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成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玖晴
神情间说不出的冷漠疏离,一瞬间让原本就满腹心事的白成欢蓦然心酸,差点忍不住就红了眼眶,好在她很快忍住了。
她只略略一冷静,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娘亲还什么都不知道,断然不会如此待她的,这时候忽然这么说,必定有缘故。
而这缘故,纵观满屋子的人,也就只能出在章氏身上了。
想到此,白成欢也不愿意浪了威北侯夫人的这番苦心,就与威北侯夫人辞别。
威北侯夫人见她知晓自己的意思,也就忍着心里的不舍,催着她出去了,自始至终都没有让秦王世子进到荣熙院来。
章氏心里着急,却毫无办法,石婉柔在一边冷眼看着,脸色越来越阴沉。
萧绍棠原本还觉得,没有见到威北侯夫人就走,十分失礼,但是白成欢却拉着他径直上了马车,一点让他去见威北侯夫人的意思都没有。
萧绍棠只好按捺着心里的疑惑,客客气气的跟威北侯父子告别,一直到路上,才有机会问白成欢:
“今儿是怎么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白成欢凝望他好一阵,才幽幽地叹了句:
“你这如今还没正儿八经做皇帝呢,一个个都前仆后继,锲而不舍,这以后做了皇帝,可该怎么办?”
萧绍棠被她说的一头雾水,再追问下去,白成欢却又什么都不肯说了。
因为秦王世子的到来,引起的喧哗过后,威北侯府内院一片安静。
章氏脸上的笑容全无,望着威北候夫人的目光带着愤怒:
“如今我可算看出来了,在你眼中,自己的亲哥哥亲嫂子,亲侄女,统统加起来,都不如一个外四路的义女!”
正文第七百三十三章谎言
要是照着威北侯夫人以前的脾气,听见章氏这么说,定然是要炸了的。
可这会儿她只是冷冷地望着自己的嫂子,在发现章氏跟从前已经截然不同的那一刻,心中一片灰败。
章氏被她这样盯着看了一阵,渐渐难堪起来,气恼地坐回了椅子上,利声道:
“你这样看着我又有什么用?能保证你的娘家一直如现在这样荣华富贵,不丢你石玉珍的人吗?”
“我石玉珍从来没有嫌弃过你们丢人,倒是嫂子你,如此急功近利,才会让我觉得丢人!”
威北侯夫人撇过头去,不愿意再看章氏的嘴脸:
“嫂子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可能给自己女儿添堵的!”
原本还留着一丝希冀的章氏霍然站起身,几步冲到了威北侯夫人面前,眼中的怒火都化成了悲哀:
“玉珍!你真的就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忠义伯府就此没落吗?玉珍,你得知道,忠义伯府比不得你们威北侯府的世袭罔替,我们只是伯爵之位,皇家恩泽,五世而斩,你的哥哥此时还是忠义伯,等到你的侄儿,就只能是忠义将军了!”
威北侯夫人这才转过头来,却毫无妥协之意:
“若是侄儿们争气,那忠义伯府无论如何都不会没落,他们自会建功立业,若是不争气,送女儿进宫就能保住忠义伯府了?嫂子,你来跟我说这件事,你问过哥哥的意思了吗?”
猛然听威北侯夫人提起忠义伯,章氏霎时想起了她跟丈夫之间的争吵,神情立刻不自然起来:
“你少拿这些大道理来压我,若是你哥哥有办法,我会放着自己的脸不要,来跟你低声下气?你倒是聪明,早早弄了个义女与你连心,我们呢?”
“若是婉柔日后能更进一步,难道不比那什么义女对你好?更何况我们并没有要取而代之,只是想在日后的朝堂上搏一个站着的地方!以后的日子还长,秦王世子妃不可能独宠一辈子,婉柔去到她的身边不也是她的帮手?”
章氏一口气嚷嚷完,发现威北侯夫人只是盯着她,根本就无动于衷,彻底恼羞成怒:
“之前我就觉得你亲疏不分,如今看来,你果真是糊涂了!”
