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成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玖晴
女儿向来清傲,不肯报病,而他们国公府的女儿家金贵,也并不想送女儿到那不见天日的地方去受苦。
为此,她不知道愁白了多少头发,如今女儿既然愿意报病,只要能把这场选秀应付过去,也就不必急着为她挑选人家,病急乱投医,万一挑到不好的,也是一辈子的麻烦。
左右多留女儿一两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女儿心中还没有放下徐成霖。
若是那样,可不是耽误了女儿一辈子?
梁思贤却是很认真的在想这件事情。
居然是皇帝亲手杀了成欢,萧绍昀已经成了一个丧心病狂的人若是以后成欢再杀了皇帝,报了深仇大恨,这天下又该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若是连皇帝都换人做了,那徐家与梁家结为秦晋之好,还有什么阻碍呢?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即使再多等徐大哥几年,她也甘之如饴。
萧绍昀回宫之后,一面果然召了太医前往威北侯府,一面就命人提了宁王出来。
席太师也跟着进了宫,等到宫中的侍卫把宁王带到殿前,一眼看过去,席太师心中不禁悲怆难忍。
先帝将诸皇子公主交托与他,可如今,他却保不住了。
宁王在诏狱中,已经被折磨得憔悴不堪,看见萧绍昀的一刻,眼中却迸发出狼一样闪亮的利芒。
“萧绍昀,杀了我吧!”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八章复发
“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要死了?”
看着宁王像是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萧绍昀是说不出的快意。
宁王浑身散发着恶臭,衣衫破烂,身上血迹斑斑,想撑着站起来,试了几次,却没有做到。
可想而知,他在诏狱中受到了狱卒们怎样的“招待”。
“萧绍昀,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杀了我吧!”
与其被低贱的人天天折辱,宁王只求一死!
席太师再也看不下去了:“皇上!”
皇帝难道不知道,他这样折辱宁王,折辱皇家血脉,也是在折辱他自己吗?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样折辱自己的亲弟弟,实在是有失帝王风范!
萧绍昀漫不经心地看向这位德高望重的先帝帝师,幼年时的尊重与恭谨荡然无存。
前世他那样相信这个人,那样尊重这个人,可是到最后,成欢的死,也离不开这个人的推波助澜。
“太师可有什么要说的?”
皇帝没有命人给耋耄之年的老太师赐座,刘德富站在皇帝身后,心中有些不忍。
席太师却已然知道皇帝不是从前的皇帝了。他很快察觉到了皇帝对他的不满。
可是这也无妨,既然想遵从先帝的遗命,与皇帝有冲突矛盾也是在所难。
不过他也没有学生宋温如那样棱角分明,尖锐直接。矗立三朝的风风雨雨早已将他打磨的圆滑。
“皇上,宁王已经进京这些时日,可以开始审理了,也好早日给皇上,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他躬身说道。
有安西郡王在,想来保住宁王的可能性会大一些。
萧绍昀阴测测的笑了:“好啊。”
他才是皇帝,他要谁死,谁就得去死!
席太师目光闪了闪,不再言语。
太医院的张太医到威北侯府的时候,心中还是踌躇满志的。
当然,这志并非要报国什么的,而是大捞一笔。
威北侯府出了名的有钱,又是“知礼”的人家,这一趟,虽是皇帝的旨意,但油水肯定少不了。
从前,他每次来威北侯府给那位孝元皇后诊病,都能“满载而归”。
可这一次,从踏进威北侯府的那一刻,张太医就傻了眼儿。
威北侯府的人别说奉上鼓囊囊的荷包,就是连一个铜板也没给他!
越走,张太医的心越是哇凉哇凉的。
从前周周到到,笑容满面的管事与婆子一个都没有了,只有一个身强体壮一看就很彪悍的仆妇,面色忐忑,脚跟都走不稳地带着他往通向威北侯府欢宜阁的那条路上走。
这路很熟悉,这次要诊治的人却不熟悉,这样诡异的感觉更是让张太医越走心情越沉重。
等到望见了那栋伫立水边的楼台,从前仆婢成群穿梭而过的场景却一概皆无。
张太医暗暗纳闷儿,难不成,这是个义女,侯府就这样不重视?可在皇上那边看来,对这位,比从前还要上心一些呢,侯府怎会如此不识趣?
