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然如故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曾甄
“得嘞!您说啥就是啥!”
两人被北京的寒冬冻得直哆嗦,小跑着往宾馆赶。刚进温暖的宾馆,一层厚厚的水雾蒙住了乔然的眼镜片,一时什么也看不清,直直就撞上了一个宽阔的、略单薄的胸膛。
“对不起!对不起!”乔然猛得撞上去,对方纹丝不动,倒是自己被撞了个趔趄。眼镜上的雾气让她看不清来人,只得一个劲地哈头道歉。
“来了?都过来吃饭。饿死了。”这冷冰冰的声音的主人正是程故扬。
乔然摘了眼镜,往自己的围巾上胡乱抹了抹,这才看清眼前的一切。餐厅里,早上他们坐的位置桌上,放着三碗猪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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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面,里面飘了几片猪肉和菜叶,热腾腾地冒着气,拉面浓厚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程故扬已经走到一碗面前坐定,林竹松一见食物也是拔腿就往前跑,乔然反应过来也赶紧上座。
乔然喝着热腾腾的汤,只觉得胃里暖暖的,六小时考试的疲劳也渐渐被消除,吸了吸鼻子问道:“程故扬,哪来的面条啊?”
“附近有个拉面馆,看着干净,打包过来的。这里老板已经给你们热了一次了。”
“你一直等着我们干什么?这都快三点了。自己吃就行,要是我和乔然真跑去吃全聚德,可白浪了你的面条咯!”林竹松一边说,一边往自己嘴里猛塞面条,许是饿极了动作有些大,几滴汤汁溅了一脸。乔然悄没声地递了张纸巾过去。
程故扬顿了下,答道:“父母之命。刚才苏阿姨来过电话。”
乔然闻言,赶紧给妈妈去了个电话:“喂,妈妈……不算太难,还不错……吃着饭呢……程故扬?在的,刚给买了面条,一起吃着……嗯嗯,你别担心啦……知道知道,程故扬在,你和爸爸就放心吧……”
程故扬只顾埋头吃面,倒是林竹松在一旁听着乔然和她妈妈打电话,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了转,微微低下了头,把有些落寞的神色埋进眼前的拉面里,不再说话了……
第20章
《轮不到你,我想回家》
第二天一早,三人结伴前往n大。这天气竟比昨日更冷些,路上尽时些缩着脖子小跑着的路人,乔然将自己里三层外三层地裹成了一个粽子,还是止不住地打冷颤。林竹松更是把自己缩成了一个长脚鸵鸟,他个子高,什么裤子在他身上都是九分裤,在寒风中的北京露出一小截光着的腿脖子,那滋味也只有他自己知晓了。只有程故扬,穿得不比平日里多,寒风只是让他轻微地迷了迷眼,依旧走得气宇轩昂,乔然暗自诽腹这平日里常冻人的人果然是不怕冻的。
趁昨日乔然去s大考试,程故扬已经来n大的考场踩过点了,三人很顺利到达考场,和一群衣着朴素的高中生们站在考场外等待。来到全国的最高学府,任谁都是新鲜好奇的,林竹松早就按耐不住好奇心东张西望起来,乔然也忍不住举目远望。
他们所在的考试楼还算比较中心,站在台阶上能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小湖,湖面已经有些轻微的结冰,两岸的树枝上大多已经没有什么叶子了,只有一个小山坡上种植着四季常青的植被,墨绿色轻轻覆盖在山坡上,仔细看竟有小情侣在枝桠重叠处静静相拥。
乔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开眼,只见湖西面是一座矮矮的中式建筑,方方正正雍容大气地坐落在那里,翘起的四角屋檐上站着前蹄朝天的木雕野马,仰天长啸栩栩如生;而湖的东面,却是一座高高耸起的西式钟楼,底座是浅灰色的石砖,上面悬挂着一口青铜色的大钟,看上去有些斑驳,却透出庄重古朴感。
没由来的,乔然对这学校偏生出一些好感来。站在这高处远眺和昨日在s大的感觉全然不同。这份好感当然有“全国第一学府”的光环加持,但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沉淀感,中西合璧包容万象的建筑风格也好,匆匆走过的学生举手投足间的儒雅自信也好,都深深吸引着乔然。
“乔然然然然然!”林竹松也在耳边念叨开来:“我看你还是选这里好!这里的姑娘看着真有气质。”
乔然不看他,仍注视着远方大气的校园,神情严肃:“定是要来的。”
早上八点整,远处钟楼准时摇晃了起来,钟声绵长洪亮,浑厚有力,惊起了一片野鸽。乔然深吸一口气,侧头对身边的林竹松和程故扬说道:“走吧,加油!”