威北侯夫人也终于忍无可忍,挥挥手怒道:
“好好好,既然嫂子觉得我亲疏不分,对娘家不顾念,那嫂子你回去,再也别登我侯府的门!也不怕告诉你们,但凡想往秦王世子身边塞人的,就没有好下场,镇国公府的人还在诏狱里押着,嫂子不怕牵连忠义伯府满门,尽管去!”
“你也问问婉柔,问问她好好的一个伯府大小姐,愿不愿意去那深宫里战战兢兢一辈子!”
“这个不劳你心,既然你心里根本没有你的哥哥嫂子,日后不必来往也好!”
章氏又羞又气,气咻咻地走了出去,命跟来的人去叫被带在别处休息的石婉柔。
威北侯夫人也没拦着,心里想想成欢如今还没做皇后,这一个个打主意的人就冒了出来,偏偏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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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想打主意的人还是自己的亲嫂子。
又想想自己嫂子从前也算是个品性高洁的人,如今却变成这副嘴脸,不由得悲从中来,一个人坐着生闷气。
高嬷嬷一边忙着代威北侯夫人去送章氏,一边命人劝慰威北侯夫人。
其实照着世情惯例,忠义伯夫人的想法,也没什么大错。
世家女若是有身为后妃的,再选亲眷中的女子进宫,互为助手,也是平常事,更是世家稳固皇宠的手段。
可惜到了夫人这里,终究是太过娇宠小姐,万万是不可能答应的。
那边石婉柔见母亲满脸怒容的出来,带了她就走,心中就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等到母女两人上了忠义伯府的马车,石婉柔才望着母亲冷笑道:
“如何?你急着把我送给别人做小妾,却没想过还有人不情愿母亲如今可死心了?”
“你懂什么,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章氏在小姑子那里受了气,见女儿也来挤兑自己,更是恼怒,就有些口不择言:
“你若不曾做出那等丢人现眼的事情,早日择拣一个好夫婿,我何必被人羞辱!”
石婉柔心里最痛的伤疤被自己的母亲揭开,更是破罐子破摔:
“再好的夫婿,在母亲眼里,哪里能比得上将来的皇帝?母亲也别说为了我好这话,到底是为了谁,母亲心里清楚。”
“要我说,母亲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您可别忘了,当初我差点与人私奔,秦王世子是什么都看在眼里的,如今却要将我送上门去,母亲确定秦王世子不会唾弃?”
自从因为和薛云涛有过私情,最终心灰绝望之后,石婉柔对姻缘之事也看淡了。
她自己看上的情郎,是个卑劣不堪之人,母亲能为她寻的,却样样不如人,如今母亲还要自己和白成欢去争夫婿,石婉柔觉得自己这辈子真是个笑话。
章氏被女儿如此反驳讽刺,顿觉伤心难过,在威北侯夫人面前强撑着的面子,自觉碎了一地:
“我纵然是为你两个哥哥着想,可我难道就没有为了你吗?若不是为了你们,我何必来你姑母面前,被她踩在脸上欺负?”
石婉柔沉默了下去不再说话,但对章氏这番话的不以为意是明白写在脸上的。
章氏气的一个人哭了一场,偏偏回去之后,心里再委屈也不敢跟丈夫说。
这段心事她也只能暂时放下来,想着等秦王世子正式登位之后再做打算。
白成欢这边,虽然威北侯夫人没有说的十分明白,但是章氏的异常她也能看的出来。
不过她始终没有跟萧绍棠说。
眼见着就要龙袍加身,惹来世人的觊觎,原本就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也不愿意跟他说徒增他的烦恼。
她如今只祈祷着,她敬爱的娘亲永远都不要发现那个秘密。
不过夜深人静之时,想起那个可能与她掉了包,不知所踪的孩子,她每每都会从噩梦中惊醒。
她享受了威北侯府众人所有的疼爱,那个孩子却要失去他本该拥有的一切。
恐惧和愧疚日夜折磨着她,但她却不能对任何一个人说。
白成欢虽然吃喝正常,却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
原本就小巧的脸庞,越发瘦的像刀子削出来的,即使裹了厚厚的裘皮斗篷,也能看的出来身形憔悴。
萧绍棠与威北侯夫人都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白成欢身边的嬷嬷与丫鬟们,也更加细心谨慎,但除了白成欢睡眠不大好以外,她们也看不出什么来。
太医更是一日里来诊两三次,只知道秦王世子妃心中郁结,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日日过去,直到进了腊月,李氏来了京城。
李氏到京城的时候,看见前来迎接她的白成欢听,大吃一惊,又惊又痛:
“欢娘,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明明女儿上一次离开她的时候,虽然也有些瘦削,但还是神采飞扬的,绝没有像如今这样神形憔悴!
