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菩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莲鹤夫人
郎卿皱眉道:“狼骑军加上替补,足足有八百人之多,就算你能在短时间内解除铜枷,他们也过不去空桑的传送阵。”
“那就分散开,”苏雪禅微微一笑,“只要布置得当,一切都不是问题。”
临走之前,他将一个阵盘递给苏纤纤:“这里很快也会被神人的卫队搜查到,听见他们的声音了,不要躲藏,也不要想着声东击西将他们引开,他们手里有厉害东西。你们只需要迅速传送到下一个地点就好,哥哥知道你们在哪。”
苏纤纤和苏惜惜愣愣地看着手中阵盘,她们来到空桑这么多天,只想到要假借神人身份打探消息,混进城主府,苏雪禅却如此准备充分,不仅能悄无声息地摸进城主府救她们,在短时间内对空桑了如指掌,弄清空桑卫队的配备,还有时间在两个隐蔽处刻下逃跑的传送阵法!
苏雪禅笑着挨个揉了揉狐狸脑袋,就随郎卿消失在了破败屋内。
在他们逃窜的这段时间内,厌火国的神人卫尉却是烦躁至极,郎卿是他的直隶下属,如今郎卿不知脑子里搭错了什么筋,竟敢因为区区几个卑贱狐妖而忤逆城主,他这个上司要是不能弥补郎卿的造成过失,那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声通报,一个护卫飞奔进来道:“禀卫尉大人,狼骑军副骑尉求见!”
厌火国神人正值火大之际,闻言顿时一拍桌子道:“好!来得好!狼骑军副骑尉……叫他滚进来!”
不一会,就见狼骑军的副骑尉从外头连滚带爬地跪进来道:“卫尉大人,属下有要事禀报!”
副骑尉名为胡言策,能坐到副骑尉的位置,也是倚仗自己和郎卿有点挨不上边的亲缘关系。其人虽然有点小聪明,但素日都是流里流气的,据外人传,有好几次,都能碰见郎卿在院中恨铁不成钢的训斥他。
此时他这么丧里丧气的一叫,倒把卫尉要骂的话堵了回去,厌火国神人双眼一瞪,将腰间佩刀狠狠摔在桌案上:“行,你说,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今天就别想站着走出这里!”
胡言策浑身一抖,跪在地上道:“卫尉大人,属下绝无半句虚言啊!”
他一边说,一边从地上爬起来,鬼鬼祟祟地凑近道:“大人,您知道那个叛徒郎卿,他为什么要对城主以下犯上吗?”
厌火国神人转眼看他。
“因为啊,他喜欢上那个潜进空桑的青丘妖狐了!”胡言策的手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啪”地拍在桌案上,“简直是大逆不道啊他!”
厌火国神人狐疑道:“……你说的是真的?”
“属下哪里还敢说假话!”胡言策道,“现在那个妖狐已经被城主大人出手重伤,空桑城内又无法医治,郎卿这会早就急得团团转了,可要从城门走,那必然是来不及的!”
厌火国神人眉头紧锁,连连颔首:“不错,若真是这样,那郎卿这个忤逆的贱种是该着急了……按照你的意思,他会在传送阵上下功夫?”
胡言策拱手道:“大人英明!依属下拙见,现在应该主防城中央的传送阵法,而且属下愿意带着全体狼骑军捉拿叛徒郎卿,洗刷我们的名誉!”
厌火国神人冷笑道:“可是,你们应该也知道,现在城主大人已经对你们产生质疑了。”
“正是如此,”胡言策谄媚道:“属下愿意将狼骑军打散,令他们两两分散在传送阵法旁,一来,是为大人减轻负担,二来,大人手下的人马也可以对其严加管束。大人觉得如何?”
见厌火国神人沉吟不语,胡言策急忙下跪哀求道:“求大人给狼骑军一个洗清自己的机会吧!”
厌火国神人道:“那你呢,你想要什么?”
胡言策从地下抬起头来,目光渴望道:“属下被郎卿压制得够久了!属下想代替叛徒郎卿,成为狼骑军的新统领,望大人成全!”
厌火国神人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熟悉的欲望。
他放心地大笑几声,将胡言策从地上扶起,“好!若你能捉到这个叛徒,你就是新的狼骑军统领,我答应你!”
苏雪禅怀中的阵盘散发光亮,他掏出看了看:“她们去下一个地点了。”
郎卿:“唔。”
“话说回来,”苏雪禅若有所思地挑起眉梢,“你刚才说的理由,是真心的吗?”