林竹松念了句阿弥陀佛,顺着考生的人潮往里走。一直没说话的程故扬看了眼被风吹得鼻头和双颊红彤彤的乔然,难得的多了句嘴:“别紧张。考完这里见。”乔然轻点下头,松了松神色,迈入了她几个月来心心念念的考场。
只是这时的乔然还没有想到,自己竟是被背出考场的。
n大的自主招生和s大不同,所有科目都揉在同一张试卷里,语数英物化生六门课按比例共出100道题,其中有英语和语文的小作文各一篇,总分500分,要求四小时内答完。考试从早上八点半正式开始,十二点半结束,除提前交卷外,中途不可离开考场。参加考试的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高才生,共计300人,分散在十个考场。乔然和林竹松恰巧在同个考场,开考前林竹松没少和乔然挤眉弄眼一番。
考试开始后,考场里只有轻微翻页的声响。n大的卷子出的刁钻,步步是陷阱,乔然见招拆招依然觉得吃力,暗叹这分不好拿,隐隐觉得头越来越疼。教室前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半,乔然数了数,算上没答全的,还有十三道题没有完成,大多是她不擅长的物理题。她努力睁了睁眼,揉了揉太阳穴,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试题上,却只觉得脑袋昏沉似有千金重,直叫人浑浑噩噩。卷子上的图和数字如同漩涡般在眼前不停打转,手上的笔像是装了发动机似的,不停颤抖,竟是怎么也握不住了……笔顺着桌沿滚落,只听安静的教室里清脆的一声落笔声,随后却是“咚”地一响,惊得考场里所有人都转头将目光投向了声音的来源。
林竹松坐在最前面,一回头竟看到乔然坐在地上,似乎想伸手捡笔,可全身都在瑟瑟发抖,脸色不正常的泛着潮红,额头起了一层薄汗,刘海都粘在了一起,一看就是病了。
监考老师已经直直往乔然身边走,林竹松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撂下笔直接冲到乔然身边,扶住她的肩,把手背贴在乔然的脸上:“天哪,这么高的烧!乔然你……坚持住!”
“这位同学请你赶紧回自己座位考试,这边这位考生交给老师们处理。”监考老师已经站在他们身边。
林竹松看了看乔然的脸色,实在顾不上什么考试,对监考老师急急喊道:“老师,我提前交卷!不考了!你告诉我这学校医务室在哪就行!”得到答复后就一把背起乔然,直直往校医室冲。
乔然被林竹松飞奔的步伐颠得迷迷糊糊的,竟是有些清醒了,环着林竹松的颈,火热的脸贴在他微汗的颈项肩,鼻音浓厚地喃喃:“对不起……对不起……程故扬……我不能和你一起考……n大了……对不起……”
林竹松一路没有说话,只觉得肩膀被滚烫的泪水浸湿,他脚步不停,依旧一路迎风狂奔,紧咬着牙,眼眶里泛起了迎风泪……
程故扬考完试,在集合的台阶口等了许久,都不见苏乔然和林竹松出来。大量的考生已经离开,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从楼里出来,一个个都是一副大脑缺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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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样子。程故扬见情势不对,便往乔然他们所在的考场里走。只听那考场里走出来的两个女生嘀嘀咕咕:“今天那个女生可惜了啊……该不是压力太大写不下去了吧……”
程故扬往教室里一张望,只有监考老师正在封卷,赶紧进去问道:“老师,苏乔然是这个考场的,怎么人不见了?”
这监考老师把卷子往怀里一揣,答道:“你说的那个女生怕是今天在考场里晕倒的那个吧?已经送校医那里了。现在的学生啊,真是扛不住压力……”话还没说完,眼前哪里还有程故扬的影子。
程故扬从考场出来急急往外跑,一时情急竟忘了问学校医务室的位置,恰巧迎面遇到一个眼熟的面孔正是高二末撞折了他的手的年轻司机郭晓洋。
这郭晓洋还来不及打招呼,程故扬单刀直入:“你们学校医务室在哪?”
郭晓洋见他神色竟比出车祸后还慌张,明白兹事体大,也不废话,手一挥,说道:“不远,跟我来!”