白成欢正害怕李氏担心,就勉强笑道:
“可能是因为我如今有了身孕,一时之间还有些不适应,娘亲不用担心!”
李氏在路上已经知道了白成欢有身孕这件事,听女儿这样说也是半信半疑。
毕竟妇人怀了身孕本身就是一件极其辛苦的事情,有的女子怀了身孕,就像大病一场一样,这也是有的。
况且秦王和萧绍棠也在一边,见她问,也是忧心忡忡的模样,她想了想,到底没有再追问下去。
欢娘成了这个样子,她身边的人也必定不会看不见,看这样子也都是束手无策的。
白成欢与李氏久别重逢,情绪也稍稍好了些,不过见李氏只是孤身一人前来,不奇怪:
“爹和哥哥呢?他们怎么没来?”
“你爹要驻守西北走不开,你哥哥如今被你爹逼着学军务,也是来不了……何况你祖母那边,也是离不得人。”
因为见一边人多,李氏没有将话挑明了说,不过吐露出来的这一言半语,也足以让白成欢明白过来。
白家的老太太从来就不是省油的灯,这次没能来京城,还指不定怎么折腾呢。
母女两个进了秦王府,在一起说了半天的话,李氏才依依不舍的去休息。
不过等离了白成欢的视线,李氏立刻就命人叫来了摇蕙,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摇蕙也实在不知道白成欢的心结在哪里:
“按说世子妃没有什么不遂心的事情,世子殿下待世子妃极好,从来也没有纳过什么妾室通房给世子妃添堵,奴婢也是真不明白……”
摇蕙在没有跟着白成欢以前,是跟了李氏好几年的,她的性情李氏知道,既然说不知道,那就是真的不知道。
李氏一时间也无可奈何,只能先安定下来,再徐徐打探。
威北侯夫人听说李氏到了京城,虽然私心里觉着又有人来和她抢女儿了,但凭心而论,她对李氏又颇有好感。
于是就来秦王府探望李氏和女儿。
临出门的时候,忙得成日里不见人影的儿子徐成霖却突然跟了出来。
“你今儿怎么有空跟我出门?”威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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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很诧异。
徐成霖脸上看不出半点异常,只道想与她一起去看看白成欢。
威北侯夫人也就没有多想,还颇为高兴:
“你们兄妹素来感情好,成欢这些日子不开心,你去看看她也好,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来。”
徐成霖答应了,到了威北侯府,不用徐成霖再去跟萧绍棠饶舌,威北侯夫人就替徐成霖把话说了。
“成欢这些日子有心结,世子殿下也是知道的,不如试试让成霖劝劝她,万一劝动了,不也是好事一桩?”
萧绍棠心里对徐成霖始终是有些忌讳的,但在这个时候,他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跟成欢的安康比起来,这些小节都不重要。
徐成霖见了白成欢,什么弯弯绕的话都没说,一语将白成欢的心思道破:
“你是不是怕娘亲和父亲知道,你不是他们亲生的?”
“哐啷”一声,白成欢手边的茶杯都在她受惊之下被拂到了地上,最害怕的事情被人猛然戳破,白成欢脸色苍白得像见了什么最可怕的东西一样。
她的手哆嗦了一阵,才勉强说出话来:
“哥……你在说什么……”
徐成霖一阵心疼。
他一句话能将她吓成这个样子,可见她这些日子是受了多少煎熬。
若不是他手下的人办事利索,硬是打听出来了一丝半缕,恐怕谁也想不到,她的内心在经受着什么样的折磨。
与其让她这样惶恐不安下去,还不如从他这里,一了百了。
他站起身,走到自己妹妹身边,抬起手,又放了下去。
终究是长大了,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亲近地安慰她了。
徐成霖叹了口气:
“其实,你真的不必担心,你不是他们亲生的,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也知道。”
“哥……你说什么?”
