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吃了他们的脑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泷夏川
“下面是五年里的详细研究说明。”
巨大的圆形会议厅里,身着白衣的吕旭尧深吸了口气,按下手中的遥控。这是她加入像素花研究以来的首次报告,整个团队花了整整五年的心血,不断地观察、整理、分析、引导,最终得出的结果。这份结果在今天这个会议上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将会左右所有与会人员的意志,如无意外,还将开启整个国家的未来。
今日到场的与会人员,除了研究团队的领导,相关学术专家,还有各级政府及军方领导,国家元首,以及各同盟国领导人。
她虽自幼长在吕家,被当做英培养,见惯了各种高端大场面,但今日这样的,却是平生首次。那圆形阶梯的座位上座无虚席,整整三百人,来自这个国家最高层的几百双眼睛齐刷刷盯着她,稍有失误,都将是关系国家命运的转折。她几乎不敢喘气,指尖发白,紧张得有些过头了。
她身后宽大的oled屏幕跳转出三名样本的照片,分别是,张晓雅、吕铭浩和李树。她针对这三人的调研情况做了详细的报告。
“这三名样本,我们从五年前开始跟踪调查,每人采用的研究方法各不相同。
“样本a,我们采取放任不管的形式,任其像素花在头脑中发展壮大。意料之中地,像素花逐渐成长,以惊人的速度吞噬着脑细胞,最终发展到危害社会的地步。
“样本b,我们得到其家人的协助,对其进行残酷地神和肉体上的摧残,在像素花成长的开头几年,这类摧残式引导并未达到预期效果,样本b的反社会特征有显示但不明显。然而随着像素花的成长,样本b在最后一次同家人见面后彻底被像素花征服,像素花至此以惊人的速度成长发展。我们的研究人员在其家中放置监控并全天跟踪,同时适时地进行言语引导,调查发现,通过与样本c的接触,样本b的行为变得怪异,最终失控。
“样本c,这是整个研究中最为有趣的部分。像素花成长的首个年头就出现了极度明显的反社会特征,大脑机能几乎全部瘫痪。由于其父亲是临床医学研究领域的泰斗,经过危险性系数超高的系列训练,样本c的大脑可以正常运转。为了调查像素花和大脑的关系,我们安排了众所周知的《最强脑医》节目,在节目中我们发现,样本c的大脑通过利用像素花,可以达到蒙蔽另一朵像素花的效果。我们对其跟踪,暗示,监控,甚至以激烈的方式带走其家人,但像素花并未出现。不仅如此,样本c还布下疑阵,提醒了样本b的大脑像素花的存在,以致样本b虽然失控,但并没被完全吞噬。”
大屏幕播放了李树被吕铭浩救回家后的监控视频。
吕旭尧用镭摄笔在屏幕上画着圆圈:“样本c本可以在身体恢复后就投向我们,但他没有。他选择留下,因为他已经发现样本b的异状,看出样本b脑内有像素花在生长。他对样本b的言语绑架式说辞采取漠视态度,以此来激怒样本b脑内的像素花,当像素花被情绪左右无法再完全控制大脑时,他以激烈的方式提醒大脑像素花的存在,令样本b在生死关头捡回一条命,没有像样本a那样原地爆炸。同时,样本c的这一举动也让我们确信,他正是我们所需的最佳样本。”
说到这里,吕旭尧不有些激动:“如今新的世界大战一触即发,各国都想着把罹患像素花的脑残人员当作终极武器投入战场。关于这类武器的研究,我国也有不少方向方法。但我们认为,层出不穷的武器只是武力值上的叠加,并不能从本质上摧毁敌国的根基,如果能把我们的这项研究投入临床,起到治疗的作用,那么,我可以大胆地说,这才是像素花武器的克星。谢谢大家!”
预期的掌声并没响起,台下一片沉寂。吕旭尧紧张得手心冒汗,了好大劲,才摘下衣领上的话筒,搁到桌上。
许久之后,台下有人咳了一声。
“用人脑做武器,简直荒谬!”说话的是政府方的官员,毫不客气地用手敲着桌子,沉声道,“小丫头,我问你,你们军方的这个研究,样本用了多少个?”
吕旭尧实话实说:“如方才所示,三个。”
“哼!”那人呛了一声,“才三个,成功案例一个!可这世界上有多少人罹患脑残?十个还是二十个?都不是,是二十亿!地球总共才多少人口!拿仅仅一例的奇迹去对抗整整二十亿的大军,这是以卵击石!你们是拿整个国家的命运在开玩笑!”
