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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远道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四又西
夜晚的公路空荡荡的,离唐维安的家越来越近,我关上车窗,车辆驶入住宅区,我在心里问,那样的瞬间还会不会再有了?他的眼睛明亮清晰,只看得到我一个人。
“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我一边默念着一边走进电梯,心口的位置隐隐作痛。
我得把那远方的远,归还草原。
28
【迟海风】
和唐维安结束通话,我扭头望向桌上的电脑屏幕,已经连续找了四个小时,持续播放的视频画面苍白而单调,让我有种想吐的冲动。
严哲的眉头紧锁,表情严肃,嘴角紧绷起来,但目光明显流露出浓浓的疲倦。他再次开口:“这三辆也不是。”
我点头,迅速关掉视频,点开另一个。这时候,右眼皮突然跳动了一下,又一下,连绵不断,我甚至能看到眼皮鼓起来的隐约轮廓。我扔掉鼠标,低头揉了揉,没有丝毫缓解。这让我想起了闪烁鸣叫的警灯,像是在急迫地提醒着什么。
看着屏幕里的一辆辆车,我发现自己心不在焉,然后电话铃声响起,我被吓了一跳。
“老大,”是阿宽,他的声音有些不正常,“唐医生出车祸了。”
“什么?”我猛然站起身,“嘭”一声,椅子后仰着摔在地上,严哲微微诧异地看着我。我顾不得其他,追问,“人有没有事?”
“人没事,已经送医院了,两个都是皮外伤,我刚到医院就给你打电话的。”
“两个?”我愣了一下。
“赵小勇当时在唐医生车里,后座上,没系安全带,可能被甩到前面撞到头了。”
“唐维安呢?”我说。
“还昏迷着,医生说可能也是撞了头,有些脑震荡。”阿宽回答。
“都昏迷了还没事?”我瞪起眼睛,但意识到阿宽此刻看不到。
“这个……医生是这么说的。”
“好,人没事就行,”我压抑住情绪,慢慢呼出一口气,想重新坐下来,却发现椅子已经摔倒在地,只好转身靠在桌沿上,“车祸又是怎么回事?”
阿宽犹豫了一下:“当时在十字路口,红灯,我也没看清楚,我和唐医生中间隔着三辆车,就看见他直接冲过去了,没停。”
“没停?”我感到不可思议,“这么说是他的责任?”
“……应该是,”阿宽迟疑着回答,“交警还在做车祸情况分析,幸好他撞上的那辆车速度不快。”
我无言以对。
“出什么事了?”挂了电话,严哲问我。
“唐维安出车祸了,”我把椅子拉起来摆正,扭头看他,“我得去医院一趟,这边先交给你了。”
“没问题。”他点头。
唐维安和赵小勇在同一个病房,据说是医生了解了他们的身份后特意安排的。两人都处在昏迷中,床头的心电图有规律地跳动着。
“老大。”阿宽走进来,我注意到他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是医生,另一个穿着制服,面孔有些熟悉,是交通局的人。
“迟警官,”他走过来和我握手,“一听说是八处的人,我就把事儿压下去了。”
“不用这么客气,”我对他笑笑,“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倒也不严重,”他把手里的几张纸递给我,“这是刚出来的情况分析,我们推测这位同志很可能是疲劳驾驶,把油门当成了刹车,不过看现场的痕迹,他在最后关头又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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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个急刹,这才没有酿成大祸,双方车辆均是轻微损毁,问题不大。”
“辛苦了,”我胡乱扫了一眼,把纸张交给阿宽,笑着说,“咱们出去说吧。”
“不用,听说你们这次也是为了忙案子,”这人也笑着,倒是个明白人,“咱们都是一个系统的,反正也没出什么大事,我看就这么算了,车我也让人送回来了,你们还有事要忙,我就不打扰了。”他顿了一下,补充道,“不过,得提醒那位同志,可别再有下一次了。”
“真是太麻烦你了,”我微笑,“我一定严厉批评他。”
等人走了以后,我关上病房门,脸色立刻沉下来。医生一直站在床边,此刻主动开口:“两个病人都是头部受创,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明显创伤,小朋友稍微严重一些,他身体的恢复能力弱于成年人,倒是这一位……”他说着,停顿下来。
