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商

惜雨被这阵仗吓得瑟缩后退，就在几个丫鬟要拖住她的时候，苏宛芷扬声冷斥：“住手！”
“干什么啊姐姐，妹妹我就是教训一个下人你也要管？”
话是这么说，可苏宛若看向苏宛芷的眼神里夹杂着冰霜般的冷意。
苏宛芷嘴角微微扬起，轻蔑的笑出声来：“妹妹这是教训丫鬟吗？我看是想打我的脸吧！”
苏宛若面色一僵，她这样的招数平时没少用，只是没想到苏宛芷如此直接的说了出来。
倒是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这种没什么事儿干，整天想着勾心斗角的后宅女人，苏宛芷根本不屑理会。
简直就是在浪时间浪口舌。
“映雪，我们走！”
可惜，苏宛芷想走，倒是有人不让，可火了一天没休息的她。
“让开！”苏宛芷冷冷的看着挡在面前的苏宛若，莫名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压的苏宛若喘不过气儿来。
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乡下回来的土包子会有这样的气势。
双脚不受控制的挪了开来。
苏宛芷迈着大步走了，她那不似寻常闺秀走莲步，仪态端庄的背影让苏宛若回不过神儿来。
苏宛芷脊背挺直头颅高昂，一身布衣的遮挡不住通身风华气度。
不知过了多久，苏宛若才意识到那一刻她被苏宛芷镇住了，内心最深处竟然无端生出恐慌和臣服。
这种感觉太不美妙，她狠狠瞪了一眼身边的丫鬟，骂了两句跺了跺脚回去了。
然而，这个在苏宛芷看来不算什么的小插曲，却很快传遍了苏府上上下下。
第二天不等出门，苏永光身边长期跟随的随从就过来了。
“大小姐，老爷请您过去！”
苏宛芷怔楞片刻回答道：“烦劳父亲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好。”
待整理好仪态换好衣服，苏宛芷都没想明白苏永光找自己什么事情。
要知道回到苏家这几天，她一共就见过苏永光一回，还是苏府门前碰到的那次。
一刻钟后，苏宛芷到了目的地，进去之前，映雪在她耳边悄声说道，这是苏家议事厅。
顾名思义，议事厅一般都是家族为内部商议大事情设置的。
这倒是令苏宛芷一脸迷茫，当在随从的带领下踏进议事厅的那刻起，她就被面前的场面镇住了。
只见宽敞的议事厅内坐满了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一个个直勾勾的盯着她看，这场面跟审犯人似的。
正想到这里，就听到苏永光惊天怒吼：“孽女，还不给我跪下！”
“父亲唤我来就为了让我下跪？凭什么？我又没有犯错。”
“没犯错？”苏永光冷哼，“你自己好好想想你都干了些什么！”
“呵呵，我干了什么？父亲你难道没调查清楚吗？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定我的罪，是不是太牵强了。”苏宛芷接着说：“现在还弄得跟三堂会审一样。”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好，你要问我就告诉你，你回来这才几天？先是和大姨娘吵架，后是和我顶嘴。”苏永光猛拍桌子。
“本来我和大姨娘是长辈，你又没在苏府长大，就想着算了，谁知道你竟然不知悔改，越发狠毒，竟然对同胞姐妹动手？”
什么？苏宛芷被说的一脸懵逼，她什么时候手足相残了？
就在这时，苏宛若穿着一身浅绿色薄纱长裙，迈着轻盈的莲步走了进来，只是那张猪头一样的脸让人莫名想发笑。
那原本妆容致的小脸儿肿成一团，眼睛迷的都睁不开眼了。
她哭哭啼啼的冲上前，委委屈屈的控诉：“父亲，昨天宛若不过是看姐姐辛苦，就去打了个招呼，谁知道姐姐，女儿...都是女儿的错。”
这边，苏家议事厅三堂会审，远在数千里之外的京城，今日早朝讨论格外热烈。
话题又是困扰当今圣上多日的安运河水灾。
如今的凌北国有一条有名的大江，名叫陵江，它从横穿凌北国，灌溉了无数的土地，养育着千千万万百姓。
安运河是陵江的支流，此次突然决堤，毫无征兆，知识附近的百姓流离失所，庄稼颗粒无，灾民成千上万。
这场灾难不光是对数以万计的百姓的考验，更是对府衙官员、对朝廷的难题，
这不，接二连三有遭难郡县送来八百里加急信件，关于赈灾事宜在朝堂上已经讨论三天，依旧没有结果。
总的来说，一共分成了两种观点，一部分人认为必须立刻赈灾，一部分以国库空虚为由让把赈灾事宜交给当地官员。
居于首位的帝王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滔滔不绝争论不休的争论。
