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列传]钧天大学纪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于清欢
陵光自那日落水后,便对外称染了疾,毓后来去看过一次,只见他眼角发青,唇色浮白,心下又是担心又是后悔,特多拨了几个医丞照看。
慕容离进来时,毓正在一旁看医丞为陵光诊脉。
慕容离躬身道:“草民拜见宿王陛下。”
“礼。”毓抬了抬手:“执夫人,还多谢你日日来陪伴公主。”
“陛下言重了。”慕容离淡淡道:“草民是钧天人,公主是我钧天的公主,草民能来伺疾,是草民的荣幸。”
毓只觉他的语气有些怪,但又找不出什么不对来,当下并不多想,吩咐人搬来绣墩赐坐。
陵光喝了汤药,神情倦怠,对慕容离招了招手道:“慕容,你到本宫身边来。”
慕容离依言上前,为他掖了掖被角。
陵光虚弱地抬头对毓说:“多谢陛下探看,我与慕容氏有些闺中私话想说,陛下可否先行回宫?”
毓点了点头,道:“你安心养病,今日孤王先回去了。”
毓一走,陵光便屏退众人,有些着急地拉着慕容离道:“慕容,你这个法子可行吗?我纵是病了,宿王也是得了机会便来探看”
慕容离咬牙哼了一声,腹诽道:“这宿王还真是用了心的。”复又握了握陵光的手:“殿下不必担心,我给你的是外邦的秘药,医丞查不出来的,只是委屈您还要忍受些。”
那日吃了慕容离给的药,陵光便觉得身子虚弱倦怠,只能卧在床上,但幸而见他病了,毓倒真的熄了之前的心思。
身体上的不适陵光可以忍,只是这才堪堪一年,毓就已经不想再遵守合约,难道最后他真的要以死明志吗?
慕容离安慰道:“公主,您暂且这样忍耐些,法子总会有的。”其实他已然有了个办法,只待看钧天那边启昆帝和仲仪的态度如何罢了。
“慕容,你一向
[刺客列传]钧天大学纪事 分卷阅读138
最为聪慧,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帮我脱困。”陵光看向他,目光灼灼,好似寄予了无限希望。
“凡事有因有果,做了恶事,便有天罚。”慕容离将他的手塞回锦被中,微微一笑。
“只是身陷困境,想要全身而退,便是难上加难。”这句话,慕容离却未说出口。
今夜月朗星稀,万籁俱寂,高大的宫墙之外,一个纤长的身影月下独奏,萧音低徊,如泣如诉。
毓骁禁足在府中,听得这萧声,终是忍不住撇开守卫,踏月而来,又不忍打扰,只站在一旁静静聆听。
一曲方毕,他才出声道:“慕容公子,这是你作的新曲吗?叫什么名字。”
慕容离了玉萧,淡淡道:“此曲名唤《离人调》。”
“今夜月色正好,清辉满地,让人心境舒畅,慕容公子为何要吹奏如此伤感之曲?”
慕容离沉默半晌,方开口道:“曲随人心,月色相似,人的心境却千差万别。”
“慕容公子,”毓骁上前一步:“我总觉得你就像是一团被冰包裹住的火,让人捉摸不透,但却让我更想要看一看真正的你到底是什么样的。”
慕容离不动声色的微微侧身,避开了他靠近,道:“我不过是个商人的夫郎,又有什么?想来是殿下鲜少接触外族人,有些好奇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这两天修了修细纲,没有上晋江,今天打开发现竟然藏过了300!明天会兑现双更承诺,谢谢各位读者大大的支持,鞠躬!
感谢2065517小天使的地雷!
第152章乾坤已定23
“今日已经这么晚了,怎么你还没有回府?”毓骁问道。
“公主病了,临行前,我国陛下叮咛我们要照料好公主,是我失职了。”慕容离叹息一声。
“人食五谷杂粮,怎能一直康健?生老病死,都是人间规律,这和慕容公子有什么干系?”毓骁见他心情低落,便劝慰道。
“我也知如此,只是归途中对着这明月清风,忽生感慨罢了。”
“本王有幸,正巧路过,才得以聆听新曲。”毓骁笑道。
慕容离不置可否,只说:“小人曾听说过一桩趣闻,不知毓骁王爷可有兴趣?”
