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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笺待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saveasdraft
天热加之有孕在身,胃口自然不好,一日三餐本都是拣着清淡的吃。这日中饭,单枞却忽然端来两大碗热气腾腾的汤面,说是夫人送过来的,让少爷和方大侠一定得吃。
方游心下有些疑惑,望向坐在旁边的艾子青。
艾子青只无奈笑笑,解释道:“长寿面。该是我娘亲自做的。”
“……怎么不提前说呢?”方游先是愣了愣,又伸手揉了揉人发顶,“生辰快乐。”
艾子青又笑了笑,道:“这又不是七老八十,要摆大寿了,也就我娘还年年都要记着过生辰,我自己都不过的。”
“过,当然要过。”伸手将人手掌握在手心内,方游望着他的眼神却很是笃定认真,“以后我陪你过。”
艾子青未曾料到他会作出如此承诺,顿时呆滞,反应过来后又有些情难自控,回望向他的双眼里眸光微闪,胸口仿佛有千情百绪在汹涌,但最后都只成为微微一点头。
回茶庄月余,期间艾老爷和艾夫人虽不时有来探望,但除了刚回来那一日之外,并没有谈及太多庄内的事务,皆只是神色淡淡地说些套话。方游只道是他们顾及艾子青的身体,毋须他这个少爷去操劳。但艾子青自是有自己的打算,寻了感觉神尚且不错的一日,在白日里往艾老爷书房去了,没让任何人跟着。
“我还寻思着,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主动来见我。”艾老爷隔着半个书房,眼光却直直地落在艾子青的肚子上。
艾子青被他看得不自在,只轻抚着腹底,一时之间难以作答。
毕竟独子,眼下又是这样的情况,艾老爷终究是叹了口气,道:“你私自从家里跑出去这么久的事,现在就算了。我只问你,你现下究竟如何打算?”
艾子青稍稍坐直,答道:“我还欠着他钱,日后仍是要回去的。”
“钱的事,要解决有何难?”艾老爷敲了敲桌面,道,“问题在于,你要是跟他去了,那是要把整座茶庄拱手让给他‘朱碧双折枝’吗?”
“不会的!”艾子青急道,“他已经决定要退出江湖了。”
“退出江湖,呵!”艾老爷冷笑一声,“他若是退出江湖了,他那个酒楼与普通市井酒楼有何异?你身为茶庄少庄主,跟着去当个伙计,于我们茶庄有何益处?”
艾子青仍想分辩几句,艾老爷不等他开口又是打断:“眼看着艾家百年传承就要断在你手上了,你无心承担责任,还惹出这些事端来,你就一点也没想过将功补过?你在方游身边这么久,就一点作用也没有?”
艾子青一言不发,只暗自捏紧了拳头。方才仍安安分分的胎儿似是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在腹内烦躁地挣动着,搅得艾子青喘气都觉有些不顺起来。
艾老爷见他无反应,又叹气道:“罢了,罢了。先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若是个男孩,留在茶庄,我们养着,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即便方游愿意,我也不会愿意的。”艾子青终于是听不下去了,甩下一句话,不顾腹底胀痛,起身就走。
艾子青本意是想和艾老爷好好商量商量孩子的事情,想看看能否找到折衷的法子,让他和方游既能回厦玉楼继续过日子,又能让孩子名正言顺地有茶庄后人的身份。可惜他既无资格替方游作主,在艾老爷跟前也仍无自己的话语权,不欢而散其实也属正常。
气冲冲地出了书房,往自己房间拐了,却瞧见方游站在前方不远处等着,脸色也不大好看。艾子青猜得到,多半是因为自己今日一个人跑过来,没让下人跟着,也没提前告诉他。方游在这茶庄里呆得不痛快,艾子青是明白的。不像白铭,给了他一个工房可以任他自己忙活,方游在茶庄里,与艾老爷艾夫人话不投机,终日无事可做,还得眼睁睁看着自己受家里的气,无能为力的感觉十分不好受。
方游早年也吃过不少苦头,所以才养成了现在这般性情,只在乎想在乎的人。于他自己,这种处世态度是大有益处,但也因此,现下自是难以理解艾子青被家族事务千扯万拌的心境,也搞不明白自己在艾子青心中,到底是多重的分量。看着他自踏上归途之后就终日愁眉苦脸,方游常觉得自己是一个失败透顶的伴侣,有时候甚至想开口,让艾子青直接和他一走了之。
就这么走到彼此跟前,两人皆无好心绪。
“你同你爹说什么了?”方游问道。
艾子青不答。
方游想起他方才走来时脚步甚是虚浮,便抬手向他身侧探去,想要扶他一把。
没想到艾子青一个挥手,却是直接将他手臂挡开了。
方游一愣,强压下怒意,又问道:“他同你说什么了?”