白成欢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把一直悬在她头顶的利剑,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劈了下来!
但是为什么,她的心里却冒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哥哥,娘亲和爹爹……他们真的都知道吗?”
“是啊,当初娘亲是给我生了个弟弟的,可惜,生下来就没能保得住,所以才抱养了你他们也一直怕你知道,所以,成欢,以后不要再傻到去问他们,你是不是亲生的。”
徐成霖带着一些惆怅,语重心长:
“无论你怎么问他们都会极力否认的,谁也不希望,自己辛苦养大的孩子,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他们会怕你与他们隔心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们知道,他们一直都知道吗?
可她怎么觉得……
“哥哥,我觉得像是在做梦,你会不会是在骗我?”
白成欢仰起头,望着徐成霖,从她乌黑的眼珠上,徐成霖甚至能看见自己的倒影。
他也能清晰地看到她眼底的希冀与惶恐。
他到底还是抬手抚了抚她的长发,镇定微笑道:
“你长这么大,哥哥可曾骗过你?你想想,如果不是爹娘都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
是啊,哥哥从来都没有骗过她。
似乎是心中最大的阴影忽然之间尘埃落定,白成欢忍了这么久的害怕恐惧一瞬间爆发了出来,她捂著脸抽噎了起来:
“我真怕你们都知道了,就不要我了……”
“怎么会呢?只要你不再去追着爹娘问这件事,不要与他们生疏,你就永远都是我们徐家的女儿,永远都是我的亲妹妹。”
徐成霖保持着最温和的笑容,将这个谎言说到了极致。
如果一个谎言,就能将他们心底所有的伤痕,尽数弥合,那么他觉得,很值得。
正文第七百三十四章受禅
等徐成霖告辞离去,萧绍棠发现白成欢的眼圈儿是红的,可她的眼珠,却是闪耀着亮光的。
“你怎么哭了?可是徐成霖惹你生气了?”
萧绍棠明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大,还是忍不住问道。
“不,不,萧绍棠,哥哥简直是救了我……”
白成欢的笑容就像冬日里的暖阳,瞬间让萧绍棠觉得这世间都是灿烂光明的。
生气与活力再一次从白成欢身上漫了出来,那些看不见的阴霾仿佛一夕之间散尽。
就冲着这一点,萧绍棠对徐成霖那丝若有似无的敌意也在顷刻间消散殆尽了。
威北候夫人和李氏也几乎是在同时发现了白成欢身上的变化,两人高兴之余也不禁感叹。
威北候夫人一高兴,差点说漏了嘴:
“到底是他们兄妹俩这打小儿的关系好……”
话说到一半,发现李氏眼神怪异地看着她,忙不迭改了口:
“看我,一高兴就胡说,我的意思是说,他们虽然是义兄妹,但也是兄妹缘分深厚,成霖才能劝得动成欢……”
李氏心里是早就知道威北候夫人待成欢如此亲厚必定是有原因的,威北候夫人说这话她也不能细想深究,只点点头道:
“不错,我看着徐世子实在是个贴心的兄长,不像我家那个孽障,只知道惹自己亲妹子生气,实在是愧为兄长!”
亲妹子……威北候夫人心里酸溜溜的,成欢如今是人家白家的亲女儿呢。
不过她面子上还是撑住了:
“话哪能这样说,你家祥欢这是对着亲妹子才敢肆无忌惮,不怕自己妹子怪罪呢,我看他也是个知礼的好孩子。”
两人互相捧了几句,又说笑了一阵,才将这件事情放下了。
威北候夫人回去之后,才拍了拍心口,对高嬷嬷道:
“我这以后说话可得小心,可别一不留神给成欢招麻烦!”
成欢死而复生这件事,她就连自己的亲哥哥忠义伯都没敢说。
如今满京城的人除了他们一家,也就是梁思贤知道。
不,晋王和皇帝……怕也是知道的。
不过晋王虽然胡闹,也没对人说过这话,皇帝似乎也从来没有对人说过。
这要是被心思不好的人知道了,对成欢的名声可是大不利,寻常人谁能接受得了母仪天下的皇后是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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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生呢?