吕旭尧不说话了,台下自有人替她回答:“那依您政府那边的意思,这二十亿人全部都得杀掉?”
刚刚说话那位闭了闭眼,不急不徐道:“像素花的成因至今没有定论,治疗也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罹患脑残的人是整个社会潜在的风险,即使没有敌人来攻击,我国内部也要恐慌,少不得出现百姓自相残杀的局面。唯今之计,当然是趁局面还能控制,先把感染体消灭,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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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扩大……”
话音还未落,已有反对者拍着桌站起来了。
“全国罹患脑残的人数据粗略估计在六亿左右,难道这六亿人口都要抹杀干净吗?”
“如果不抹杀这六亿,以后被感染就将是七亿,八亿,乃至全国,每个人都不能幸!”
会议厅里的气氛灼热起来,辨论逐渐升级,演变成激烈的争吵。
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李博,你怎么看?”
始终坐在角落里假寐的李博闻声未动,保持着仰头的姿势,好像真的睡着了。
又有人拍桌子,大声喊道:“装什么装,起来说话!”
李博这才不情愿地睁开眼,打了个哈欠:“说话?这儿有人听我的话吗?老子莫名其妙被你们抓来,你们问过我的意见?你们这帮老家伙,也只有在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才想起我。我才不犯贱上赶着跪舔你们呢,你们口口声声的样本c,那是我儿子,他有名字,叫李树!”
“你这是什么态度!当初要不是你私自把你儿子保护起来,我们的研究走到今天这步至少少花两年时间!”军方那边有人不服气,站起来指着李博的鼻子骂。
李博站起来,顺带把椅子掀翻在地:“还跟我提当初?当初要不是你们派吕彦修来威胁我,我至于闹得像如今家破人亡?”
“李博!”政府那头的领导人也站了起来,目光沉敛直逼着李博,“整个国家和你的三口之家相比起来,孰轻孰重,我想你分得清吧。”
这话题就好像那个1和7的游戏,把一截列车放在分岔的铁轨上,而铁轨的两条岔路分别绑着人,一头是一个人,另一头是七个人。这时候,如果你在列车上,该把列车往哪个方向开?
李博一把掀了桌子:“国家是你们的,我的家是我的!”
他这一动,会场两侧荷枪实弹的警务人员就冲了过来,拿枪指着他的头。
李博冷笑一声,不动了。
一直没发过言的吕彦修站了起来:“两边都别吵了。李博你也消停消停,过去的事我也有责任,我们回头慢慢说。但是今天,还得把正事定下来。军方这个研究,我们特意把研究对象带到了现场,各位不妨先见见样本c再做讨论。”
有人哼了一声。
军方的几位领导人是见过样本c的。他们还记得三个月前的那天,那黄毛小子一来,也不问好,也不行礼,张口就说,你们要什么我都配合,但有个条件,离我那几个朋友远点。
简直气焰嚣张,缺乏管教!
紧闭多时的会堂大门一点点地打开,戴着手铐的李树被两名持枪的警卫押送了进来。
第115章第02章
吕铭浩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度过了人生最惨烈的三个月。
自他从桥上跳下后,唐斌将他带回了文菁菁家中。那天的事件惊动了救援船和警方,不少市民也拍了视频,新闻大肆地报道了几天。也有人跑到吕铭浩家中和牡丹花电视台采访,连文菁菁也不能幸。对此,文菁菁的解释是,过年嘛,喝多了,难乐极生悲。曾经当红的节目主持人因为一档节目的停播沦落至此,不洁身自好,多少成为公众眼里的反面教材。大约是出于高层的压力,这样的□□播了不到一个礼拜,就在公众的视野里消失了。
为防再次出现类似事件,文菁菁将家里的所有装备都升级了几个档次。先是请人在窗台上装了铁条,想了想又拆下来,改用钢片全部焊死,以保证吕铭浩从房内根本打不开。此外,屋里所有的家俱都撤走,只留一条床垫和几张毛毯作睡觉之用。吕铭浩身上也缠满了厚厚的布条,尤其是脑袋,伤处都特别加固了防震袋,看起来特别滑稽。唐斌还特意向投资过的鸡毛科技有限公司借来了新技术,在房里装了热感监控,与手机同步,只要房间里温度发生变化,手机就会报警,救援能在第一时间进行。
这期间刘昭阳不断回忆李树留给他的话,如果吕铭浩犯病,就找他。可找他有什么用呢?他又不是万能的神。他每日钻研书籍,回想当初李树病发的场景。那时的小树儿该有多疼啊,被李博用铁链锁起来,关在太阳花岛空无一物的小黑屋里,小黑屋里没有光,也没有声音,偶尔李博会打开屋顶的扬声器,同他说会话,问些奇怪的问题。后来的李树说,那个时候,是他同自己对话最多的时间,因为无事可做,所以他能做的也只有思考而已。
是不是这个思考的过程本身让李树的大脑学会了与像素花对抗呢?
