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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成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玖晴
说完了又瞟了一眼上首坐着的两个跟她一起来的族老:“伯父叔父们可别怪罪,三弟妹小家子出身,你们多担待些!”
坐在她对面的白太太眉头一挑,心里的火噌噌直冒,面色一冷,也没跟这满嘴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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吣还挤兑她娘家的恶妇客气:“小五,既然白大太太瞧不上这今年新出的大红袍,那就给撤了吧,端出门去,倒给隔壁大黄,好歹还能冲咱们摇几下尾巴,得给不识货的人喝,白白糟践了这好茶!”
这话真是干脆又利落,直往白大太太心口插刀子。白大太太没等王小五把那茶再端走,紧赶着往茶杯子里瞟了一眼,才注意到这还真不是从前她来的时候招待她的那些个碎茶沫子,一片片规整饱满的茶叶正在杯子里微微浮动,一看就是上品。
但这杯茶再好,她也是没那个心情喝了,一拍大腿就站了起来恶狠狠地指着白太太骂起来:“好你个李仙娥,居然骂我不如一条狗!”
“今儿可是长辈们都在呢,看看,看看这李氏这兄弟媳妇儿是怎么当的!从前我来,回回给我喝茶叶沫子,这会儿装个人样儿还装不像,居然敢辱骂长嫂,这样的媳妇儿我们白家还真留不住,李氏根本就不配管家持业,大伯父,今儿您和四叔父都在,就得给我们白家主持个公道,说句话!”
白太太也站起身,温温和和地行了冲着两位族老行了个礼,才说道:“大伯父,四叔父,您两位老人家不常上门,自然是不知的,且不说大嫂多年都不曾上我家的门,就是她前些年来,也断没有亏了她,回回好茶好饭地招待,您二位今日也见了,这上好的大红袍,大嫂都嫌弃是碎茶叶沫子,那侄媳妇也只能说声惭愧了,您侄儿他位卑职小,供不起大嫂喝那上等的贡茶,委屈伯父叔父和大嫂了。”
上首右边坐着的老者连忙摆手:“哪里话,这茶都嫌不好,那整个弘农县也找不出什么好茶了!”
实在是这老大媳妇就是来找碴的!
白太太温顺地笑了笑:“多谢大伯父体谅。”
又转头冲着白大太太道:“大嫂莫想多了,我说那话,也不是要拿你和狗比,实在是那大黄喝我们家的茶还知道记着恩,比有些人强多了,当然,这有些人可不是说大嫂你。”
可惜白太太这口口声声地不是说你,搭配上似笑非笑的眼神,恰如一瓢热油泼在了白大太太的心火上!
这不是拿她和狗比,是什么?!这个贱人!还什么好招待,她上次上门来明明就连口凉水都没人给她端!
“李仙娥,看我今天不撕了你的嘴!”
白大太太气得就要冲过来打白太太,白太太撇撇嘴装作害怕的样子,刚要挪步子躲躲,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娇喝:“谁敢动我娘亲!”
声音清脆却冷如冰,白大太太一愣神,就见侧门冲进来一个月白色裙衫的身影,手中提着把剑挡在了李氏面前!
“啊!要杀人啦!”
还没看清来人是谁,那剑寒光湛湛就闪了白大太太的眼,白大太太心里一打突就吓得没了命一般尖叫起来!
第五十八章认祖归宗?
白大太太高高壮壮的一个人,此时吓得浑身筛糠一般直发抖,抱着头往后狠狠退了几步,直撞得身后的茶几一阵哐啷乱响,那杯王小五还没来得及端下去喂狗的热茶就蹦起来整杯扣在了白大太太的背上。
“嗷……你这黑心作死的东西要烫死老娘啊!”这时节都换了薄衣衫了,滚烫的热茶扣上去几乎能烫掉人一层皮去,白大太太又是一声惨叫,一手揪着后背的衣衫直打蹦儿,另一只手扬起来就朝着离得近的王小五脸上扇去!
王小五这些年在白家,不说别的,躲老爷生气时的眼刀子躲得那叫一个利索,更别说白大太太这着急忙慌的一巴掌,他头一偏躲开了,然后目光一闪,作势就要去拽白大太太的衣衫,嘴里还喊着:“大太太莫恼,我这就帮您把衣服脱了!”
这个泼妇,自做孽还想拿他出气,他在白家这么多年,老爷那么暴躁的脾气也没当真打过他,这泼妇又算是哪根葱,上门来欺负人!
