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相金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霜照夜
李声闻微微一揖:“我姓李,名唤声闻。来此想要问问这座山的事。”
鹦鹉朗声道:“‘我众生等,但有名故,说之为声,于声悟解,故称声闻。’郎君的名字,是从这来的么?”
“祖母虔诚礼教,故赐此名与我。”李声闻云淡风轻道。
自在先生点点头,看向在场的第三人,李天王不情不愿道:“我跟他姓,叫天王。你还有别的问题么?”
自在先生扬颈笑道:“叫贵客待在门外,是我失礼了,请郎君随我来罢。这座山的事,有人懂得比我多。”
它振翅往石矶下飞去,转眼就不见了踪影。李声闻恍然大悟:“在石矶背后应有洞穴,我们也一起下去罢。”
第83章
从侧面看,石矶上有一道垂直的裂缝,因天长日久已风化磨平,长满藤蔓荒草。自在先生就是从这里飞了进去,但这石缝的宽度对鸟儿刚刚好,对男子来说却不是那么宽松。李天王侧过身挤进去,走到一半就卡在石缝中进不去了。
“要不然我们别进去了罢?”他转过头问李声闻。
因为站在稍微宽裕些的位置,李声闻看起来风度翩翩,比他的狼狈相强多了。他若无其事地反问道:“你不在意么?此处的山川皆为龙骨所化,与你有所感应,而此刻有人在毁坏龙脉。”
熟料李天王立刻回道:“无所谓,别人家的事我懒得管。再说龙脉嘛……死都死了,这骨头会被如何对待也都无所谓了。”
李声闻道:“那……要不你先去哪玩会,我问完话就去接你?”
李天王瞪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努力挤进了石缝。
好在这已是石缝最狭窄的地方,后面的通路越来越宽敞,待到走出石缝,眼前已是另一片洞天:这石矶内有一个中空的洞窟,约十丈来高,中生一棵翠树,它翠绿繁茂的枝叶垂满了整个洞窟。
洞中没有阳光射入,却依旧亮如白昼,是翠树碧叶上流动的光芒照在玉化的岩壁上,再打在晶莹浓绿的树梢上。树上绕生着金色的菟丝,玛瑙般鲜红的果实累累缀在叶间。在翠树脚下,亦生着肥厚的芭蕉、柔软的蕨草野花,有如提花的织锦。
不时有曳着绚丽尾羽的鸟儿,从一根玉枝跃到另一根玉枝上,双翼在阳光下扇起金银交错的粉尘,恍若琢磨星宿时敲下的金屑。
自在先生栖在一
玉相金骨 分卷阅读53
根低垂的斜枝上,金尘浮动,林荫间响起成千上百的柔和鸣声。一只只翠衣朱嘴的鹦鹉从密叶中钻出,歪着头注视着他们。
在它们之中,亦有其他羽色、其他种类的鸟儿,但都是羽色美丽鸣声清脆的种属。在翠树的最上端,则是羽色最为翠绿光,尾羽最长而绚丽的一只。它盘踞在树顶,用方才支使自在先生的声音说道:“两位从长安来?我离长安千百年,不知长乐宫还在么?”
“长乐宫?”李声闻道,“汉时宫室,都已不在了。”
翠衣鹦鹉遗憾道:“那么这首歌谣还在么?戴蝉儿,你还记得你的曲子么?”
侧下另一只鹦鹉接口道:“自然会。‘建章殿里未得归,朱箔金缸双凤舞’。这是钩弋夫人最擅长的曲子。”
顶上鹦鹉又道:“那李夫人呢,武游郎?”
被唤作武游郎的鹦鹉吟诵道:“武帝与李夫人游于池中,以麝香泥船,郁金作舟楫。武帝吹笛,李夫人和以歌‘今日乐相乐,延年万岁期’。”
“那长门宫中又是怎样的情形,阿苏儿,你讲给客人听罢?”
“还不是当年椒房‘咳唾动九天,随风生珠玉’,长门宫里‘昔日芙蓉花,今朝断肠草’?”阿苏儿爬伏在枝上,回答道。
“诸位唱的都是武帝宫人之歌,莫非都是汉宫鹦鹉?”李声闻插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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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灵感及鸟名来自《玄怪录》柳归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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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众鹦鹉齐声说道:“凤花台来答。”
凤花台便是栖于最高处的那只鹦鹉,它慢慢转动了一下脖子,说道:“不错,我们是自翠衣国来朝的使节,得蒙武帝款待,栖息在汉宫。王莽之乱后,才有幸还于吴越。对了,现在长安风貌如何,宫人都唱什么歌,李郎能为我们讲讲么?”
