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情万水千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东方有鱼
有鹿停下来,望望天空,回头问以辛:“累不累?”
以辛呼呼喘气,摇摇头又点点头。
有鹿伸出手,她微微一迟疑,也伸出手,他的手掌紧了紧,拉着她,继续走。
又是许久。有鹿突然停下来,指着前方示意以辛看,以辛眯着眼,然后看清了他留下的记号,就欣喜的看向有鹿。
有鹿点点头:“这是正确的路。如果没有记错,前面不远有个不错的避风处,今晚我们先在那里歇歇。”
说着就要继续往前走,以辛却道:“现在先歇一会儿吧,我实在走不动了。”
有鹿看她实在累的够呛,就道:“好,那歇会儿再走。”
以辛看见一旁有块较为光洁的石头,就走过去,想坐一会儿。岂料石头旁就是个陡坡,被植被覆盖,不易被肉眼所见,她一脚踩空,顿时尖叫一声,人就直往下滑。
有鹿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她。
只是惯性太大,坡又太陡,一下子哪里停得住。
二人一起翻滚下滑,耳边只听见呼呼的风声,树枝断裂之声,石子儿簌簌滚落之声。以辛被有鹿扣在怀里,脑袋埋在他的胸前,还听见他偶尔的闷哼。她头脑一片空白,唯有紧紧抓住他。
等到终于停下的时候,听见他低喘的声音在安抚她:“好了,没事了。”
她抬起头来,脸颊发白的看向他。
他的脸色不大好,却直看着她:“伤到哪里了。”
好在都穿的厚,身体并无大伤。他摸摸她的骨头,慢慢放下心来。
以辛也问他:“你有没有事?”
有鹿喘了一口,说:“脚崴了一下。”
看她脸色更白,就安慰她:“不是什么大事。还能走。”
四下一看,原来是落进了一个土坑。坑不大,却有点深。洞口常年被丛木杂草覆盖,里面只微有积雪。
有鹿摸摸干燥的土壤,说:“这里倒很不错。”
他坐到一处光亮的地方,对以辛招招手:“看来今晚只能歇在这里了。过来坐。”
以辛闷着头不说话。
有鹿笑道:“别自责,这是意外,也是惊喜我说的那个避风处可赶不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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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辛抬起头来,勉强一笑:“接下来怎么办?”
有鹿的包被撕裂了,里面的东西遗失大半。他略略清点,而后道:“这些东西足够我们撑个几天。明后天都有大风雪,不能出行。等风雪过去后再做打算吧。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明天他们就找来了。”
这种运气何其渺茫,以辛无奈点点头,也找了个地方坐了。
这一番折腾,都累的直喘,静坐了好一阵,才慢慢匀了气。
有鹿看以辛坐的远远的,就皱眉道:“怎么坐那么远?”又拍拍身边,“过来坐。”
以辛看看他,又看看洞口,说:“这里好。”
有鹿听了,就站起来,缓缓走过去,挨着她坐下,一本正经的看了看,说:“这里是好些。”
以辛挪了挪身子,他却拿出一条毯子,微笑道:“别动,两人挨着暖和些。为了活命,你再怎么不喜欢,也忍耐些吧。”
他这样一说,她自然无话可说,就随他将两个人的腿一起盖住了。
二人走了大半天,此时已饥肠辘辘,有鹿又拿出些食物,分了吃过。
吃饱喝足之后,天已朦胧,洞口的一线光明越来越黯淡,有鹿便开了手电筒,插在洞壁上,微微照亮着小小的避风港。
以辛瞪着那莹白的光亮出神,突然听见有鹿问:“你在想什么。”
以辛答道:“我在想,他们什么时候会找到我们。”她看有鹿靠在壁上,神情平静,还有些懒洋洋的样子,忍不住问他:“你就不担心吗?”
有鹿微微扬眉,“担心也没用。”
以辛一叹:“也是。”就又盯着那灯光发呆,不一会儿却听见有鹿又问:“你还在想什么。”
以辛摇摇头:“我在祈祷。”
有鹿便问:“祈祷什么?”