前排，一个穿着黑色官服腰间束一条绣四爪蟒的男子神色冷肃，在身边一行官员差点打起来的时候突然开口。
“百姓饱受摧残，你们却在此纠结没意义的讨论，将百姓置于何地？”
顿时，刚刚喋喋不休的官员闭口不言，明黄色的金銮大殿安静了下来。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从别处归来，最近第一次上朝的瑞王凌奕寒。
被打断的官员心里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怎么忘了这人今日上朝了呢，他可是冷血杀人不眨眼的瘟神，躲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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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还撞了上去，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凌北国有你们这样的官员，是百姓的不幸，是国家的悲哀。”
☆、第三十二章第一次交锋
凌奕寒冷冷的扫视一圈原本顾左言右的官员，那凌厉幽深的目光刹那间射入心底，金銮殿上顿时弥漫起一股无形的杀气。
明黄色纯金打造的龙椅上，皇帝凌奕玄在冷眼旁观许久之后，终于出声。
“凌北国连年战乱，国库空虚，确为属实，然国之根本为民，民强则国大，无民则无国，此次安运河决堤，受灾百姓数以万计，内忧外患，实数我凌北国劫数，此危难关头，更不能自乱阵脚。
朕已决定，令兵部侍郎吴苍，协同户部尚书王元负责此次赈灾事宜，等百姓们安置妥当，朕重重有赏，今日早朝到此，退朝吧！”
大太监极具穿透力的声音穿过金銮殿，直穿过宫门。
徒留以王元为首的一众官员悔的肠子都青了，他们正是之前不主张救灾的一派。
现在可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个难题最终到了他们自己手里。
“王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兵部侍郎吴苍拱手行了一礼，焦虑之色尽露。
王元甩了甩衣袖：“老夫怎么知道？”说完拂袖而去。
吴苍抬起谦卑的头颅，面上闪过一丝怒意。
如若不是王元极力游说，多次表明国库空虚，户部若承担此次赈灾事宜，兵部直管军队将无军饷可发，他也不会在金銮殿上应声附和，惹得天子大怒。
现如今事情闹到不可拾的地步，王元竟然想推得一干二净？
谁不知道这是一个苦差事，搞不好头顶上的乌纱帽都得丢了。
然圣命已下，谁都无力更改，被点名的人摇头叹息却又无可奈何，硬着头皮也要上，可乐坏了自始至终与他们持反对意见的政敌。
御书房中
凌奕玄坐在龙案后，看着下首站着的冷漠不语的年轻人，笑道：“我说皇弟，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面无表情？”
年轻人穿着黑色官服，周身弥漫着凌厉的嗜血气息，御书房的温度都跟着降了几分。
凌奕玄自讨没趣儿，这才说起正事：“皇弟，此次查案结果如何？”
“回皇兄，原本查到一些线索，但追查到一半，安运河突然决堤，线索就此断了。”
“罢了罢了，这件事情暂且放一下，当务之急是赈灾事宜，虽然已经交给王元等人，朕依旧不放心，你暗中跟踪，必要时候可以出面。”
“是，臣弟告退。”
苏安城苏府
苏宛芷被三堂会审困在了议事厅中，昨日不过几句谈不上争吵的话，竟然被苏永光闹得这么大，在座的无一不是苏家长辈，为自己一个不受宠从乡下回来的值当吗？
她看了一眼苏永光，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无悲无喜，无怨无怒，亦没有期待，仿佛就在看陌生人一样，引不起任何心湖波动。
那双熟悉极了的眼睛令苏永光心头一惊，瞬间化作怒火冷声斥责：“苏宛芷，还不跪下！”
“跪下？凭什么？”她瘦弱的身躯直挺挺的站立着，头颅高昂，毫无服软之意。
“凭什么？凭你小小年纪就如此心狠手辣，心思歹毒，对自己亲姐妹下此毒手，如果不严加管教，你岂不是要变本加厉！”
苏宛芷唇角微微扯了一下，发出不屑的冷笑：“心狠手辣吗？我做了什么，父亲会有此定论？”
“做了什么？不是你，难道那是宛若自己打的自己吗？”
苏婉若还应景的轻声呼痛，更让苏永光火大。
比起自小生活在乡下，交流不多的苏宛芷，还是被他宠爱着长大的苏宛若更重要。
“父亲什么都没调查，就说是我打的，这未太过牵强了吧。”
“什么牵强不牵强的，我告诉你，昨天晚上就你见了宛若，不是你是谁？”
苏婉若听到自己被点名，肩膀忍不住瑟缩一下，身体微微颤抖委屈的说道：“父亲，真的不怪姐姐，不是她......”