此时前边那个看起来慌里慌张的仆妇就停了脚,头也不敢抬地道:“奴,奴婢就只能送张大人到这里了,张大人过去为四小姐诊病即可……”
一时没住脚的张太医差点一个踉跄,这是连带他过去都省了?
这威北侯府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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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对这个义女苛刻成了什么样子?
他勉力站住了身子,擦了擦额头热出来的汗,却觉得后背凉飕飕的,怎么都觉得这仆妇的话音儿里透着一丝颤抖。
他望了望那华美的阁楼,蓦然觉得,有一种龙潭虎穴的感觉。
“不行,你必须带我过去!”
他一把揪住了就战战兢兢准备熘走的仆妇。
那仆妇却是身强力壮,一把就挣脱了张太医的手,撒腿就跑,边跑还边喊:“张太医若是不敢过去,就且回吧,我们侯府再为四小姐请大夫!”
张太医看到这仆妇吓成这样,原本也是两股战战,准备熘之大吉了,可这仆妇这样一喊,他倒是顿在了当地。
他可是奉了皇帝的旨来的,要是病人都没见,那就是欺君哪!
“有没有人?人呢?”
张太医四周望了望,出声喊道。
可是平日里仆从来网如织的威北侯府此时却像是所有人齐齐消失了一般,任凭他一遍一遍唿喊,死活都没有一个人应声。
张太医愤愤然地从背着的药箱里拿出了一块白布,蒙住了自己的口鼻。
“且给老夫等着,等老夫回去了,非要到皇上面前好好地告上一状不可!”
以他的猜想,这威北侯府的义女,多半是生了什么过人的病,这威北侯府上下的人才跑了个光。
到底不是亲生的,患难时刻即可看出分别来。
张太医把自己蒙得严严实实,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走向了欢宜阁。
刚刚走到欢宜阁楼下的门口,张太医就觉得眼前一花,迎面飞来一个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的躲了躲,几乎把老腰给闪了,才听到清脆的一声炸响,一个雨过天青的瓷瓶在他脚底下砸了个四分五裂,碎片四溅!
门内陡然传来丫鬟的哭喊声:“大小姐,您别这样啊……来人啊,大小姐又发病了!”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在门内响起,东西被砸碎的声音却更加响亮。伴随着丫鬟仆妇们的惊惧哭喊,张太医顿时觉得腿肚子都软了,整个人直哆嗦。
发病?他咬咬牙,壮着胆子趴在门边往里面看了一眼,只看见一个一身青衣的女子,正在屋子里四处横冲直撞,见东西就砸,见人就打!
凡是上前去阻拦的仆妇,都被她看起来纤细的胳膊像是拎小鸡仔一样,抓起来扔在了地上。
那些个仆妇,可是个个胳膊都有别人大腿粗的啊!
要是他一步踏了进去,岂不是也要被痛打一顿?
看来这威北侯府的义女,居然是个疯子啊!还是个力气大爱打人的疯子!
不看了,坚决不看了,这样的疯病,他可是无论如何也不敢上前诊治的!
张太医二话不说转头就走,心里已经开始琢磨,回去见了皇上要如何复命。
皇上若是知道这位威北侯府的义女得了疯病,也就不会这样上心了吧?
张太医逃也似的离开了威北侯府,欢宜阁中,白成欢才慢慢停下了手来,扫了一眼遍地狼藉,又顺手砸了两个花瓶,才目光呆滞地上了二楼,任凭楼下,尖叫,哭声一阵阵响起,漠然疲惫的闭上了双眼,静静地倚在床头,不再说话,也不再砸东西。
楼下的仆妇凑在了一团,又急又慌,哭声一片。
“这以后要是就把咱们给了她,可还有命在?”
摇蕙站在人后,冷冷地盯着这些人。
大小姐的疯病复发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自然是心知肚明,可是,这些侯府的人也太过不堪。
她转过身,扯了扯身边跟着流眼泪的阿花,正色道:“我们是跟着大小姐一起来的,不管别人如何,咱们总不能抛下大小姐,你可要时刻记住了!”
阿花如同捣蒜一般,连连点头。
“我就是死,也不会抛下大小姐的!可是大小姐如今都这样了,我们不如早些通知虢州的太太,让太太赶紧拿个主意!”