“你放心,没问厦玉楼,没问陈风,没问你师门的事,”艾子青开口果然就是烦躁,“就算问了我也不会说的。”
方游眯起双眸,淡淡道:“你觉得我就是关心这些事?”
你不关心这些,难道你会关心我吗?
艾子青咬紧牙关,终是将胸腔深处翻滚的情绪压了下去,没有将这句话讲出口。良久,生硬地挤出一句:“都是我的家事,你不必关心。”
此话完全点燃了方游的怒火。他怒极反笑,冷冷开口:“那我为了你,抛下自己的生意和太平日子,跑到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你既要处理你的家事,那我便不多打扰了。”说罢,转身头也不回地朝出庄的方向走了。
艾子青站在原地,望着方游的背影,只觉得被强在心底的绝望,一瞬间顺着身体里的血液,统统漫了出来,将他整个人缠得死紧。
如同我的每一个噩梦一般,他终究会走。
风亭。
艾子青终究是独自推开了房门,重新踏入三年前的旧居。
如艾夫人所言,房间拾打扫过,那些属于他的物件,都原封未动地呆在原地。挂在墙上的壁毯和兽皮,摆在条案上的琉璃杯和小匕首,专属于某个人的玉茶具……
艾子青缓缓走到桌前,手指颤抖地伸向抽屉,听见拉开时,那一声熟悉的木料相蹭的声音。抽屉里头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张进入视线,一封封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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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墨迹已有些模糊,只有每一封都相同的落款名字,龙飞凤舞的两个字,仍然可辨分明。
“安洛”。
艾子青指尖伸向那些信件,却在触碰到纸张的那一刻,仿佛被什么极烫的火焰灼伤了一般,猛地往回缩了。由回忆带来的巨大痛苦逼得他连连后退,支撑不住向后跌倒在地。那些曾经得到过的温柔,都在失去之后化为全然相反的利刃,在此刻穿透时间纷纷向他划来,刮蹭得他皮开肉绽,遍体鳞伤。当方游在时,艾子青觉得自己或许还能借着他的肩膀,倚靠着支撑自己不去崩溃。如今方游走了,未曾完全被掩埋好的过去,又再度统统破土而出,将他拉向并不陌生的黑暗。
已分不清是心中的绞痛,还是腹中一阵一阵紧缩的抽痛,哪一个痛得更甚。艾子青伏在地上,任由泪流满面,终于忍不住哭喊出声。
“为什么……都离开了……呜……”
第二十章
那日的风波似乎很快就过去了。方游照旧忙里忙外,艾子青则变得乖巧又听话,除了偶尔和白铭两个人似乎暗中在商量些什么,一副神秘模样。
“这药见你连续喝了大半个月了,到底是哪儿不舒服?”又见艾子青捏着鼻子给自己大口大口地灌汤药,方游忍不住发问。
艾子青蹙着眉一口灌完,又用清水漱了漱口,才答道:“就是安神的药,这是最后一剂了。白大哥给的。”
“嗯,你确实夜里经常睡不好。”方游不作多想,又埋头继续算账,“不过你可小心点儿,别被那家伙骗去试什么奇奇怪怪的药。小时候在山里,他经常让我给他试药,好几次被他弄得拉肚子。”
艾子青闻言不心虚,忙托着腮转移话题:“你们小时候在山里,是什么样子的?”
方游打算盘的指尖顿了顿,淡淡道:“不就是山里该有的样子,没什么特别。”
“告诉我嘛,”艾子青又往他跟前蹭了蹭,一脸好奇,“你从未和我讲过你以前的事情。”
“都是正常的日子,日日练功,没什么好讲的。”方游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若是闲着,不如来帮我算账?”