高嬷嬷见威北候夫人心神不宁,就劝道:
“夫人也别过于担心,老奴瞧着,那白太太是个心里有数的人,她从前未必就没有疑惑,但她什么都没说,夫人该放心才是。再说她又是三小姐如今的亲娘,她害谁也断然不会去害三小姐。”
威北候夫人点头道:
“这我知道,她疼成欢的心和我是一模一样的,我没什么可不放心的,我就是担心别人的猜疑。”
说完了又叹气:
“罢了,如今人人都说我对成欢好,是因为想要奇货可居,借着她给威北候府谋富贵,之前我还不忿,如今想想,如此也好。”
这样,就再也没有人怀疑成欢的来历了。
她如今有光明正大的身份,有大好的人生,威北候夫人总算觉得,差点将她压垮的这场风雨,就要过去了。
次日,秦王在府中专门设宴招待李氏。
对于白炳雄没能来京城,秦王是有些愧疚的,亲自向李氏敬酒:
“如今京城初定,大局未稳,所以只能劳白将军暂且驻守西北,看守大齐门户了,还望夫人不要怪罪本王。”
李氏对秦王的客气很是惶恐不安,起身回道:
“王爷言重了,臣妇的丈夫是王爷的属下,自然是以国家为先,又怎么敢怪罪王爷?”
秦王更是感激万分:
“夫人能如此深明大义,本王十分敬佩,待禅位大典过后,本王会让绍棠诏谕礼部,为白家与夫人封诰!”
虽然李氏如今还没有诰命在身,但是秦王已经口称夫人,这已经是十足的礼遇了。
李氏心里感激,但跟秦王到底生疏,只能按规矩谢恩。
待秦王离去之后,席上只剩下李氏与白成欢,外加一个萧绍棠,气氛就自如了许多。
白成欢就觉得很遗憾:
“原本想着您和爹爹都能来,以后就不必回虢州去了,看来……”
若是白炳雄常驻西北,那李氏纵然不必再回虢州去受白家人的气,但是多半也是要去西北陪伴他的。
李氏倒是很想得开:
“这有什么,军伍之人原本就是四海为家,你的外祖母当年也是跟着你外祖这有过来的。”
说完,怕萧绍棠多想,又笑道:
“你爹爹说了,每逢大齐皇位更替,最怕的就是西北胡人生乱,动荡不安。他是自请留驻西北的,这也是王爷倚重,等安定下来,他再来京城看你,那时候,岂不是更好?”
萧绍棠也知道李氏是顾及他,连忙道:
“岳父大人辛苦了,也多谢夫人体谅,等禅位大典过后,我必会封赏白家。”
说到封赏白家,李氏其实是不在意的。
要说有功劳,那也是丈夫和女儿在军中摸爬滚打,厮杀得来的,但是按着孝道和规矩,这荣耀是要算到白家,尤其是白老太太头上的,李氏觉得心里不畅快。
但还是道了谢:
“既然如此,臣妇就先谢过世子殿下了。”
然后又看着白成欢,眼神不舍:
“其实封赏倒是其次,但愿世子殿下无论日后如何,不忘初心,对成欢始终如一,就是臣妇最大的慰藉了。”
萧绍棠到底曾经是李氏熟悉的那个何七,跟他说话,李氏算是有几分真性情流露出来。
萧绍棠就起身应道:
“夫人放心,小婿必定不负成欢!”
散席了之后,李氏就私下里和白成欢嘀咕。
“我从西北走的时候,还听说的是秦王入主京城,怎么好好的,就成了世子殿下登基了?我还是觉得你们太年轻了……”
李氏并不是热衷富贵的人,反倒根深蒂固地认为皇家凶险,萧绍棠不过十八岁,而她的女儿,过了年也才十八岁,这样年纪就要做皇帝,做皇后,在李氏看来,实在是太过年轻了。
“大概是王爷不想留在京城吧,王爷原本也不是擅长处理政事的人,这件事来得也突然,世子殿下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心里,也是不情愿的。”
萧绍棠至今对秦王心怀芥蒂,父子之间的关系较之从前更是冷淡了许多,白成欢看在眼里,也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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