郎卿张了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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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无奈地指着脸道:“她第一次见我,就无缘无故地打了我一巴掌,第二次更狠,摘了我面具打的。”
苏雪禅笑出了声:“惜惜自小就不喜欢犬妖一族,这孩子又娇惯……我替她给你赔个不是。”
“算了,打都打了。”郎卿没好气地摇摇头。
空气中一阵涟漪,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时近黄昏,天边霞云火烧,一路铺开千里,如天孙怀抱的大束绚烂织锦。
海面水雾蔓延,波光粼粼。
黎渊站在无边无际的浪头,深邃眉宇下的龙瞳璀璨。
“布置的如何了?”他轻声道。
一旁身着甲衣的高大男子跪地道:“回禀龙君,一切都按您的吩咐走,无一遗漏。”
黎渊漫不经心地伸手拈住一片飞逝浪花,“切忌打草惊蛇,不要引起那两个人的注意。”
“是,属下明白。”
“神人国那边呢?”
另一个做常服打扮的男子笑道:“回禀龙君,逐夷这个孩子十分机灵,他做事,属下向来是放心的。”
黎渊略有意外地看向自己的老部下:“哦?倒是难得见你夸一次人。”
男子笑道:“说起来,这孩子还想向您求一个恩典……”
黎渊挑眉。
“他说,等到一切都结束了,龙君可否饶恕神人国内的妖族奴隶,给他们放还自由?”男子急忙笑了笑,“这孩子,某些方面就是有点傻气。”
是挺傻的,黎渊摇了摇头:“难道他以为我会不留他们的性命?”
“那神人国中的狼豹野狐、飞鸟走兽,可要将您当做再生父母了!”男子笑道。
黎渊听到这话,却缓缓敛了笑容。
明明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字眼,但在他耳朵里,却于瞬间被放大到难以忽略的地步,他的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一个身影,逼得他一阵心烦意燥,识海撕裂闷痛更甚。
他最近做了许多梦。
梦境为尘间流连之倒影对于他这种修为的龙神来说,梦多便意味着某件即将发生的事的预兆。在这个反复出现的梦中,四周都是一片灰暗,而他背靠一株半是繁荣,半是枯萎的菩提树,怀中坐着一只扬起脸来看着他的,默不作声的小小白狐。
雨师的重伤濒死前的话语犹如某种固执的诅咒,日日夜夜回荡在这里:“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应龙,你生来就是痛失所爱的命运……”
小狐狸琥珀色的大眼睛温润澄澈,它看着他,好像在渴望他能抬手摸摸它的脑袋,哪怕说句话都好。梦中的他似乎被这样一双眼睛蛊惑了,正当他情不自禁地想要伸手时,小狐狸却忽然“吱”地一声痛叫,泪水亦盈满眼眶,就好似他手上握了什么锋利冰冷的刀刃,马上就要刺穿它的身体了。
它立即伤心地大哭了起来,直哭得他喘不过气,哭得他心慌意乱、不知所措,哭得他甚至想将它牢牢搂在怀里,低声下气地问一问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但那只小小的白狐狸立即就从他身上跌落到满地铅灰色的死寂中,紧接着,便一瘸一拐地逃进了远方无边的迷雾。
梦境中的他尚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只是觉得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就要离他而去了,他想要伸手,想要起身抓住它不让它离开,可心头随即便传来一阵剧烈痉挛的颤抖,逼得他不得不睁开眼睛,用力抓住身边的一切事物抵御这股痛苦。
一次挨着一次,一夜接着一夜,而且这并不是一个循序渐进、水到渠成的和缓过程,这个梦猛烈得就像一阵飓风,在你还毫无防备的时候就扑上来占据了你的心神,连抵抗都是徒劳的。
见黎渊又烦躁地按住太阳穴,男子不由关切道:“龙君?您还好吗?”
黎渊额角青筋崩动,只是沉沉喘息。
“是不是上次雨师给您……”
他抬起手,目光中带着孤煞的戾气:“……住口。”
男子立马闭嘴止住话头。
“如果他们以为,光凭这种手段就能扰乱我的心神,那他们确实想错了,”黎渊神情冰冷,盯着那一点快要隐没在海平面之下的血红夕阳,“加快进度,我要让他们知道惹怒我的代价!”
“是!”
