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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笺待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saveasdraft
“师兄,你看看。”白铭把信递给方游。信封上干干净净,并无件人也无落款。
方游接过信,拆开一看,先落入视线的是一缕青色布条,正是艾子青失踪当日所穿的衣裳。方游默不作声地将布条攒紧在掌心,快速地扫了一眼信中内容,随后“啪”地将信纸狠狠拍到桌上,在房间里烦躁地踱步起来。
白铭连忙拿起信纸一读。
“‘朱碧双斩枝’方游,七日后,城外别亭,以战换人。”
“这……”白铭难以置信地看向方游,后者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转身就打算回房取剑。
“师兄,等等!”白铭忙冲上去拉住他,“你已坚持四年,好不容易如今风平浪静无人识破,若此时重出江湖,恐怕会天下大乱的!”
“子青在他们手上!”方游拽着白铭的领子将他拉近,咬牙切齿道,“我若不去,天晓得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老板,少安毋躁,”一旁的宝叔也帮着劝道,“这封信,无名无姓,根本不知是何人寄来,若仓促应战,恐防有诈。即使要去,我们也需从长计议啊。”
方游闻言,稍微冷静了一些,松手放开白铭,仍是道:“即使有诈,我也得去,难道明知子青落入人手也不去救吗?”
白铭与宝叔对视一眼,定了定神,道:“宝叔说得对,我们现在连对敌何人都不清楚,即使要战,也难有胜算。不如七日后,由我去会一会此人,若能谈妥,不动手固然好,即使真要动手,也能先掂量掂量此人斤两。”
方游仍是不放心道:“那现今就任由子青在那人手里吗?”
宝叔考虑片刻,低声道:“若那人的目的是与老板一战,我们这边按兵不动,他们应该不会对艾少爷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方游自读了信之后已分寸大乱,现下内心纠结担忧并齐,一时之间也难以思索清楚,只得叹了口气,暂且听从二人所言。
七日后,城外别亭。
清晨时分,白铭就在亭子里等着了。城外树木稀疏,风沙颇大,人迹罕至。白铭备齐了火炉茶水,俨然一副待客模样。
壶中水渐沸腾,白铭提起水壶,一边烫杯洗茶,一边悉心留意着周围动静。茶水渐凉,远远见着一男子提一把长刀走近,白铭暗自握紧隐于袖子底下的折扇。
陆立旋行至亭前,望了眼坐得端正的白铭,挥了挥手拂散面前风吹起的沙尘,轻蔑笑道:“方游自己不敢来,找了师弟来做挡箭牌吗?”
白铭定睛一看,抬手指指对面的椅子,又推过去一杯茶,镇定道:“陆大侠,请。”
陆立旋死死瞪着他好一会儿,先将长刀重重甩到桌面上,震得杯中茶水齐荡,再缓缓坐下,直截了当道:“方游不出来与我决一死战,我是不会放人的。”
白铭听他口气强硬,心下沮丧,但并未表现出来,只举杯抿了口茶,淡淡道:“你可知道你掳去之人,究竟是何身份?”
“当然知道,艾家茶庄小少爷。”
“那你认为茶庄会任由他们的少庄主受人要挟吗?”
陆立旋又是轻蔑一笑,道:“若茶庄还管他们这少庄主,你以为他能被方游金屋藏娇这么久吗?”
白铭不料他如此反问,一时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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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立旋凑近些,口气更是狂妄道:“便是茶庄的人来,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普天下间,我只败在过方游一人手下,他当年不杀我,却又躲起来让全天下人好找!”
“我师兄已决意退出江湖了,你若真赢了天下其他人,大可心安理得地做新的天下第一,何必苦苦相逼?”白铭也语气渐重。
“方游若不出来堂堂正正地打一场,我可不保证那小少爷的安全,”陆立旋回上身,伸手向刀柄,“顺带一提,那小怪物究竟是男是女?我找了大夫替他看过,似乎内有乾坤?”
