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怜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四喜汤圆
是呀,他不过是卑微的剑灵,哪里敢奢求人皇陛下的爱意。
“主人,求你了……”
人皇陛下离开时,拂下了他的手。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重新回到内院的,仿佛心已经死了,希望背后是无尽的绝望,他坐在房檐下,呆呆地望着月空,清明朗月,鸟落樱花树枝头,耳边仿佛还能听见人皇陛下离去时威严的仪仗和车马声,那哒哒的马蹄,渐行渐远,像是践踏在他的心上,粉碎了他的全部。
他呆呆坐了一夜,天明时分,他重新被几个日本武士架着,穿过拱门,重新带回了主屋,那个东瀛男人的房间。
这一次,他就像一具空洞的人偶,不再祈祷,他被男人细致温柔地抚摸着脸,这一天,主屋内终于传出了男人梦寐以求的惨叫声。
“哈哈哈哈大声一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荆雨随着身体的主人晕了过去,再醒来时,他又被日本武士扔在了内院屋子的房檐下,他的嗓子流了血,喊不出任何声音,但他已经没有了起身的力量,最后,他是被巡逻送水的武士抬回的房间,血蔓延到了樱花树下。
他被严重地虐待,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他伤口复原的时间也渐渐拉长,他开始期盼自己不要痊愈,因为东瀛男人只在他痊愈之后才会生出破坏的欲望,因为男人爱极了他的自愈能力,说他的皮肤是那么美,像极了樱花瓣,每每在他的身上划出一道道纹路,纹路会在凝血后变得猩红艳丽。
他自愈的周期被拉长了,从最开始的一个星期,到后来的半个月,他等待裴澜之到来,自愈只花了七天,可是裴澜之走后,他就再没有真正复原过了,东瀛男人发现了他自愈的速度越来越慢,索性不拘于痊愈,只要他身上有一块完好的皮肤,他都会被男人像鱼肉一样挂上墙,玩到千疮百孔。
他彻底不再寄希望于裴澜之会带他离开。
他甚至……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第42章逃走吧
直到某一天,一个武士来给他送食物和水,悄悄在他的手心留下了一个肮脏的纸团。
等到人离开后,他抹掉唇边上的血,颤巍巍打开一看,只见纸团上歪歪扭扭用锅灰写了几个字,“我助你逃走。”他浑身一颤,犹如攥着一根救命的稻草,全身都哆嗦了起来,怪他,他今天被东瀛男人扇了巴掌,眼睛肿了,眯成一条缝,刚才都没有好好看清那人长什么模样。
可是接下来的第二天,他又到了纸团,上面写着,“明晚三更花园假山见。”
这一次,他不着痕迹地望了那个日本武士一眼,那人容貌有些痴肥,不过看起来很憨厚,担忧地为他包扎了一些伤口,这些武士们奉命看守他,除了防止他逃跑外,还会为他治疗。
他的伤口恢复得很慢,东瀛男人等不及了,所以需要一些外力,然而武士的动作很温柔,像是害怕弄疼了他。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去赴约,他走投无路,别无选择,强烈的意念终于使得他能够从床上慢慢爬起身,再休养一日,他就能下地了。
第二天,三更时,他避开了院门外呼呼大睡的守卫,一瘸一拐悄悄来到花园假山。
那人早早躲在山石后面,见他来了,憨憨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他,用生涩的官话道:“吃……好吃。”
黑暗中,他捧着油纸包,目光仓惶,神情凄凉,他没有吃,而是沙哑着嗓子问道:“你说要助我逃走?是真的吗?”
武士坚定地点着头,五官紧紧皱成一团,“逃……逃走,我带你,月末,乞巧节……”他说话似乎结巴得厉害,于是不再多言,推着手中的食物,“你,养身体,我,我有办法……你吃……”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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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办法?”荆雨打开了油纸包,里面是一块甜香的白糖糕,哪怕他吃不下,也奋力地往嘴里塞,塞得口齿中的血腥和糖糕混在一处,喉咙钝痛,他像是想要武士宽心,如果他真的能够助他逃走,他就是他的稻草……
“有办法,那天,主上,要……要去琴河边祈愿。”
“好吃,真好吃……”
离月末还有二十来天,他好像从腥咸的糖糕中尝到了甜,从遥远的晨星中窥见一线天光。
之后,憨厚的武士得了觉得好吃的食物,总会悄悄在来小院巡逻时示意他,夜里三更,他们便相聚在假山石后,虽然并不是每次都那么顺利,但他的心中又升起了希望。
武士在主上的宴会上偷了一根香气四溢的鸡腿,想要给他尝尝。
他吃不下,武士难过地哭了。
他对他很好,有一天晚上,其他的武士巡逻到了花园,他也让他躲在假山后别出去,武士亲自冒险去和别人解释,他磕磕绊绊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还受到了同伴的欺凌和打骂,他也不还手,等到同伴走了,麻烦解决,才悄悄回到他的身边。
这时,荆雨才发现武士的脸上青肿了一块,他问道:“疼吗?”
