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蹈覆辙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薛直
这是个难缠的角色,事实上如果不是他的思维始终纠结在和戴沉的分歧上,可能会变成更不可控的庞然大物。
霍雍无心去体验戴沉要控制这么一个人的感受,他只是在等待戴沉的电话。
事实证明他的预测没有什么偏差,戴沉确实在事态得到控制之后给他打了电话。
“这次辛苦你了。”
很难判断戴沉说这句话的情绪,他显得过于平静,霍雍反而觉得像是被愤怒主宰,但他回答的很平静:“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他没有问云海楼,而是想了想,扭头去看深沉夜幕:“大哥,我想请你帮我注意一个人。”
他的感情受挫这回事,知道的自己人还是不少的,戴沉略一停顿,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现在千头万绪,还没有消息,找到之后我给你送过来?”
事情的逻辑不难推理,戴沉意外的语气是因为在他心中霍雍不该是会纠缠的人。他向来很有分寸,也向来很疏离,燕云做的事情已经触到了他的逆鳞,霍雍本来不该问起他。
但毕竟是骨干和挚友,这点通融不算什么,却没想到霍雍拒绝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必须知道为什么。”
虽然动机已经明确,但霍雍仍然觉得这匆忙的重逢没有解答他的疑惑,反而让他有了更多的问题。
燕云就像是一个紧紧封着口子的秘密,让他不能不伸手去掏里面都有些什么。
或许这是他唯一的理由了。
戴沉欣然答应。
这时候尚且没到天蒙蒙发亮的时候,霍雍得知情况已经受到控制,松了一口气,出门站在甲板上向远处眺望。
青山隐隐,绿水迢迢,其实什么都看不见,燕云带着他一路逃离云海楼的控制的时候,也看见这样一幅图景吗?
第六章
外头下着淅淅沥沥的雨。
霍雍从窗边回来室内的热闹还没停止。戴沉注意到他的动静,投过来意味不明的一眼,霍雍并没有太注意。
距离泰国发生的那件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霍雍的生活早就回归了正轨,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他照旧做自己的工作,照旧和戴沉来往,照旧出入自己管辖之下的声色场所,就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燕云从未出现。
或者说,燕云失踪了。
他对环境熟悉,并没有回到云海楼那里,而是趁乱消匿了踪迹,如同石沉大海,戴沉只查到他银行账户的最后动静,是提款。
霍雍虽然没有说话,更没有怀疑戴沉是在欺骗自己,转过头来还是亲自查了一遍,照样没有什么消息。
他们在泰国的势力经过云海楼搞的这一出,发生了很大变动,一时之间消息不畅,再加上燕云毕竟不算是什么重要人物,不是最要紧的,情况又太复杂,他只要愿意,轻而易举就能彻底消失。
或许持之以恒的查下去,他总能找到燕云,但那不是霍雍的本意。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执着于燕云的下落,甚至总是在思考他到底好不好。
戴沉倒是试图说服他接受现实,做更多的努力。他的理由也挺充分。“毕竟人的感情不是数据,无法删除,也不能即刻终止,你要是觉得不甘心,就要好好处理它。”
霍雍不说话,也没表态。
他内心到还算得上是守旧派,虽然从祖父那辈就开始出国留学,家庭作风却不能说是开放先锋,因此面对这种事情,难无法很快就顺从本心,何况后来他在自己的抽屉里翻到一个倒扣的相框,本来是面朝上放着的。
这让他更加意识到,燕云很有可能不愿意再见他了。
他终于认识到,他们之间有很多话都没来得及说,只顾着一头坠入深渊,而忘记了思考始末原委,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不过也正因为自己焦头烂额,疑问重重,霍雍没怎么追问过戴沉的解决方案和云海楼的下落。总之现在事态平息,云海楼销声匿迹,对于集团来说,这样已经是尘埃落定了。
戴沉和云海楼之间的私事应该怎么解决,霍雍无暇插手。
他转而去调查了燕云的过去。
这其实不比燕云的下落好查多少,而且信息散佚,能找到的并不多。霍雍只得知他是泰国华裔,少年时候就父母双亡,后来到了云海楼手下,起先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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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做些零散的活,不一定干净云海楼经手的可就比霍雍这里的黑多了。
他实在不是个重要的人物,因此留下来可以找到的痕迹就更少,霍雍并不在意燕云是如何得到云海楼的扶持,上了大学,受了教育,最后被派到他面前,突然出现的。
他甚至连他的过去,也不是那么想要了解。
曾经燕云在他心里建筑起一个截然不同的印象,现在要他去剥落表象,看到本来面貌,纯然是一种残忍。
虽然燕云给他的假象,也不过是个纸壳子,在此之外,霍雍记住他的味道,触感,气息,声音,而不仅仅是燕云灌输给他的那些信息。在达成目的之外,燕云显得太安宁,需求少到可以忽略不计,似乎是不想被他记住的样子,很少提要求,也很少进一步。
霍雍有一种感觉,燕云擅长隐忍。
他想掏出来这个人究竟都在忍耐些什么,就不得不回忆起这个人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
无论是在燕云面前碾碎他隐忍的,还是壮大他的恐惧,似乎都是霍雍新近的欲望之一,但问题是他去寻找燕云,却遍寻不获。
戴沉大概清楚他的行动轨迹,做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硬拉他来消遣。他倒是做不出乱点鸳鸯谱的事,霍雍也不得不给他点面子,随大流坐在这里,心思却很散乱。
他甚至不懂什么时候戴沉就以过来人自居了?