“不要。”艾子青白了他一眼,干脆拒绝,知道他是无心和他聊往事,也就不再追问,径自出去了。
后半日,艾子青就一直不见人影。一直到入夜,晚市快要了,方游把事情都交待好,难得提前回了后院。
走到院门,便瞧见房里亮着灯,猜到是艾子青回来了,方游加快脚步走近。
像是听到声响,房门被推开,艾子青从里面露出半个身子来。
方游定睛一看,不由得挑高眉毛。他身上只披着一件属于自己的外袍,腰带松松垮垮的没有系完全。自己身材比他高大不少,这外袍让他穿在身上自是不合身,现下耷拉着垂下,露出他大半个雪白肩膀,细腿也从衣摆下伸出,赤着脚,脚尖踮着,引人遐想。
艾子青见了方游,只抿嘴一笑,伸手把他直拽到里面。动作虽不大,但仍惹得本就坠着的宽松外袍更往下滑。
方游随他入屋,大手一揽便环着他的腰将人圈入怀里,低头埋进肩窝,鼻尖沿着颈线锁骨蹭过肌/肤,嗅到点沐浴过后的淡淡水汽,料他是心准备过了,碎吻着肩膀,间隙含/糊道:“做什么亏心事了么?”
艾子青伸长手臂攀上他肩头,闻言有些不满地抬膝顶顶他小/腹,撅嘴回道:“如果我不主动,我看你这辈子都不会想再碰我了,怎么成了我做亏心事了?”
听他这么说,方游才定神一想,似乎是从陈风回来之后,两人就没有再有过此事。先前是怕这小孩心里头有气,不敢乱来,后来又顾及他差点走火入魔的身体。当即不再多想,只低头吻住,吮/紧人唇舌反复撩/拨,将他抱到床上。
【此处省略r18约660字,图片链接见评论】
一时欢情暂歇,方游将艾子青揽在怀中,两人静静躺着。时候还早,虽然都累得不太想动,但也还未到睡觉的时候。
听着艾子青轻微的呼吸声,方游心绪渐平,忽然想起白天的事情来。思量再三,他抚了抚怀内人光滑脊背,缓缓开口:“我和白铭都是孤儿,很小的时候就被师父和师娘养起来。于我们而言,他们二人其实和父母没有太大差别。”
艾子青没有作声,窝在他怀里凝神听着。
“我师父是曾经的江湖霸主‘花前月下’花之泉,师娘是萧小河,这你应该是知道的。他们觉得我练武天资比白铭好,所以我跟着师父习武,白铭则主要跟着师娘学医。
“我和白铭被养时,他们其实已经年事颇高了,所以在我们十来岁的时候,二老就直接扔我们下山,让我们自己去闯荡江湖。那时候我还没参加过朱碧大会,等到我们终于闯出了点名堂,可以重新上山,他们二老却已经仙去了。我下山前,我师父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他对我很失望……”
一阵夜风从窗户吹进,吹熄了摇摇晃晃的烛光。
艾子青向方游怀内缩了缩,轻声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不够狠。师父还在的时候,偶尔会带我们到他的江湖旧友处拜访,多是一些隐士高人,或者各大门派的前辈,通常底下都有与我们年龄相仿的弟子,不了会让我们切磋一二。我与其他人切磋的时候总是会输,不是因为技不如人,而是因为我始终无法下狠手去伤害他人。我虽有师父口中的,百年难得一遇的习武天赋身骨,但我始终不是热爱杀戮之人。所以有的时候,我很羡慕白铭,他可以救人,我却注定需要杀人。”
“你没有错,”艾子青紧揽着方游腰身的手臂,“武学易得,武德难求。”
方游却笑了几声,又道:“可惜,待我下山之后,却发现师父是对的。世间求胜之人太多,即使我不求胜,也输不起,该狠时不得不狠。只可惜,师父看不到我明白的这一日,留给我的就是对我的失望。”
“说来你可能会不信,”艾子青稍稍支起身,凑到他脸侧不断落下碎吻,“我明白这种感受,我真的明白……”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方游心中仍是被艾子青的举动温暖了些许。他再度把人抱在怀里,淡淡道:“睡吧,小孩。”
一夜无梦。
第二十一章
方游一口气冲到茶庄门口,往外走了不远便开始有些后悔。
艾子青的性子他不是不清楚,那些小少爷脾气其实他并不讨厌,但平常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乖乖听话,尤其在陈风出现之后,比起以前,可算得上是千依百顺了。像今日这般突然闹别扭,也最多只有一两次。一想到他七个多月的身子和他那个庄主老爷的爹,方游虽当时是恼怒,但走到门口,气也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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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处,方游大叹一口气,又转身折回。
没走多远,却瞧见单枞一脸焦急地站在庄口,一见到他就连忙迎上来,心急道:“方大侠,单枞求你留下来,别在这种时候离开我家少爷!”