“什么趣闻?”毓骁来了兴致。
“我随夫君前来贵国,路经天璇时,听人说道有处地方的山里,有农夫进山打猎,竟然在地上发现了黄金。”慕容离仿佛不经意间随口说道。
“哦,这山在天璇的什么地方?”
“在天璇和天权的交界之处。”慕容离看了一眼毓骁:“听说曾经是瑶光国的地界。”
毓骁心中一动,虽然说那件旧事已经过了近二十年,但是时常出入宫中,他也曾听人说起过一些秘闻,莫非当下便立即想与毓商议一番,却复又想到毓之前对他的惩罚,不由心中有气,王兄本是贤明君主,却因那陵光,近日来愈发荒唐了。
“王爷,您在想什么?”正沉思间,忽觉臂上一热,原来是慕容离见他走神,轻轻推了他一下,眉间带着担忧之色。
毓骁见他担心自己,不由转怒为喜,一把握住他的手道:“本王无事,慕容所说之事,只是民间讹传,还是不要再与其他人说了,省得有那愚夫信以为真,进山寻宝,耽误了农事。”
慕容离抽出手来,低头道:“慕容省得了。”
毓骁见他面上并无恼意,心下更是痒痒的,便说:“此处离你的府邸尚远,已近二更,不若今日便去本王的府中将就一晚。”
慕容离嘴角微抽,但仍维持着面上的平静,道:“执家家规甚严,哪怕我真的到了王爷府上,夫君也必会派马车去接我,这样大动干戈,反而不好,不如下次有机会再去拜访王爷。”
毓骁也知自己是冒进了,本就没想他会答应,便顺势笑道:“若慕容公子来府上拜访,本王必定扫榻相迎。”
回到府中,慕容离便命人打了水来净手,足足洗了四五遍,方才停下,只有些厌恶地看着那只被毓骁握过的手掌。
“阿离,怎么还不休息?”执明已经卧在床上,慕容离久久不来,他便支起身催促道。
慕容离闻言,方起身换了寝衣,掀开被角躺下来。
执明摸了摸他的手,皱眉道:“怎么这样冰凉?”
慕容离摇摇头:“没事的,刚才净了手,恐是水有些凉了。”
执明便将他的手在掌心搓着,一边说:“你太瘦弱了,火力太浅,以后还要多给你补补才行。”
“夫君饶了我吧。”听到这,慕容离无奈道:“自来了宿,母父怕我们饮食不习惯,竟特意派了厨子带了大堆的补品过来,一日三餐的补,再吃下去,我都快要流鼻血了。”
执明笑道:“他们也是好意,况且他们也是盼着你的肚子能早日有个音讯。”
说到这,慕容离睨了他一眼,道:“这种事,只能随缘,而且又不是我一个人就能行的。”
“夫人说的是,为夫我还要好好努力才行。”执明勾唇一笑,一个翻身压上慕容离,将他小小的惊呼声堵在了唇齿间。
昨日折腾的太晚,慕容离直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执明早已出门去了。
晓红服侍他穿衣洗漱,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素日里苍白的脸颊也晕上了浅浅的绯色。慕容离微微一笑,缓缓抚上小腹,若是他有了执明的孩子,会不会和他一样洒脱随行的性子?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忽然闻听窗棂一响,慕容离对晓红道:“你先下去。”
待晓红退出后,庚寅方从窗户跃进来道:“参见公子。”
“不必多礼,”慕容离点点头:“今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属下偶然撞见一件秘事,想来还是应该说给公子听。”
“哦,什么秘事?”慕容离站起身来,为香炉中添了一把香料。
“萧家的嫡子,最近病了。”庚寅道。
“病了?他不是一心操心自己的婚事,怎么会病了?”
庚寅走近几步,压低声音道:“属下按公子的吩咐,派人暗中盯着三大世家的人,那日晚间在苏家,听到萧家嫡子的近侍说,他因为用了药性刚猛的打胎药,才至于出现血崩之症。”
慕容离拨着香料的手一顿,眼皮微抬:“他好大的胆子,未婚先孕,还敢肖想与公孙氏联姻?那你可查到他的相好之人?”
“属下之前发现有个乾性曾深夜出入萧家嫡子的房间,后来查了查,发现这人是之前谋害过公主的郑都尉之子郑滦。”
慕容离冷笑道:“你休息两日,回去找到那郑滦,派人好生照看他,我自有用处。”
“属下明白。”庚寅躬身正要退下,忽然另一个身影跃入屋中,却是庚
[刺客列传]钧天大学纪事 分卷阅读139
辰。
二人对视一眼,庚寅闪身离开,庚辰走上前来,欲要行礼,慕容离却托住他道:“是仲大人那边有什么事吗?”