漫天暮色下,浩瀚黄龙愤怒地咆哮一声,纵身扑入广袤苍穹,扰乱无数丝絮般的流云,向着昆仑玉山的方向去了。
而这时候,远在空桑的苏雪禅还对此一无所知,正与郎卿商议着如何离开的对策。
第36章三十六.
“铜枷虽已破开,但我们却不能保证,监控着禁制的神人会在何时发现,”苏雪禅道,“现在只能靠赌。”
郎卿嘲讽一笑:“这个就不用担心了。城主府后有一座小塔,里面放的全都是能控制奴隶禁制的玉简,狼骑军的就在第三层。而那里的守塔人足有五十众之多,日夜轮班,现在正轮到值夜班的神人上岗,你猜他们还有多久才能从酒坛子里清醒过来?”
苏雪禅意外地抬起眼睛。
郎卿摇头:“原先只看空桑守备森严,高手众多,但现在细细想来,却是破绽百出,漏洞无数……”
“你会在意家中豢养牲畜的想法吗?”苏雪禅反问道,“不会的,你只会想,我给它吃住的地方就已经足够了,何必戒备它,在乎它的想法和喜怒哀乐?”
“空桑行令禁止、赏罚严明、守备森严……也许吧,但最底层匍匐的那些奴隶若是敢大着胆子,拼死向上瞧一眼,说不定还能看见某些大人遮掩不住的底裤呢。”
说话间,苏纤纤已经从藏身处跑了出来:“哥哥,那些人发现我们了,他们来得好快啊!”
苏雪禅俯身抱起它:“他们能在城主府中认出你们,给你们下套,自然是有他们的办法的。”
苏纤纤着急地咬住他的袖子:“啊!那怎么办呢!”
“就按我们商议好的办罢,”郎卿叹了口气,“无论好坏,都是它了。”
傍晚时分,除了城中大街小巷巡逻走动的卫队,空桑城中央的传送阵群已经布置了上千个披坚执锐的士兵,将通往城外的传送阵围得水泄不通,如铁桶般牢固。
“怎么还不来?”厌火国神人站在高台上,不耐烦地按着腰间佩刀,“城中已经搜寻一天,皆一无所获,这里要是也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会的,卫尉大人,”胡言策谄媚地凑近,“您再等等,属下和那叛徒日日相对,难道您还不相信属下的消息来源吗?”
厌火国神人烦躁地在原地转了几圈,复又站定道:“若是等到城主亲自前来擒拿逃犯,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届时城中卫队,无论对此事是否知情,都要统统受罚,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胡言策看着他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口中只是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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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叨“大人再等等”、“大人消消气”。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骚乱,厌火国神人的眉头一皱,眯着眼睛向前望去,只见远处遥遥奔来一人,手中还举着一个钢铸牢笼,里面依稀透出几缕白色。他一路不管不顾地拨开阻拦的护卫,大喊大嚷道:“卫尉大人!妖狐已经让前锋部队抓到了,叛徒郎卿还在前锋处负隅顽抗!我要见卫尉大人!”
镇守的卫兵都是一阵哗然,纷纷转过头来看着那个挤进来的无名小兵,厌火国神人大惊道:“什么?!快快给我呈上来!”
士兵速度不减,近乎是狂奔着跑向卫尉所站高台的方向,此时胡言策却忽然面色一变:“不好!大人当心有诈!”
厌火国神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见那士兵蓦然爆喝一声,一拳将铜铸牢笼打得向上飞起,重重向着他的面门砸去!
厌火国神人方知被骗,他怒吼一声:“捉拿逆党!”手中长刀已于瞬间出鞘,将那沉重如流星迅猛扑来的铜笼劈得粉碎。
半空中烟雾飞扬,万千箭矢纷飞,士兵就地一滚,身上现出涟漪,竟于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什……!”四周烟尘霾霾,伸手不见五指,厌火国的神人正欲怒吼出声,心口却忽地一凉,他举刀的动作一僵,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去,唯见心口被一柄涂着青蓝剧毒的小刀狠狠贯穿,又在伤处毫不留情地剜剐了一圈!
“卫尉大人!卫尉大人!”他听见身后胡言策悲痛欲绝的大喊,“卫尉大人被逆党暗算了!来人啊!”
他浑身发冷,嘴唇亦现出死亡的乌青,就连手中长刀都“咣啷”一声坠在地上,他在刹那间明白了一切,但他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最后听见的,是胡言策带着哭腔的喊声:“卫尉大人”
他在迷雾中,被胡言策拔出心口毒刀,一脚踹下了高台。
“卫尉遇刺身亡”
“卫尉大人被敌人偷袭,现已殉身!”
