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成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玖晴
“大伯父,大伯母!当初是你们将我从虢州接来,如今就算要赶我走,也该好生将我送回去,这么对我是何道理!”
“道理?你跟我们讲道理?是谁害的我们成了这样?你们四房的人倒好,安安生生在虢州逍遥自在,让我们受这样的罪!”
“可所有的祸端都是你们惹起来的,我父亲被你们连累丢了官职,你们还要怎么样?”
“那也是活该!谁让他生了你这样的扫把星女儿!”
冯大太太已经完全成了一个泼妇,撕破脸皮吵起架来,冯锦娘远不是她的对手,最后还是被孤零零地关在了门外。
只不过冯家的大门挡住了冯锦娘,却挡不住她眼底流露出来的恨意
“今日你们如此狼心狗肺无情无义,从此以后我们就再无‘骨肉’二字!”
“小姐,咱们,咱们现在去哪里……”
有丫鬟在一边怯怯地问。
“先去找客栈!”她咬牙道。
丫鬟的声音更低了:
“可是大太太将咱们的银子都拿走了……”
“那她这是要我死吗?”
冯锦娘怒道,转头望着京城宽阔的街道,想起自己来京城时候的壮志雄心,与此时的落魄无助,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她自小在虢州长大,除了冯家人,她在京城无亲无故,这个时候,她能去找谁?
街边,有人打马经过,无意中往这边望了一眼,停下了脚步。
“去问问怎么回事!”
因为冯家的宅子还未交出,负责抄家的宁国公姚泽赞还是例行往冯家来。
他的随从走了过去,等那个蹲在街头哭泣的女子抬起头来的时候,姚泽赞心头剧震,几乎从马上摔落下来
“林薇!”
正文第七百五十六章拒绝
上元节的前一日,京城又飘飘扬扬下了一场大雪。
白成欢披着厚厚的斗篷,漫步在被皑皑白雪覆盖的重重宫阙中,觉得熟悉而陌生。
这条路,还是去御花园看红梅的那条路,但是物是人非,从前那个热热闹闹的宫廷,已经空无一人。
道旁有宫人在清扫积雪,见她走过,都纷纷跪下行礼,白成欢挥手让摇蕙走在前面一一阻住了。
“让他们不必行大礼。”
摇蕙连忙应声去了,那些宫人们就只躬身行礼,退到了路旁,等白成欢经过的时候,恭敬谢恩:
“多谢皇后娘娘仁慈!”
这么冷的天气,地下都是积雪,扫着扫着就化了,跪在这样的雪水里,就算他们已经特意垫了护膝,裤膝也是会湿透的,这样受了寒,到老了的时候受罪就不必说了。
宫里凡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儿,谁没有个老寒腿痛风之类的病症?
此时他们能去了衣裤沾湿的苦楚,心中着实是感激的。
白成欢只是轻轻地摆摆手,心底生出一股惆怅来。
御花园遥遥在望,离得远远的,就能望见那一簇簇耀眼的绯色。
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动荡飘摇,这一片红梅,只活在这方天地里,恣意怒放。
白成欢走至梅树下,抬手攀了一枝梅花过来,只放在鼻端轻轻嗅了嗅,就放了回去,梅枝上的落雪簌簌地落下来,落了她满身。
摇蕙连忙拿了帕子给她擦拭,却听见她幽幽地道:
“服侍晋王的大太监张德禄,当年就是因为在冬日的雪地里跪久了,才落下了一身的寒病,如今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跟着晋王,过得还好不好?”
摇蕙的手就僵了一下,看来皇后娘娘这是挂念晋王殿下了呢。
她动作利索地拂去了白成欢身上的残雪,笑道:
“奴婢瞧着晋王爷虽然心性有些孩气,但也是个心地仁厚的,张德禄跟了他多年,想必王爷不会亏待他。”
“嗯,这我知道,是我杞人忧天了。”
白成欢笑了笑,语气随和。
那时候小十私自跑去了虢州,摇蕙也是见过他的。
只是不知道虢州一别,他在河东,好不好?