刘昭阳把这作为一个研究方向,对吕铭浩采取放任自流的治疗方式,吕铭浩病发的时候也不给他吃药打针,只保证他不自残就行。
吕铭浩的日子在病情无数次反反复复中过得相当痛苦且无聊。大脑占据上风时,他会想很多事,想童年的过往,想过世的妈妈和绝情的爸爸,想《最强脑医》的节目,也想李树。可以说,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想李树,想那个初雪纷飞的清晨,他在自己家门前哭成狗,李树有力的手按在他的肩头,对他说,吕铭浩,跟我回家吧。很奇怪的,明明天空下着雪,空气冷得像要结冰,他的肩头,却传来阵阵温暖,让他觉得,好像最坏的人生也不过如此了。
吕铭浩说不清楚他对李树抱着什么样的想法,爱吗?或者不爱?无法言喻的情绪混杂在装满像素花的大脑里,他时常会想,如果此时,李树在身边就好了。也不知那人如今在哪,过得好不好,吃得胖不胖,会不会想念喵咪,还有,会不会……也想自己?
被刘昭阳宣告自由的那天,吕铭浩孤零零搬回了自己家。为什么要用孤零零来形容呢?因为喵咪在文菁菁家吃得好睡得好,背信弃义不理他,把他一爪子挠出了门外。
他乘公交回到楼下,很奇怪地,没有被人跟踪。自打李树走后,再没什么人来跟踪他们,就连刘昭阳都能自由出入五月红综合医院,想来一切都是李树的功劳。
楼上似乎又有人搬家,他等了二十多分钟的电梯,然后看到16楼那个房东慢悠悠地下来了。
“之前的房客搬走了也不吱声,我看房租好久没交了,过来看过才知道人去楼空。里面一堆东西呢。哎,小吕呀,听说你们认识,帮我把那些东西搬走吧。”房东挽着吕铭浩的胳膊,硬把他往楼上拉。
吕铭浩硬着头皮把几大箱的书搬回了自己家。
随手翻了翻,全是晦涩难懂的文字和符号,不过字里行间都是李树的味道。他坐在阳台败落的花架下,开着头顶桔黄色的灯,把书蒙在脸上,想着那些关于李树的过往。其实刚见面的时候,他是讨厌李树这人的,但后来,居然能和这人和平共处,同住一个屋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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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嬉笑怒骂,自然亲近仿佛家人那般。
这真是一个滑稽的奇迹。
吕铭浩胡思乱想着,渐渐睡去。
他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李树紧紧抓着他的手,飞快地跑着。四周白雾茫茫,伸手不见五指。按说,他应该也看不清面前这人就是李树,可那指尖传来的温度如此熟悉,一下就勾勒出他脑里深刻的印象。
“去哪?”他下意识地问。
李树不回答。
四周倒是忽然蹿出许多巨大的黑影,下肢拂风弱柳般摇摆着,头顶硕大的球状物,边缘处有锯齿咯咯作响。
像素花!
吕铭浩大惊,步步后退,突然身侧的场景就变了,他回到了十三岁那个闷热的夏天。
母亲在怀里逐渐冰冷,悲伤的情绪充斥着神经。
他仰天大声哭喊,冷不丁察觉身后有人。他飞快地站起来,追着那人出去。
“李树!”他追着对方喊。
巨大的像素花又生长起来,围在他们身边,像黑暗的牢笼,把他们团团圈住。
李树回过头来看他,目光冰冷而阴鸷。
“吕铭浩,”李树说,“你不是不能动脑子,你是脑子被花吃了!”
吕铭浩徒然惊醒,汗湿了背脊。
他看着深沉的夜空,沉默了一会后,站起来给刘昭阳打电话。
凌晨三点。
刘昭阳愤怒地咆哮:“吕铭浩你脑子有花可我没有啊,你凭什么不让我睡觉,凭什么!”