以辛双手合十:“祈祷上天眷顾,赐予我们好运。如果祈祷成真,我就决定以后信神了。”
有鹿笑起来,看她神情认真,便缓缓道:“上天已经眷顾我了。”
以辛转头,不解的看着他,他也看着她,慢慢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以辛此时思维有些迟钝,却是听懂了他的意思。
他的双眸落在她脸上,比任何时候都要柔和专注。自从找到她后,他就一直流露这样的目光,使人无所适从。
以辛低垂了眼睛,就要起身,却被有鹿按住了,他低声道:“才刚坐暖和,你就别乱动了。”他温和的看着她,“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我们好好说会儿话吧。”
以辛身体疲乏,委实也不想动了,就坐了。距离上一次两人这样平心静气的坐在一起,好像已经很久了。只是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
静了片刻,以辛衷心道:“谢谢你来找我。”
有鹿轻描淡写:“不用谢我,我是为了自己。”
以辛又不知说什么了。
却听有鹿道:“你还是怪我?”
以辛抬头,注视着他,他说:“怪我处心积虑,筹划这一切,还把无辜的你也牵扯进来。”
以辛摇了摇头,这件事她早就想的通透,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人之常情,这是我们应得的惩罚。姐姐有错,我代她受过也是应该,谁也怪不得谁。”
有鹿顿了顿,然后说:“那你怪我没有放过他吗?”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在她面前提及锦成,以辛微微迟疑,见他面容平静,方开口道:“我知道,他最终还是没有成为诈骗犯。”
有鹿一晒,“算他聪明,也算他大方,自己主动填补了亏空。”
以辛就问:“他经纪人席卷钱财逃跑的事,是你指使的吗?”
有鹿摇头,却道:“这倒也算帮了我。想不到,到头来,还是他自己的人给了他致命一击。”
被亲信之人背叛抛弃的痛苦谁都知道,以辛只问:“你原本替他们准备的结局是什么?”
有鹿淡淡道:“你不是都猜到了:身败名裂,臭名远扬,然后老死狱中。”
以辛看着他道:“我以为你会杀了他们。”
有鹿冷然道:“我是商人,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受到制裁,何必去做杀人犯。更何况,有时候活着会比死了更痛苦。”
他说的对,无论是锦成,还是黄舒,他们余下的一生都将生不如死。
长久以来横亘在两人中间的问题,此刻一一坦露,好似封印解锁,又好似尘埃落定,终于再不用耿耿于怀了。心里一阵轻松,还有说不出的怅惘。一时都静默无声。
一根树枝不堪重负,噼啪一声,从中断裂,枝头雪花簌然而落。
有鹿将目光从雪上移到以辛脸上,“你问完了,该我问你了。”
以辛瞥见他黑沉沉的眼睛,无端的紧张:“你要问什么。”
有鹿缓缓道:“你还对他念念不忘?”
以辛默然片刻,诚实回道:“没有完全忘记,但也没有念念不忘我对他,已不是那种感情了。”
有鹿认真看着她的脸,然后问道:“那你对我呢。还是不喜欢我吗?”
她完全没想到他竟如此直白的问了出来,心里咚咚直跳,脸颊发热,只说:“我不知道。”
有鹿追问着:“怎么会不知道。”
他一直望着她,望的她心慌,可她不能敷衍他,也不能骗自己,只好说:“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认真想过。”
有鹿却不放过她,说:“那么,你现在认真想想。”
以辛抬眼,碰见他平静而坚毅的眼神,渐渐迷茫:“叫我怎么想呢。你先是恩人,接着变成仇人,然后又说喜欢我,我不知道哪个是真的,也不知到底该怎么办。”
所以逃避才是最好的办法。不去想,就不用面对。
现在他叫她认真想一想,她想起冰天雪地里见到他时的震惊,还有他此刻陪在身边的安心,依旧觉得混乱。
只是越想,心里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她不想继续想下去了,有鹿却按住她,对着她慢慢道:“都是真的。每一个都是真的。”
她听他继续道:“如果不管这些关系,就我个人来说,你不讨厌的吧。”
以辛望着他,他这样的一个人,年轻有为,事业有成,又英俊体贴,除了有些冷峻外,再挑剔不出什么来,谁会讨厌呢。
她没有明说,躲闪的眼神却叫他明白了。
有鹿便勾起唇角,说:“那么,就让以前的事到此为止,都结束了,我们从头开始,好不好?”