“怎么?”我皱起眉。
“只是轻微脑震荡,照理说,这个时候应该醒了,”医生的表情有些疑惑,又很快释然,用熟练的安抚家属的语气说,“不过,这种情况因人而异,也不用太担心。”
我点头:“谢谢。”
签完所有手续,我走出门诊大楼,靠在门口的柱子上,点燃一支烟。右眼皮仍止不住地跳动,跳得我心烦意乱。身体和神的双重疲惫像一座山劈头盖脸压下,我闭上眼睛,强迫兴奋的神经冷静下来,在心中鼓励自己,就五分钟,就放空五分钟。
“老大,”阿宽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你回去吧,这边有我看着。”
我重重按捏眉头,叹一口气,在他肩上拍了一把:“行,他一醒来就通知我,还有,通缉令我们已经发出去了,你这边也注意着点,有什么情况及时联络。”
“明白。”他说。
我摆摆手,叼着烟走下台阶,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和化学药剂混合的气味逐渐远离,环道旁一排整齐的停车位,唐维安的车停在最靠边的位置,我走到近前,一眼望去,除了车头有些变形,车盖翘起一条缝,没有别处明显的损伤。
看来真的没有大碍。
我吐出一口烟,在一旁的台阶上蹲下。我想起走进病房刹那,看到唐维安苍白的脸,心里升起的那一丝扭曲的期盼。
遥远坟墓里的声音重回脑中,我发觉这是第一次,我看到安静的睡着的他。如果换一个环境,如果只有我们两,如果他不抗拒我,我大概……脑中闪过纷乱画面,我连忙强迫自己压下去。
都说男人之所以对初恋念念不忘,是因为那一份回不去的纯洁青涩,唐维安带给我的却远不止这些,我看过他安静读书的模样,也看过他在别人身下呻吟,这就是我的初恋,那么,是不是这辈子我都忘不了了?
我捻灭烟头,回到唐维安的车前,想把他的车送去店里维修,四面车窗封闭完好,我拉动驾驶座的车把手,车门纹丝未动,我这才想起来,唐维安的车钥匙还在阿宽那里。当我犹豫着要不要返回病房的时候,电话铃响起,是严哲。
“迟队,我发现了一些东西,”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沉重,“不过我想你最好还是亲自看看。”
“哪那么磨叽,你直接说吧。”我说。但还是向我的车走去。
他没有回答,却问道:“唐医生怎么样?”
“脑震荡,还没醒。”我说。
严哲似是停顿了一下:“有人看着吗?”
“有,阿宽。”我有些疑惑,但还是回答他。
“好,回来再说。”他径自挂掉电话。
我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愣了一下,无可奈何地发动车子,车在马路上飞驰,绿化带和车流在后视镜里极速倒退,右眼皮突然重重跳了一下。
我的心中泛起一种隐约的不详预感。
二十分钟后,我回到之前的办公室,看到严哲的脸色比他的语气还要沉重。他侧身退到一旁,让出电脑前的位置,我看他一眼,一声不吭地坐到椅子上,目光望向屏幕。
白色大众,熟悉的车牌号码,二十分钟前我还蹲在它旁边吸烟。
有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让我说不出话来。我看看严哲,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心里的那个预感呼之欲出。
严哲将视频放大,唐维安的车从巷子里冲出,尽管监控画质不佳,但已足够看清楚,车后座上有一团拱起物,一团模糊的白色。
“吴小雨穿着白衣服。”严哲直言不讳。
“你什么意思?”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怀疑他?你怀疑我的人?严哲,现在在我的地盘上,谁给你的胆子怀疑我的人?”
他沉默,我们四目相视,彼此眼中都有互不退让的意味。
“迟队,请你保持冷静,”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刻板无情。
“难道公职人员就不能晚上出门兜个风?”我几乎是强词夺理。
他微微后退一步,像是放弃与我争辩,但我知道他在心中嘲笑我。
没错,一切太巧合了。我们这些侦办案件的人,最不相信的恰恰就是巧合。
我咬紧后牙槽,手掌几乎要把鼠标捏碎,我不是没有怀疑过唐维安,但我坚持给他足够的信任,除却他在我心里的位置,他同时也是八处的一分子,是我的同事,我的队友。
可在他的心里,有没有把我们当作自己人?