萧绍棠登基之前,河东晋王府也按照惯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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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贺表,但从语气到字迹,很显然不是小十亲笔。
他心里的不服气显而易见,好在萧绍棠不是心胸狭隘之人,登基之后,虽然没有再对晋王额外封赏,但是也丝毫没有为难他。
她知道萧绍棠这是照顾了她的心情,她也很领他这份情,但心里终归是挂念的。
摇蕙见她笑容里有些郁郁,就极力引开话头:
“奴婢记得晋王妃似乎有了身孕,晋王府大概很快就会有小世子了,等大些了,可以让晋王爷和晋王妃带着小世子来京城住些日子,娘娘就不必念着了。”
白成欢回头看着摇蕙,点头道:
“这主意不错,想来做了父亲之后,晋王也会稳重些了。”
但她心里也清楚,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那个也曾在这落满白雪的宫阙里叫她“成欢姐”的赤诚少年,大概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跟来的宫人远远地看着主仆二人说笑,心里不由得有些羡慕。
摇蕙是跟着皇后娘娘一路走过来的,皇后娘娘带她也一直很亲昵,这份情谊,一般人还真比不了。
不过御花园的小路上传来的长靴踩地之声,很快打断了宫人们的出神。
宫人们回过头,见是如今的御林军副统领姚泽赞走过来了。
姚泽赞的面容比起同龄人苍老了许多,不过当年贵公子的底子还在,身形高大,穿着一身玄色铁甲,大步走来,气势十足。
见到她们这些等候在路边的宫人,就知道皇后是在此处了。
姚泽赞对着梅林的方向揖手行了一礼:
“还请秋月姑娘代为通报一声,卑职求见皇后娘娘!”
姚泽赞向来是直属皇帝的,这个时候却来求见皇后……
秋月心下疑惑,但还是转身去禀报了白成欢。
白成欢从疏态横陈的梅枝间望过去,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微微一笑:
“我以为,他早该来了。”
秋月就知道,白成欢这是愿意见姚泽赞了。
“那奴婢去叫姚统领过来。”
“不了,还是我过去吧。”
上次他私自开了宫门放她出去,后来虽然依旧得萧绍棠信重,并未十分迁怒于他,但也罚了两年的俸禄。
说来,也算是她牵连他了。
姚泽赞听见轻微的脚步声,才微微抬头,披着月白色斗篷的女子容颜素淡,从梅林间走出,如同空中漂浮着的一朵雪花,晶莹剔透却素白淡然。
无论是眉眼还是气质,没有一处与从前那个总是鲜妍艳丽的小姑娘相似。
可是她言行间的种种端倪,又搅得人心中不得安宁……
眼见白成欢走近,姚泽赞先规规矩矩行了礼:
“卑职参见皇后娘娘。”
“姚统领不必客气,今日公务不忙么?”
“还好。”
两人客客气气地对答了两句。
然后姚泽赞才望了望四周,道:
“皇后娘娘出来,未曾乘坐肩舆吗?卑职记得,皇上说了,皇后雪天出行,须乘坐肩舆以保万全。”
“可是太医也说了,让本宫无事多走走,有利于胎儿康健。”
白成欢下颌微扬,笑道:
“姚统领向来繁忙,今日来找本宫,定然不会只为了关心本宫如何出行,有话直说便可。”
姚泽赞就环顾了一圈四周垂首恭立的宫人:
“卑职确实有事,但皇后娘娘确定,要和卑职就在这里详谈?”
白成欢愣了一下,就大概明白他要说什么了:
“虽然本宫事无不可对人言,但既然姚统领这么说了,那就请姚统领护送本宫回华清宫吧。”
跟从前那个开朗直率的姚泽赞比起来,如今的这个人身上,谨慎冷静的付寒要占得更多一些。
白成欢与姚泽赞一前一后走在前面,摇蕙秋月带着一干人远远辍在后面。
“从前,这宫里有个小姑娘,同皇后娘娘一样,很喜欢在落雪的天气偷偷跑出来看红梅,折梅回去插瓶……皇后娘娘就只是赏梅,没想着要折几枝梅花回去插瓶吗?”
走了几步,姚泽赞状似无意地说道。
白成欢站住脚,回头望了一眼那如火红梅:
“它们开得那样好看,让它们好好地长在枝头不好吗?为何一定要折下来让它枯萎呢?”