以辛怔怔的看着他,他又说:“我执意把你留在身边,也是想让你真的看到我,重新认识我。”
以辛动动嘴唇,却无声。
有鹿便温和道:“不是要你现在就给出答案。只不过从这里出去后,你就不能再回避,真的好好想想,给我一个机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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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
天完全黑透了,夜幕上几颗星子隐隐闪烁。有鹿拢了拢毯子,说:“都累了,就早点睡,还不知明天天气究竟如何,如果天晴,我们还得想办法出去继续赶路。”
以辛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学着他的样子也靠到墙上,把毯子拉到胸口,闭上双眼。
他说了那样一番话,她原以为一定会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岂料不过片刻,眼皮就沉重起来,她感觉有一只肩膀挨过来,一只手掌将她的头轻轻一偏,她便睡过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以辛忽然被一阵压抑的□□惊醒。四周黑漆漆的,一时分不清身处何地,是在梦里还是梦外。她竖耳倾听,这次听清楚了,立刻倏然坐起。
打开手电筒,莹白的灯光就映照出有鹿更白的面孔。
以辛慌忙查看:“你怎么了?”
有鹿声音还算镇静,“把你吵醒了?”
以辛看他满头大汗,一只手放在腹部,想起他的胃病,忙问:“是不是胃病又犯了?”
有鹿点点头:“大概是。”
她跳下地,就去翻包,有鹿在她身后道:“别找了,我都清点过了,药不知道丢哪里去了。”以辛急道:“这可怎么办?”
想起还有热水,倒了一杯出来,已只有微微热气,扶着他让他喝了,问他:“好些了吗?”
有鹿点点头,微笑道:“好多了。”
以辛看他还是按着那里,就说:“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找了点面包和巧克力,有鹿却摇着头:“吃不下。没事,是天气太冷,过一阵缓过来就好了。我心里有数。”
以辛还是不放心:“真的?”
她看看他,稍稍犹豫,然后走过去,重新挨着他坐下,盖好毯子,就伸手抱住他。
有鹿一愣,以辛低着头,轻咳一声:“暖和些了吗?”
有鹿垂眸,瞥见她慢慢变红的小巧的耳朵,不禁笑起来。
以辛强自镇定,只当没听见。
两人挨的近了,她便察觉不对。他的呼吸有些紊乱,胸膛起伏,喉间间或压抑的吞咽,她看他还压着腹部,细细打量,他的手居然在微微发颤。
她一下子抬头,“你到底怎么了?”
有鹿还想隐瞒,一开口却是一声闷哼,吸了口气,只好据实相告:“大概伤到了骨头。”
他说的平静,满脸的汗水,还有发白的嘴唇,都意味着他伤的不轻。他看以辛咬着嘴唇满脸担忧,就微笑道:“这下算是知道你当初有多痛了。”又说:“好在伤的不是肋骨,不要紧。”
以辛突然就有些生气,不是她碰巧发现,他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有鹿勉强笑道:“别生气,我现在可真哄不了你。”
以辛咬唇,说:“你还是别说话了。试着睡一会儿吧。“
有鹿便闭上眼。
以辛愁眉不展,眼下什么都没有,除了束手无策外,就只能祈祷。她安静的陪着他,密切关注着他的伤势,期望千万不要发展的更严重。
哪知第二天有鹿就发起烧来。开始是低烧,到了下午变成高烧。
这时他神智还清醒,看见以辛一脸紧张,还安慰她:“不碍事。”
以辛不时的喂水给他,间或掰一点巧克力放进他嘴里。
有鹿笑道:“本来是来救你的,现在倒成了你救我了。”
以辛不说话,她更歉疚,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何苦遭受这些罪过。
之后的情况更加严重。有鹿浑身烫的吓人,额头上冷汗津津,却不停发着抖。
热水已经一滴不剩。以辛捧了积雪融化成水,滋润着有鹿干裂的嘴唇。有鹿昏睡的时候多过清醒。醒来的时候,对着以辛虚弱一笑,就又闭上眼睛。这短暂而苍白的笑容,就成了以辛最虔诚的期待。她守在他身边,目不转睛,期盼他每一次睁眼。这种等待最煎熬,时间被无限拉长,仿佛永无尽头。
她总是问他:“你感觉好些了吗?”
有鹿也总是答:“好多了。”
有一次他醒来,已是晚上,雪光映照的洞内朦胧,也照着她脸上的凄惶。他虽烧的迷糊,却也知道她一定害怕,就打起神,陪她说话。突然问她:“你喜欢拍戏吗?”
