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先生缺内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讨酒的叫花子
唐敏然不耐地拂手,让他赶快走。李怀林强行笑着,带着手下离开。
两人朝徐记酒家去,店里的伙计已在门口等着。
“两位大人里边请。”伙计道,这几日酒馆都没开门,前两日徐九容带信回来,说是有重要的人会来,让他在这儿侯着,等人来了便领他们到后院里。在李五更成亲时他见过林甫一回,且这人是店里的老伙计,故而徐九容才派他来。
林甫不再摆官架子,让唐敏然赶快进去。徐记酒家的后院构造很奇特,回廊颇多,弯弯绕绕,明明就几步的距离,非得绕一大圈儿。
“唐大人,你可知道这家店?”林甫边走边问,抖了抖袖边,故作深沉。唐敏然理都不想理他,瞄了一眼,似是在冷笑,不与之交谈。林甫不在意,唐敏然说不说都行。
“还记得当年太后六十大寿不?她好酒,先皇就广寻美酒,那时候可了不少心思,终于寻到了千杯醉。这千杯醉,便是这家店的招牌,可惜……酿酒的人短命,他死了就再没人会酿这个了。”林甫笑吟吟地瞧着他,话里有话。杨和安登基时不过十三岁,若是没有太后的扶持,这位子能不能坐稳还是未知。
太后又是如何帮杨和安的?自是垂帘听政。当时此举在朝中掀起滔天骇浪,那会儿自己和唐敏然还是太后的拥趸。其实也是迫不得已,杨和安自小就被先皇保护得好,空谈倒厉害,可等到实战了就手忙脚乱。太后到底是何心思林甫不懂,但敢肯定的是,她是个有能力有手腕的奇女子,有治国的本事。待杨和安年满十九,她才从高位上退下,从此居于深宫,不再见任何人。是非对错,不予评价,林甫只是单纯地欣赏她,故而觉得可惜,与其说退居深宫不见外人,不如说被囚禁。杨和安起步晚,但胜在天赋,天生就是个当帝王的料,有贤德有手段,关键是够狠。
唐敏然脸色很是难看,嘲讽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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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人提这个做甚?”太后一直都是宫里的禁忌,这林甫胆肥了还敢乱说!
“听说皇上又提拔了两个年轻的,啧啧,四品,都快赶上我了,前途无量啊!你说是不是?”林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迂回了说。
“林大人!”唐敏然敛了神色,一本正经喝道,很是不悦。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亏得林甫敢说,今儿是他还好,若是换成别人,传到圣上耳朵里,林甫就算有两个脑袋也不够砍!
林甫哈哈一笑,不再言语。
伙计将他们引到院坝中间便离开,留得两人在这儿干站着。这两个都是耐得住性子的,一句话没说,就等着。
不多时,回廊里走来一个穿褐色粗布衣的汉子,那人也不开口,做个手势,请他们跟着去。唐敏然诧异地看了看林甫,林甫向他颔首,让一起走。
那人带他们进了一间厢房,而后出去。
云舒之正在厢房里。
“唐大人,父亲。”
林甫点头,唐敏然回了一句。
“这边如何了?”林甫问道,京里已经开始变天,但暂时还兴不起什么大的风浪来。
“策天盟仍是没有任何消息,迟玉他们不知所踪,且……”云舒之回道,“丰琅城沦陷了……”
这正是大家最不愿看到的,城池沦陷,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杨和真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全然不顾城中百姓,借助鬼怪攻打下丰琅。那边具体伤亡还不知道,他们也探不到丁点儿有用的消息。