“皇后娘娘真是仁慈,对一枝花都下不去手。”
姚泽赞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成欢,语调却陡然转冷:
“就是不知道若是害死过别人,还能不能称作仁慈?”
明明知道宫人都远远地站在远处,姚泽赞的话他们不可能听得清楚,但是白成欢的神色还是迅速冷了下去:
“姚统领的话,我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
姚泽赞低低的话音里带着咬牙切齿:
“皇后娘娘自然是不明白!”
他霍然往回走了几步,遥遥指着那片梅林:
“就在那里,曾经有个小姑娘,酷爱梅花,我的幼弟那么喜欢她,为了讨好她,在家里也种上了梅树,指望着到了冬日,就能邀她来赏梅!可是结果到了冬日,皇后娘娘猜猜看,她来了没有?”
她来了没有……
她从来不知道,姚泽嘉还为她做过这种事情啊。
记忆里所有的欢乐和痛苦瞬间交织在一起,如同潮水侵袭,席卷呼啸而来,要冲破她重生而成的那层厚厚的壁垒。
她面容上的平静几乎就要维持不住,可她最终还是不动声色地眨去了眼底的一丝水光。
那个被人辜负,也曾辜负过别人的徐成欢,已经死了,她是白成欢,她的命运,早就截然不同。
她已经为她所有的轻信和天真,付出了代价。
经历了重生,战火,种种人间疾苦,她的心志,已经不是那个小姑娘了。
迅速整理好了情绪,白成欢仰头望着天际又纷纷扬扬开始飘落的雪花,像是叹息,又像是质询:
“不管那个小姑娘去了没有,那都已经过去了,姚统领跟本宫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有话不妨直说。”
姚泽赞却是冷笑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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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皇后娘娘是真忘了!也是,只有姚泽嘉那个傻瓜,以为他一颗真心喜欢别人,别人就也会喜欢他!”
“情爱一事原本就是如此!”
白成欢神色愈发冷了下来:
“难道姚统领觉得你的胞弟喜欢别人,别人就一定要回以同样的喜欢吗?那我也想问问姚统领,那个小姑娘,如今在哪里?”
“皇后娘娘你不知道她在哪里……她当然是死了啊。那个冬日,她没来,我的胞弟因她而死,我们宁国公府因她而覆灭,我想,到了地下,我的胞弟一定不会蠢到再去喜欢她。”
“姚统领说的是。既然他们都不在了,尘归尘,土归土,那本宫愿你的胞弟来生,不会再去喜欢一个不值得的人,姚统领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怨恨。”
姚泽赞语气充满讥诮刻薄,白成欢却依旧面无表情,无悲无怒。
被自己心爱的人亲手划断喉咙的痛苦,她都能过去,如今,只是几句不好听的话,她又有什么受不了?
那个心地单纯的姚泽嘉再也不能死而复生了,她却还好端端地活着,那被他的家人苛责几句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白成欢抬头看了看天色,提醒道:
“姚统领今日求见本宫,若只是想说这些,那本宫就先回去了,皇上也要下朝了。”
姚泽赞腮边鼓动了几下,似乎是极力忍住了内心的波澜,才道:
“皇后娘娘,卑职想问问您,您还记不记得一个叫林薇的女子?”
“林薇?”白成欢眉头微动,但还是答道:“不记得了。”
这并非她撒谎,是她真的不记得林薇的模样。
那时她只知道宁国公世子姚泽赞有一个没过门的未婚妻,是永昌伯府的小姐,却未曾注意过林薇。
姚泽赞要说的话顿时堵在了喉间是了,就算眼前的人身体里真的装着徐成欢的魂魄,她也是不记得林薇的。
京城的闺秀太多了,不是特别亲近的人,徐成欢是无暇去神的。
罢了,那个消失在月色里的女子,只能镌刻在他一个人的心头,才不至于被人遗忘。
姚泽赞了眼底微微的惊愕,正色道:
“上次皇后娘娘要卑职为您打开宫门,卑职遵旨了,那这一次,卑职也想要求娘娘一件事情。”
“你说,只要本宫能做到的,本宫都答应你。”能就此回报于他,了结这段亏欠,也算是解脱。
姚泽赞抬起头看着白成欢:
“卑职那日在冯家大门外见到了一个女子,她想要见皇后娘娘一面。”
“冯家?她叫什么名字?”