“卫尉……”
传言纷纷,数千士军人人惊骇,急急一拥而上,想要敛厌火国神人的尸骨。场上一时间群龙无首,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走动,然而就在此刻,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尖锐哨响,传彻天空、震彻耳畔,如同某种冲锋的号角。传送阵紧接着光芒大作,两两分散开的狼骑军倏然挥刀两旁,在众军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斩落数个人头,同时纵马向传送阵冲去!
“那是狼骑军的号令!”有人一下子回想起来。
“中计了!我们中计了!”
“抓住他们!”
高台之上,还未消散的迷雾中猝然窜出一匹身姿瘦长的胡狼,犹如一阵呼啸狂风,瞬间便扑进传送阵法中不见了踪影。
空桑作为安放在东西南北间的枢纽,场中传送阵法何止千百,而狼骑军又两人成队,分散太开,短短数息时间,这边亮起那边灭,满场军心涣散的士兵如无头苍蝇般乱窜,待到最后一个法阵完全黯淡下去后,他们才发现,除了当时趁乱拽下的一片肩甲、满地狼藉、一个死不瞑目的卫尉,他们不仅什么都没有抓住,反而除了逃窜的狐妖和叛徒郎卿,又放跑了全部的狼骑军!
场上人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等候着自己的会是怎样严苛的刑罚,唯见充作搜捕前锋的枭阳国卫尉和头国卫尉驾着身下猛虎,领着大批兵马匆匆赶到,面色煞白地命人押来看守禁制的守塔人。
浑身醉意熏熏,喝得云里雾里的守塔人一跪在地上就差点吓得尿裤子,他哆哆嗦嗦,带着哭腔道:“奴什么都不知道……奴只是喝醉了……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余下两个卫尉在一地杂乱中相看一眼,彼此脸上都印着两个字。
完了。
城外,苏雪禅落地就化作一只四尾白狐,郎卿亦化一匹漆黑巨狼,背上带着变回原型的苏纤纤和苏惜惜,于狂奔中仰头长啸!
狼嗥散如水纹,在空气中发出一阵奇异的波动,犹如到了什么冥冥中的指示,遥远处一声叠着一声,一浪挨着一浪,茂密山林里,仿佛尽是数不尽的狼嗥!
“知道他们的方位了!”巨狼口吐人言,“现在往哪走?”
苏雪禅四尾如雪白流云,在半空中散而复聚,他道:“岐山有神人看守,那边的传送阵不能走,现在唯有向西方逃……但关键是,我不知道那边的传送阵法去往何方!”
“那就赌一把!”郎卿纵身跃起,跳过一面横断的山崖,仰首又是一声狼嗥。
苏惜惜纠缠在巨狼脊背上的长毛里,闷闷不乐地用小尖牙撕咬嘴下的皮毛:“真是吵死了……”
苏纤纤好奇地看着它,巨狼“嘶”了一声,于奔逃中回头叫苦道:“轻点,小祖宗!”
漫天清寂月光下,群狼如铺天盖地的黑色鸦群,从茂密山林中一跃而出,天地皆开阔,疾风吹劲草,郎卿看着一望无际的苍穹与其下广袤无垠的大地,忽然有点明白,苏惜惜曾经说过的“自由”是什么了。
“就在前方!”苏雪禅运足妖力,一声大喊,“跑!不要停下!运转你们全身的妖力,一口气冲过去!”
而这时候,他们身后威压滚滚,已经隐约传来了雷云闷沉的咆哮声。
“是城主来亲自抓我们回去了……”郎卿沉声道,“后面跟上!不要掉队!”
苏雪禅于半空跃起,一声狐啸,狼群身后蓦然刮起一阵狂风,好似要掀着它们的脚底板,助力它们离开此地。
苏雪禅道:“乘着这阵风快跑!他追不上我们的!”
第二处传送阵法已经近在眼前,郎卿脚步不停,一头扑入其中,余下群狼也如江鲫入海,几乎是抱着死志,猛然接二连三地撞进阵里。苍穹中伟力搅动,一只巨大无匹的手掌从云间伸下,狠狠抓向殿后的苏雪禅!