他来南桥,是为了周圣宇此刻,我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
“他的车开去了哪里?”我问。
“大致的方向是西边,”严哲说,“后面的区域监控还没有传过来。”
西边。我默默想着,敲门声响起,有人推门进来,喘着粗气说:“老大,报警中心刚刚接到一个电话,有人在码头看到了疑似通缉犯的人。”
我不以为意,警方常常因为通缉令到诸多市民的“热心电话”,但大部分都只是“热心”,不能提供正确的信息。
我问:“什么方位?”
“西区码头。”
我和严哲对视一眼,脸上都难掩诧异的神色,我下意识地确认:“哪里?”
“西区码头。”
唐维安的车开往西边,西区码头,三年前的仓库。
“我知道在哪里……”我低声说着,迅速起身,双手按在桌面上,“马上联系西区派出所的人,让他们盯住那片仓库……”
严哲打断我:“我认为不宜打草惊蛇,对黑子这个人,要谨慎。”
他说的是黑子,但我的眼前出现了周圣宇的脸。不错,他的警惕和狡诈,不输于任何一个通缉犯,甚至不输于我。
我们飞速下楼,车子驶出刑侦局的大门,拐上川流不息地马路,这时,电话铃又响起来,我看了一眼,是办公室的号码。
“老、老大……”那头的声音有些迟疑。
我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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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说。”
“我们又接到一个报警电话,说在西区码头的仓库里发现一具尸体,是个女的……”
我的心中一沉。吴小雨。
“不过……”电话那头补充道,“这个报警的人说,说要找迟晓哥,咱们这儿只有一个姓迟的,老大,他要找的是不是你?”
“什么?”我脱口喊道。车子猛然向一侧滑开,严哲情急之下伸出手,帮我稳住了方向盘。
我把车停在路边,我的脸色一定凝重得可怕,严哲看着我,什么也没问。
“你说报警的人要找谁?”
“他说他要找迟晓哥……”
我一口打断:“人还在线上吗?”
“已经挂了,我们的人让他在那边等着。”
“操你妈的,西区码头仓库,你知不知道那里现在有多危险!”我忽然失控,心里已经有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想,“电话呢?他的电话多少?马上打回去!让他离开那里!”
“是、是……”电话那头的人一定被我吓惨了,一阵的声响,“老大,关机了。”
我强迫自己冷静,但我无法冷静,心脏急促跳动着,我的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忽然,我像是被电击了一般,坐直身体,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一个号码,拨通。
当熟悉又亲切的声音传来,我恢复了镇定,语气一如往常,带着一些亲近和热络,我喊了一声:“师娘。”
“迟晓啊,好久没来电话了。”那头的女人笑着。
“您最近身体好吗?”我勉强让声音饱含笑意。
“挺好的,你没什么事吧?”
“师娘,您最近和许骞有联系吗?”我说。
“有,前两天还打过电话。”
“他现在在哪?”
“上个月他跟我说他找了一家南方的公司要去实习,名字我也记不清了,”她说着,语气迟疑起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我艰难地微笑,“我就是刚刚在路上看到一个人很像他,顺嘴问您一声。”
“那没准还真是,要么我把他的电话给你,你们也常联系着。”轻柔的笑落在耳畔。
“行。”我答应着,缓缓挂断电话,心中一片冰凉。
会叫我迟晓哥的只有一个人,许骞。
“迟队,要不要换我来开?”严哲忽然出声。
我像是不明白他的话,愣愣盯着他看了两秒,反应过来后重新发动车子,摇头道:“不用。”
接来下的几分钟,我默不作声,大脑飞速运转,急于知道许骞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南桥,又是怎么发现了吴小雨的尸体,他怎么也搅和进了这个案子。
我仿佛看到一张无形的大网从天而降,织网的线丝丝脉脉,都是过去的身影,唐维安,周圣宇,许骞……对,还有我,我也是其中之一。
铃声再度响起,我从沉思中惊醒,严哲却低声说:“你开车,我来接。”
我点头,目光重新落在前方的路面上,车已经拐上了沿海环线,一路往西。
他从我的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放在耳边:“阿宽,我是严哲。”接下来他没有再开口,片刻后他扭头看我,我对上他的视线,心中再度一沉。
“唐维安和赵小勇不见了。”
29
【许骞】
唐维安的车冲过红灯,撞上了一辆货运大卡,同一时间,笔记本屏幕上的红色光点消失了,追踪器被撞坏了。
交警指挥着拖车把事故车辆拉走,我看到唐维安被抬上一辆警车,呜呜叫着疾驰远去。
我失去了他的踪迹。
在这意外的惊慌中我久久才回过神来,司机似乎在不耐烦地问着什么。我喉头发干,声音嘶哑,说:“什么?”