李声闻笑道:“现下宫中有梨园子弟百人,有会琵琶箜篌的,有会剑器胡旋的,各怀绝技。宫中最常听到的是御前文人在酒宴上承命而制的诗,我记得幼年时曾听过一句‘簪裾承睿赏,花柳发韶年’,惊艳四座。”
凤花台迟疑道:“确实丰肌靡丽,不过未殊少骨气。”
李声闻但笑不语,凤花台又道:“那么,二位客人今天为何来翠衣国呢?”
被迫听了半天酸诗,一见终于可以发问,李天王急不可耐道:“你们知道这块矶石,是被谁斩断的么?”
“矶石?”凤花台不解道。
自在先生解释道:“凤花台许久不出翠衣国,不知外面已不是海了。我方才出门迎客,见到岛外生出群山,将翠衣国合围起来。因此客人才误以为这是一块矶石。”
“此处一直是群山环绕,哪里来的海?”李天王反问道。
李声闻却突然一拍手:“原来这里是海?那诸位可知,是谁种下了山?”
阿苏儿道:“我们不出翠衣国,不知外面有何变化。”
武游郎却反驳道:“我见过挪来山的仙人,头顶中间攒着发髻,余下的头发披下来足可及腰。虽然她长得年轻娇媚,却穿着褐衣,双手也苍老枯干。”
阿苏儿道:“你怎么知道是她种下了山?”
武游郎得意道:“我亲眼见她将成条的龙骨抛掷在平原上,龙骨伏地一刻便化为巍峨群山。”
李天王捏了一下李声闻的手,低声说道:“那凤花台刚刚不还说,这翠衣国外都是大海么?怎么这个又说看见了平原?”
李声闻没有理他,只是笑道:“原来如此。诸位可知她是谁么?”
凤花台柔声道:“不知,可是客人的故人?”
“诸位远离长安几百年后,这位女子曾经现身在酒宴上,自言曾见过沧海三次变为桑田,名唤麻姑。”
他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侧面的枝条,问道:“阿苏儿不,韦九郎,你也这么认为么?”
阿苏儿咯咯笑道:“客人记错了,我就叫阿苏儿。”
李声闻的手不知何时放进了书箱,这时正慢慢抽出一样物事来:“哦?‘咳唾动九天,随风生珠玉’,李太白才作的《妾薄命》,已经传入汉时鹦鹉的残魂耳中了?”
他话音才落,手上已抛出了一只蜡雕的游隼。那没有生命的鸟儿从空中落下,突然拍动了翅膀,陡然升上空中,向阿苏儿扑去。
阿苏儿慌忙逃窜,但区区鹦鹉到底不及游隼凶悍,没逃多远便被游隼捉住,一根根拔去羽毛。其他鹦鹉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化作金尘消失在树叶间。
游隼:做个烤鸡吃
第85章
“鹦鹉栖枝时,少有趴伏之状。韦九郎善于模仿飞禽走兽,不该不知,想来是因为胸口的伤处还没好,不敢叫我瞧见你胸前罢?”
游隼啄掉几根羽毛,将鹦鹉丢在地上。阿苏儿灵巧地在空中转了个身,双脚在树干上一蹬,落地已是少年模样。
他还穿着昨夜那件白底朱红团花的袍子,胸前的团花被血染成暗褐色。
“我以为自己藏得够好了,没想到殿下还是找到我了。”韦云台捂着胸口靠在树上,仰起头哼笑道,“我刺殿下那一剑,这位郎君已经还给我了,二位找我还有什么事么?”
李声闻正色道:“我想知道,赤山与此处的龙脉截断,是否都和你有关?”
“斩赤山地脉的不是那个长须老道么?殿下和我一起看过了赤山村的消亡,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李天王现学现卖:“那你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出现在赤山村,还要故意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引我们驻足?”
韦云台蹙起眉:“哪里模棱两可?我说赤山村发生的事不可改变,难道不对么?赤山村已经消亡,留下的不过是些不知名的魑魅魍魉,日复一日重演着赤山的死已经发生的事,要怎么改变?”
李天王吹胡子瞪眼,正要破口大骂。李声闻却抬起一只手止住他的话头:“韦九郎当时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晓赤山村来龙去脉,又刻意将我们留在赤山村,自行离开。随后此处龙脉斩断,藏在原地的又只有你。”他咳嗽了一声,露出惋惜的神色,“若不是你身受重伤,斩了龙脉后无力离开,我们应该也不会察觉到你与两条龙脉的截断都有联系罢。”
“郎君刺了我一剑,我无力御风,只能就近找个洞穴休息,怎么就和斩龙脉有关了?”