“冯锦娘。她说在虢州时,与皇后娘娘颇有渊源。”
“冯锦娘……”
白成欢思索片刻,断然拒绝:
“不见。”
“皇后娘娘,只不过是见一面而已……”姚泽赞忍不住就要指责白成欢。
白成欢却微微笑道:
“你替冯锦娘来求我,是因为什么呢?”
“我……”姚泽赞不知道怎么说。
白成欢却替他说了下去:
“是不是因为那冯锦娘不仅与我颇有渊源,与林薇也颇有渊源?或者说,她让你想起了林薇,甚至,将她当做林薇……”
白成欢叹息道:
“可是姚大哥,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是林薇啊。”
姚泽赞脸上却浮现出一种奇怪的执拗:
“为何不可能?你都能站在这里叫我一声姚大哥,林薇如何就不能死而复生?”
“可到底是不是,姚大哥不清楚吗?冯锦娘为何要见我,姚大哥也不清楚吗?如果她真的是林薇,你会愿意让她来见我吗?”
刚刚还眉眼柔和面带微笑的女子陡然变得咄咄逼人起来,一连几句质问将姚泽赞几乎逼的无路可逃:
“如果不是,为什么会那么像……”
“天下肖似之人比比皆是,如今住在西海侯府的废后卫婉还长得像孝元皇后徐成欢呢,可姚大哥觉得是吗?”
白成欢毫不留情地揭开自己的疮疤,也将姚泽赞心底的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粉碎。
其实,第一眼将那个女子看成林薇之后,他看了第二眼,就知道不是。
可他又是多么想抓住这孤独的人世中仅存的慰藉!
“姚大哥,回去吧。如果你觉得你与她有缘,那我不会说什么,也不会插手。但要是让我见她,断然不可能。否则,我会觉得,那是我,还有姚大哥,对林薇的玷辱。”
渐渐弥漫下来的飞雪中,白成欢决然说道。
正文第七百五十七章花灯
“你是这样认为的吗?”
姚泽赞脸上全是茫然。
“那姚大哥你觉得呢?你觉得当初可以为了你去死的林薇,能接受你对一个有几分肖似她的女子奉上本该属于她的那份情意吗?”
就像当初的她知道萧绍昀将徐成意接进宫的时候,恨意之下新添的恶心。
不管爱恨,都没有人喜欢被人代替。
“她……”
姚泽赞默默地望着地面上渐渐多起来的皑皑白雪,一直挺直的肩膀慢慢低垂了下去。
那个以为他死了,就可以生死相随的女子,她定然是不喜欢的。
“打扰皇后娘娘了,卑职告辞。”
姚泽赞渐渐恢复了那寒冰不化的神色,躬身向白成欢告辞。
“姚统领请便。”白成欢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转身走了两步,姚泽赞却又回过头来:
“皇后娘娘,前尘旧事,姚某不会再提,但姚某还是希望,您不要忘记那个为心上人种过一片梅林的姚泽嘉。”
“自然是不会忘的……”
白成欢的回答轻似呓语,也不知道在风雪中能不能传到远去的姚泽赞耳边。
纵然她没有喜欢过姚泽嘉,但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幼时的玩伴。
大雪一直下到了午后,才慢慢地停了。
占地广阔的宁国公府,在落雪中寂静无声,十年前的种种热闹喧嚣,早就已经消散。
姚泽赞每次回来的时候,总要在大门外站立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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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推开门,就能时光倒流,他的父亲和弟弟们,还有家人,依旧活在那一片富贵锦绣中。
内宅中,冯锦娘的屋子里一片暖意融融,与外面冰天雪地迥然不同。
“小姐,宁国公待您可真好!以后咱们就住这里了吗?”
丫鬟在一边用火箸拨着炭炉里的银丝炭,红通通的火焰就更旺了几分,映着屋子里的各色陈设一派富贵气象。
冯锦娘坐在椅子上,手里抱着手炉,听丫鬟这么说,当即怒斥:
“胡说什么!国公爷只是一时相助,哪里有常住别人家里的道理!”