武士憨笑着摇头,嘴角的小痣显得很可爱,“别……别怕。”
他沉默了,忽然小声问道:“为什么要帮我?”
武士一愣,不再说话,荆雨等待他的回答时,却发现他似乎窘迫得不敢看他,头低垂着,双手不知该放在何处,眼神充满了羞愧和自卑。
荆雨有些明白了,心里虽然浮现出了人皇陛下的身影,但他凄惶地将那道身影抹去了,他道:“如果你能救我出去,我就做你一个人的剑,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武士浑身一震,荆雨轻轻地侧身过去,将头靠在了男人的肩上。
月中,荆雨又去了一次东瀛男人的主屋,武士们把他架到布满刑具的房里,他被锁链吊起,心想,幸好憨厚的武士不在,不然看到他又被百般折磨,不知道会不会一时冲动……
“啊啊啊啊啊啊!”
东瀛男人掐着他的下颌,把烙铁从他的后背提起来,那处原本盈白的皮肤被烫得血泡翻涌,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他翻起白眼,显然已经晕了过去。
“真漂亮。”东瀛男人兴奋而扭曲地笑着,“唉,不过玩久了总是有点无趣。”
这一夜还很长。
他没有了治愈的力量,或许根本无法支撑到东瀛男人对他失去兴致,在那之前,如果再不逃走,他会死的吧,他重新回到小院,晨光熹微,他怔怔地歪着头,看晨光下没能完全消散的繁星。
乞巧节,邺城会举行一场盛大的烟花宴,琴河边挂满了花灯,热闹极了。
好想和喜欢的人一起看啊,他这样想着,便睡了过去。
醒来时,武士守在他的屋内,见他醒来,非常惊喜,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你还好吗?”
荆雨只是感觉眼前有些昏黑,他习惯了疼痛,反倒麻木了,点点头道:“还好。”
武士担忧道:“你,你昏迷了,很,很久。”
荆雨很惊讶,他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全都上了药,创口包裹着,手法细,明显是大夫的手笔。
“有……十……十几天,主上知道了,让大夫,给你治。”武士难过地低着头,他不愿让荆雨看到他的眼泪,擦了擦眼角,憨笑着道:“但是,不……不晚……后天是乞巧节。”
后天……后天!
他昏迷了这么久?!他震惊极了,还好他醒得及时!
在武士悄悄离开后,他挣扎着爬起来,浑身仿佛僵化了一般,一动就发出咯咯的响声,他睡得太久了。
但他的神竟然还不错,神智也很清醒,他幻化出了自己的梧吹剑,轻轻地抚摸着,他好想要回到温暖的剑鞘里啊,可是他回不去了,哪怕他没有和裴澜之解除契约,但被东瀛男人掌控的那一天,他就被剥夺了回到原身的资格,他必须保持着人类的这副姿态,等待男人的“垂爱”。
在轻抚剑身的过程中,他的指尖滑过了一条冰裂一般的纹路,他微微一顿,又当做无事一般,轻轻拥剑入怀。
乞巧节的当夜,当第一簇烟花在远方绽放,就像是吹响了最后一声希望的号角。
他趴在院墙头,脸透过狭窄的缝隙,看那些美丽的烟花炸成细屑,绚烂的色和欢声笑语似乎与他无关,但他依然看了很久,直到约定的时间来临,他轻快地扭开了头,离开了这处盛满樱花的院落。
武士已经在花园等他,果然,他没有让他失望。
“我来了。”
“走。”武士拍了拍腰上的刀,向着花园的另一边指了一条小路,那里幽深僻静,是荆雨从没有去过的方向,但他毫不怀疑,因为他隐约知道,那是东瀛男人的姬妾们住的地方。
因为主上出游,整座大宅里的守卫少了很多,但也因为如此,荆雨所住的小院反而守卫森严起来,很快就有武士发现,他失踪了。
宅院瞬间乱成一团,守卫们开始疯狂搜索他的下落。
荆雨心跳如擂鼓,慌乱不堪,和武士闻声匆忙躲避着,期间,武士还杀死了一个撞见两人的姬妾,那个女人吓得发出一声尖叫,武士抽出太刀砍在她的后背上,她跑掉了一只木屐,立即摔倒在地,不动了。
荆雨吓坏了,不忍再看,任由武士猛地拽住他的手,沿着走廊飞奔,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奔涌,像是马上就要喷溅出来。
快
再快一点!