“龙骨无坚不摧,若要斩龙脉,即使手握利器,凡人也必受重创。如果昨夜有第二个人斩了龙脉,他现在一定还停留在山间某处。”李声闻扫视四周,笑道,“难不成附近还有别人么?”
韦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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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咂咂舌:“圣人不许殿下回长安,果然是对的。在殿下眼中,我们十二楼主的那些伎俩应该都破绽百出罢?”
“也不能这样说,”李声闻露出羞赧的神色,“只有最后三位楼主在我眼中破绽较多。”
韦云台脸色陡然一变。他在玉京十二楼中占第九楼,刚好是李声闻所说的最后三位楼主之一。李天王见他愤然变色,不由心情大好,帮腔道:“从好处想,你以后还能有所进。”
韦云台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挤兑得脸色铁青,侧身就要绕过他们走出洞穴。李天王展臂拦住他的去路:“且慢,我良人的话还没问完呢。”
韦云台无可奈何道:“就算是我斩了龙脉,那又如何?这龙首已断,殿下最多拿我抵命罢了。”
李声闻笑道:“不止龙首断了,此山生机也已消失。韦九郎应当拿走了什么东西罢?”
顺便一提:前一章那首被凤花台点评丰肌靡丽但殊少骨气的诗,是著名的模棱两可苏味道的~
第86章
韦云台神色微动:“殿下明察秋毫。不过殿下若是知道我为谁取这龙髓,还会出手相争么?”
李声闻冥思苦想半刻,才试探着开口:“为了圣人?大明宫中明珠堆积如储米,不要这颗龙髓也罢。”
“殿下心中一清二楚,为什么还要和我装糊涂呢?”韦云台冷笑道,“殿下难道不知,邺王殿下为鬼祟所侵,命在旦夕?我取这龙髓,就是要救邺王殿下。”
李声闻怔了怔。就在这一晃神的功夫,韦云台忽地拔出腰上的短剑,向他刺来。他行动如平地雷霆,剑花一挽,森白剑尖就送到了李声闻胸前。
可它也仅仅是到了李声闻胸前,就被人举重若轻地截住,再不能前进半分。李天王挑起一边眉毛:“你还想在我眼前,伤他多少次?”
他轻蔑地扫了眼泛黄的剑身,用手指漫不经心地一抹:“用这把无光的朽木?”
话音刚落,他抹过朽钝剑刃的手指,就裂开了一道狭长的伤口。李天王嘶了一声,连忙用力捏住剑身不许它动弹,任血滴从指尖不断渗出。
韦云台勾起嘴角,冷笑道:“泾河龙君果然情深义重!”
李天王额角微微渗出汗来,但仍如磐石般不动不移:“没想到你还有点本事,这把剑竟然能伤我。”
从伤口流逝的不止是血,他能感觉到一股热流顺着指尖不断贯入剑身,那是吞过龙髓优流迦之后才失而复得的力量。这把样貌平平无奇的白匕,显然不只是锋利而已。
“泾河君眼下只是靠鬼蜮伎俩拼凑了一副半龙半蛟的躯壳,面对龙祖的断牙,当然不能力敌。”他眼珠一转,看向李声闻,“殿下,我若再与龙君僵持,只会两败俱伤。邺王殿下还在长安等这龙髓救命,我每晚一刻都多一分凶险。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殿下不要再挡我的路,我自戕谢罪。”
李声闻慢声道:“哦?这可不是真龙之祖罢?”他上前两步,握住李天王空下来的那只手,见他脸色转好,才笑着开口,“现在你面前的,是真龙之躯的泾河君了韦九郎不知道么,他缺失的龙骨,就藏在我体内。”
“殿下当真不在乎邺王的性命么?”
李声闻问道:“七郎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何我未从长安信使处听说七郎垂危?”
韦云台恨声道:“圣人怕你担心胞弟,擅自闯入长安,所以不许信使告知与你。殿下,你在长安眼中,是个已死之人,你不能踏入长安一步。今天若是你不放我走,便没人可以带这龙髓回去救邺王了。”
“七郎到底出了何事?”