虽然平时也有些底线之下的娱乐节目,但在一个已经上岸的集团第二代领导人之间,要适应格调与情调兼具的场合也不算问题,周遭是轻声细语,衣香鬓影,看在霍雍心情沉重的份上,相当克制,然而还是憋闷。
霍雍随手将漂浮着碎冰的威士忌杯放下,对戴沉低声交代行踪:“出去走走。”
随后就出了门,一路沿着走廊向前,本来是想在拐角处喘息片刻,望向窗外的时候却改了主意,准备下楼。
这时候是很深的夜里,外头既没有多少人,也不会有什么意外的景致,他只想出去透透气。
戴沉的作风一向不太像是黑道世家的太子爷这类人物,要是在其他地方或者还有些该有的谨慎,不在重重保护之下一口水都不喝,但这里是霍雍的地盘,总可以放松些,所以给他预留的房间虽然是最好的,但却会和其他人混用电梯。
这倒不算什么大事,戴沉自己也不太在意。
霍雍下楼的时候,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预感,他没回头,只在反光的墙面和镶嵌着镜子的电梯口往后看。
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走廊只有寥寥几个人,没人注意到他。
霍雍知道自己的感觉有些没道理,这里是他的地盘,如果也能混进来对他怀有不明目的的人,那他大概这张脸也不用要了。但他还是决定相信直觉。
没人跟他进电梯,他抬头看了看摄像头,拨通了安保处的电话,通知他们做好准备。
至于他自己么……霍雍并不准备折返,而是决定按照原计划到一楼。
他有把握即使混进来什么人,也不会太多,处理起来虽然可能要弄出点动静,但自己不会遇到危险。
已经是深夜,一楼反而寂静,霍雍毫不犹豫,一路向前,按照自己的原计划向着门口走去。
这里的安保基本是外松内紧,主要目的是控制内部不乱起来,严格的准入机制就可以隔绝大部分有问题的人。
霍雍忽然觉得倦怠,背后已经响起追捕与逃亡的杂乱声音,他却一步迈出大门,站在了外面。
清凉雨气扑面而来,霍雍不知不觉长长出了一口气,点燃一根烟。
他相信这样的场面不必自己出手,更不必多此一举坐镇,只是仍然感到疲乏,似乎他现在做的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似乎他始终在追寻一种已经失去的东西……
他隐约觉得这是一张对自己的否认。他大半人生都可以称作顺遂,即使职业生涯多有挑战,也不太平,但仍然可以算是得偿所愿的,唯独只有……唯独只有燕云是个意外。
要认清自己的控制欲和自信心全部都在这个人身上折戟沉沙,是不太容易的一件事,即使对自己承认是不会为人所知,更不会成为什么羞耻的黑历史的。
霍雍望着袅袅烟气在夜幕之中散开,仰头看了一眼天上。
天幕是暗淡的,不过和他离开泰国,第二次和燕云分开的那一夜不太一样,城市让自然的伟力最大程度的黯淡,即使是在这样周遭静谧的深夜里,黑暗和微光仍然与自然规律没有什么关系,反而带着强烈的人为痕迹。
一点也不像。
一点也不像那天晚上,也让他无从回忆起那时候,最后一面所见的燕云。
霍雍想起他残缺玉璧一般蕴含温润光辉的脸,又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那莫名其妙的预感此时此刻也并没有完全消失,几乎要让霍雍以为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树敌太多,到了会致命的程度,否则何至于这样内心难安。
只是这预感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寸了。霍雍又摸了摸腰间掖着的枪,略微放松肩膀,但还是左右环顾了一遍,排除干扰,确定安全。