白大太太慌忙就躲:“你这作死的小崽子,臭流氓,你动谁的衣服呢!”
她就算是痛得要疯掉,也还知道,这要真被一个男人把自个儿衣服给扒了,就算族里不把她浸了猪笼,那她这辈子也算是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小五,住手,大太太哪里需要你帮忙!”白太太看得分明,知道自己家下人是受了迁怒,不过要是王小五真动手了,那大嫂断然讨不到好去,只怕白氏宗族也饶不过小五去。
王小五也就是吓吓白大太太,没认真动手,听到自家太太发话,也就见好就,垂手站到一边去了。
“伯雄媳妇,你也消停些!”
上首的两个老者看着白大太太那狼狈不堪的样子,眼神中都浮起了一层厌恶之色来,忍不住出口斥责。
从前只知道老二家的大儿媳妇为人蛮横,但这也闹得太不像了,你自个乱喊乱叫撞了茶杯也就算了,还乱打人,虽是个下人,那也是打得李氏的脸!
白大太太好不容易感觉后背那火辣辣的痛消下去一点,又被族老呵斥,立刻就恼羞成怒,定了定神盯着徐成欢手里的剑就恶狠狠地张口骂道:“都是你这小贱人,拿着剑想干嘛,想杀人啊?李仙娥,你女儿疯病没好就好好锁着,少放出来吓人!”
白太太先前还想着要不要让丫鬟带她下去换件衣裳,一听她居然指着自个儿女儿骂,顷刻间眼睛都红了,她李仙娥什么都能淡定,唯独这事儿绝对淡定不了!
她眼神如刀地瞪了白大太太一眼,扑通一声就在两个老者面前跪了下来,抽出帕子就开始抹眼泪:“大伯父,四叔父,侄媳妇是个直肠子人,咱们明白人说明白话,您二老跟我说句实话,我和我们爷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让大嫂这么上门作践我们?大嫂对我动手我不敢还手,欢娘她还是个孩子,不过是说了那么一句,大嫂她就这样辱骂她,难道欢娘不姓白?难道欢娘就不是您二位的侄孙女?欢娘是小贱人,那她的大伯娘又是什么?还请伯父叔父给侄媳妇主持个公道!”
徐成欢眼看着性格刚直的妇人因为自己这样跪在人前,虽说也是跪长辈为了占个道理,可是她的心里还是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的滋味,火烧火燎地难受。
她哐啷一声扔了手中的剑,一头扑进白太太怀里,配合得天衣无缝地默契。
“娘亲,我没想伤人的,我听见有人吵闹,还以为是宋县令又打上门来了,心里一害怕,就忘了把手里的剑放下了……”说着抬起眼委委屈屈地去看白大太太:“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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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把剑,你怎么就打呀杀呀乱喊呢?难道伯伯和堂兄们在家不碰刀剑的吗?碰了就是要杀人?”
白大太太原以为白欢娘就算是好了,应该也是懵懵懂懂,就像上次自己见的那个样子,能喊人就不错了,没想到这小蹄子倒是跟她娘一个德行,这说出来的话,净是戳人心窝子!
白家是什么人家?军户人家!
无论老大老二老三,那都是混军饷靠刀剑吃饭的人,要说自个儿丈夫和儿子平时都不碰刀剑,那岂不是说他们无能?丈夫和儿子在军营里混得都成了个笑话,这话说得可真是诛心!
她脸一扭,也不甘示弱地跪下跟族老诉苦:“伯父叔父也看见了,这母女俩对我什么态度,您二老要给我主持公道才对!”
上首的两个老者看看跪在面前委屈质问的母女俩,再看看那一身凌乱眼睛瞪得溜圆满脸不服的白大太太,心里简直是跟吃了苍蝇一样憋屈得难受他们这是哪根弦儿搭错了要来趟这浑水,要管这分了家,都已经过世了的兄弟家的破事儿,搅到这小辈妯娌俩的鸡声鹅斗中去!
主持公道,这还主持什么公道,这欢娘的话要怎么接?
害怕宋温德,所以提着剑,那宋温德上门喊打喊杀的时候,白氏宗族的人都死光了吗?
他们两人老脸几乎挂不住。
罢了罢了,这会儿也是走不脱了,赶紧把正事儿说了要紧!
两人清了清嗓子,由白大太爷说话了。
“好了,你们俩都先起来,欢娘小孩子不懂事儿,伯雄媳妇儿你真是太大惊小怪了,伯雄和团哥儿圆哥儿在家舞刀弄剑也没见你害怕过,这会儿跟一个孩子过不去算什么?”