待两人冲到医务室,乔然已经挂上了点滴,额头上贴了冰宝贴,细细密密的睫毛轻颤着,脸上仍泛潮红,安安静静地睡在病床上。林竹松坐在一边,双手交握,盯着乔然病态的脸颊,隐隐锁着眉头,神色郁郁。
程故扬径直走向病床,直接伸手探了探乔然的脸,手背传来的灼热令人心惊,他冷着声问:“怎么回事?”
林竹松只静静看着他们,不肯说话。倒是一边的校医搭了腔:“这个女生都快烧到40度了,这边天气冷,估计一时受了风寒,你们南方过来的,她还有点水土不服,又不好好休息,能不发烧吗?吃了退烧药,挂几袋盐水,你们晚上回去观察下,要是还是这么高的烧,明天再来挂水。”
想到明天中午他们就要坐火车往h城赶,程故扬微微皱起了眉头,问道:“她这样要多久?”
“不好说。病倒不是大病,就是要好好养。要是今晚能退烧,明天不烧上去,应该也就没什么事了。这退烧药不能乱吃,尽量还是物理降温。”
林竹松此时开了口:“大学霸,你明天自己回去吧,我陪乔然在北京再住几天,养好了再回。”
程故扬声音冰冷:“轮不到你。”
郭晓洋站在一边,竟也察觉到了些剑拔弩张的味道,在气氛沉默的空档开口道:“这校医院本是只开放给本校学生的,你们几个情况特殊,今天就先用我的学生卡登记吧,买点退烧、消炎的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程故扬谢过郭晓洋,却听郭晓洋说道:“你们表兄妹俩感情真不错,上次你受伤,你表妹比你现在还急,我开始还以为你们是男女朋友呢……”
只一秒的沉默,程故扬轻咳一声,眼神低垂,淡淡说道:“不是。”
郭晓洋以为他是在否认他们是男女朋友的事,只有林竹松看向程故扬的眼神很是复杂,有一些不甘,也有一些了然。
等乔然烧稍微退了些,悠悠转醒时,她已经躺在酒店自己的房间里了。透过窗帘的缝隙往外看,天色已是一片漆黑,只有霓虹灯透过窗帘隐隐闪烁。乔然伸手摸了摸枕头底,没找到手机,猜不到现在的时间。
“醒了?”只听黑暗中熟悉的清冷的声音,是程故扬。
“嗯。”乔然努力调动声带,只听到伴着鼻音沙哑的声音,不是自己的似的。
“别说话,先量个体温。”程故扬打开床头灯,把亮度调到最低,用酒棉球细细擦拭了体温计,塞进乔然嘴里,然后取下她额头仍有些凉意的毛巾,转身去卫生间用凉水冲洗了番。
借着昏暗的灯光,乔然这才看清周围,时针已经指向两点,床头柜上放满了各种药,三只书包胡乱地摆在对面的桌上。她侧一侧头,才发现林竹松坐在床另一侧的地毯上,两臂重叠在床上,脸埋在臂膀间,呼吸深长,已经沉沉睡去。
程故扬从卫生间出来,把冰凉的毛巾往乔然额头一搁,抽走体温计一看,微微簇起眉头:“。还是有点烧。今天别回去了。”
乔然从厚重的被窝里艰难伸出手,轻轻拽了拽程故扬的衣角,声音有些脆弱:“程故扬,我想回家。”
程故扬略一思索,答道:“好。”
“程故扬……n大……”
“现在别想这个,休息吧。”
“……高考我会好好考。”乔然轻轻说道,慢慢合上了眼。
程故扬再没作声,轻轻关了床头灯,靠在床沿上,同样疲惫地阖上眼。
只有夜色知道,林竹松埋在双臂间颤动的眉睫和隐约的叹息。
第二天,乔然依旧发着低烧,还是按照原计划踏上了归途。她依然有些昏昏沉沉的,高烧过后,全身乏力,总觉得睁不开眼,一上车就沉沉睡去。
程故扬脱了自己的外套,给乔然细细盖好,一回头,林竹松正把自己的羽绒服递给他,什么都没有说,悬着的手停在半空。
程故扬接过羽绒服,继续往乔然身上盖,轻轻答了句:“……谢谢。”
第21章
自主招生的结果来得飞快。放榜那天,夏老爹几乎是踩着少女般的雀跃步伐迈进教室的。教室里正是一番埋头苦读的氛围,高考倒计时早早被贴在公告栏最显眼的位置,班长每撕一张,班里的学习气氛就浓上一分。
夏老爹满意地环视了一圈,摸了摸肚子,欢欣地向全班宣布道:“今天有几个天大的好消息跟大家宣布。首先,我们班的程故扬同学,在n大自主招生中以全国第一的成绩,直接保送了!”