以辛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再摇摇头。
有鹿微微笑道:“等出去后,你如果想拍戏就继续拍,不想拍就不拍。到时你慢慢想。”又说:“如果不想拍了,就回学校继续上学。”
以辛愕然的看着他,有鹿道:“你的梦想不是做翻译官吗?”
以辛原本只是引着他说话,这一下倒叫他勾起思绪,不禁回想起曾经的校园时光。一会儿他重新睡过去了,却叫她发怔了许久。
后来有鹿似乎不烧了,醒来的时候却越来越少。他们的食物也所剩无几,中间趁他醒来,以辛忙喂一颗糖果给他,他却避开了,他什么都没说,她却明白了。之后他便睡了许久许久,都没有醒来。
以辛靠在他胸口,听着那几乎不易察觉的心跳,终于害怕起来。她便哭起来。起先是抽抽噎噎,后来越哭越伤心,竟变成嚎啕。她都不知道自己此时哪里来的力气。可是除了哭,她不知还能做什么,更不知该如何排遣心中陌生却铺天盖地的伤心。
有鹿醒来时,看见她红肿的双眼,只说:“别哭。”
以辛再也忍不住:“我害怕。”
有鹿含着一点笑:“你是怕死吗?”
以辛摇摇头。
有鹿歇一口气,问:“那你是怕我死了吗?”
以辛愣愣的看着他,口中吐露着心声:“你不要死。”
有鹿艰难的伸手,擦去她眼角滚落的一颗泪珠,放在眼前凝视片刻,然后对着她轻轻一笑,“别怕,不会的。我还等着你的答案呢。”
以辛喃喃道:“什么答案?”
没有回答,她知道他一定又睡过去了。她此时也虚弱不堪,再无气力坐起。头脑却从未如此这样清醒过。她想,她的确不怕死。他来之前,她就已做好葬身雪山的准备了。那时她想到了许多,有一些愁绪,还有一些难过,却独独没有害怕。
眼下她却害怕的浑身发抖。
害怕着失去有鹿。
他叫她认真想想,她还没有认真去想,头脑里只断断续续浮现过往的片段。那些点点滴滴,构成一幕幕画面,如同电影,从脑海里到心尖上,来来回回,挥之不去。她还是搞不懂这到底算不算爱情,但此时心里的难过和悲伤却清晰明了,
毋庸置疑。她不愿失去他。
她紧紧抱着他,喃喃自语:“只要你不死,我什么都答应你。”
外面天气恶劣,风雪猛烈,寒风呼啸。
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二人,一切都是飘渺不定的,唯有此刻的相依相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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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是真实的。如此到天荒地老,也很不错。
以辛伏在有鹿胸口,握着他的手,微微一笑,闭上眼睛。
她以为再也不会醒来。被人在耳边唤醒时,她眼神迷茫,不知身在何处。一抬眸,就看见有鹿苍白的面孔,她便问:“我们是在黄泉吗?”
有鹿缓缓抬头,轻轻摸摸她的眼睛,又指指上面。
她艰难的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外面雪已经停了,却有些陌生的声音,听了好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就迟钝的转向有鹿,有鹿笑笑,轻声道:“我们得救了。”
以辛渐渐听清那些人的喊叫,然后看见一根绳索放下来,接着就有人顺着绳索滑下来。
以辛也想笑一笑,却没有力气,便又趴回有鹿的胸口,轻轻偎着他。
人声嘈杂,以辛听见有鹿在她耳边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你可说话算话?”
以辛问:“什么话?”
有鹿轻道:“我可都听见了你答应我了。”
以辛勾了勾唇,想说你怎么会听见。她看见那人已经着地,朝他们奔来,就默不作声。
有鹿却依旧在她耳边缓缓的,轻轻的继续:“以辛,我爱你。今生今世,永不负你。”
他不会讲什么情话,在她之前,从未讲过,在此之后,也不会再说。这劫后重生表露的一回,刻骨铭心,必将一生践行誓言。他慢慢的拉过她的手,到唇边,轻轻触碰她的手心,哑声道:“以此为证。”
以辛苍白的脸颊微微泛红,她抽一抽手,却被他紧握,略一犹豫,便与他十指相扣。
外面风雪已停,冬阳普照。
风却依旧潇潇。
这并不是一个完全的艳阳天。
不过不要紧,冬天总会过去,春天即将来临。
就像他们的这段感情,经历磨难,好似淌过了千山万水,最终没有迷路。
纵然还有一点荆棘,却终会克服。
前方,通往的是幸福与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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