“大伯父我看得真真儿的,她可是冲着我来的……”白大太太气结,这开口就说她的不是!
“住嘴,说正事儿!”
白大太太一句话没说完,那位脸色黄黄的瘦老者,白四太爷就给她截住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长没长脑子啊,忘了上门来干什么啊?
白大太太呼哧呼哧喘了几口粗气,到底是住了口,瞪着那母女俩不说话。
白大太爷就去劝李氏:“炳雄媳妇儿,我跟你四叔今儿上你门上来,真不是带着你嫂子来难为你们的,你先带欢娘起来说话,咱们有话好说,今儿委屈你们了。”
白太太自个儿跪着那是为了加强委屈的效果,可让女儿跟着跪她就心疼了,这会儿得了这句软话,也不做白功夫了,低低地应了一声,拉着女儿站了起来退到了一边儿,要多恭谨就有多恭谨。
白大太太一看,人家都起来了,她凭什么要跪着?不用人说,立马也站了起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瞪着这边装可怜的母女俩,惹得上首的两个老者又是一阵皱眉。
这知礼与不知礼,真是高下立现!
“炳雄媳妇啊,我们这次来呢,是受了你婆婆的托付,来跟你们商量件事儿的。既然炳雄不在家,这事儿就先跟你说一声,炳雄回来了我们再来。”白大太爷开始说事儿。
一听到是自个儿那个面甜心苦的婆婆的托付,白太太从心底一抖,立刻抬起头抖擞了神仔细听着,唯恐少听了一个字又被算计了去。
“你婆婆呢,自从你们分了家,心里就时不时惦念老三,也惦念孙子孙女儿,这些年下来,都成了心病了,如今呢,她年纪也大了,更是犯心病犯得厉害,近些日子饭都吃不下,你们大哥就找了我们来商量,想要让我们来说和说和,让你们重新回白家,也让欢娘,认祖归宗!”
白大太爷说得真心实意,白太太却是惊呆了,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认祖归宗?那当年把亲儿子亲孙子孙女一道赶出家门的,又是谁?
犯心病?那怎么年年丈夫上门去,连个笑脸都没给过?他们一家是死是活,前些日子被那宋温德为难,怎么不见半个姓白的人上门?
见过无耻的,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亲娘亲兄弟!
第五十九章没上族谱
白太太嫁到虢州白家来,已经有二十三年了,这其中有十年都是天天在跟自个儿的婆婆打交道。
白家老太太是个什么人,白太太心中再清楚不过了,面软心硬,两面三刀,除了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些磋磨人的手段,是全挂子武艺,没有她不会的!
纵然白太太生性刚直,不是那等一味哑忍受委屈的人,在这个婆婆的手里,也是明亏暗亏一点儿没少吃!
是以当年她们嫌弃欢娘疯傻丢人要把他们一家赶出门去,一片瓦一分地都没给,逼迫他们分家,她衡量再三为了女儿不受她们磋磨也还是答应了。带着尚且年幼的儿女,跟着当时还只是一个身无官职大头兵的白炳雄搬出了白家的老宅,变卖了自己并不丰厚的嫁妆租赁了房屋艰难过活。
初开始那些年,白炳雄的俸禄微薄,养活一家四口根本不够,到后来她的嫁妆贴补完了,只能一边照顾年纪尚小的儿子,疯傻的女儿,一边在油灯下熬夜做针线贴补家用。柴米油盐,大事小非,一日一日地熬过来,他们本家的人可是半点没管过,这中间的坎坷和苦楚,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如今倒是说什么想儿子想孙子孙女犯心病,这话是哄鬼的么?
指不定又想算计什么!
这种事儿白太太根本是想都不用想的,当下忍着心里的恶心客客气气拒绝:“大伯父,原本您和四叔父亲自上门,来跟我们说这事儿,作为小辈,应当是要听从的。但是当年我们是如何分出的白家老宅,别人不清楚,大伯父您难道还不清楚吗?这些年,我们日子再艰难,也没再想着回去拖累老太太和大哥二哥,我们自己咬牙撑着也不敢再去惹老太太生气,欢娘清清静静养了这么些年,如今好不容易好些了,又何苦回去惹老太太不痛快?万一再犯了疯病,倒是让老太太又要受惊了。大伯父多体谅体谅,在老太太面前多多开解开解吧,跟她说,要是想儿孙了,那等您侄儿回来,我们就上门去看望她老人家,以后让欢娘常常去她祖母面前尽孝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白太太一番话完,垂着眼睑看着脚尖,看都没去看上首那两人难堪中透着紫涨的脸色。
当年白老太太那样刻薄,非说欢娘疯傻让她受了惊吓,找了族长要把他们分出去。
这两位当年也在代表族中说事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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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也是偏帮着老太太和挑事儿拨火儿的大哥大嫂,其实也都是嫌弃欢娘疯傻,怕带累了族中小女子的名声。
他们自家为了自家她能理解,但是如今又怎么有这个脸面若无其事劝说他们认祖归宗?