白铭闻言手一抖,茶水晃出几滴落在桌面上。
陆立旋见他如此反应,甚是满意地笑了,一边站起身,一边冷冷道:“我虽不好男色,但他长得也俊。为了让方游出手,我可什么都做得出来。”
白铭内心大乱,心知已无洽谈余地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陆立旋离去。
第二十六章
待身子渐渐复原,艾子青便盘算着回厦玉楼的事情了。他知道自己父母这边,不会轻易再放自己离开,要想回去,必定需要好一番周旋妥协。月子期间,方游一直伴他左右,即使是艾老爷来探望他,也未曾让他们父子二人单独相处过,因此一直未有机会谈起将来的问题。艾子青知道方游是想护着他,也看得出来艾老爷对他态度软化不少,毕竟几乎阴阳相隔,再铁心的人此时也不忍再为难了。艾子青打定主意,要再去和艾老爷谈一趟,也不让方游跟着,这一次是下定决心要好好谈下来。
方游知道他倔起来也是拦不住,便让他一个人去了,自己在房中等着。艾子青去了没多久,他却等来了艾夫人。
对艾子青的生身之人,方游心中是有几分敬重的。见她进来,便起身小小地行个礼,请她入座。
艾夫人也不拘束,大方坐下,眼光打量着跟着坐下的方游,开口时带着点试探:“方大侠在庄里多日,不知下人有否怠慢?”
方游摇摇头,回道:“一切都好,方某亦非娇生惯养之人。”
艾夫人又问道:“不知是否已经定了归期?”
方游略一思忖,答道:“这就要看子青身体何时能再度启程了。”言下之意,便是不打算抛下艾子青和孩子。
艾夫人神色微变,沉默许久,终是叹了口气,又道:“方大侠,不瞒你说,本来我是不放心子青再跟着你走的。但这些日子以来,你对子青关怀备至,我看得出来,那孩子离不开你了。我也与我家老爷多次商量,子青这孩子,即使我们强将他留在庄里,心病还需心药医,他也不会好起来的。”
“子青比你们想象中的要懂得生存得多,你们应当对他有信心。”方游道。
“可惜他需要的远不是生存这么简单,”艾夫人看向方游,神情严肃,“我们同意子青带着孩子和你走,只要你答应我三件事。若你言而无信,或是出尔反尔,茶庄也绝不会姑息!”艾夫人一掌拍向桌面,透出几分沉厚功力。
方游察觉到威胁之意,仍是答道:“艾夫人但说无妨。”
“第一,我家子青虽是委身替你生儿育女,但仍是男子,并非下嫁于你的女子,你不得以女子三从四德去让他规行矩步,也不得另纳妻妾。你们二人间,平起平坐,无分高低。”
方游想也不想便回道:“这是自然,即使艾夫人不要求,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第二,如今庄中事务仍有老爷操持,但他日若老爷百年归老,子青身为茶庄传人,需要回庄接管庄中事务,继承庄主之位。”
方游不动声色,只问:“还有一件呢?”
“最后一件,碗儿既是你的孩儿,也是茶庄长子嫡孙,除非你们他日另有打算再要孩子,不然他也要接下茶庄传人的位置。”
“艾夫人,这三件事中,似乎只有一件事是交待给方某的,”方游无奈笑笑,“剩下的两件,难道不应该是,要看子青愿不愿意,碗儿愿不愿意?”
艾夫人开口想反驳,方游却接着说了下去:“若他日子青想要回来茶庄过安稳日子,或是碗儿长大成人之后确实想要继承茶庄,我定不会拦着他们。可如果他们不愿意,我也绝不会让任何人强迫他们做不想要做的事情。艾夫人,你这后两样事情,恐怕是主次颠倒了吧?”
艾夫人又是一声长叹,道:“唉,你道我不清楚这些吗?若只是我去要求子青回来,他必定会回来,可这孩子不知是不是上辈子得罪了月老,在‘情’这一字上,被栓得死死的,若你不愿意跟随,恐怕我这个做娘亲的,说的话也是完全无用了。”
方游闻言,心里清楚她说得对,一时无法辩驳。末了,终是答道:“如此……方某尽力。”
艾夫人也看出来,今日这一番话方游是听进去了,便不久纠缠,又寒暄几句之后就离开了。
前脚艾夫人刚走,后脚艾子青便回来了。方游迎上去,见他脸色尚可,便牵起他手,大胆问道:“你爹说什么了?”
艾子青只任他牵着,略一低头,神色间有些害羞,轻轻答道:“他说我可以跟你回去,就是,就是……”
方游忙追问道:“就是什么?”
“就是,让我们再生一个,给茶庄留个后人。”艾子青别过脸,脸颊上绯红可见。
方游见他模样,不禁扬唇,大手一揽环住人腰,凑近笑道:“这事我倒是不拘,但碗儿才满月,他们就想着让你再生了?”