他受伤的脚踝跑出了血,但他只是踉跄了一下,又咬牙站直了千疮百孔的身体。
武士一直带他躲避着寻找他的人,直到推开了一扇门,他们躲了进去,这似乎是一间废弃的书房,书架上沾满灰尘,桌面零星散着几本杂书。
“这边,有密道!”武士一边说着,一边推开其中一扇书架,书架被挪动了位置以后,露出空白的墙面,墙面上有砖痕,只轻轻一推,地上就轰隆隆抽开了一块石板。
石板下一片漆黑。
“快!”
荆雨飞快地跳入坑道中,就听见武士也随之落地,将密道关了起来,然后重重呼出一口气。
不一会儿,一点微弱的烛光被点燃。
武士结巴道:“我们……我们安全了……”
“是……”荆雨险些就要哭出声来,不需要武士的搀扶,他自己便循着地道一路跑,摇摇晃晃,他甚至闻见了头顶尘埃的芬芳,那是干燥的泥土,是外面的世界,黑暗中,武士点燃了烛火,照亮了他逃生的路,他甚至看到了不远处,他们前行的终点,是一条通向地面的道口,月光投射在出口,意味着他就要逃出这个魔窟了!
“那儿就是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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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极而泣,喉间忍不住发出的哽咽,哪怕身体异常疼痛,已然寸步难行,他也没有放缓自己的步伐,直到他整个人置身于井口大小的出口,沐浴在月光下。
第43章不要你
“谢谢你,我会报答你!一定会的!”他这般发誓道,等到他爬上地面,出现在一处偏僻的荒郊,他却看到,就在不远处,有一人骑在俊逸的马匹上,以守株待兔般的愉悦笑容注视着他。
注视着他僵立在原地,也注视着他的惊喜瞬间变为惊恐。
他逃出生天的希望就这样被无情粉碎,眼中的光芒破灭,死寂。
“我可等了你很久,就这么想离开我?”东瀛男人含笑道:“那好吧,我给你一个机会。”
荆雨身体摇晃了一下,他惨白着脸问道:“什么……”
“今天晚上,用尽你的全力逃跑吧哈哈哈哈哈!”
逃……
他能逃走吗……
荆雨被他笑得浑身发抖,却见东瀛男人轻抚着手上的马鞭,向他身后道:“本田君,你做的不错,我会重重赏你。”
他浑身一震,呆呆地转过头,只见那憨厚正直的武士此刻已然脸色惨白,惊恐地跪倒在地,“主上……密道……”
东瀛男人道:“如果我不是故意让你们逃出来,你以为,你们能够走到这里?”
武士几乎就要撑不住摔倒,在死一般的沉寂后,他露出视死如归的眼神,起身,抽出了腰间的刀,将荆雨挡在身后,“荆雨君,非常抱歉……请你……尽全力逃走吧!”
他说完大吼一声,率先向东瀛男人攻了上去,然而反抗不过徒劳,他很快被斩于马下,一颗头颅打着滚落在荆雨脚边,他鼓起勇气反噬主人,落得身首分离的下场天经地义,谁让他们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呢。
甚至,这样干干脆脆地被一刀斩死,还能痛快一点。
“老是玩一样的,有点腻。”东瀛男人笑了笑,擦着自己的太刀,完全不似先前对裴澜之所说的那般武艺不,他对荆雨可比武士耐心多了,“跑吧,可要比之前叫出更动听的声音哦,不枉我心给你准备的惊喜。”
他的话音落下,树林里出现了不少武士,与东瀛男人一起,对于捕捉逃跑猫咪的游戏跃跃欲试,他们就像是凶暴残忍的豺狼,在捕捉猎物之前,还要极尽心思将其玩弄,显然已经迫不及待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荆雨只觉得天地一片旋转,惨叫一声,疯了一般向着远方逃去,那里已经被豺狼包围了……
可那里有满城的烟花,在天顶如星茫一般耀眼。
有绚烂的夜空,有喜庆的夜色。
有他在乎的人。
有他再也无法得到幸福和自由。
就这样了吗?