摇蕙诧异地看了阿花一眼。
平日里大大咧咧没有半点心肠的阿花,该聪明时愚笨得不得了,此时,该愚笨些,却偏偏如此周到了。
“这件事情我会同范大哥商量,你不要多事,只管伺候好大小姐即可。”
大小姐从虢州带了她与阿花,还有范成三人来,阿花这边都好煳弄过去,范成却是个细的人,不与他商量妥当,万一露出点口风来,总是不好。
宫中,萧绍昀听了张太医的话,就立即起身要往外冲:“朕不相信,不相信她真的要离开朕!”
无尽的悔恨啃啮着萧绍昀的心他就不该走的,不该离开她!他要是守在她的身边,她就不会离开他!
“皇上且慢,且听老臣一言!”
詹士春虽然今日没去城门口,但却已经听说了城门外发生的种种。
他实在是不明白,皇上是如何盯上白成欢的……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成为他需要的那个人,唯独他的女儿,是绝对不能的!
他听说皇上回宫,立刻就前来想要劝谏几句,却意外的听得了白成欢旧病复发的消息。
所有的担心忧虑顿时凑在了一处,让詹士春痛苦万分。
在这个世间,他能与乔桓有一个女儿,是他失去乔桓以后,上天最大的恩赐,他绝对不能让他的女儿,再受到任何的伤害!
所以不等皇帝开口允准,詹士春就拂开宽大的道袍,恭恭敬敬的跪在了地上:
“承蒙皇上不弃,将招魂此等大事交予老臣,老臣必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此时白小姐旧病复发,魂魄有变,皇上莫要着急,先容老臣前去侯府一趟,探得虚实,再做打算。”
“不需要任何人来为朕打探,朕要亲自去!”
不亲眼见到,他绝对无法相信,那明明就是成欢,为何还会变得如同从前一般疯傻?!
上天已经玩弄了他一世,这一世,他绝对不会再任由上天摆布!
萧绍昀一意孤行,出了宫直奔威北侯府而去,詹士春只能跟在后面,虽然心急如焚,却佯装镇定的一道去了威北侯府。
自不必说,萧绍昀的遭遇与张太医是一模一样的,并没有因为他是皇帝就有分毫的改变,甚至在看到他的一刹那,白成欢顺手多砸了几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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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绍昀望着往日安静平和的欢宜阁,成了一片狼藉之地,看着那女子如玉的脸庞变得满是焦躁疯狂,只觉得他明亮了一瞬间的天空,刹那之间又全部暗了下来,再也没有了一丝光亮。
“成欢,你到底是躲着朕还是果真旧病复发?你告诉朕到底是为何?你为何要离开朕?!”
不知不觉间,萧绍昀已是泪流满面,却是踩着满地的碎渣子一步一步走进了欢宜阁,伸手就要去抱住正在发狂的女子。
“啊!”
白成欢又发出一阵受惊的尖叫,胳膊轻轻的一挥动,就将萧绍昀推得踉跄后退了几步,差一点跌坐在地上,随后却从还没搬走的多宝阁上拿起来两盆赏玩的玉石盆景,没头没脑的就全部砸向了萧绍昀!
她恨不得立刻就杀了他!
可是这个时候,她却要强忍着!
那就让她先讨一点点利息回来!
萧绍昀站稳了身子,俊美的脸上,哀戚的神情终于一点一点龟裂成碎片。
原来真的不是他的成欢了……可他真的不信啊!
从午后日光灼灼,到黄昏霞光满天,萧绍昀再也没能靠近白成欢半步。
他只是见识到了一个力大无穷的疯子发起狂来最不堪的模样。
高高在上的帝王低下头,捂着脸蹲在原地无助地哭了起来。
他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了?上天要这般对他?失而复得,却最终又还是要他失去吗?
不,他绝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詹士春一直静静的看着皇帝折腾,直到此时才上前道:“皇上切莫悲伤,孝元皇后的魂魄,只是暂时离开了此女的身躯,待到招魂台建成,一切尘埃落定,孝元皇后的魂魄必定会重新归来,还请皇上节哀!”
节哀?这意思就是说?成欢的魂魄,再也不在这个女子身上了。
对这些玄而又玄的话,萧绍昀一个字也不愿意相信,可是事已至此,他不相信又能如何呢?