他敏锐的看到了建筑物阴影的黑暗之中有什么东西微微一动,瞳孔骤然缩紧,人却保持不动,谨慎的佯装无意,继续观察。
距离有些远,实在看不清,霍雍向前一步,自己站到了明亮灯光之下,坦荡荡的看着那个方向。
对方自然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轻轻晃了晃。
这次霍雍就看清楚了。很模糊的轮廓,他眯起眼睛,漫不经心的想着这种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同时一步一步逼近了这个在黑暗之中注视着他的人。
是一张陌生的脸,但却带着奇异的熟悉,霍雍隐约觉得自己逼近了真相,却不得不让自己更加集中神,才能全力去猜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他一点也不担心对方对自己怀有恶意了,因为他眼睛熟悉,呼吸颤抖,身形瘦削,既不构成威胁,也不足以防备,只是仿佛一段蒙尘的记忆活生生来到面前。
那人其实很静,不容易引起人的注意,要不是霍雍本来就足够敏锐,说不定根本不会发现他。
现在场面变的尴尬,他默不作声,甚至拒绝与霍雍对视,扭头就想走。
就是这一瞬间,激荡起蒙在记忆上的尘埃,霍雍无比笃定,脱口而出:“燕云?”
如果说出口的时候还有不可置信和迟疑,在对方站住的时候,霍雍就知道了。
真的是他。
第七章
燕云并没有料到会在这样一个场景之下提前见到霍雍,更不会想到对方会主动过来。对视的那一刻他已经僵硬了,随后脑子里什么也没有剩下,只有逃跑的本能。
然而霍雍叫出了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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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是与一个人最有关系的咒语,甚至也是最有力量的,燕云犹如飞蛾扑火一般,在浊浪一般的命运之中还是被霍雍吸引,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他的身边,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后被他叫破了自己的身份,即使改头换面,也一瞬间被剥离煞苦心的伪装。
他站在原地,头也不敢回,甚至不去想霍雍到底怎么做到认出他,以及霍雍到底要什么。
意识完全空白,他接了所有的信息,却已经无法分析,只听到脚步声在背后响起,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霍雍拉住了他的手,什么话也没有说,燕云就像是被他牵起丝线的木偶,亦步亦趋,也不问他要到哪里去。
这个地方其实他是熟悉的,因此霍雍把他拉进直通顶层的电梯的时候,燕云就认出来了。
霍雍还没结婚,行动相当自由,有一段时间就在这里起居,因此顶楼有他给自己预留的生活区,可以处理公务,也可以休息,他们第一次见见面之后,燕云也就知道了这里的存在。
他只是没料到自己还有机会再进来而已。
霍雍的私人空间变化不大,装修风格基本都不变,大气沉稳,客厅没有电视墙,放着一个硕大的水族箱,里面是寥寥几只热带鱼,灯光一打,看上去不像是海底世界,倒像是异世界。开放式厨房占了很大面积,起居的地方倒是不大,大概也是因为这里几乎不来客人,因此只有一组沙发,走廊通向唯一的卧室。
燕云机械的被按着坐在餐桌上,还没察觉出什么不对,自己的肚子就突然咕噜叫了一声。
谁都没料到这个插曲,霍雍原本平常而难测情绪的表情马上被破坏,他甚至有些无奈,抬手摸一摸燕云的脖颈:“饿了?”