“属下按公子的吩咐跟着仲大人,却发现仲府有个地道。”庚辰细长的眉眼微微抬起,看向慕容离。
“通向何处?”
“通向皇宫。”庚辰道。
“仲大人通过地道进入皇宫?”慕容离挑眉。
“每日亥时进宫,丑时回返。”
慕容离淡淡一笑:“果真如我所料。”
“对了,仲大人还有一封信,放在与我们约定之处。”庚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慕容离展开看了,方道:“仲大人有勇有谋,心思缜密,慕容自叹弗如。”
“仲大人是愿意与我们合作吗?”庚辰问道。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不过各取所需罢了。”慕容离将信笺投入香炉中。
“对了,派人去瑶光故地散布消息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属下派了可靠的人前去,若有人去盘问,定不会出纰漏。”
慕容离点点头,看着香炉里的袅袅青烟,想了想还是问道:“宋夫子近来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承诺了双更,晚上9点左右还会有一更。
第153章乾坤已定24
“大人他得知公子的意向,便四处搜寻旧部,大人平生所愿便是光复故国,只是公子是一名坤性”庚辰有些欲言又止。
“若非如此,宋夫子也不会到现在才告诉我真相。”慕容离淡淡道,世间一切皆有注定,若他不是坤性,当年的宿王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宋大人也是忠心为国。”庚辰抱拳道。
“我亦知。”慕容离看向窗外:“如今天下已定,谈复国无疑以卵击石,但当年的仇,为人子,定当竭力以报。你若见到宋夫子,便让他好好整顿部众,若能派些人混入宿宫中,不出一年,必有用处。”
“属下领命!”
公孙钤一切准备就绪,计划近日便启程去晏州,没想到临行前,公孙晋却染了重疾。
祖孙二人相依为命,亲情甚笃,公孙钤立刻上表推迟行程,又为公孙晋延请名医,但却都效甚微。
无奈之下,公孙钤想起那年与陵光跌落山崖时遇到的华神医,便重回谷底,拜见故人,请他为祖父医治。
本以为会颇一番口舌,却没想到华神医极重情谊,又对这位两朝丞相敬慕有加,便同意随他出谷。
公孙晋年纪大了,脏器衰竭,普通医者根本无法医治。他活到这个年龄,本已不在意生死,只是对于唯一的孙子始终有些放不下。幸而华家祖传一副调理的秘法,日日用药材煎了,为公孙晋温养脏器,他竟又渐渐好转了些。
公孙晋后来得知华神医的家族旧事,也是唏嘘,便经常找他叙话。
没想到二人脾性相投,竟成了莫逆之交,华神医因此也决心在公孙府中住上一段时日。
公孙钤又亲自回谷中接了幼鸣过来,两位老友弹琴下棋,闲时看着这白鹿,公孙晋捋须道:“没想到老夫这把年纪,竟过上了胜似南极仙翁的日子。”
华神医也笑道:“丞相操劳半生,如今也该休养了。”
“正是,江山代有人才出,这天下,让他们小辈去操心便罢了。”公孙晋说完,一个黑子落下,大笑道:“老夫赢了!”
公孙钤刚从外面回来,便见到院中祖父神矍铄,和神医二人相谈甚欢。本来他要外任,着实有些放不下祖父,孰料如今竟有神医愿意相陪,真是因祸得福。
萧府后院中,来往侍从皆轻手蹑脚,概因这屋中的主子,近日来真是性子阴晴难测。
萧滢的房间门窗紧锁,他静静躺在一片黑暗之中,连呼吸都微不可闻。
完了,一切都完了。
自己明明只是想安安稳稳嫁入公孙府中,做个贤惠的夫郎,从此与公孙钤琴瑟和鸣,又有什么错?为什么上天偏偏要这样惩罚自己?