她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苏永光越坚定是苏宛芷做的。
“什么不是，宛若你别吭声。”
“苏宛芷，你今天要是跟宛若道歉，我念在你没在府中长大的份儿上，就饶了你。”
承认？怎么可能，承认一次以后就再也洗不清了。
更何况她连苏婉若的一根手指头都没动。
这时，族老中也有人说话了：“苏宛芷，是你做的就承认了吧。”
其他人竟然也一副你做的，怎么狡辩的样子，顿时把苏宛芷气乐了。
“好！好！好！”她连道三声：“既然你们都说是我做的，那就是我做的。”
话音刚落，她飞速来到苏婉若面前，一把将她从苏永光旁边扯了过来。
啪！一声脆响惊呆了众人。
啪！又一声，打蒙了苏婉若这个当事人。
啪啪！接连两声，苏宛芷甩了甩发麻的手掌，目光环视四周，笑了笑：“既然你们都说是我做的，不做被污蔑岂不是太亏了？”
这句话顿时气的苏永光说不出话来。
苏宛芷才不管这些人心里怎么想的，不能白白被冤枉。
在大家愣神儿的功夫，她已经大摇大摆的走出议事厅，还故意高声喊了一句：“映雪，咱们走！”
气的苏永光胡子一翘一翘，忍不住拍桌子怒吼：“反了！反了！”
然而苏宛芷早已走远。
苏婉若哭的越发凶狠了。
几个被撺掇着过来的族老也被狠狠打了脸，吹胡子瞪眼一个个拂袖离去。
再说苏宛芷，刚刚走出议事厅，就看到苏文晨神色匆匆的走了过来，焦急的抓住苏宛芷的手臂，四下检查了一边：“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二哥放心，我没事儿，指不定爹被气成什么样儿了呢。”
苏文晨还是不放心，倒是一直跟着，目睹事情全经过的映雪绘声绘色的还原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可把苏文晨给乐的啊。
弄得苏宛芷满脸尴尬的笑容：“二哥，你还不赶紧读书去，待会儿夫子该罚你。”
“你啊。”苏文晨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头，眼神里声音语气里满满的宠溺。
苏宛芷摸摸额头，俏皮的笑了笑：“我不给你说了，我要赶紧走了，要不来不及了。”
☆、第三十三章钦差来了
望着苏宛芷离开的背影，苏文晨的目光里满是宠溺的笑意。
苏宛芷着急忙慌赶到城外，已经比昨日晚了有一会儿了。
昨日受过她恩惠的人们看到她的身影，全都不自主的站了起来，致以真挚的谢意，苏宛芷点头示意一下，不再多说，挽起袖子就开始干活。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苏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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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苏有德带领村民积极与灾难抗争，他们没有期盼别人的帮助，更多的是尽自己所能寻找食物，靠着之前藏起来的粮食生活。
然此时此刻，看着面前那一麻袋一麻袋小山似的粮种，他的眼眶湿润了，发出长长的叹息。
王氏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笑着道：“我说老头子，没粮食愁，现在有了怎么还这幅表情？”
苏有德看了她一眼：“你懂什么啊，这是苏家丫头送过来的，你说咱们也没帮人家什么，人刚回去，就送来这么些，也不知道在苏家日子过得怎么样。”
说起来他就惭愧，苏婆子苏老头对苏宛芷所作所为，即使不清楚，他们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却什么都没做过。
“我说你这老头子，你也真是的，苏家丫头是咱们的恩人，以后记着点吧。”
苏有德敲了敲已然没有烟叶的烟袋，低声自语，仿佛在说给自己听，又仿佛说给别人。
“恩情太大了啊！”
面前这一大堆粮食，并不是用来吃的，而是粮种。