艾子青乖乖地也伸手抱住他,道:“也不是要现在就生……他们也是怕我跟你跑了就不肯回来了。”
方游轻叹口气,吻了吻他鼻尖,缓缓道:“不行的话,让碗儿姓艾也是可以的。”
“什么?”艾子青惊讶地望着他。
“反正我无父无母,不在乎什么传宗接代的事情。你是碗儿的生身之人,他跟你姓本也属应当。”方游捏捏他脸颊,“更何况生孩子这么辛苦,真舍不得你再生了,我会心疼的。”
艾子青甚是动容,双眼闪着微光,定定地凝视着方游,仍是道:“以后再说吧。碗儿还小,我不想他像我小时候那般辛苦。”
这话听得方游心中生疼,忙低头衔唇吻住,好一番搅动挑拨,吻至二人皆气息不稳地倒在床铺上。方游顾及着艾子青产后身子不便,没有过于为难他,只剥了二人衣裳搂在一块,四只手掌沿彼此躯体互相揉弄着,都释放了一回。
回去的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下来,艾子青和方游便开始打点拾细软,尤其是给孩子用的东西,他们也不太懂得,趁着茶庄里有带过孩子的人,赶忙多学习了一些,方便日后自己照顾。
艾子青在身体好了一些后,只要外头有太阳,就喜欢抱着孩子四处晃悠。碗儿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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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产,体质稍微弱些,平日里也常哭闹,但不知是不是父子连心,平时奶妈和艾夫人哄不好,方游就更不用说了,但只要被艾子青抱在怀里,就总是安安静静的,乖巧可爱。方游对艾子青虽时常是寸步不离,但艾子青一抱起孩子来就会把他晾在一边,久而久之,方游也就由他去了,趁着艾子青体力尚可,放心将碗儿交到他手上,吩咐单枞好好跟着,便去和艾老爷品茶去了,准备挑选几款带回厦玉楼做生意用。
单枞见方游已走远,凝视着坐在石凳上,抱着碗儿笑得满足的艾子青,犹豫片刻,仍是凑上前,轻声道:“少爷,不如……让单枞跟你走吧。”
艾子青眼神从怀里碗儿身上抬起,望向单枞,疑惑道:“你之前不是同我说,即使我不在,庄里的人也不敢难为你吗?难不成你受委屈了?”
“茶庄也是单枞的家,在自己家,怎么会委屈呢?”单枞摇了摇头,“单枞是担心,少爷这一去就不回来了。”
艾子青眼神黯了黯,仍是道:“我会回来的,不必担心。”
单枞情急之下,大声吼道:“少爷的心思,老爷夫人不知,方大侠不知,难道我也会不知吗?”
艾子青被他吓得抱着孩子腾地站起身,连退几步,神色大乱却一言不发。
“少爷,都这么多年了……求你别再折磨你自己了。”单枞哀求般地看着他。
“单枞,你不明白,我,我真的太累了……”艾子青复又低头看向怀中的襁褓,“何况现在有碗儿了,我看得出来,方游心里还是装着这个孩子的……”
“那少爷你呢?你心里难道就没有小少爷吗?”单枞继续追问着。
“就是因为我心里有他,所以才需要你留在庄里!”艾子青表情忽然变得坚决,“我意已决,不必再说了。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主子,就照我的吩咐做吧。”
话毕,艾子青抱着孩子头也不回地入了屋。十日后,启程回了厦玉楼。
小番外一
“唉,又是门派秘籍……再这么下去,厦玉楼干脆改成镖局算了,或者当铺也行。”方游送走了几个江湖某派的弟子代表,又将几本陈旧破烂的剑谱锁到酒窖的暗格里,才揽着艾子青的腰,施施然从地底走回院子。
距天下唯一“朱碧双斩枝”方游方大侠,携茶庄少庄主艾子青,在朱碧大会上昭告天下弃枝,全职在厦玉楼当老板一事的轰动江湖,已有三年了。三年间,因着在江湖上下名声传开了去,厦玉楼除了招待寻常客人以外,不了来了许多江湖中人,投栈的有,吃吃喝喝的也有。方游发现这一现象后,也在楼里立了规矩,任何人等不得在厦玉楼内私斗比武。以他的江湖地位和实力,这规矩也算是震得住来人,三年间一直相安无事,日子过得不错。
但毕竟也算是慢慢和江湖中人重新有了往来。后来不知怎的,渐渐开始有人爱往厦玉楼里存东西。今日有这位少侠存几把古剑,明日又有那个门派存了掌门信物。大家都信任方游的人品和实力,同时也信得过茶庄做生意的金漆招牌。久而久之,这代客寄存俨然成了厦玉楼的一项副业了。
“你不想再,以后便拒绝他们就是了。”艾子青半倚在方游身上,任他把自己揽回了房间。
方游仍是摇摇头,道:“这些人多少和我师门以前有些交情,平日里也帮衬不少,不好拒绝。”
“是了,天下人你都不会拒绝,唯独就会拒绝我。”艾子青脸埋进方游肩窝里,看不清神色。
“谁说的?”方游忙将人抱紧一些,揉揉人后脑,“我怎么拒绝你了?”