林甫与唐敏然皆是惊异,这才多久,丰琅就失守了!丰琅城邻着青良,如今丰琅失守,下一个目标恐怕就是青良了。丰琅、青良、临州……看来杨和真是要首先拿下这三个地方,以此为据点,再修养一阵,再继续向北,一路打到京城。而杨和真之所以会选择先攻下丰琅城,应该是那儿地势易守难攻,且地方富庶,粮草充沛,绝对是做大本营的不二选择。
“杨和真昨日就开始攻打青良。”云舒之又忧心忡忡道。杨和安生性多疑,仲将军解甲归田,但青良并没有多少兵力。且对方还都不是人,这能打吗?好在师父前两天正好送仲祁安回去,有他在,再不济也能顶几天。他们已经以最快的速度从临州城调人过去了,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
事关重大,林甫跟唐敏然商量一番,决定先从其他地方搬来兵力抵住杨和真的进攻再说,至于杨和安那儿,得看他会怎么应对了。
这件事往大了说叫做□□,往小了说就是两兄弟之间的争斗。他们身为臣子,按理说得鞠躬尽瘁,但上头没个准话,他们也不能自作主张,这天下啊,毕竟还是姓杨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保住无辜的老百姓。
三人商量出具体的对策,天将黑时才出去。
唐敏然去了衙门,而林甫则跟着云舒之回去。
李五更烧好了饭,正在院里坐着,青良那边不太平,分馆便暂时关门。战打得再厉害,城里的人还是得过日子,青良那边的人正在往这里转,大部分人都在看,如果守不下来大伙儿就一起逃,守得下来他们就回去。做百姓的跟当官的想得不同,天下是谁的都无所谓,只要他们能吃饱穿暖,日子过得好就成。至于打仗,反正这次轮不到他们去。
临州城内现在已是人满为患,从丰琅和青良逃来的可不少。动荡的时候人大多都是不安分的,烧杀抢夺那是常事,城里还好,周边地区就没这么安宁了。就连龙兴镇上也来了许多流民,他们整日在街上晃荡,个个皮包骨头,眼冒凶光。镇上已发生了几起抢劫的案件,虽然官府把人抓住了,但这显然在镇上激起了不小的浪花,如今大部分人都闭门不出,生怕会出甚意外。其实官府给这些流民安排了暂住点的,每日也会派发吃食,还有大夫。可没法,这种事每隔几个时辰就会有一起。
云舒之和林甫进门,林瑾瑜小步地走来,云舒之将他抱起。
“柳絮呢?”林甫问道,顺便逗了逗瑾瑜。
“爹,”李五更喊道,“她饿了,就先喂她吃了些,刚睡下。”
现在的林瑾瑜胖了一圈,身子肉滚滚的,他已经能流利地说话了。
“小爹,饿了,要吃饭!”他晃着手,眼珠子朝堂屋看去,见林甫正在看他,羞赧地把头埋在云舒之颈窝里,过了一会儿又抬起,林甫仍在看着他。这小家伙儿还不懂事,像是在腼腆地笑,朝林甫伸手,糯糯道:“爷爷。”
林甫欣慰地笑,一见面乖孙儿就要他抱。
“来,”林甫接过他,小家伙儿确实重了些,他抱着还怪沉的。“最近吃得好啊!”他打趣道,不过小家伙儿听不懂,只抱着他的脖颈。
李五更也饿了,招呼着林甫快进去。一家人吃完饭,林甫带着林瑾瑜先到院里去吹吹风,留夫夫俩在屋里。李五更哪会不知道,从吃饭开始就怪怪的,应该是有什么事。
“说吧,要去做甚?”他又不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青良那边的事早就知道了。按云舒之那死性,铁定又要去,他还疑惑,这人怎么一直都没动作,今晚应是要跟自己谈这个。
云舒之看他一脸我知道的样,就晓得他猜到了,直接说了。
“要是能回来,你就一个人去。要是不敢保证……”李五更认真地望着他,“就带上我们三个。”
他俩是一家的,合该共患难。要是拦不住杨和真,李五更也不会好过,不论公私,他都支持云舒之去。但此行危险无比,李五更同意是同意,但也有些担心。
摩挲着他的脸,云舒之忽地笑道:“不出半月我就回来!”
李五更嗤笑,好大的口气!