“有无名奇人入长安献宝。那珍物名为背明树,叶合即为白昼,叶开即为黑夜。圣人将它放置在大明宫内,熟料过了数日,园圃中就为夜色笼罩,无论白日黑夜都是一片漆黑,即使点起烛火也会被黑夜吞没。”
“背明树……又是与背明向暗有关的珍物。”李声闻叹了口气。
“圣人以为不详,命十二楼主刨除背明树。但叶天师等人云游在外,燕天师与我法力低微,不能在夜色中找到这棵树。邺王身为十二楼之首,只得亲自进入园圃,烧死这棵怪树。但是背明树虽除,三内之中却仍旧频现白日天黑的怪事,邺王府中更是妖祟频出。殿下所处的地方都会变成黑夜,他本人沉睡不醒,生机日渐削弱。”
“我知道了。天王,让他走罢。”李声闻侧身让出入口,“虽然韦九郎的话不一定当得了真,但我毕竟不敢拿七郎的性命冒险。”
韦云台皮笑肉不笑道:“日后有缘再见。对了,殿下近日可到陇州去过?”
第87章
泼了浓墨的天穹下,河上支着一梭孤舟。
这条河平滑如镜,倒映着无星无月的夜空,便也满载一川夜色。那孤舟的船篷也是漆黑的,若不是撑桨人偶尔划开水波发出声响,想来岸边的人便难以发现它的踪影。
但那在岸边取水的人终于还是听见了它的声响,抬起头来。
他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裳,周身裹着薄薄的火焰,竟成了水天一色中仅有的光亮。
“我来借些黄泉水。”他对撑船人微微颔首,视线转向船舱。被漆黑的绢布遮挡,他看不见其中的情形,“好久不见,太山君。”
船舱内有人咳嗽了一声:“当年西王母命我放你回去,我还有所不解,如今……”
李声闻笑道:“没有什么不同,我只是从太山府君座下走过一圈,又返回人间的死人罢了。”
船中人沉默片刻,忽然又问道:“你用什么取水?”
李声闻“啊”了一声:“说起来,黄泉水能融金玉皮革,我该拿什么取水回去呢?刚刚我试着以手掬水,可惜能取的太少了,不够解当下陇州之急。”
撑船人沉默地弯腰走进船舱,取出一物丢到他手上。李声闻吓得后退一步,左摇右晃半天才握住了那物件,感叹道:“好轻。”
他点起火来,照亮手上提的事物,细细打量起来。是一只竹篮,除去用料为紫竹,光润鲜洁外,它与寻常担夫所提的篮子并无不同。它一样经纬纵横,在竹蔑之间有或宽或窄的缝隙。也许盛装其他物事尚可行,如是装水,那些缝隙足够河水流净。
李声闻却没觉得对方是在刁难他,他挽起袖子,蹲下身将竹篮浸没水中,过了一会再提上来。竹篮中竟真的盛满了漆黑粘稠的河水,一滴未漏。李声闻将它提到岸上,喘了口气:“黄泉水真沉啊。”
太山府君平平板板地解释:“黄泉水最恶,性寒质密。你提黄泉水去熄灭地火,正是对策。”
“看来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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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明白,那是什么火?”
“我明白一切,但我管辖的只有生与死,地脉或地火,都与我无关。”
李声闻笑道:“也是,若是最后我们败了,就都要来投奔太山君了。”
“只有你,我万万不敢容。”太山君干涩地笑了一声,“那条龙没跟你一起来?”
“他是生灵,渡不过黄泉。我是趁他睡着,在梦中独自前来的。”
太山君意味深长道:“哦?那你篮子里装的是什么?”
李声闻低头一看,只见脚边的篮子里盘着一条青色的小龙,正拼命喝着篮中的黄泉水。见他看来,小龙连忙喝干最后一点水,翻过圆滚滚的肚皮四脚朝天地躺着。
李声闻大惊失色:“他喝了黄泉水,可会有碍?”