方游不有些尴尬,仍安慰道:“我没打算走,放心吧。”
单枞却仍是焦虑不减,放低音量,话语中带上了点哀求:“方大侠,有些事情,少爷不吩咐下来,我本不敢说,但我看得出来,你在少爷心中分量实在不一般,我认为你应该知道,也希望你知道……”
方游听他语气似乎非同小可,便正色道:“是什么事,你说。”
“是几年前少爷走火入魔的事情……此事于少爷而言,是个莫大的打击,希望方大侠听了以后,能体谅少爷年幼经此巨创,多担待些,莫要再因庄中之事与少爷置气,皆因少爷他那些年真的……很是不容易……”单枞扬手示意方游往庄里走,“方才少爷一个人往风亭去了,不许我跟着,我担心会出事。方大侠请随我来,我们边走边说。”
艾子青第一次见到安洛,便是在茶庄里。
那时他仍未成年。忽有一日,茶庄了接待了一支从西域来经商的商队,领头人是安洛的大哥。兄弟二人是中原人与西域人通婚所生。
茶庄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艾子青作为少庄主,偶尔也要亲自下场一露手艺,奉茶给有身份的来客,以示待客之道。通常席上都由艾老爷负责与来客唇枪舌剑,讨价还价。艾子青只需要泡好茶,逐杯逐杯地捧到客人手上,便算是完成任务。
但当他将茶杯举到安洛面前,他的指尖与安洛的指尖相碰的那一刹那,虽二人未曾有过交谈,但青春懵懂的情愫,却随着杯中茶水的阵阵波纹,一同漾开了。艾子青抬眸望了安洛一眼,微曲的发梢,若有似无的微笑,从风沙中闯出来的沧桑气息,还有那双墨绿色的鹰眸,让他想起了曾在朱碧大会上见过的,那个挥舞着名剑筝山的大侠。
只一眼,艾子青心动了,心动得一塌糊涂。
他维持着礼节,将茶分好,默不作声地退到厨房里。本需要一个人静静,转头却见安洛尾随了进来,慢慢走近他,不发一言,将他推向灶台,俯身就是一个霸道的深吻,直叫他神魂颠倒。
之后安洛留了下来,几个月的时间,终日与艾子青在风亭里读书写字,品茗谈情。安洛的大哥带着商队继续往中原其他地方去了,而艾老爷也并未对他们的事多做评价,因为彼时的艾子青,是艾家百年以来最聪慧的传人,五岁辨茶种,十岁识茶礼,眼看着还就要成为艾家历史上最年轻练成家传内功的少庄主。年轻有为,眼看着前途一片大好,艾老爷不会管十几岁的少年是否四处风流。
但这一切都是来之不易的。艾老爷与艾夫人之间的婚事纯属家族联姻,因此艾夫人在茶庄的身份地位,完全是母凭子贵。艾子青的“天赋”,实则有一半是艾夫人严厉教导的功劳。艾子青一个人身上,背着两个人命运的责任。而茶庄少庄主历代的规矩,是要在内功练成之时,同时凭个人之力制好一道新茶,两件事同时完成,才算担得起茶庄传人的身份。制茶不是一两天能成之事,因此在安洛出现之前,艾子青已在此事上了长久的工夫。艾家的家传内功更不是什么容易对付的花拳绣腿,百年经验积淀下来的深厚内力,需要专心致志的闭关才能层层突破。诸事加身,当时仅十来岁的艾子青,其实早已不堪重负了。
安洛在的那段日子,情到浓时,连天上的星星月亮都能承诺下来。他时常给艾子青描述那些他去过的地方,塞上风光,北国雪域,海边渔村,统统都说会带艾子青去看。但他在茶庄终究是个借住之人,而艾子青当时也未曾学会迁就和体贴,有时在练功或制茶上遇到阻滞,便会冲他发脾气。日子久了,摩擦渐多。安洛生性不羁,多年来见识过多少风情万种的美人,艾子青在他眼中,始终不是什么特殊之人。他终是离开了茶庄,随着他原本属于的商队继续远行。
起初,二人还保持着书信联系。艾子青重回笼中鸟般的孤寂,也只能以书信慰相思。后来回信越来越少,也越来越短。开始时,艾子青还安慰自己,安洛非汉人,不熟书法,写信确是难为他,终有一日他会回来的。再后来,他到了一份简短的回信。
除艾子青和安洛本人以外,无人知晓那封信究竟说了些什么。但艾子青在读完信的当天,头也不回地入了闭关室,试图冲破最后一层的内功心法。心境不纯,气息不平,经脉郁结,结果可想而知。