第83章
翌日,徐九容几人天未亮就上门来,李五更正在给林瑾瑜两兄妹熬粥,揭开锅盖搅了搅,浓稠的粥在锅里下上翻腾,云舒之进来说了声要走了,他背着身子点头,以示晓得。
此行有多危险,两人心照不宣。
一锅粥熬到一半,云舒之几人便走了,方才还说话声不断的院子瞬间就冷清下来。灶里的柴烧得正旺,李五更热得满头大汗,他撸起袖子抹汗,把柴放进灶,趁着空隙去看看瑾瑜两兄妹有没有醒。
两个小家伙儿睡得熟,柳絮连睡觉都改不了霸道性子,胳膊和腿全都压在哥哥身上。李五更无奈,过去把她给移了一些出来,这般过后柳絮没醒,瑾瑜倒是醒了。
他张嘴想喊李五更,李五更怕他吵到柳絮,赶忙示意他别说话。他朝李五更伸手,想要起来了。
李五更一把抱他起来,平日里吃得也跟妹妹一样,怎地会胖这么多?他给小家伙儿穿好衣服鞋袜,抱到灶屋去。
“小爹……”林瑾瑜扶在他大腿上,脑袋转来转去,四下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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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
“你爹去青良了,等过阵子才回来。”李五更道,用干净的那只手抚着他的后背,之前还一直不肯亲近云舒之,现在天天都黏着。
林瑾瑜睁大眼瞅着他,显然没懂。蹒跚着走了几步,蹲下去挠了挠小腿,又站起来屁颠屁颠地走到门口,扒着门,伸着脑袋到处看。李五更添了把火,将他抱回来,哄道:“小爹马上就煮好了,等天亮了咱先去茶馆里看看。”
林瑾瑜由他抱着,乖巧地点点头。
现在外头不太平,但生意还是得继续做下去,云舒之走之前跟他说暗中有人会保护他们,不用太过担心,故而李五更也没甚好怕的。
流民已经不满于呆在镇上,有一些开始往各个村落去,光是东风村村口就有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人,老小男女都有,他们饿得皮包骨头,目光或是呆滞或是渴切地看着李五更。那里面有两个七八岁大的男孩儿,此时李五更正抱一个背一个,手里还提着一个布袋——里面装的账本,那两个男孩儿像是约定好似的一起站起朝他走来。
李五更心下一紧,搂紧了怀里的柳絮,佯作镇定继续往前。那两个男孩儿相对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飞似的跑过去把李五更拦下,李五更显然一愣,在全然没防备的情况下,手里的布袋忽地被另一个男孩儿扯走。
这是新账本,上面没记几天的帐,而且李五更也能记住内容,被抢了也没什么。这些人应该还不敢进村,村里人不少,就算他们敢村民也会把他们赶出来。李五更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仍旧走着。
“站住!”拦住他的那个男孩儿大吼。
李五更用余光瞥了眼路旁的几个大人,心中冷笑,横成这样,说不是大人教的他都不信!不予理会,他停都没停一下。后面那个男孩儿急了,看向路边,得了指示后便冲上去,想要把人拉住。另一个也反应迅速,立马配合他。李五更不急不缓,直接把他们抓住。
嚯!这七八岁的孩子野蛮得很,手被钳制住,就发狠地用脚踹。李五更被连着踹了好几脚,可抱着柳絮又不方便,再加上对方还是孩子,但腿上确实痛,这两个娃子可是使了浑身劲儿打他。他有些不耐烦,抓住其中一个的肩膀,把其撂倒在地,他气归气,但也有分寸,劲儿使得巧,不会伤到男孩儿就是了。
倒地的男孩儿摔懵了,疼痛感过会儿才袭来,他放开嗓子干嚎。另一个见此,也不敢继续对李五更动手了,害怕地想回到大人那儿,却被瞪了一眼,他委屈得很,也跟着嚎。
那些大人等的就是现在,其中一个中年夫妇过来,把倒地的男孩儿抱起来,指着李五更的鼻子就开骂,骂完了就让赔钱。
李五更不屑地嗤笑,还讹到他头上了!今儿他要给了一个子儿,李字倒着写!
妇人见他无动于衷,抱着自家儿子倒坐下去,拍着大腿哭喊:“我可怜的儿子呀!咱人穷命贱,一个村夫都可以随便动手打了!天啦,还有没有王法……”
这种撒泼的妇人一旦耍起横来便没完没了,不给钱誓不罢休!李五更厌恶地看了一眼,道:“你要哭要喊随便,反正就在村口,我只要喊一声,村里就会来人,到时候咱上官府说去!”
一听到官府二字,妇人立时就哑声了,嘴长得老大,诧异万分,眼泪鼻涕糊一脸,看起来甚是可笑。他们原是想弄点钱,这要是送到官府去,他们又是流民,不论怎么样都不会好过!
她慌张得很,她男人倒是十分淡定,就拦着李五更不让走,他刚想说话,村里走来几个人,正是何三爷和赵五他们。
何三爷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他跟赵五说了一句,大家往这边来。他笑呵呵地问了路旁那几个两句话,转头对李五更说道:“五更啦,这是要去镇上?”
“嗯,那边还有点事,得去看看。”李五更回道。中年男人不动声色地移开,给坐在地上的娘俩使了个眼色,妇人赶忙抱起男孩儿退到一边。
“嗨,正好!我跟你赵叔也要去镇上办点事儿,一块走?”何三爷问道,伸手逗了逗林瑾瑜。
李五更侧了侧身子,一面示意何三爷先走,一面问道:“三叔去镇上做甚?”