这时候他们之间就显得太过家常,让燕云神情恍惚,觉得这隐隐带着些熟悉。
说到底他们毕竟也曾同床共枕,情意或许可以是假的,熟悉却是真的,某些留存在心底的本能,既然无法一把抹去,那就会在时隔多日的再次相逢之间,自然而然的流露。
多数人都不知道霍雍会做饭。虽然相对都是些简单的烹饪,但做的很熟练。他家教育孩子相当严谨刻板,很强调独立,在钱财上不算苛刻,但生活条件毕竟要自己去创造。霍雍二十岁就留学,独自一人居住,且自己打理财务,零花钱都是有数的,能生出多少钱全看个人,久而久之,骄娇二气也就自然没有了。
他家族太大,蘖生也多,堂兄弟姐妹总有十几个,再加上表亲,是个庞大家族,因此亲缘关系更像是盟友关系,燕云就没见过他的几个亲戚,平常来往的反倒多数是朋友。
也可能只是因为在霍雍从没有见过真正的燕云的同时,燕云也没来得及见到真正的霍雍。
他木木从餐桌上下来,才感觉出方才应该是有一点危险的,上次见面的时候霍雍对他也一点都没客气,这次可能也不会敛太多……
该说是肚子叫救了他一命吗?
至少燕云现在是无法想象如果霍雍真的继续和他保持肉体上的亲密关系而不宣判,自己会怎么样了。
他已经是一盘散沙,继续施加压力也谈不上崩塌。
然而霍雍却中途改变了主意,转身开火去给他做饭了。
两个炉灶同时点燃,一边做奶油蘑菇意面,一边做浓汤。燕云茫然的看着,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这画面他并不是不熟悉,尤其霍雍握着锅铲的同时用另一只手扯松了领带,神情专注而认真,熟悉得简直可怕。
以前燕云也不是没有吃过霍雍做的饭,只是那都不与现在的感受相同,他失魂落魄,犹如被雨打湿,力逆着河流而上,伸出双臂跟着他来的时候已经不在乎迎接自己的是刀锋还是拥抱,霍雍却能够游刃有余,转身给他做一顿简单的晚餐。
到底是他的心思太重,还是霍雍的情意太轻?
燕云觉得呼吸困难,不知不觉中坐在椅子上默默等候。他到现在也没有明白霍雍为什么认出了自己,甚至是毫无障碍的脱口而出,这给了他某种希望,也让他更加无法承受霍雍的平静与平常。
但最后还是霍雍打破了沉默:“你从哪儿来?”
他没说我没有找到你,燕云也自然无从得知,他像是怕冷一样下意识的发抖,随后又像是被人逼迫,动作迟缓的迎上霍雍清透的目光:“我……你到底怎么认出我?”
对这个问题霍雍的回答显得过分简单:“你没怎么变,只是瘦了很多。”
这是事实,但燕云疑惑的并非这个,他神经质的绞紧衣摆,过了片刻又松开,从头开始说,语无伦次的坦白:“我是云海楼的手下……既然你认出我,那也就该知道了,我以前接近你的时候,是整过容的……”
霍雍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以为燕云从前那张脸才是真实的,没想到云海楼远比他想的更豁的出去。但这份惊讶也实在很有限。
燕云越发觉得一脚踏空,但也只能继续说下去:“他知道你挂念某个人,又觉得我轮廓相似,所以就派我来……其实他也想知道你和戴沉是不是……我确认了没有之后,他又要我趁机盗取机密,我不能找借口说那时候我没有办法,但我只能听他的……”
那时候他还没有触摸到爱情,只是到了后来,无法手,也来不及了。
霍雍微微挑眉,若有所思。云海楼是个很自我的人,而且毫不讳言地说,他可能也有点神疾病,只是毕竟还有领导能力,注意到霍雍并没有仔细掩藏的秘密其实并不难。
他又看了燕云一眼,用解释的语气平和的回答他:“你没有回到他身边?”