“小伙子,你不是聋子啊,”司机沉着脸,“问你几声了,去哪儿?”
“去、去……”我张口结舌,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有一种失去了神支柱,不知接下去要做什么的迷惘。
接下去怎么办?唐维安一定被送去了医院,他会死吗?如果他死了,那我应该怎么办?如果他死了,这些天来我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我原本又是想要做什么?通过唐维安找到周圣宇?还是只想看看,这两个对我爸来说特殊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车辆广播里正播放着天气预报:“台风‘安东尼’将于今晚十点登陆南桥,望广大市民提前做好防护和应急准备……”
就在此时,如死灰般的脑海里忽然闪出光亮,我脱口对司机喊道:“去城西码头!”
就在前一个晚上,我第一次看到有个女人坐进唐维安的车里,那一幕立刻激起了我的好奇心,神经陡然亢奋起来,可接下来,唐维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的车在纵横曲折的巷道里穿梭,没有路灯,那些巷子黑黢黢得望不到底,如果不是有追踪器,我早就被他甩脱了。但因为我频繁地更换路线,最终被忍无可忍的司机赶下车,在路边等待其他车辆的时候,我无比懊恼没有在大学期间拿到驾照,不然也不会在此时着急忙慌,我可以在来南桥的第一天就去租一辆车……
我胡乱思考着,突然,屏幕上的信号点停止了移动。
我迅速睁大眼睛,观察那个位置,似乎是在码头不,确切的说是靠近码头的地方。
信号点静止了半个小时,当我终于赶到目的地的时候,它又再度开始移动,我身心俱疲,只仓促观察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发现那里几乎称得上荒无人烟。没有任何光亮,一栋栋死寂的建筑如同伏伺在夜里的怪兽,风声掠过,我禁不住打了个冷颤,瞬间打消了查看念头,逃也般离开。
我跟随唐维安的车回到住宅小区,他从车里走出来,头也不回地进了楼道,我愣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件事那个女人呢?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他的车,路灯的光线微弱,我揉了揉眼睛,贴近车窗,车里空无一人。
我皱起眉,在脑海里勾勒出一整晚的行进轨迹,我确实看到了那个女人,唐维安中途也没有停下来过……除非,除非是在码头的时候。
我倒退几步,蹲坐在路灯下,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顺路送人?不可能,他除了工作之外几乎从不出门,更没有朋友,他去码头做什么?那个女人又是他什么人?