萧滢想到自己因用了烈药引发血崩之症之时,阿父的暴跳如雷,阿爹的惊慌失措,简直像被剜心似的难受。
肚子里的孽种是被打了下来,可是自己因为这虎狼之药,今后却再也不能再有子嗣了。
想到母父听到秘密找来为他治疗的大夫这样说时,那难以置信的眼神,萧滢的双眼一下子又被泪水模糊了。
一个不能生育的坤性,呵呵,萧滢边哭边笑,他这辈子算是完了。
忽听得吱呀一声门响,一个小侍怯生生的走进来,小声道:“少爷,该吃药了。”
“你过来。”萧滢冷冷道。
小侍低着头,不敢近前。
“怎么?现在我竟使不动你们了?”萧滢语调中寒意更甚。
小侍闻言,只得一步一步挪到萧滢床前,他真的很怕这个主子,听说前些日子这位主子病了,屋里伺候的小侍却死了好几个,听说是因为伺候不利被罚了。
萧滢看着这小侍不情不愿的样子,心中更恨。当他不知道呢?虽然母父已经处置了当时几个知情的,但是众口难平,谁知道这些新来的,又听过府里那些胆大包天的狗奴才怎么编派了自己?
想着这几日常听见在门口值守的下人们窃窃私语,怕不是就在议论自己,萧滢心头火起,一把拔了头上的金簪,狠狠地扎在这小侍身上。
口中说着:“我让你不听话!我让你们妄议主子!我今天就把你们都给打发了,倒落得干净!”
小侍疼痛难忍,只得用手臂胡乱挡着,哭叫道:“少爷饶命,我再不敢了!”
萧滢毕竟大病未愈,力气不足,那小侍挣扎着跑了出去,萧滢恨恨地将金簪掷在地上,喘息着靠在床沿。
正当此时,秦氏在佛堂内刚刚念完了经,焚过香后,一旁的么么忙端了水盆与他净手。
秦氏擦着手,问道:“那边怎么样了?”
么么会意,小声道:“还是那样,听说上午又闹了一番,还打伤了一个小侍。”
“哼!”秦氏冷哼一声:“自己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还不一头撞死倒落得齐全,这会儿还有心情罚小侍,还嫌不够丢人吗?”
么么撇了撇嘴,道:“可不是说吗?我们萧府怎么会出了这种哥儿”
秦氏刚刚在佛堂平复了许久的心境,这会儿提到萧滢,胸中又是一片恨意。
他的浈儿如今还未议定人家,这萧滢就弄出这种事来,虽说府中压了下来,但当时知道的人不少,这么多的下人,指不定哪天就说了出去,这么一来,他们萧家的哥儿还有哪个府上敢要?
秦氏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帕子,恨意难消。萧浈今年已经二十岁了,那苏氏将他拖到这个年纪,不正是妒他这么些年深得萧郅的宠爱,要在
[刺客列传]钧天大学纪事 分卷阅读140
萧浈的婚事上拿捏罢了。恨就恨在他虽受宠,但终究只是个侍君,府中公子的婚事,都要全赖主夫安排。
思及此,秦氏的脸上不由滚下一行泪来。
“夫人”这么么是秦氏从家中带来的,在身边伺候了二十几年了,最是忠心,此刻见秦氏伤心,心下也是把那苏和萧滢恨得不行,暗自痛骂不已。
主仆二人正垂泪叹息,忽然一个陌生乾性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屋内:“萧夫人。”
二人唬了一跳,忙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一身短打,带着面巾的人正站在屋中。
此刻已是夜半时分,这人夤夜入府却不被人发现,可见身手了得。秦氏扶着么么站起来,颤声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深夜到此?”
那人微微施礼道:“夫人莫怕,在下此番前来,是为我的主子带一番话。”
第154章乾坤已定25
“什么主子?你是什么人?”么么拦在秦氏身前,鼓起勇气与那人对视。
那人语气一转,只看向秦氏:“当然是件好事,萧夫人要不要听一听?”
秦氏这会子已经平息了一番心绪,见这人一时也并无加害之意,心神稍定,便说:“我只是个侍君,可当不起这萧夫人之称。”
那人笑道:“如今萧府中的嫡子做下这等事来,那苏氏又有何颜面再位居这正夫之位?夫人端庄贤淑,又育有二子,怎不可做这正夫之位?”
么么听这人如此说,不由心中一动,看向秦氏。
秦氏眉尖微蹙,这人对府上秘事一清二楚,到底是什么来头?
那人却接着说:“如今夫人的长公子还未出嫁,若萧二公子的事情传了出去,真是被带累了名声,夫人难道就要咽下这闷气?”