“传朕口谕,即日起,招魂台日夜赶工,务必在中秋之前建成,否则,所有人等,杀无赦!”
充满阴森寒气的声音回荡在欢宜阁前,萧绍昀终于不再去看依旧在尖叫发狂的那个女子,在夕阳下颓然转身,渐渐远去。
直到送了皇帝出府,威北侯夫人才从一边的小径上匆匆走来,进门就看到女儿疲惫地坐在椅子上,微微合着双眼,周围疲力竭的仆妇都已经几乎瘫倒在地。
“成欢,可是累着了?”
威北侯夫人遣退了所有的仆妇,将女儿拥入了怀中。
白成欢睁开眼睛,伏在娘亲怀里,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来。
“娘亲,他再也不会认得我了。”
一个疯傻的女子,怎么能是他想要的皇后呢?
只是这一场卖力的表演,当真是累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九章人来
威北候夫人心疼地为白成欢拭去额头上的微汗,就要亲手为她换下凌乱的衣衫。
白成欢有些脸红:“娘亲,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其实母女之间说亲密也是亲密无间,可要说跟普通人家的母女,还是有些差别的。
威北候府的庶女,都是自小仆婢环绕地长大,更不要说徐成欢这个实打实的嫡女,自小乳母嬷嬷,丫鬟奴婢地围着,亲手为女儿脱衣穿衣这样的事情,威北候夫人倒是真没有做过几回。
“娘亲如今也为你做不了什么……”
威北候夫人垂泪,却很快擦去。
这个时候,危机刚刚度过去,可不是哭的时候。
她坚持要动手,白成欢也就不阻拦了,不过最后看着威北候夫人为她系好的衣带,还是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这一日的混乱难过都瞬间远去。
“你笑什么……哎呀,这,这带子……”
威北候夫人低头一看,也是哭笑不得。
只见白成欢衣襟上巧织线的衣带系得松松垮垮,歪歪扭扭,宛如孩童的手法。
威北候夫人也是忠义伯府出身的娇小姐,后来嫁入威北候府一路做到了当家夫人,实打实的贵女,别说十指不沾阳春水,就是这穿衣之事,还真是不太熟悉。
威北候夫人低头咬牙:“娘亲这就拆了重系!”
白成欢笑着点头,任由娘亲认真地摆弄她身上的衣衫,一切宛如从前一般安然美好。
可是谁都知道,一切都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等一切拾妥当,欢宜阁的凌乱狼藉也被拾的差不多了,威北候夫人将白成欢按坐在了塌边:“成欢,闹了这半日,你也歇歇吧,但愿我们这一次,能真的躲过去。”
白成欢却摇头:“女儿还有件事要做。”
“有什么事情不能等一等,就这般急?”
纵然白成欢如今力大无穷,身体好得很,可在威北候夫人心里,她始终都是自己那个娇滴滴的小女儿,是要时时刻刻捧在手心儿里的。
“这件事,的确很急,我要给虢州的娘亲,写一封家书,让她不必上京来了。”
在威北候夫人愕然之后慢慢变得复杂的眼神里,白成欢站起身来,依偎在她身前:
“娘亲,我今日这般,是不是很吓人?”
威北候夫人似乎有些出神,却很快摇头:“不吓人,不管怎么样,你都是娘亲的好女儿。”
白成欢笑了笑,眉间却是丝丝黯然:“那时因为娘亲知道我是谁,若是不知道,定然也会害怕的。从前在虢州的时候,我只听别人提起这具身躯从前疯傻的时候是如何的可怕,却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形容。今日我一直在努力做个疯傻的女子,却不由得心疼虢州的那位娘亲。”
“是啊,自己的亲生骨肉,却……想必她这么多年,也是过得十分煎熬。”
威北候夫人有些慨叹,实话实话。
今日的成欢,若不是她一早知道,她怕是也要惊恐骇然的。
而那位虢州的李氏,却是面对着比这疯傻十倍的女儿,一守就是十几年,只想一想,就觉得十分不容易。
若说先前女儿说要李氏上京之时,她心中还有些不情愿的醋意,唯恐那位李氏来了要分走她的宝贝女儿,可此时想一想,女儿如今的真身,原本就是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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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女儿,她又有什么由头拦着呢?
只是如今女儿怎么又改了主意?