吕铭浩说:“凭我脑子被花吃了呀。”
“……”刘昭阳沉默了许久。
吕铭浩又说:“我做了个梦,梦到过去的事情,我想谈谈。”
电话那头忽然传出唐斌的声音:“过来吧。带点烧烤。”
吕铭浩识趣地带着烧烤敲开文菁菁的家门,赶在文菁菁大发雷霆前用一根烧羊肉串堵了她的嘴,然后说:“我梦到十三岁那年的事,好久没做这样的梦了,所以觉得格外真实。”
“然后呢?”文菁菁余怒未消,挑着眉逼问他。
吕铭浩咽了口唾沫:“在苏北的时候,我二叔跟我说,我妈是自杀的,这点我不怀疑。但有个疑点,我二叔说,那时我爸在外有了外遇,我妈气不过,才自杀的。可事实却不是这样的,后来李树跟我提过,我妈患了脑残,自知无救,才……”
“你二叔在说谎。”刘昭阳很快地下了结论。
“其实这就看你信你二叔还是信李树了。”唐斌说。
吕铭浩迟疑一下:“我二叔是军方的人,我觉得这事跟他脱不了干系。”
“哟,智商终于上线了啊。好事!”刘昭阳揶揄他,前女友的前男友打扰自己睡觉什么的真讨厌,带烧烤过来也讨厌。
吕铭浩垂着眼睛:“我想起李树说过的假设。如果人脑里的像素花遇到开关,就会自动爆炸。当初刘一宝的像素花遇到邹妍这个开关,本来已经快要清除干净了,又死灰复燃,还爆炸了。所以我在想,我脑里的像素花开关,是不是就是李树,我这些天老想他。”
唐斌咳了一声。
刘昭阳翻个白眼:“差不多得了啊,表白什么的,跟本人当面表去,别在我们这群单身狗面前瞎显白!”尤其是他,好不容易谈场恋爱,还没从张晓雅的阴影里恢复过来呢。
吕铭浩极为委屈:“我是真的想他,想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想关于他的每个瞬间。然后,就刚刚,我想到了,我首次病发之前,吕旭尧实实在在地跟我提醒过,我爱上他了。”
“接着你就病发了。大脑意识到像素花的存在,开始和像素花互相较劲,把自己弄得不人不鬼的。”文菁菁吃光了所有的羊肉串,辣嘴,拿起水杯灌了一大口。
吕铭浩垂头丧气地:“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当初发邮件联系张晓雅的人很可能是吕家的人,后来挑拨何昕杀我的,大约也是吕旭尧。我实在想不出,吕家竟会对我如此残忍。”他把脸埋进手里,肩膀耸起,像要哭泣。
刘昭阳赶紧踹他:“现在知道我们对你好了吧?看你还敢不敢大半夜不睡觉折腾人。”
吕铭浩伤感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目光清明,一脸智商在线的样子:“如果一切都是我二叔和吕旭尧干的,我爸呢?我总觉得,我偷溜回家闯进书房见我爸时,我爸身上没有杀伐戾气。他好像,只是单纯地悲伤,不想见我……”
文菁菁惊讶地看着他。
他突然扔掉手中的竹签子,站了起来:“如果我爸跟他们没有关系,那他就是我救回李树唯一的胜算。无论如何,我想回苏北一趟。”
刘昭阳也站了起来,凄凄艾艾地说:“你果然是爱着李树的。”
唐斌问道:“话虽如此,可你有没有想过,李树离开我们,是他自己的选择,如果他现在过得很好呢?”
吕铭浩扭头看他,眸光中有一丝晦暗不明:“关于这点,我也不知道。只是我很清楚,我想他。非常非常想。”
第116章第03章
吕铭浩动身去苏北前,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国家颁布了脑残患者的管控条例,其中一条,严禁脑残人员出入各种公共场所,一经查实,立即逮捕。各大车站、机场及人流量大的地方均增设了检验设备。关于这项检验设备,唐斌之前投资的鸡毛科技有限公司算立了头功。他们研发出一种类似热成像仪的装置,只要在人身上一照,操控屏幕上就能显现出带颜色的分布图,有的地方是黄色,有的地方是红色,如果脑残病人走过,像素花为了刻意隐藏自身的气息,图像上会呈现出特殊的深蓝色。
唐斌说:“这是绝对的冷色调,代表着欺骗、冷漠和所有负面的因素。颜色越深,代表像素花隐藏越好,进化越完全。这款设备的准性很高,小批量试产阶段开始就没有出个任何差错,吕铭浩想躲过去几乎不可能。”
刘昭阳埋怨他:“那你还投资这家公司。”
唐斌说:“这个项目是在两三年前就启动了的,只是苦于没有资金,才迟迟没有上市。后来我入股他们,也是看中了这个项目。那时我们还在智斗蔡文瑛,我怎么会料到吕铭浩也病了。”
刘昭阳又扭头去看吕铭浩。
吕铭浩也皱起眉头:“那怎么办?我打电话让我爸过来?”