秦氏握紧了手中的帕子,想到萧郅这些年不断纳进府中的年轻侍君,自己总有色衰爱弛的一天,但若是他真的坐上了正夫的位子到时候府中所有的人都要听他的命令,自己的孩子便成了嫡子,这样的风光真是由不得他不心动。
“夫人以为如何?”他人倾身向前。
秦氏看向他:“难道你有本事帮我坐上正君之位?”
那人颔首:“对我家主子来讲,并非难事。”
“那你们又想要我做些什么?”
待那人从秦侍君房中出得府去,见到靠在萧府院墙外的庚寅,便走了过去,道:“原来是庚寅大人。”
庚寅挑挑眉,对仲仪派来的这个人,他并不喜欢,也懒得与他寒暄,当下只道:“侯侍卫,事情办妥了?”
“一切按仲大人吩咐行事。”那侯侍卫笑道,他乃是启昆帝拨给仲仪的暗卫,私下里也帮着仲仪做了不少事。
“这般计策,是否稍有不妥?”庚寅还是忍不住问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侯侍卫摆手道:“况且,难道庚寅大人能想出更好的办法?”
庚寅摇摇头,抱剑靠在墙上,看着那侯侍卫在屋顶上几个腾挪,便没了踪影。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庚寅不知为何忽然想到宋夫子曾说过的这句话。如今想来,这位仲大人心思缜密,无所不用其极,幸而是友非敌,否则倒是当真让人害怕。
“陛下,夜深了,您早些休息吧。”裘振侍立在启昆帝身侧,听着宫中的更声已是敲过了三遍,启昆仍没有去寝殿休息的意思,裘振不得不开口劝道。
启昆叹了口气,合上了手中的卷轴,揉了揉有些发涨的眉心:“爱卿,你来寡人身边有多久了?”
“回陛下,已有三年了。”
启昆帝唏嘘道:“不知不觉,已经和爱卿相处了三年,真是岁月如梭。”说罢,起身拉住裘振的手,要带他一同坐在榻上。
裘振吓了一跳,身为臣子,哪可与陛下同座?他急着站起来,启昆帝却手上用力,按住了他。
裘振抬起头,不解的看向启昆帝。三年前,他刚从钧天大学毕业,满心热情,一腔抱负,以为天宽地广,可任他翱翔。但当他伴在这位钧天国最尊贵的天子身边时,才知哪怕是一国的皇帝,却也多有身不由己,哪里能随心所欲。
“寡人登位十五载,周遭虎狼环绕,朝内局势不稳,寡人殚竭虑,战战兢兢,力求内外平衡,竟是许久未睡一个好觉了。”启昆帝说着这番话,脸上带着一点自嘲的笑意。
裘振心中微痛,眼前的这个人,纵然是九五之尊,却也只是一个人。而是人,就会累,也会有难过,害怕和伤心。而世人却只垂涎这个位子所带来的权利和财富,古往今来,多少战争祸事皆是因为这个位置而起。
“呵呵,”启昆帝一笑:“寡人常想,称孤道寡,概因这高处不胜寒啊!”
“陛下,您今夜是怎么了?”裘振不明白启昆帝为什么会忽然对他说这些话。
启昆帝却握住了他手,道:“裘振,你是寡人身边最可信赖之人,接下来的行事万分凶险,万一事有不成,你可否答应寡人,一定要护住公子蠡。”
裘振闻言,立即起身跪在启昆帝面前,急道:“有属下在,绝不会让陛下有事!”
启昆帝拉了他起来,摇了摇头:“本就是死生之决,又何来侥幸一说。”
“可是陛下”裘振根本不敢想象,若是启昆真的有个万一他竟觉得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撅住,几乎喘不过起来。
“若是一切顺利,待到朝野安宁后,裘振你可愿陪我做个闲散之人,一起游遍这大好河山?”
启昆帝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有着一丝释然和期待,裘振终是握拳道:“裘振此生,唯皇命是从!”
启昆帝的脸上有欣慰的笑容,但裘振却暗下了决心,就算到那时真的无力回天,自当将公子蠡托付给可信之人,而自己,就算上了黄泉路,也要伴在这人身边。
京郊的一处废弃的屋中,郑滦送走了那个一直带着斗笠并不露脸的人,摸着下巴啧道:“也是上天有眼,我郑滦命不该绝!”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