“这当娘的心啊,都是一般无二的,你……从前那个样子,她也捧在手里眼珠子不错地看了十六年,你如今来了京城,她岂不是像是摘了心肝肺一般?回回我看她给你的家书,虽然从来不说她心中如何想念你,却能看的出十足的担忧牵挂。今日闹了这一场,想来在你‘旧病’未愈之前,皇帝总会消停些日子,更何况你若是旧病复发,她就是来了京城,也是十分合情合理,你又顾忌些什么呢?”
白成欢听到娘亲这样大度宽容的话,心里一直以来的隐忧算是去了不少,可是她还是得写这封家书。
“因为如今无论是京城还是西北,乃至中原各州,皆是大旱,这已经一个多月滴雨未落了,娘亲不觉得十分反常吗?”
威北候夫人抬头望了望窗外被火烧云烧的红彤彤的半边天,也是心头沉甸甸起来。
往年不说风调雨顺,也断然没有过这盛夏时节一个多月滴雨未落的事情。
“前几日几个庄头也来府里说过这个事情,怕是今年各个庄子上成都会不大好,也幸好咱们家的庄子上都打了些井,一时缺水倒无妨,再这样下去,怕是井水都要干涸了。”威北候夫人平日里事务繁忙,加上无论外面缺什么侯府也不会短缺,除了庄头来禀报这件事,她对这一个多月的干旱原本并没有太深的感触。
只是此时女儿这样一说,她心里也开始不安起来凡是大旱大涝,必定是灾年,这要是灾年朝廷没处理好,这世道,就太容易乱了,要是再有个民变流寇什么的,可就……
威北候夫人仿佛明白了女儿的意思:“你是怕白太太上京途中不安生?”
“也是,也不是。”白成欢趴着娘亲膝头,缓缓道来:“途中不安生,也不在这一两月之间,女儿是觉得,如今的京城,就像是一只漂浮颠簸的船,局势渐渐就要乱起来了,是非之地,何必让虢州的娘亲来趟这浑水?”
原本是以为只要她不入萧绍昀的眼,就是十足的安全,如今,却发现,既然是回来了,想与从前断得一干二净,哪有那么容易?
威北候夫人抚了抚女儿尖尖的小脸,叹气:“罢了,你如此想,也对,那就先把家书写了吧,再多送些银子回去,等安生了,你们相见的日子在后头呢。”
暮色四合时分,起起伏伏的威北候府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
家书写了送了出去,欢宜阁的窗纱也修钉好了,白成欢到底是被威北候夫人劝着用了饭就早早放了帐子歇下了。
直到女儿睡熟了,威北候夫人才侧耳听了听女儿清浅的唿吸声,回正院去了。
薄被中的白成欢,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屋子里只留了一盏灯火暗暗的甜瓜等,朦朦胧胧泛着静谧的暖意,却不扰人好眠。
白成欢翻来覆去几个来回,到底还是坐起身来。
纱窗外,有溶溶月色穿透进来,窗前一片明月光,如霜似梦。
她轻轻地掀了绡纱的帐帘,走到窗前,窗外,一轮明月似缺了一个浅口子的冰盘一般挂在墨蓝的天幕上,窗下的湖面上,不时有锦鲤跃出水面,月色照在锦鲤的鳞片上,闪动着细碎短暂的光芒,伴随着水声哗啦的泠泠之音,一起被清风送到她的身边。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驰往千里之外的哥哥,此时若是抬头,必然能和她看到这同一轮明月吧?
也不知道哥哥走到哪里了,他那样心急的人,也不知道会不会又是星夜兼程,半刻不停歇?
白成欢对月望了一番,刚要转身,眼角的余光却看到湖面上的廊桥上,有个黑影一掠而过,顿时惊得心跳都漏了半拍那不是侯府的人,侯府的侍卫从来不会这般飞速在府中行走,而隐卫,怕是根本不会让她看到!
她悄无声息地转身,悄悄地从墙上拿下新近才挂上去的长剑,紧紧握在手中,在感觉到楼下的阶梯略有震颤之时,就轻盈地转身,隐在了帷帐之后。
满室清辉下,楼梯上果然出现了一团黑影,白成欢待那黑影最后一只脚踏上了阶梯,立刻就趁着这个时机,拔剑而出,狠狠一剑刺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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