粮种！救命的种子，带来了下一个季度的希望。
这场没有任何征兆的灾难，淹没了他们辛辛苦苦种植半年的粮食，也淹没了他们的希望。
当这些种子摆到面前的时候，苏有德红了眼眶。
因此说什么都要把苏宛芷捎信儿托他办的事情办好，不管怎样，任务艰巨，责任重大。
信上说，这些种子，不要钱，按照乡亲们各自拥有的土地分配，甚至包括附近十里八村侥幸活命的乡亲。
只希望他们能答应她一个条件，那就是同意她买下苏家村附近那座荒山，雇佣附近的村民干活。
这个时候送上粮种，相当于救大家的命，别说一个条件了，就是一百个也答应，更何况这并不算是条件的条件。
相反，这跟天上掉馅饼差不多。
风调雨顺的丰年里，他们这些目不识丁无一技之长的农家人想找个活计都不容易，更何况现如今民不聊生。
这个条件让苏有德欢喜不已的同时，心里却闪过浓烈的不安，生怕只是一个美梦，当梦醒来，一切不过是泡影。
和他生活半辈子的王氏岂能看不明白他的表情，大嗓门在他耳边吆喝了一身：“老头子，别发呆了，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伙儿吧！”
苏有德这才猛一激灵，跌跌撞撞的从帐篷里跑了出去。
不多时，苏家村这片废墟土地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苏安城城门外，第一批吃饱喝足的女人们抹了把嘴，鼓足勇气站到苏宛芷面前：“苏姑娘，我们能帮忙吗？”
啊？苏宛芷正在给排队的人舀粥，没听太清楚。
女人眼底闪过一丝窘迫和慌乱，踉跄两步悄悄后退，苏宛芷连忙追问：“这位大婶儿，有什么事情您尽管说。”
在苏宛芷连续追问下，女人这才说出自己的目的：“其实俺们也能帮忙，您看我们可以吗？”
接连两日，瘦弱的苏宛芷忙的连轴转，她们看在眼里，那瘦瘦小小的身体比之她们不逞多让，为什么人家可以，她们不可以。
这几个女人来自同一个村子，平日关系要好，今天吃饱之后，终于鼓起勇气提出来要帮忙。
苏宛芷先是没明白，待反应过来，乐不可支的回答：“当然可以啊。”
有人帮忙何乐而不为？特别是这几个女人在灾民中间看起来干净不少，可见平日里也是讲究的。
“哎！好嘞，俺们这就去洗洗手。”
妇人顿时乐的分不清东西南北，高兴的手足无措。
接下来的半日，多了几个妇人帮忙，苏宛芷和映雪等人省了不少力气。
这样白日施粥赈灾，晚上回府休息的日子不知不觉过去了半个月，除了每天早晨照例给孟氏请安外，苏宛芷和苏永光赵羽柔没有任何交集。
自那天当众掌掴苏婉若后，这个名义上的妹妹也没再出幺蛾子。
而知府梁仲才自那日宴请之后的第二天，就派人拿着签字画押的纸条挨家挨户上门银子了。
得到的钱倒是够灾民安稳度过了半个月。
然而，有再多的银子都不够养活成千上万的灾民，这么一直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要从根本上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临近秋季播种的时间，苏安城管辖内一望无际的土地被淹没，无粮种无百姓，梁仲才欲哭无泪。
恰在此时，一个长长的队伍由远及近，自南边缓缓而来。
知府梁仲才第一时间到消息，原来是钦差来了！
盼了将近一个月，终于来了，他长舒一口气，心却又快速吊了上来，生怕来人难伺候。
谁知道，今年流年不利，好的不灵坏的灵，当人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傻掉了。
恨不得当下扇自己几个耳光，什么破乌鸦嘴，乱什么。
只见来人四十多岁的年纪，一身黑色官服，神色倨傲，嘴上扬起不屑的弧度：“梁大人，这就是你所谓的救灾赈灾？这么长时间你都干什么了？”
“回...回大人，小人已经开仓镇粮，每日供应米粥。”梁仲才战战兢兢，脑袋恨不得低到地底下。
面前这位他曾经见过一面，乃凌北国有名的户部尚书王元大人，谁人不知此人掌管户部数年，抠门抠的不忍直视人神共愤，谁要能从他手里头抠出来东西，那才是真本事。
谁想到圣上偏偏派此人前来赈灾，实在是......