话音刚落,全班都沸腾起来无论如何,这个“全国第一”可不是一般的第一,能在代表全国高中生最高水平对决中胜出的,可真真是天之英才。羡慕有之,惊叹有之,崇拜有之,更多的是为身边有这样一个栋梁之才而感到自豪。一时间掌声雷动,恭贺声声,不少同学都站起来欢呼。程故扬自然也是高兴的,神色间流露出淡淡的喜色,仍是谦和地一一谢过四面八方的道贺。
夏老爹打断班上沸腾的欢呼声,继续说道:“我们班还有一位同学,在n大自主招生中表现优异。林竹松!以出色的理科成绩得到了n大数学系教授的青睐。高考只要考上一本线,就可破格被数学系直接录取了!”
又是一阵惊呼。林竹松自己也是没想到,当时自主招生考试草草交了卷,只答了自己擅长的理科题,语文英语的小作文根本没写,没想到数学系的自主招生办专找他这样的偏才,误打误撞赶上了好政策。林竹松自然也是乐得眉飞色舞,高呼万岁。
“还有一个大好消息,”只听夏老爹得意地说道:“我们班还有一位同学拿到了直接保送s大的名额苏乔然!”
所有目光都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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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在了他们三人所在的一排,那三个连着的位置像是发着金光,直叫人艳羡。只是苏乔然神色淡淡,对同学们的欢呼声充耳不闻,只静静沉默着,林竹松闻言,也敛起笑意,不再如刚才那般喜形于色了。
夏老爹又念了几个名字,都是在其他高校自主招生考试中表现优异,获得加分的几位同学。短短一个课间,全班都洋溢在激动的情绪中。除了苏乔然。
林竹松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乔然然然然然,没事的,s大多好啊,离n大这么近,我们还能和现在一样常在一块儿啊!”
“……”苏乔然略一沉默,轻轻说了句:“竹松,我跟你一起参加高考。”
说罢就起身跑出教室,去追赶夏老爹依然少女般迈着跳步的背影。
之后的几天,同学们纷纷为乔然放弃了s大保送机会而感到扼腕和不解。只是高考在即,公告栏上的倒计时牌子撕得飞快,没几天也就没人再讨论这个话题了。乔然彻底变成了小透明,一天到晚也都不说一句话,只一张卷子一张卷子地攻破。
高三学生的新年形同虚设,不少同学和苏乔然一样,大年二十九还跑到教室自习,大年初二开始就常驻学校了。过完年,班级唯一的变化就是程故扬先行去n大参加保送生特训,提前迈入了大学生活,也开始了新一轮的竞争。
程故扬离开那天,乔然没去送他,依然沉溺在题海里。程故扬给她发了条信息:等你来。乔然反反复复看了几遍,也没有回复。
两人之间,像是有默契一般,竟是几个月不曾有任何联系。
这天,程妈妈给儿子打电话,照例嘘寒问暖了一番,快挂电话时,程妈妈试探了儿子一句:“阿扬,乔然有没有和你联系啊?她最近是不是交男朋友了?我好几次看到有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送她回来了……”
这倒不是句谎话。最后这学期,林竹松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辆旧电瓶车,每日都在路口接送乔然。乔然原本是推脱的,但林竹松以顺路又省时的理由说动了她,备考的特殊时期,她也就不客气了。这接接送送间,他俩自然也是被教务处重点盯上了,不过校方看在两人模拟考一次比一次考得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深究。当然,这些弯弯绕绕,苏乔然和林竹松丝毫不知情。
“……”电话那头稍一沉默,回了句:“不会,快高考了。”
这边程故扬嘴上虽这么说着,挂了电话却仍有些心神不定。本是打算高考前不去打扰她的,到底是按耐不住,给乔然发了几个月来的第一条信息。
乔然下了夜自习,洗完澡随手一看手机,见是程故扬发来的一条信息: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不知怎的,这句平平淡淡的话却让乔然微微笑了起来,她写写删删,最终也没组织好语句,干脆拍了张物理题的照片发了过去,一个字也没有写。
只隔了十秒,手机就在乔然手里嗡嗡作响,“程故扬”三个字像是有热度似的,烫了乔然一手。
乔然颤巍巍地接起电话,轻轻说了句:“喂。”
“咳,”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咳,随后是乔然久违了的男声:“是我。”
“还没睡?”