赵五几人齐刷刷地盯着那些个流民,用眼神压住他们,而后跟上那两人。何三爷接过云柳絮抱着,回道:“你忘了后天村里吃大锅饭?我们跟着去镇上置办货,要大干一场哩!”
每三年村里会聚在一起吃饭,他不说李五更还真忘了,今年也没人来通知,往年都是提前挨家挨户地钱,怎地今年不来了?
何三爷像是知道李五更在想甚,凑近了低声道:“你赵叔发财了,请大家哩……”
李五更好笑,这铁公鸡还会请人吃饭,第一回见!
几人到镇上,李五更有事就不跟他们一起了,先回茶馆。镇上的流民不似外头那么散乱,官府把他们都集中在镇外,派官兵守着,但还是会有一些会偷跑出来。李五更方才就看见一个流民闹事,好像是偷店家东西了。
这种时候不能管闲事,李五更一旦看到便躲得远远的,自己还带着两个孩子不是。不过他着实想不通,官府该做的也做了,有吃有睡,这些人到底想做甚?又不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犯得着以身试险?
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
赵垣承来茶馆找他,想让他暂时搬到赵府去。外面确实太危险,据他派出去的人来报,说是有至少上千个流民正在往龙兴这边来,应该不出两日就会到,但不清楚他们是否会留在龙兴。且出去这一批,还有几批也在龙兴的邻镇那些地方游荡,就怕他们会突然朝这边来。
官府兵力有限,届时顶多能护到镇上的居民,到时候若是暴.乱,真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控制住的。这些流民不可能放任不管,但上面给的赈灾钱经过层层剥削,等到李怀林手上时已没有多少了。李怀林如今也是拿自己的老本出来撑着,流民实在太多,就算多多只喝没几粒米的稀饭也是笔不小的开销,他前天已经向镇上的各大世家传话,意思是要大家都拿一些出来,但各大世家都没表态。而且这几天物价涨得飞快,镇上的粮铺已开始限制买米的量。
镇外还好,镇上有些人家似乎察觉到不对劲,开始囤积米粮,就怕会出事,如此更导致物价的一再上涨,居高不下。李怀林也急红了眼,寝食不安,干脆天天去守着那些流民。
李五更听了这些,把瑾瑜两兄妹交给李长关带着,自己同赵垣承去流民区看看到底如何了。
现场比他们想象中的还恼火,李五更起先还以为有官府插手总归差不到哪儿去,结果看到的那叫一个惨。这些个流民三三两两地打堆挤,衣不蔽体,有不少都染上了病,他们躲在角落里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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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神,好像随时要死了一样。
李五更没走进去多远,忽然那些人都站了起来,不要命般开跑,他还未反应过来,这些人就把他撞开,一窝蜂地朝一个方向挤——原是开饭了。
才来那会儿,流民还没这么多,那时一顿还能吃口菜啃个馒头,如今人多了,别说菜和馒头,只有半碗稀饭,动作慢了,连碗都摸不到。
不到一刻钟,稀饭分完,那些没抢到的又垂头丧气地回到原位置躺尸,实在饿得受不住,就拿根棍子抵住胃部,或者拿拳头抵着。
有人见赵垣承锦衣华服,眼珠子都直了,就差没扑过来。一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过来,拉着赵垣承的衣角,弱弱地问道:“叔叔,你有吃的吗?”
赵垣承不忍心,且他身上确实有,他想给,手刚一动就被李五更抓住,李五更朝他摇头。赵垣承只能说没有,小姑娘再问了一次,他还是没给,对方便失望地走了。
不是李五更没良心,他刚刚看见有个男人喂了这小姑娘几口稀饭的,应该还能管一会儿。在这儿把吃的拿出来,跟提块肥肉站在狼群中有什么区别。
第84章
周围有不少人都见到了赵垣承的动作,他们个个都是人,自然晓得那兜里装了甚,只是大家都静观其变,反正眼珠子不离开赵垣承就是。
李五更扫视四周,忽地瞥见李怀林就在对面,他朝赵垣承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到那边去。两人不慢不紧地走,好似没看到周围人豺狼样的目光,他们离李怀林那处隔了一道栅栏,得绕一下。
还未过栅栏,意想不到的事却突然发生。李怀林所在那处忽地吵吵闹闹起来,几个高大的男人发疯一样冲过去,对着李怀林就是一顿打骂。旁边的官兵一看事情不对劲,想要过去拦下,不料其余流民围上来挡住他们。
“打死你个狗官!”