这其中酸爽的滋味儿不足为外人道也。
他仿佛看到了渺茫的未来，未卜的前途。
王元却一反常态，竟然给了他一句鼓励：“嗯，干的不错，继续努力。”
“是，谢大人，下官定当竭尽全力，为圣上分忧，为凌北效力。”
“还望大人移步前往府衙，稍作休息。”
☆、第三十四章自救的灾民
谁知王元摆了摆手，道：“本官奉皇上旨意救助灾民，怎能懈怠？梁大人，我们现在就去看看灾民安置。”
出京之前，皇帝凌奕玄当着众朝臣的面下了圣旨，如若赈灾没有圆满完成，他户部尚书这顶乌纱帽就别想要了。
他爬了大半辈子才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下面不知道多少人虎视眈眈。
此次因为赈灾面圣上对他有诸多不满，那些人心思活跃起来了。
现在他每一步都走的如履薄冰。
梁仲才略微侧身给王元让路，两刻钟后，众人来到苏安城城外。
一眼望去，人头攒动，灾民们穿着灰扑扑的破旧麻衣，蓬头垢面双目无神，或垂头坐在地上，或互相依偎茫然无措，更有许多随意躺在地上，露出脏兮兮满是泥垢的脚趾。
王元眉头微蹙，心沉了沉，这么多灾民该如何是好？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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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官多年，也没有亲自处理过赈灾事宜，可皇命在身，他不得不做。
那么如此情景，又该如何做？
这时，人群一阵躁动，灾民们纷纷起身朝着一个方向涌去，从王元的角度，看到几个小姑娘忙碌的背影。
“梁大人，那里是？”
梁仲才连忙道：“回大人，那位是苏安城苏府的大小姐，请愿捐献银两设立粥棚，旁边大一些的是下官募集资金设立的。”
王元赞许的点了点头，倒没有说梁仲才私自开仓赈灾得罪过。
出京之前皇上给他特权，事急从权，梁仲才此举可恕其无罪。
倒是那个小姑娘，虽看不清楚脸，单单忙碌的背影就让他十分满意。
此时苏宛芷正在组织秩序，并没有注意到背后注视的目光，更没想到自己的原本平淡无波计划中，会出现意外的惊喜。
待将情况了解的差不多，王元轻轻撩起紫色官服的衣摆，钻进来时的马车中。
苏安城府衙，议事厅中，王元道明此次朝廷拨款，十万两白银。
梁仲才顿时欲哭无泪，这么点钱，对赈济如此庞大数量的灾民，以及灾后重建工作，不过是杯水车薪。
他心里最后的希望没有了，哭丧着脸居于下首默不作声。
王元深知此次任务艰巨，需地方官员配合，神色缓了缓：“想必各位大人都知道，凌北国连年战乱，国库空虚，此次内忧外患灾民众多，需要大家集思广益共渡难关，否则圣上那儿我们谁都不好交代。”
话是这么说，可众人一筹莫展束手无策。
数万灾民无家可归，无粮可种无饭可吃，实数大问题。
远在百里之外的苏家村，却已然步入了正规。
人们住在简易的帐篷里，虽然衣衫破旧布满窟窿，但他们脸上已经没有了最初的绝望与迷茫。
各家各户全家出动，无论老人小孩，皆背着工具在田地里辛勤劳作。
这一季粮食没了，下一季更不能耽搁，否则整个下半年都没有成，才是最可怕的。
不管怎样，现在依靠原来储存起来的粮食，再上山挖一些野菜，省着点吃，差不多能坚持到下一季获。
而这一切，都要感谢苏宛芷，感谢她回到苏家都没有忘记共同受难的村民，让他们在能够在这样的年景里，播撒希望的种子。
村长苏有德苍老的容颜难得露出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