就这样了吧。
他……跑不动了……
咔……是什么崩裂的声音……
荆雨在幻境里渡过了漫长的一个月,然而现实只过去了一天,他全身毫发无伤,唯有恐惧难以驱散。
醒来的时候,看到了苍白的天花板,他默然地眨了眨眼,一滴眼泪便迫不及待地从他的眼角滑落。
“你醒了!荆雨,你感觉怎么样?”裴澜之忽地坐直了身体,抓住床上人的手,他的荆雨醒了,终于醒了!
熟悉的声音在荆雨的耳边响起,他浑身一颤,看到裴澜之的那一刻,他剧烈地发起抖来,他从男人温热的手心抽离,“走……走开!”
裴澜之守在他的床头,顿住了。
“滚啊啊啊啊啊啊!”
他记不清自己惨叫了多久,他怎么了……
裴澜之跪在荆雨的床边,他守了一天一夜,从荆雨被残魂撞击的那一刻开始,他也跟着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这么无能,让自己的喜欢的人受到伤害?
昨天,等到邵然赶到,整个现场已经一片血红。
荆雨被绑架,却没有离开幸福小区,他只是消失在了裴澜之的视线中,是地缚灵施展的障眼法,事实上荆雨被带到了四栋601,这间房已经久久没有人居住,也没有布置家具,但无论是墙角和窗台都纤尘不染,这是地缚灵的巢穴,而房间墙上的刑具是新挂上去的。
地缚灵身体里的残魂冲撞了荆雨以后,和龙骨展开了激烈的争斗,与此同时,地缚灵的身体被裴澜之切断了头颅,又捣碎了心脏,因为荆雨的意外倒下,他发疯一般将尸首拆成了碎块,而后邵然赶到,阻止了他虐尸的行为。
可是再怎么发疯,荆雨已经中了幻境,他用一双血腥恐怖的手抱着怀中的人,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那是身处梦魇最深处的恐惧,而他却无能为力,他无法将他从幻境中叫醒,因为这是残魂最后的力量。
他痛苦得无以复加。
荆雨没有认出把持着地缚灵身体的魂魄是谁,可是裴澜之却知道,这个东瀛男人哪怕是化作灰尘他也不会忘记。
他不会忘记当年的他,身为尊贵的人皇陛下,却是怎么背着奄奄一息的荆雨回的家,也不会忘记,荆雨去世前,骗他说自己一定会痊愈,可那解脱一般的愉悦神采,却预示了毫不留恋的别离。
他为了能让失去荆雨的自己好过一些,亲自把这个东瀛男人和他剩余的族人赶尽杀绝,亲自让男人体验什么是生不如死。
然而万万没想到,他把东瀛男人挫骨扬灰之后,会有人刻意唤醒了东瀛男人的魂魄。
是的,如果没有人刻意布局,这个男人早该死得干干净净,哪里还能重返人间出来作怪,并且还提前准备了对付魔修的法器,使得他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荆雨的失踪。
这个东瀛男人空有残魂,能力有限,却对他恨之入骨,他想要报复他,没有办法从荆雨的躯体下手,便打算从神上将荆雨击溃,东瀛男人知道,懵懵懂懂的剑灵最容易被利用,只要荆雨对他心生恨意,就能比杀了他割他的肉还要让他痛不欲生。
裴澜之恨得咬牙切齿,也怕得浑身冰凉,在知道荆雨中了诅咒以后,他每一天都活在胆战心惊里。
可是即使他再三阻挠,荆雨依然进入了前世的幻境,他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在荆雨到人间界历练之前,他不是没有预想过,万一荆雨回想起前生的记忆该怎么办,但情况远远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荆雨如果只是从别人口中知道了自己前世的遭遇,他还有回天的希望,但幻境,会让荆雨直面曾经最真实的恐惧……
所以当荆雨哭着喊着让他走开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撕碎了。
特殊刑侦司的别墅,荆雨的房间,窗外梧桐树影摇晃,发出沙沙的响声,这里非常安全,可是他喜欢的人依然觉得非常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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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澜之痛苦道:“是我的错,是我没能保护你……我没想到会这样……”
荆雨来到人间界历练,原本他只想要给他最好的一切,然而,造化弄人,他们再次回到了几百年前最糟糕的境地。
“对不起……”他想要握住荆雨的手,然而荆雨却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一双眼睛大睁着,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嘴唇在恐惧中打颤。
“别怕……别怕……”
“我在这里……”
“没有人会伤害你。”
荆雨崩溃地惨叫,一巴掌挥开了裴澜之的手,“滚!!!”