这说的就不是燕云留书逃走之后,而是泰国诀别之后,燕云却没料到他连这个都知道,一时露出迷茫的神色,随后才反应过来:“对……我不想回去了,我拿了存款,去修改了自己的脸,现在虽然和原来的样子也不是一模一样,但也……也没有你挂念的那个影子了。”
他如同获得解脱,霍雍却只是挑了挑眉,不予评论。
燕云其实翻到过那张照片,是有点年代了的,一个年轻女人的留影。她看上去很温柔,又有些哀伤,照片有些褪色,边缘甚至还有裂痕,被很谨慎的放在一个玻璃相框里,放在霍雍房间的抽屉里。
他不知道那是霍雍的什么人,只知道是一个红极一时,后来却没有了声息的女明星,在她红透半边天的时候,霍雍也曾一掷千金,追捧过她。
虽说这就多半可以断定霍雍对这个女人不正常的留恋来自于没有结果的爱情,但燕云总觉得不全是这样。霍雍并没有经常在他眉眼之间寻找另一个人的举止,除了刚开始引起他注意的时候十分方便之外,燕云也没看出更大的影响。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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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但还是暗暗保存一份希望。
能够认出来改头换面的自己,燕云甚至觉得自己的猜测也不无道理。
只是他还不敢问。
霍雍默不作声,捞出锅里煮着的意面,放进平底锅搅拌。他做这些动作很难得的并没有过分改变自己的气质,变的居家,而另有一种日常生活之中挥斥方遒的感觉,这可能是因为他做的饭也不怎么好吃,不过中规中矩而已,更加能够提醒有幸欣赏他厨艺的人,他原本并不是这种洗手作羹汤的人。
燕云望着汤锅上冒出来的袅袅热气,竟然在颠沛流离之后感觉到久违的温暖与舒缓,这也让他意识到自己的疲惫和麻木。
他们有一段时间没有说话,燕云昏昏欲睡,甚至差点遗忘饥饿。其实时间并不长,他就闻到了一阵食物香气,随后很快强打神,下意识接住了霍雍塞在手里的叉子,然后才意识到霍雍在接电话。
不知道是不是无意,霍雍的手落在他头顶,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燕云低头看着白瓷餐盘,眼眶一湿。
霍雍看起来仿佛有急事的样子,捡起外套,挂断电话,过来和他告别:“我要出去一趟。”
燕云也有些意外,他感觉得到刚才霍雍并没有准备出去的意图,但却没问发生了什么他还没忘记自己现在就是妾身未明,于是只是乖顺的低下头,并不反抗。
霍雍的手指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下来,抬起他的下巴,又流连在他的嘴唇上,酥酥麻麻,最后揉了揉他的下唇:“我其实一直想问你,那天夜里,你为什么要救我?”
燕云欲言又止,因为他一张嘴,霍雍的大拇指就入侵,倒像是他故意做出诱惑的动作,于是只好用眼神表示抗拒。
霍雍也并不追问,甚至笑了笑,松手离开:“我还有事,你吃完饭记得洗澡。”
随后就出门去了。
这次轮到燕云愣怔,望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下意识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他到底想干什么?
第八章
霍雍突然被叫走,是因为戴沉知道了外面的动静,其他人却不知道霍雍去哪儿了,因此紧急联系他。
遇到燕云这件事完全超乎想象,甚至让他忘记了之前闹出的乱子。戴沉却颇为重视,要他过去跟进事态。
毕竟是大老板的要求,霍雍只好暂时抽身,去料理自己的公务。
他回来的时候,燕云已经睡着了,室内灯光暖黄,燕云缩在沙发里,像只无辜的小动物,沉沉睡去毫无防备,甚至摆出一副仍然在等待他的样子。
霍雍弯腰把他抱起来。
从前燕云就不算重,现在更是轻盈,简直像个肥皂泡。霍雍把他放在床上,弯下腰来摸了摸他的脸,犹豫片刻,还是没有做别的事情。
燕云醒来的时候还很早,天色朦胧发青,厚实的窗帘挡不住熹微晨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意识却很朦胧,甚至感觉不到身体的重量,也想不起自己睡在什么地方,就好像卧在云端,片刻之后才有了肢体的感觉,又过了一会,才迟钝的意识到腰上横着一只手臂。
他直觉性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理智仍然无法分析出什么有效的结论,轻手轻脚转过身去,就看到霍雍还在睡。
霍雍的作息算不上规律,毕竟他要照顾夜场,时常也要加班,但睡眠质量一向不错,很少会被闹醒来,这点轻微的动静,燕云并不觉得会面对尴尬。
但他还是后悔转过身来了,霍雍的手随着他的动作自然而然往下滑,搭在胯骨上,指尖正好落在屁股上,痒得出奇,他几乎颤抖起来,只好咬着嘴唇继续看。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在一个人睡着之后平静安宁的脸上看到什么,只是一旦接触就无法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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