白大太爷被堵住了话头,白四太爷不得不厚着脸皮接着说:“那啥,炳雄媳妇啊,这都是多少年的事情了,你婆婆那会儿也是身体不好,怕受惊扰,你小辈自当体谅。”
说着又看了一眼安安静静站着透着一股子灵气的徐成欢。
“如今不同当年,欢娘也大了,你看那会儿欢娘族谱都没上,你们这要是一直僵着不回去,欢娘的名字上不了族谱,将来婚嫁,可怎么说?”
若说白大太爷的鬼话白太太还能驳回去,白四太爷这话,却让白太太心里咯噔一下,一下子愣住了。
徐成欢站在白太太身边,明显感觉得到白太太身躯一瞬间变得僵硬,也微微地蹙起了眉头,觉得很意外,白欢娘这个原身,居然连族谱也没能上?
大齐朝女子地位已经比前朝有所提高,一个家族当中,无论男女,只要生下来过周岁,那都是要上族谱的,户籍是官府给的身份,那这族谱上的名字就是宗族给的身份,代表着一个人的出身,地位,亲族关系,上不了族谱的女子,虽有户籍,在别人眼中却像是无根的飘萍,稍微讲究些的人家,谁家会娶一个无族无名的女子?同理,一个男子要是没有宗族依托,那更是受人白眼。
所以大齐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都对上族谱无比重视,就算是贫寒之家,修族谱也是头等大事。而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身犯重罪,十恶不赦,无论残疾痴傻,宗族也不会让族中子孙无名无份,在这世上做孤魂。
她徐成欢上辈子是以威北候徐钦厚嫡女的身份堂而皇之地写在徐家的族谱之上的,可是这辈子,居然连个名分都没有?
纵然是白欢娘疯傻,这白氏宗族也当真过分!
白太太心中也是思虑万千,一片混乱。
女儿周岁时,已经有了疯傻的端倪,族里听了婆婆的话,迟迟不给上族谱,说等好了再给上。后来整日里愁云惨雾,也就给搁置了。
再者女儿从前疯傻,谈婚论嫁那是只能想想不能真实打算的事情,她早已想好要养女儿一辈子,这上不上族谱的,还真没再去想过。
可如今,眼见欢娘好了起来,聪明伶俐,以后必定是要嫁人的,这没上族谱,可就是道无论如何也跨不过去的坎儿了!
看来这两位太爷也是有备而来的,居然拿这个威胁他们!可恨自己明一世,居然在这上面疏忽了!
白大太爷和白四太爷一看白太太低了头不说话,对视一眼,知道这事儿算是有门儿了。
不怕她不情愿,就怕她什么都不管不顾。
只要她还在意她女儿往后的日子,那这就是个牵绊,他们这回也不算白跑。
白大太太冷眼旁观这么一会儿,也算是从刚才的恼羞成怒中慢慢冷静下来了。
她是来干什么的?她是来请这一家子回去的,这家人要是不会去,那天大的好事儿可就捞不着了!
想一想娘家嫂子传出来那话,白大太太整了整有些乱的衣衫硬是挤出了几丝幸灾乐祸的笑容来:“三弟妹,四叔父这话可是最在理了,如今欢娘出落得这么好看,又懂事又文静,要是因为没上族谱这事儿把欢娘以后的婚事给耽搁了,那可是得不偿失!再说,老太太她是真想着你们,你们就当是孝顺她老人家了,跟老三说一声儿,啥时候搬回去?”
白太太冷冷地看了自己这位架桥拨火儿最拿手,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大嫂一眼,心中透亮,这必定又是跟婆婆一路要算计什么了!
白家老宅那边,她这辈子都不想踏进去一步,还搬回去跟她们这些糟心的人住一起?
想得倒美,她又没失心疯!