早知如此,让荆雨在剑谷无忧无虑地玩耍,也总好过到人间界历练受尽针对,裴澜之闭了闭眼,伸手捂住眼睛,他做错了。
邵然闻声急匆匆进入房间,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裴澜之跪在床边,神情绝望,不敢说话,也不敢碰触,生怕刺激到床上的人,而荆雨则如同陷入了梦魇一般惨叫着,直到他走近后,推开无计可施的裴澜之,伸手轻轻压住荆雨的额头,拨动佛珠,朗声念起经文,“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般若波罗密多心经具有清心镇魂的作用,配合着菩提珠的檀香气,荆雨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你先出去。”邵然对裴澜之道,“我再念一段经,你听了可能会有些影响。”
裴澜之摇头,“我哪也不去。”
“走……不要你……”荆雨小声地埋着头啜泣。
裴澜之脸色一白,他嘴唇啜嚅,却说不出话来,片刻,垂头离开了床畔。
邵然叹气,他的经文罡气霸道,所以并不适合魔修聆听,但能够抚慰剑灵的灵体,荆雨开始变得行止迟缓,神情平静,最后沉沉睡去,这是真正的沉睡,佛音祛除了梦魇,确定荆雨不会再恐惧,他这才停住,掖好被角,走出房门。
房门外,裴澜之就像一只遭到驱赶的丧家之犬,他靠着门沿盘腿坐着,并没有走远,只是让自己的身影消失在了荆雨的视野中。
刚才的那段经文,他也听见了,此刻满头大汗,汗珠顺着鼻梁滑落,他仿佛置身火狱,却又自虐一般体会着惩罚自己的快感。
“你打算怎么办?”邵然站在走廊上问道。
“不知道。”裴澜之颓唐地抹了一把脸,他脖颈上的项圈被他扯得险些断裂了,这会儿,他白皙的脖颈上全是烧焦的痕迹,项圈将断不断。
“行吧。”邵然揉着额角,荆雨会来到人间界,是他一手促成,他答应过剑谷谷主,在荆雨到人间界后,特殊刑侦司会以中立的角度庇护荆雨,也就是说,如果荆雨主观上拒绝裴澜之的亲近,那么他会和裴澜之站在对立面,这是剑谷谷主给出的条件。
他原本不希望荆雨和裴澜之接触过密,裴澜之思念得厉害,忍不住,他可以理解,但有时候距离能够带来的不仅是美感,还有安全,他不应该心软,给裴澜之太多机会的。裴澜之在荆雨面前表现得越好,荆雨知道前世的遭遇后,就会越痛。
可以说,现在的境况,他需要担负起一定责任。
作者有话要说:高能警报解除,让我们先把老裴挂上墙头。
第44章他最好
“等他醒来,如果他不想见你,你知道该怎么做。”邵然说完,漠然地离开了。
他与裴澜之签订的契约中要求,一裴澜之不得解除法力枷锁的束缚,二如果荆雨得知真相后主观拒绝裴澜之,裴澜之不得强求。这一次情况特殊,被扯坏的枷锁他可以不追究,但契约就是契约,不遵守契约的下场,就是特殊刑侦司也保不住他。
邵然回到客厅,客厅内,放置着一盆多肉植物,地缚灵的灵体此刻就栖息在植物的阴影下,是真正的地缚灵,他受伤不轻,已经不能随意具现化出身形了。
裴澜之肆意毁坏了他的身体,虽然东瀛男人的残魂死有余辜,但说来,真正被剥夺了身体主导权的地缚灵是被波及的。
在东瀛男人的残魂离去后,尸首中的地缚灵被解放出来,因为裴澜之的疯狂,岳灵虽然担心荆雨的状况,但他本身也是自身难保,直到邵然到达现场才获救,现在灵体有损,还在休养,无法现身,而他的身体,很不幸,死亡时间已经有半年左右,只是先前一直保持着植物人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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