艾子青也不直接回答,只稍稍露出两只眼睛,抬眸瞅着他,小声道:“昨天又到庄里的信了,说我娘挂念碗儿,让我们回去一趟。”
方游不动声色地想了想,柔声问道:“你想回去吗?”
“你想我回去吗?”艾子青仍是瞅着他。
方游心里想了想自己那个乖巧聪慧,长得极像艾子青的儿子,道:“等碗儿满五周岁了,你就带他回去吧。”
“你舍得吗?”艾子青却是撅着嘴。
方游无奈道:“又不是他跟你回了茶庄,就不认我这个爹了,哪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
“我是说,你舍得你的生意吗?”艾子青环着他腰的双臂又紧了些,“你明知道我离了你就活不下去了,哪儿也去不了。”
每次艾子青一说这种话,方游心中就怜惜得紧,当下低头轻柔吻住,唇舌纠缠好一阵子才放开,哑声道:“我陪你回去便是。”
艾子青心知此话非他完全情愿,但仍是感动,眼光微闪,犹豫着道:“不如我们再……”
“不许!”方游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立即严肃打断,“太危险了,还没吃够苦头吗?”
艾子青再次碰了钉子,小脸顿时一皱,一副想耍赖的样子,道:“那……那我要是怀上了呢?”
方游自是没想到这么一出,顿时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手掌轻轻贴上艾子青小腹,小声问道:“真的?”
艾子青仍是扭扭捏捏地道:“我说如果……你先回答我。”
方游定了定神,复又答道:“那……你都有了,就生吧,也不是养不起。”又伸手将艾子青更揽近些,“就是苦了你了。”
艾子青却是得意地埋在他怀里偷笑几声,随后轻轻挑开方游放在他小腹上的手,笑着道:“开玩笑呢,你最近这么忙,哪儿怀得上呀。”
两人在一起多年,方游早就摸透了艾子青的一些小动作里的心思,当下边轻笑着捏了捏他臀尖,边暧昧道:“哦……原来是有人欲求不满了。”
艾子青也不答,只凑近他颈间轻啃几下肩膀。方游对心上人的投怀送抱从来都是却之不恭的,将人一把抱上床,扯下床帐,一番云雨不在话下。
月余之后,艾子青带着碗儿上白铭的医馆去串门。碗儿天性乖巧,因周岁之前体质较弱,小病小痛是时常有的,每次都由白铭照料着,因此大人孩子之间彼此都熟悉,每次去医馆也是乖乖坐着,一脸好奇地打量着百子柜,小眼转溜的可爱模样总让白铭忍不住给他喂点果脯。后来医馆里招进来一个叫冬田的小学徒,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平日里管白铭叫师父,给他忙前忙后打点细节,有时候也会帮忙照看一下碗儿,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平时玩得也愉快。
这边白铭替艾子青把着脉,冬田带着碗儿在屋子里玩。艾子青见白铭神色略有松动,小声问道:“成了……?”
白铭不敢妄言,又任指尖搭在他脉搏上多感受了些时候,终于郑重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艾子青见他如此反应,心中大喜,忍不住眉开眼笑,对着白铭连声道谢。
白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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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此高兴,心里也有些欢喜,笑着问道:“你和我师兄说了没有?”
艾子青摇摇头:“还未呢,想着确认了再告诉他,不然他不准。也亏你改良了那剂药,只用喝一次就够了,要是和上次一般喝半个月,他肯定会发现的。”
白铭暗自替自己捏把汗,低声道:“那你可得同他说,这次仍然是你逼我的……”
艾子青还未答话,里头就传来碗儿稚嫩的喊声:“师叔!快看,冬田哥哥真好看!”