当那个人出现在她面前,用一种似喜似悲的奇怪眼神看着她的时候,她是有些害怕的。
可他那样温柔地问她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哭,像是从天而降的救星,将她从一地狼狈中救了起来,带回了富贵锦簇的宁国公府,她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那个抄了冯家的宁国公姚泽赞,皇帝面前的红人。
心头说不上是感激还是痛恨,可是她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若说之前是想要为家族一搏,那从她被冯大太太赶出来那一刻起,她所思所想,就是一定要将这些利用完她又将她丢弃的所谓亲人踩在脚下,让她们不得好死!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对姚泽赞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只要能见到白成欢,她就能名正言顺地留在京城,徐徐图之。
而要实现心中所图,她就不能与姚泽赞有任何名声的牵扯这丫鬟说的话,被有心人听了去,她的清誉就将毁于一旦!
冯锦娘心神不宁地下了决心,等姚泽赞回来,她还是央求他为她单独赁个院子比较好,等她爹娘知道了她的京城的处境,也不会不管她。
可偏偏是担心什么来什么,屋子的门猛然被人推开,一个满头珠翠的年轻妇人带着丫鬟走了进来,夹杂着呼啸而入的寒风,席卷了一室的暖意。
“我还以为国公爷带回来的是什么天仙儿一般的人,原来却是个当了婊.子还要立贞洁牌坊的破落户!”
妇人脸上带着冷笑,相貌平平的眉眼中带着一种天然的泼辣与跋扈,言语不善。
冯锦娘脸色骤然白了,站了起来怒道:
“你是谁?”
“你们住着我的屋子,烧着我买的炭,锦衣玉食的享受着,居然不知道我是谁?实话告诉你,别跟我摆脸子,我兴许还能让国公爷了你做姨娘,要是再给我大小声,小心你自己连个姑娘都挣不上!”
那妇人口齿犀利,噼里啪啦一通话说下来,冯锦娘算是明白了这大概就是姚泽赞在西北时候娶的那个妻子吧?
如此粗俗凶悍的女子,如今却是宁国公府的女主人!
冯锦娘压下了心底的怒火,低眉敛目地朝着这位毫无气质可言的宁国公夫人行了一礼,低垂的长睫遮去了眼底的蔑视:
“夫人误会了,国公爷只是看我可怜,帮了我一把罢了,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儿,有父有母,不会在国公府久居给夫人添麻烦。”
“你说真的?”
宁国公夫人上下打量她半晌,才又冷冷一笑,转身摔门而出:
“你知道自己的斤两就好,别学那些下贱胚子好的不学非要自甘下贱就好!”
但是刚刚转过身,宁国公夫人就对上了一张冷如寒冰一般的脸。
“啊……国,国公爷,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妾身,妾身……”
轻轻一声低呼之后,刚刚还像一只捍卫自己地盘的母老虎一般发威的宁国公夫人立刻变成了一只慌乱又乖顺的小猫。
她的夫君常年在外,就算在她身边,也是满面冰寒,就算从前不知道他真实身份的时候,看着他,她也是从心底发憷。
姚泽赞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看向她身后被骂得满脸通红的冯锦娘。
冯锦娘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被宁国公夫人那样骂,都没有想着要示弱,但此时被姚泽赞轻轻望了一眼,眼泪立刻就涌了出来。
“国公爷……”
娇弱如黄莺初啼一般的呼唤里带着无限的委屈。
宁国公夫人被这声音惊了一下,回过头,看见冯锦娘这副柔弱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个没忍住,张口又是一句:
“贱人!”
“丽娘!”
同时出口的,还有姚泽赞的一声冷喝。
宁国公夫人立刻又重新站好,眼泪都差点下来了,这个狐媚子,夫君定然又以为自己如何欺负她了!
往日家里虽然也有小妾,可是哪一个不是被她治的服服帖帖,这个时候来这么一个会使坏心眼儿的狐媚子,以后还有她的活路吗?
“国公爷如今不比昔日,做事不能不顾体统……”她壮了胆子说道,甚至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
但是预想中的雷霆大怒并没有出现,只听她眼前的男人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然后在她肩头轻轻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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