“这贪赃枉法的玩意儿,打死他!”
“对!打!狠狠地打!连口粥都喝不上,不是贪了是什么!”
……
那几个汉子下手毫不顾忌,往死里揣打,一旁的人不是若无其事,就是过去围住叫好起哄。李怀林怎么也是个年过半百的了,他哪是这几个的对手,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硬生生挨着,尽量护住致命的地方。
李五更跟赵垣承皆是一惊,忙推开看热闹的众人挤进去。那几个打红了眼,见又来了人二话不说就要动手。赵垣承灵活地躲过,可李五更不是甚好脾气,抡起拳头就揍回去,这些个都是好几天没吃饱过饭的,长得高大又如何,手软脚软,只能欺负李怀林而已。
那几人有眼色,李五更气力大,打法又野蛮,他们不过是想拾一下李怀林,便都手,退到一旁。其中一个穿灰蓝色衣裳的别有深意地瞅了李五更一眼,扯开嗓子阴阳怪气地说道:“果然咱这些外来人的命就不是命,整日被关在这里头,连口饱饭都没得吃,比不得那些面色红润、生龙活虎的!”
这话一出,大家脸色都变了。本来大部分流民就不安分,如今又看到这两个穿着好衣服的,一经对比,心里是又酸又气。感情他们每天没得吃没得喝,外头的人日日好伙食,难怪要把他们关着不让出去!
李五更转头看着说话那人——是个身着灰色长衫的,即使现在境地窘迫,他也讲究得很,衣角都没皱的,看样子是喝过墨水的。读书读到牛屁股里去了,还想带头造反不成?李五更心中嗤笑,懒得搭理这个没脑子的东西。
他扶着李怀林,故意大声说道:“大人,我们是来捐物资的!”
李怀林听到这话脚下一软,扒着他的手,不可置信地地问:“真的?”
李五更颔首,斜眼看了看出言讽刺那人,又看了眼众人的反应。不仅他们,连赵垣承都是震惊不已,这里的流民少说也有两千了,还不包括外面村落的那些,要真捐助,岂是一两袋米就能解决的?且外面的物价一直在飞涨,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米粮。赵垣承欲言又止,李五更既然这么说,定是早就做好了打算的,他也不好多说甚。
半晌死寂,而后人群突然炸开了锅,他们像看再生父母一样看着李五更,感激涕零。李怀林激动不已,好像身上的打伤都不疼了一样,他拉着李五更,说去帐篷里详谈。
“真要捐助?”他再问一次。
“大人放心,今晚上我就运些米过来,应该能坚持几日,明天一早我会派人去其他地方买米。”李五更回道,毕竟受牵连的地方也才这几个城,战争才刚开始,北方那边一切如常,这边的米不好买就往北走,总能买到!他虽是个什么都不会的,但也知道后方不能乱,云舒之还在前线,他能做的就是把这儿先稳住。瑾瑜和柳絮满周岁时了不少银钱,如今正好拿出来用。
李怀林煎熬了几日,得了他的话倏地老泪纵横,不住道谢。上头那些真不是东西,全是些良心被狗吃了的,听说朝廷拨了十万两银子下来,龙兴虽只是个小镇,可再不济也不可能只有几十两!他也是被逼得没了法子,一连向上求救,可所有书信都石沉大海,不用猜都知道消息没传上去。
这些个流民不好对付得很,镇压根本不可能,他们上千人,官府就几十个,还不够他们一人揍一拳。李怀林也只能每日去装装样子唬住他们,可这几日就不行了,蠢蠢欲动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今儿还被揍了一顿,他也是冤枉得很。
得了李五更的允诺,眼下粮食的问题也暂时解决了,可李怀林仍是有些担心。一旦这儿的流民被安置妥当,相信不出两日消息就会传出去,就怕其他地方的流民会争相往这儿来,到时候龙兴必定会陷入动荡混乱之中,届时局面怕是更加不好控制。
纵然忧虑太多,但也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出了流民区,李五更先去了几家粮铺,这些人就跟约好了似的——一人每日最多只能买一斤米,且五十文一斤!
这不是趁火打劫是什么!绕是李五更来时就做好了准备,也被他们气得不轻。他忍住怒气,同店家打商量,加钱,希望能多买。
答案——没门儿!
他气得要命,好说歹说,那些人就是不肯。我有米,我是大爷,不卖,你能如何?
李五更不能拿他们如何,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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