两人闻声朝里望去,只见碗儿骑在冬田的脖子上,手里握着两朵大概是准备晒干做药材的木棉,搭在冬田的鬓侧,像是他头上带了两朵大红花。
“碗儿,怎么这么没礼貌?快点下来!”艾子青忙起身把碗儿抱了下来。
白铭见此却有些愣愣的,一副想笑却又不好意思笑出来的样子。冬田尴尬地看了他一眼,扔下一句“我还是先去干活了”,就转身进了里间。
第二年年初,厦玉楼外忽然张贴出来一张大红纸,上面清楚写着“东主有喜,停业半年”。同一时间,江湖上传出喜讯,说是茶庄少庄主喜获千金,取名艾筝。
第二十七章
方游背着手站在院子里,身后是将事情一五一十皆告诉他了的白铭。
“……那人心术不正,口气颇大,恐怕真的会对子青做出什么过分事情来。这一战,大概是在所难了。”白铭语气中难掩忧心忡忡。
方游仍是背手立着,不发一言。
四年多了,他的筝山剑尘封了这么久,并非一时兴起的事情。第一次参加朱碧大会,是本着不愿埋没先师的名声之意,一次获胜,本已足够。与陈风相伴多年,他欣赏自己的才能,又是这么一个意气风发,志比天高之人,他说,要做就做前无古人的天下第一,自己便去了第二次的朱碧大会。陈风一走,以往种种争强斗胜,皆不知究竟是为何。江湖事于他方游本就是过眼云烟,只是他一直是想要做一件事,就必定会做下去的人。他想为了陈风赢第二次,那他就不会输。他想剑安心做老板,那他就不会让厦玉楼倒。而现在,他最想的就是让艾子青平安。
沉默良久,方游终是出声道:“宝叔,这两天你多留意一下外边,把他们藏身的地方刮出来。”
宝叔闻言,神为之一振,连忙应了声就出去忙活了。
方游走进卧房。白铭赶紧跟了上去,只见他走到床头,掌心轻敲床柱中间某处,一下击中,床头有暗格弹出。方游伸手向暗格,取出一把剑。
白铭眼前一亮,四年不见,真是久违了。
方游垂眼看向手中的筝山剑,眼光深沉,话音低厚带着点压抑的杀气:“用这种绑架要挟的下流手段,还想和我堂堂正正打?他不配。”
艾子青被关起来多日,好几次想试图逃出去,但每次感觉体力终于恢复了少许之时,跟算准了日子似的,就会有人又来给他灌药。一碗化功散溶在水里灌进去,便又是几个时辰的毫无知觉。如此反复多日,艾子青终于打消了了自行逃脱念头。平日里找过他衣食起居的人从不与他交谈,甚至不会用正眼瞧他,多半是被吩咐过什么。陆立旋偶尔会过来观察他的情况,每次来到都是一副神秘的表情,打量着他的全身,眼光总在他小腹处和脸庞上来回流连。
“你根本毋须这么做。”艾子青趁陆立旋在时对他说道,“我的内功早就封死在经脉里了。”艾子青指的自是那些让他浑身无力的药物。
陆立旋自是不信,仍是含笑看着他,道:“是吗?那当日凭一己之力,打伤我好几个手下的人,是谁?”
艾子青一时语塞,只能勉强用手臂支起身子,瞪着他大喘粗气。
陆立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道:“不过你也算是情深意重之人了,宁愿中途回功力自损八百,也不舍得伤方游分毫。”
艾子青深吸了口气,坚定道:“方游两次朱碧大战斩枝,皆未出尽全力,也未置对手于死地。如今你再怎么挑衅,他也不会让你得偿所愿的。即使要打,你也绝对打不过他。”
陆立旋狞笑几声,道:“那是四年以前了。这四年间,我练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只有同一个目的,那就是击败方游!连这把刀,都是针对方游重新锻造过的,我有心攻他无意,你觉得他还有多少胜算?”
“他不会和你打的。你既与他交过手,便知道他是个极有原则的人。”艾子青垂下眼,语气中透着绝望,“他躲在厦玉楼四年,让他下定决心卸甲归田的人是‘桃花骨’陈风。四年的坚持,不会因为一个店里的伙计,就这么作废。”
“我确实是该感谢‘桃花骨’,若不是尾随他,我也发现不了厦玉楼原来不止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不过反正现在你在我手上,何愁不能把方游逼出来?他确实是极有原则,他的原则就是,为了所爱之人,什么都可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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