张灯截住,拖来营中宴饮。
除了张灯和白术,这尊三府府君以接风洗尘的名义,还请来了不少人作陪。
不仅有炬龙卫的几位府君,余下如各部众的镇守、将军、都尉、侍中、大夫、军司马……虽然不曾听过名号,但这其中,也不乏四境金刚的存在。
张灯的用意,只怕不止是接风洗尘,更有借这次宴饮,震慑自己几分的用意。
在脑中思绪电光火石间,张灯又举起酒樽,笑道:
“兄弟来接任,是奉了哪位大人的令,安将军还是燕镇守”
“是大都督。”白术老老实实开口,听得张灯嘴角一抽。
好小子,还玩虚的!
“天色已暮。”
见有几个早已按捺不住,公然行云布雨了起来,白术也再也坐不住。
在一片春意浪荡中,他木着脸,朝见怪不怪的张灯行了个军礼,开口道:
“小将便先行告退了。”
“贼杀才!”
张灯面上也有些讪讪,他一脚踢开滚到脚边的两条**肉虫,摸了摸鼻子:
“我送送你!”
春吟声愈发高昂,白术把已醉死的玄空收进泥丸宫,与张灯并肩走出帐外。
风雪隆卷,滚滚扑人面目,帐外一片深黑,远远,还能听见操练士卒的声音。
一群巡梭的甲士显然认得张灯,他们遥遥行了一礼,见身侧的玉符没有示警,便也没有再上前了。
“老邓退回钟离后,俺是舒畅惯了。”
在白术营帐前,张灯突得停下脚步,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白术同样停住脚,他笑了笑,刚要开口时,却被帐内一道声音打断。
“那你今后,就舒畅不得了。”
一个雄浑的男声从帐内传出,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如铁塔般的粗壮身影赫然映入眼帘。
高大的白面汉子背着长刀,他颔下是一捧长髯,面容凛然,不怒自威。
“燕镇守!”
一旁的张灯目瞪口呆,他还没来得及下拜,却见一旁雪地里,有一个肥硕如猪的身影蹦跳跑来。
“安……安将军”
待那个蹦跳的身影愈发清晰时,张灯几乎要颤抖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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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兴趣使然的折冲都尉
暖黄的焰光四下晕开,把金帐绣着的丹鹤、宝象等图案,都映得迷蒙。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营帐内宽大的空间,正上首是丈高的云母屏风,将营帐直直划分成两段,地上是华美的毛皮毯子,看不出式样,白术也认不出是什么构造。
踩在其上,整个人像是要陷进去,温暖而绵软的触感飘飘然升上心头,在营帐两侧,是两面宽大的水镜,一面绘着山川地理图,另一面则映照出帐外的种种景象。
水镜里的景象并非一成不变,而是如流动的水波一般,微微摇动。
白术好奇朝左侧挥手,伴随着水光氤氲,主帐、校场甚至是辕门,都清晰一一呈现其中,纤毫毕现。
而在云母屏风后……
白术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摩拳擦掌。
屏风后的宝光,几乎要冲天而起,闪得让人睁不开眼。
放眼望去,各色的宝光交织,赫然是华彩纷呈,美不胜收。
若不是军帐本身,也是一件小小法器,只怕连这四射的宝光都压制不住,要令它们冲天而起,耀满这片雪原。
白术随意将玄空一扔,醉死的土拨鼠在毯上滚了滚,只觉得万分惬意,一时鼾声如雷。
安俊臣,燕瑞。
这两位大将军的小小薄利,竟是这般贵重么
白术微笑着转入屏风之后,除了床榻等内件,摆在眼前的,还有三口沉金打造的大箱。
箱盖微微敞开,冲天四射的绚丽宝光,正不断从中喷涌而出。
“大赐斩妖剑、莲花碗、真珠舍利宝幢、佛龛宝相、双凤折枝盒、广月楼车、青花海水白龙盘……嗬,连前宋冈无极的《五王斩龙图》都有,这是真迹吧等等,赵伯牛的小天元楼居然也有”
打开第一口箱盖,便是各式各样的法器宝具堆叠。
白术把玩着巴掌大小,精致小巧的楼阁,爱不释手。
那楼阁虽不过巴掌大,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楼阁整齐,陈设华美。
白术一催动真炁,顷刻间,就将小天元楼炼化了,打上元神烙印。
这是一件小洞天法宝,既能杀敌,又能困敌,是炼器宗师赵伯牛平生的一桩得意之作。
小天元楼虽不过巴掌大小,但若将敌手收入其中,便是无比宽阔、广大。
白术将心神略微投入小天元楼里,只见百里河山广袤,一眼望不到边,唯有四野苍苍。
在这方小世界正中,唯有一座三层高的小楼,上刻“小天元”三字、
除小天元楼外,余下如大赐斩妖剑、莲花碗、真珠舍利宝幢等,也是极贵重的法宝,单独拿出来,都不逊色于云车和飞神弓,甚至犹有过之。
在玄空如雷的鼾声里,白术面带微笑,打开了第二口箱盖。
神铁……
满满当当,一箱子的神铁。
白术试探捻起一块,在手心掂了掂重量,又一口咬下。
滋滋——
咬不烂,果然是神铁!
这一箱,别说十二柄飞剑,只怕连二十四柄,三十六柄,都绰绰有余了吧。
白术挑挑眉,继续走向第三口沉金大箱。
掀开箱盖,里内不同于前两口的满满当当,赫然,是空落落一片。
在箱底,只有一枚暗金色的虎符灼灼闪光。
白术眼神停了停,他将掌心的小天元楼收进泥丸宫,迟疑了片刻,还是将虎符捻了起来。
长三寸四分,宽一寸两分,虎作疾奔扑杀状,巨目大耳,张口露齿,平头,翘尾,左右颈肋间,各镌嵌金铭字两行,曰:“甲兵之符,阳陵信卫。”
三口沉金打造的大箱,一箱是法器宝具,一箱是神铁,最后一箱,则干脆是掌兵的虎符。
白术在帐中默了半响,终还是摇头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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