白太太对着两位太爷行了个礼:“大伯父,四叔父,你们说的也在理,只是我一个妇道人家,这是大事儿,我也做不得主,等您侄儿回来了,我跟他再商量,您二老先回去跟婆婆说说,等我们商量好了,会给上门跟您二老说的。”
白大太爷这么多年眼瞅着白炳雄两口子是怎么把这日子熬过来的,也没指望跑一趟就能把事情说妥。听了这话也就同意了。
“那你们两口子商量,千万记得些孝顺老人就好。”
白太太无声冷笑,只低头应了。
白大太太今日想拿捏这个三弟妹一番反而吃了亏,心愿也没达成,送走了两位太爷,临出门走的时候,到底是不忿地刺了白太太几句:“三弟妹如今可真是阔气,这大红袍就当不要钱一样地喝,三弟拿命拼来的银子,就被你这么糟蹋!”
白太太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大嫂先前嫌我小气,这会儿又嫌我糟蹋银子,莫不是人上了年纪,脑子不清楚了说话容易颠三倒四?您三弟确实是官儿小家穷,这茶叶也是别人送的,但好茶叶该让人喝就喝,我可不像有的人,得了一点好东西就那么眼皮子浅地藏着掖着,放心,回头我也给大嫂送个几钱尝尝去!”
白大太太气结,都不说送个几两,居然只说送几钱?果然是穷鬼做派!
她一甩帕子,气咻咻地走了。
身后,白太太的脸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一次,不知道这起子黑心的,指着欢娘到底是想算计什么?
第六十章旧日恩怨
徐成欢虽然不知道从前到底都发生过些什么,但从这些天的日常也能看得出来白老太太的薄情寡义。
原身白欢娘的疯病好了,弘农县早已人人皆知,白家这么一个被何七称为大族的家族,白欢娘的至亲中却只有白大太太不怀好意地上门来打探一番,除此以外,只有那些旁支分了家的本家有人来看望探问,白老太太那边,一字一句的询问也没有。
纵然是长辈的身份摆在那里,也不由得让人齿寒。
前些天宋温德打上门来,更是无一人来相帮,这样的白家,回去又有什么意思?
至于没上族谱以后不好谈婚论嫁……嫁人这种要了她命的事情,有过一次就够了,再也不需要第二次了。
徐成欢跟着心神不宁的白太太往正院走,三个丫鬟小心翼翼地也是大气儿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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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屋,徐成欢亲手倒了杯茶给白太太:“娘亲,喝口茶吧。”
白太太接了茶,一气儿喝光了,缓了缓,抬眼看了漂漂亮亮的女儿一眼,情绪才好了些,却忍不住自责:“欢娘,都是娘亲当年考虑不周,才有如今的麻烦。”
徐成欢坐下来安慰白太太。
“娘亲,咱们不回老宅去,上不上族谱女儿都不是不在意的,反正,女儿这辈子只要跟着娘亲就好了,咱们何必要一家子回去受这个委屈?”
白太太心里再难受,也不由地被女儿的胡话逗乐了:“欢娘你这可真真是胡说,我的欢娘这么好,这么聪明伶俐,怎么能一辈子跟着娘亲不嫁人呢?父母再好,终归只能陪你半生,替代不了你将来的夫婿儿女,娘亲怎么能不为你打算呢?倒是你这孩子,心里有数,看得出来回去是要受委屈的。”
父母只能陪伴半生,替代不了夫婿儿女,是这样的吗?
不,对她来说,绝对不是的。
徐成欢忽然伸手抱住了白太太,紧紧依偎在她的肩头。
“娘亲,从前女儿不懂事,让娘亲为难了……女儿以后不嫁人,不会有夫婿,也不会有儿女,只要娘亲和爹爹好好的,这辈子就别无所求了。”
她不敢让白太太看见她眼里的泪光。
从前的徐成欢,多么不懂事!
她死了不要紧,父亲母亲又该有多么伤心?大哥徐成霖被发配西北,又是多么凶险?
夫婿?这是一个让她从此避之如蛇蝎的称呼!
她徐成欢今生,就只剩下了回到京城,给自己和父母兄长一个交代这一件事!
白太太不知道女儿忽然间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辈子没有夫婿儿女,生前凄苦受人白眼,死后都是孤魂野鬼无人上香烧纸来供养,对一个女子来说,是多可怕多艰难的事情,女儿怎么会这么想?
但她没敢质问女儿,只觉得女儿小脸冰冷,心疼地拥着她安抚:“欢娘,不可胡说,你以后定然会子孙满堂,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的,你再胡说娘亲可要难过了!”
又去喊丫鬟:“摇蕙,去给大小姐拿件外衣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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