“嗯。明天我也有个测评。”
“……嗯。”
两人几个月不曾对话,听着对方在电话里的声音都有些陌生,竟是一时无言。
打破沉默的是程故扬:“那个……这题,画完图以后套三个公式,不难的。”
乔然脸微微有些泛红,她只是临时找了道题,一时半会儿要她编出一道难题来也不容易:“……刚刚突然想出解题思路了。嗯……谢谢你。”
“……乔然,我六月九号回去呆几天。”只听程故扬在电话那头轻声说。
“好的。”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乔然说:“挂了。”
“……晚安。”
只是一句“晚安”,日子仿佛回到了程故扬训练她体育测试时两人互通短信的那些夜晚。乔然去洗了把冷水脸,逼自己不再回想那些日子。
***
高考就像一阵暴风雨般,如期而至。前期的渲染令人心惊,风暴将至,却是死海般平静。
高考前三天,乔然所在的学校作为考点封了楼,学校只有音乐教室和美术教室开放给高三学生,用作最后的自习场所。夏老爹再三嘱咐全班同学,带好准考证等一应物品,不再如前几日般催促同学们多看几道题,而是不停说“调整好睡眠,不要熬夜,心态放平稳……”
这三天,乔然没再去学校自习,而是乖乖呆在家静静休息。她什么都没有思考,只是按时吃饭,早早睡觉,养蓄锐。
让人忙活了三年的高考,只花了两日半就过去了,确切的说,合在一起也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就像一页试卷,忽然间就翻了过去。
六月九日这天,迎面走出考场的同学个个满脸通红表情各异,但大多都是松了口气的神态。乔然从考场里走出来,有些发懵。这一路披荆斩棘,本以为会有卸下担子的畅快感,可到如今,脑子竟如白纸一般,没有喜悦也没有不舍。乔然觉得,今天如世界末日一般,从前从没想过过了今天会是如何,当这天真的如期而至,她却有些怅然。
乔然整理了下心绪,试图微笑着走出考场。考场外是翘首等待着的父母和同样辛苦了三年的老师们,无论如何,她要笑着迎上那些满含期待的目光。
苏家父母紧紧拥抱住她,不停在她耳边说“辛苦了!辛苦了!”夏老爹在他们身后笑得慈祥,轻轻拍了拍乔然的背,只说:“苏乔然,干得漂亮!”语文老姜、数学“李飞刀”、英语张老师、生物陈老、物理钱老师,和一众高三毕业生老师们在校门口站了一溜,再没有讲台上的颐指气使、怒目圆睁,一个个都笑得温柔又喜庆。
夏老师嘱咐道:“今晚6:00在xx大酒楼二楼,我们全班师生一起聚一餐。苏乔然,你可一定要来!”
“嗯,一定来。”
乔然知道,今夜是高考完的第一夜。来自周边小镇、村庄的同学还来不及回家,高考的标准答案还来不及左右大家的心事,那些众志成城的日子还来不及成为历史……她知道,或许吃完这一顿饭,这个班级的同学恐怕是再难聚得这么齐了,她也知道,和她一起同过窗、并肩奋战过每一个清晨和深夜的同学,有些怕是一生都再难相见了。
乔然回家歇了口气,百无聊赖地翻着电视节目,从前觉得电视里什么好玩的节目都有,今日一看也不过而而。程阿姨和程叔叔从隔壁楼赶来庆贺,拉着乔然好一阵夸,又说她最近真是够瘦的,暑假得好好补补。
乔然笑笑听着,仍然觉得很不真实。
程阿姨上下打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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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然好一阵,拉着乔然说:“你看你,高考都考完了,还穿着一身校服!别人家的孩子去高考都穿红色,说什么开门红。就你实诚,就只穿这一身!真是白白浪了你这好身段。来来来,阿姨这么多年也没送过你什么,今天高考结束了,阿姨给你买了套衣服,你赶紧去试试!”
乔然被热情的程阿姨推进屋里,在应付长辈方面乔然素来是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由她摆布。程阿姨买的是一套裙装,知道乔然喜欢蓝色简约的风格,上身是一件浅蓝色的小衬衫,除了袖口和领口有几朵小巧的茉莉绣花图样,其他只是素净的纯色;下身是一条白色短裙,裙边用与上衣相同颜色的丝线绣有几多栩栩如生的茉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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