直至此刻,昨晚的疑问再度浮现,我想,这是个好机会,唐维安短时间内不会离开医院,我可以趁机返回码头,或许能搞清楚他昨晚究竟干了什么,他车里的那个女人,又去了哪里。
我回到码头,夕阳沉得很快,天空开始变色,海面隐隐涌动。远处的仓库边有工人的身影,他们动作迅疾,以在台风来临前把货物搬进仓库。不多时,他们成群离开,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这里不止一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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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仓库,但只有一处地面的杂草有被车轮碾压的痕迹。
我抬起头,看到铁锈斑驳的大门上挂着一把同样斑驳的锁。唐维安就是在这里停留了半个小时。
四下无人,我捡起地上的石块,对准铁锁试探地砸了一下,大门发出震响声,我迅速伏下身体,在草丛里等待了一会儿,又绕过角落跑到后方,看到距离地面两米多高的墙壁上有一扇栓死的玻璃窗。我捡起石头用力扔过去,碎玻璃飞溅着落进仓库里。我倒退几米,利用助跑和弹跳用力攀住了窗棱,翻身跃进仓库。
风声瞬间消逝,四周静寂无声,光线昏暗。我打开手机,观察周围的景象。
从钢架房梁上垂下一卷卷延长绳索,几乎拖到地面上;堆放着废弃木箱,结满蛛网的墙边,整齐摆放着几个汽油桶。我慢慢走上前,忽然间,一丝古怪的味道从鼻间掠过,手机屏幕照到了地面上几滴干涸的红色,我俯身凑近,忽然意识到那是什么。
寒意突如其来,从脚底攀爬而上。
我缓慢地掀开桶盖,眼前的一幕让我瞬间跌坐在地上,在喊声冲破喉咙之前,我用拳头狠狠堵住了嘴。
我想站起来,但脚下几次打滑,双腿失去力气,我想起背包侧兜里的手机,却手抖得几次抓不住,我狠狠咬了一下舌尖,疼痛让大脑短暂清醒,我哆哆嗦嗦地拨出号码,几乎听不见自己都说了什么。然后我挂断手机,强迫自己爬起来,起码先离开这个地方。
咔嗒一声,仓库门在这时响起,这声音如同死亡警钟,让我的呼吸骤停。我僵着脖子,一点点回头,仓门打开,一个人影走进来。
恐惧让我失去反应能力,我眼睁睁看着他走近,他的身影有一瞬间的停顿,接着,打火机的声音响起,影影绰绰的光线里,那张脸毫无遮掩地在我眼前。
“呵,”他端详着我,笑了一声,“你是许承什么人?”
【迟海风】
“什么叫做,不见了?”我的语气缓慢。
“阿宽出去买烟,回来病房已经空了,”严哲说,“他去查了监控,唐医生抱着赵小勇从消防通道绕到停车场,车也开走了。”
我握紧方向盘:“什么时候?”
“大约四十分钟前,”严哲回答。
四十分钟。意味着我刚从医院离开,他就醒了。
沉默片刻,严哲问道:“你怎么想?”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我们要去抓嫌疑犯。”我目视前方,看起来无比镇定,尽管此刻我能把方向盘整个儿卸下来。
严哲没有再开口。
成片矗立的仓库渐渐显现在视野里。风大起来了,在离海近的地方,云的样子都变了,这是台风来临的黄昏。我在心里暗骂,老天真会挑时间。
三年前被烧焦的土地上重新铺满绿色,在逐渐拉下帷幕的夜色里被吹得东倒西歪,风声呼号,衬得这个鬼地方更加阴森荒凉。
我把车停在路边,下车四面张望,没有看到唐维安的车。
严哲跟在我身后,我们顶着风,半俯着身体跑了几步,我伸手拦住他,大声说:“你留下,我去!”
他微微皱眉,又很快点头,同样冲我喊:“后面的人马上就到,你自己当心!”
我冲他打个手势,转身朝不远处的仓库跑去,同时警惕周边的动静,但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风,和被卷到半空的树叶、碎屑,我没有看到许骞,甚至没有看到人的影子。我贴着墙根移动,很快靠近仓库大门,仓门洞开,狂风裹着枝叶卷入其中,没有灯光,里面漆黑一片。
我深吸一口气,尽管迎着风呼吸已经极为艰难,我握紧手中的枪,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飞速侧身闪进仓库,持枪而立,如同一把插进风口的刀子,另一只手在同时打开了手电筒。
骤然亮起的灯光里,我首先看到一个浑身湿透,面色狰狞的男人,他直挺挺站在空地中央,和通缉令上的面孔一模一样,黑子。他吃惊地看了我一眼,又很快扭回头,盯着仓库深处。
另一个人会是周圣宇吗?那一瞬间,我已经回忆起了那张熟悉的嚣张面孔,但当我顺着黑子的视线望去,所有声音都凝固在舌尖,心中五味杂陈,我轻声说:“唐维安……”
“迟晓哥!我在这里!”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乍然响起,“你小心啊!他、他不是唐维安!”
我用了几秒钟才辨认出来,声音的来源是许骞,他被反捆住手脚,整个人缩成一团,侧身靠在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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