“无妨,既然是在梦中,他喝两口也无妨,顶多受寒腹泻几日。”太山府君说道,“想是魂梦交感,他在梦里也追着你来了,小泾河君真是有趣。他阿耶当年可没有这般气概,过黄泉之后仍嚷着叫唐皇偿命。”
第88章
李声闻拾起竹篮:“可惜泾河是被他们选中的河川,老龙君终究是要……”
太山君“嗯”了一声,在离河川更远的地方,忽然响起一声钟鸣。撑船人侧耳静听,行了一礼道:“府君,十三娘子听闻有客,特来邀约。”
“舍妹有请,你可要赴宴?”太山府君问道。
李声闻清清嗓子:“这实在盛情难却……”
乌黑的船篷下,忽而伸出一只苍白干瘦的手,手腕上是一圈黑缎上绣着金银错忍冬纹的锁边。他用三指爱怜地托着一朵盛开的白牡丹,因船只行进,不知不觉间已经靠近岸边,他这一举,牡丹便递到了李声闻手边来。
“十三娘的居所,就在此花中。”
青鳞小龙抬起头,利落地蹬起身子,扒在李声闻腿上。他像蛇似的盘在对方身上游走,最终选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环在李声闻腰间,衔住自己的尾巴,假装是条玉带。
李声闻莫名腰粗了一圈,却也不生气,挽起竹篮自在从容地说道:“多谢府君,那我便先行一步了。”
他的身形在火光中变得浅薄起来,有如被烧融的蜡烛,到最后只余一缕火光,跃上花蕊。牡丹的花瓣慢慢合拢起来,成花苞形状,将他裹在里面。
太山府君先是笑了一声,紧接着又叹了口气,将牡丹入怀中。
“羲和啊……”
那厢李声闻已经穿过牡丹,落在洁白的石径上。铺就小路的砖石,每一块都雕刻出姿态各不相同的芍药牡丹,栩栩如生。小径两侧更是种满奇花异草,花叶妍妍各自争奇斗艳,或如宫嫔晚妆雍容,或如东家女儿粉黛薄施,各有其芳姿。
一名青衣小婢从花园那头匆匆走来,嫣然笑道:“李六郎到!娘子正在会客,郎君且随我到屏风后稍坐。今天的女客们羞怯畏生,郎君可要藏好了,别吓到她们。”
她将李声闻引至满架蔷薇之后,行过礼便隐入花丛。这架蔷薇开得正盛,红粉锦绣成团结簇,隔着花架只见另一边人影绰绰,并不能见得真容。李声闻在花丛下坐下,解下腰间青龙放在膝盖上。
李天王睡眼朦胧地叼住他的手指,含混道:“这是什么地方?”
李声闻没有作声,只是摇了摇头。花架另一端有名女子忽然道:“我听见有人声,可是……封十八姨来了?”
“田娘子真真讨打,若是她来了,此处哪里还得清净?”另一位女子爽脆道。
“韩娘子说得是呢,今儿我们难得清静,何苦提她。若是招了她来,我们说不得要小心赔笑,岂不难捱?”
“春风不过忘川,她应是过不来的。”
女伴们七嘴八舌劝慰过,那头一个发话的女郎才安定下来,歉然道:“是我多嘴,自罚一杯可好?”
“一杯不够!你喝了这一杯,还得念首诗来”一位女子说道,“这样罢,酒杯传到谁,谁就唱一首写自己的诗。十三娘,你看这样好不好?”
十三娘欣然道:“那便从田娘子开始罢。”
头一个发话的女子无奈道:“是,是。‘宿露轻盈泛紫艳,朝阳照耀生红光’。这样行了罢?”
关于楼上小天使的问题,因为点评字数不够用,所以我在这里解释一下哈。
关于看不懂这个问题,我虚心承认这真是我的锅……过去写杂志养成一个老毛病就是爱埋伏笔,可能要害大家多看几遍才能理顺,我自己偶尔也有疏漏所以导致剧情前后不通,不过一旦发现我就改了。另外关于感情线这也是一个伏笔,我后面会在天女怀梦章节铺开讲他们的婚恋过程(?),李声闻还是很爱天王的啊,不过因为他谋划的一些事情的缘故,这个人暂时放不下心结来表达爱意,显得很被动。
另外因为本文题材的限制,各个章节比较独立分散,视角转换多,显得剧情零散。不过我个人认为如果不这么写,可能会少些风味,这个我就先不改了。如果严重到影响理解主线剧情,大家可以向我直接指出,我会考虑修改部分章节手法。
最后还是谢谢大家的喜爱www为了你们我会努力写得更好一点!
第89章
“田娘子这句真美!”一女子应和道,听嗓音似是方才的韩娘子。其他姝丽一边赞着田娘子背诵的诗句,一边起哄叫韩娘子也作诗。
韩娘子也不推拒,朗声道:“我喜着裙,应是‘金蕊霞英叠香,初疑少女出兰房’。”
女郎们又是莺语片片,一个接一个传杯下去,皆以自己衣衫的颜色为题,念出佳句绮词。酒杯传到最后一位女子,她冥思苦想许久,才低声念道:“我的衣裳是浅粉洒红茜,想来是‘归霞帔拖蜀帐昏,嫣红落粉罢承恩’。”
在莺声燕语中,忽然响起清越的少年笑声:“哈哈,那徐娘子岂不是与我正相配?须知这句诗的下一句是‘檀郎谢女眠何处,楼台月明燕夜语’。我既是檀郎,又是燕语,岂不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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