刘昭阳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他又说:“那还不如让我被抓走来得实际点。”
文菁菁说:“如果公共交通不行,那就自己开车,避开严查的关口。怎么样?”
“这也算是一个办法。”唐斌点头,“不过我们怎么知道哪里的关口正在严查呢?”
“这就靠你了。”文菁菁促狭地看他。
唐斌很是识趣地给相熟的朋友打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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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铭浩去拾行李,以为刘昭阳也要跟着去,毕竟这段时间都是刘昭阳在照顾他,对他的病情了如指掌,有刘昭阳在,多少可以在他病发的时候帮点忙。
结果刘昭阳斩钉截铁地缩起身子,把头摇得像泼浪鼓:“跟你一起?我又不傻,满世界都抓脑残呢,万一抓到你,我还得把自己也折进去。”
吕铭浩只好给钱凯打电话。钱小三儿不知道他有病呢,爽快地应承下来,两人约在距离m市最近的狸喵镇见面。
为什么选在狸喵镇相见呢?这是大家仔细分析后选定的最佳地点。从a市到狸喵镇,有城际的高速公路可以走,中间只有两道关口,被盘查的机率很小。如果考虑身份特殊走老路的话,沿途经过的关口势必很多,反而大大增加了被逮捕的机率。至于说高速上的摄像头,刘昭阳认为主要目的是监控违章,只要吕铭浩不超速,不追尾,不出交通事故,基本问题不大。
吕铭浩简单地拾好行李,把喵咪送到文菁菁家后,开着文菁菁的车上路了。
果然就如刘昭阳所说,一路畅通无阻。
快到狸喵镇时,他给钱小三儿打了个电话,那边情况也不错,已经快到了。
吕铭浩看着路边硕大的指示牌,心里很奇怪地,没有了上次的忐忑。
这几日他不断地问自己,其实也没有那么急着回家的吧?可怎么说呢,想到父亲也许并不是真的要杀他,他的内心就止不住地雀跃,哪怕是最后离开苏北那夜,父亲坐在隐秘的书房里,冷漠地对他说,你不再是我儿子,此时想来,他也觉得那应该就是没有醒来的噩梦,虚假得让他在心灵的道路上偏离得很远。
他心里舒畅,把车速开到100,绿化带里的植物飞快地后退。春末的阳光晒下来,令长时间曝晒的车子显得有些闷热,他连续开了二十个小时,人也渐渐有些昏昏欲睡,可是不能睡,他在服务站买了杯咖啡,边喝边把车上的空调打开。
高速路上的温度其实已经接近三十度了。吕铭浩想着刘昭阳说的,只要高速路上不出交通事故,基本问题不大。他倒不觉得自己的状态糟糕到要出事故,只是这车来车往,他不撞别人,难保别人不来撞他。就比如左边这辆大众,车主看起来昏昏欲睡,始终与吕铭浩保持一点距离,时而前进,时而后退,不时偏离原车道,向着吕铭浩这边拐过来。
吕铭浩打起十二万分神,狠按了两声喇叭以示提醒。
大众车主像被惊醒般猛然抬头,双手连打方向盘,将车扳回原车道,然后踩下油门,飞快地蹿出去了。
也是个性格暴躁的。吕铭浩想起网上的段子,开车的时候,见谁都是傻逼。被人挡着道了,骂,被人超车了,骂,被人别了,骂,总之这样高温的天气,想不出事故都难。
刚这么想,冲出老远的大众就砰地撞在了绿化带的铁栅栏上。冲击力不小,顿时车头就窜起黑烟。后面的车辆连忙刹车,挨个儿串在一起。吕铭浩刹车慢了半拍,车门被旁边的车刮花了。
不少司机摇下车窗,伸个脑袋出来围观这幕,离得近的,开门下车帮大众的忙。最前的人还没走到近前,突然脸色苍白,大喊着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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