艾老爷在他走火入魔至自行扭断周身所有经脉之前赶到。所幸的是此内功为家传,父子修炼为一脉相承,还能为了保住他的小命,强行将他的所有内力顺着流游走向引入经脉之中封死,但他这一身功力也不能再使,七年的修炼化作流水。之后艾子青昏迷了整整半年,而那茶自然也没有制成。
半年后,艾子青苏醒过来,得知这半年间,艾老爷没有来探望过他一次,却纳了个小妾。
醒来之后的艾子青性情大变,很长一段时间里未曾开口说过一个字,终日只呆坐在房中,瞪着安洛的信件,还曾经寻过短见,被单枞发现并阻止了。也只有单枞仍陪在他身边,试图开导他。
身体坏了,可以慢慢调养。茶没制成,来年可以再试。甚至失去初恋,也有时间可以缓缓疗愈。但当所有事情一齐发生,而艾子青身边并无人可给予支持,他纵是再坚强,此时也不得不崩溃。
家中虽多了个二娘,但短期内也并无造成太大影响,艾老爷失望归失望,但也不会不认这个儿子。艾子青仍是逐渐恢复往日的少庄主责任。一切看似仍有机会回到从前,但有些事情,失去了便是失去了,艾子青心上起了变化,即便在重拾烂熟于心的茶道般重拾笑容之后,那些变化仍然隐隐存在着。
而这一次艾子青从家里偷跑出来,则是因为这个二娘怀了身孕。
一路往风亭走,方游听着单枞对他说这些往事,越听越觉得心脏往下沉去。
艾子青此前经历的这些事,他竟什么都不知道。一想到那小少爷以往每一次对他笑着撒娇,背后都需要暗自较劲,便觉得胸口生疼。他固然希望艾子青能成为一个独立骄傲的自在人儿,此刻却觉得他需要的只是支撑和怜爱,仅此而已。
方游心乱如麻,加紧脚步,小跑进了风亭,推开门,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心脏骤停
艾子青泪流满面地倒在地上,神色间布满痛苦,双腿之间满是从下身流出的血水,一片猩红,一见到他就挣扎着想挪向他,手臂却无力地垂在地上,破碎地呼唤着:“方游……别走……”




封笺待启 分卷阅读20
方游见此,几乎要站立不住,忙冲上前,将人捞起抱到怀中。行走江湖多年未遇过敌手,此刻却害怕得呼吸不稳,只能抱着他低声安慰:“我不走,我不走了!我哪里也不去……”
门后的单枞倒抽一口凉气,扔下一句“我去寻白大夫”,转身拔腿就跑。
艾子青伸手拽住方游的袖子,连哭声都是断断续续的:“别,别走……我好痛……”
第二十二章
白铭抓着箱子赶到时,方游已经把艾子青抱到床上了。白铭走近,对血腥味拧紧了眉头,一探他下身,便知道事情不易对付。穴/口隐隐张弛着,羊水混着血液不断流出,估计是羊膜被外力撞破,整个孕腹阵阵发硬,已经拖不得了,即便是早产,也得现在就生。
但此时孕期才七月有余,胎儿头部仍未完全向下正位,如果就这么直接生,恐怕只有难产这一条死路。白铭当机立断,一边吩咐单枞去找人烧水,准备布匹和汤药,一边挽起自己袖子,先迅速给艾子青周身大穴施针稳住,又凑到他面前,一字一顿道:“子青,听好了,我现在要替你给孩子顺产位。你要记住,此时千万不可向下用力,不然就这么入了产道,那便是我师娘再世,也救不了你们父子二人了。”见艾子青喘着粗气点了点头,心下不忍,但仍是硬着头皮补充道,“……会很疼,你要忍住。”
白铭给艾子青口中塞了块布巾,又抬头对方游道:“师兄,你抱好他。”退回到艾子青腿/间,那双救人无数的天下第一妙手,伸向他不时缩紧的肚子时,竟也有些微微发抖。咬咬牙狠下心,掌中运了几分内力,覆到艾子青腹侧,护着底下胞宫的轮廓,开始来回使劲。
“呃”艾子青只觉得体内五脏六腑都因着这动作而绞作一团,从上腹开始,扭结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一声惨叫挤在喉头,张大了嘴却喊不出声,两眼一翻,几乎要昏死过去。
白铭手下不敢停顿,顺着生产的方向仍是使劲。艾子青四肢剧颤,但仍记着白铭说过不能用力,勉强吸了口气,仍是晕了过去。
“子青!”方游抱着他上身,见状忙伸手绕到他面前,掐着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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