传送阵法光晕波动,长尾如流云白雾飞散,倏然消弥在了巨手的掌心之间,复又聚拢在白狐身后。
最后一下,也抓了个空。
阵法波动不休,夜色下空无一物,除了飞散的灵力光点,仿佛什么都没有来过,亦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云间雷声咆哮,巨手愤怒成拳,重重砸向传送阵法,直将平坦地面砸得凹陷开裂,碎石飞溅。
“青丘白狐、蛇山犭也狼!空桑城记住你们了,神人国也记住你们了!你们逃不掉的!”
一片混沌,狼群纷纷砸在地面,疲力竭地喘息着。
苏雪禅和郎卿跃至地面,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郎卿放下背上的两只小狐狸,化作人形,将一旁瘫倒的胡言策拉起来。
“干得不错。”
胡言策勉力变回人形,呲牙咧嘴地将脖颈间充作伪装的铜枷拔下来,戴得久了,穿过琵琶骨的部分早就和血肉连在了一起,但他却仿佛不知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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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反而带着欣喜的笑容。
“只要能把这个鬼东西取下来,就是我最大的回报了。”他摇摇头,“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后面力竭的狼群也纷纷化人,迫不及待地着手去除这个禁锢了他们数十年的封锁。
苏纤纤跑到苏雪禅身边,好奇道:“哥哥,这里是哪里呀?”
苏雪禅摇头道:“现在看不到什么人烟,只能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明日再去问了。”
这时,胡言策走上前来,对着苏雪禅郑重躬身:“多谢大王子殿下此次出手相助,使我等终于脱出神人掌控,得以自由!”
那八百狼骑军纵然有伤在身,但还是随着胡言策翻身便拜:“多谢大王子殿下此次出手相助,使我等终于脱出神人掌控,得以自由!”
苏雪禅笑道:“我帮你们去除禁制,你们掩护我们趁乱逃出空桑,说什么出手相助,只是个平等的交易罢了,都快起来吧。”
说着,他正欲转身,腹部却忽然传来一阵痉挛绞痛,逼得他于瞬间脸色煞白,喉间欲呕。
“哥哥!”苏纤纤和苏惜惜大惊失色,急忙扑上来,“你怎么了?!”
第37章三十七.
“没……”苏雪禅艰难地捂住肚腹,额上冷汗涔涔,“没事……哥哥只是一时消耗过大……”
苏纤纤从芥子袋里翻出丹药,苏惜惜扶住苏雪禅,将药喂到他的嘴边,那丹馨香扑鼻,浑圆透亮,是产自青丘的上好灵药,可苏雪禅甫一闻见那股气味,心口就是一阵恶寒,下意识地推开了苏惜惜的手。
“哥哥没事,不用吃它,”他勉强笑道,“就是到了瓶颈期而已。”
苏惜惜担忧地看着他,一旁郎卿也上前道:“修为的瓶颈期少见这种反应,苏兄可不要是被空桑城中的什么手段给算计了。”
“是啊,”苏纤纤也忧虑地附和道,“哥哥还是吃点药吧,神人的手段还是挺多的呢,我和惜惜就是不知道被他们用什么法子给识破了……”
苏雪禅直起身体,咽了咽喉咙,看上去已经缓和了不少,他回头道:“青丘秘术确实能让你们在最大程度上伪装成另一个人,但我猜,他们能识破你们,不一定就代表他们手中有克制青丘的法宝。”
郎卿忽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对,我也觉得奇怪,你们当时到底是从哪打探到贯胸国给纹泱进献了白狐奴隶的确切消息的?贯胸国的大王子到空桑数周,将礼物的事传得满城风雨,可临到近日才透出里面有被抓住的青丘族人,我一直纳闷,怎么就这么巧,消息前脚才传开,你们后脚就到了空桑?”
苏惜惜喃喃道:“莫非我们在驵会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一想到这里,她和苏纤纤都是一阵后怕,背后汗毛倒竖。若真是这样,她们的行踪岂非一直在那些神人的眼皮子底下?从假扮管事,到贿赂贯胸国神人,再到她们偷潜进城主府……这简直就是一个等着她们走到跟前往下跳的大陷阱!亏她们还自以为隐蔽聪明,在那些神人眼里,怕只是两个演技拙劣的跳梁小丑罢了!
苏雪禅叹道:“母亲前些日子才给我送来一封书信,说族人都平安无恙,等我一去空桑,打探到消息,就明白其中必然有诈。但是,那些神人既然没有发现我的行踪,足以说明青丘秘术仍然有效,他们是从别的渠道发现你们的。”
眼看她们就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伤心得小脸都要皱起来了,苏雪禅急忙宽慰道:“没关系的,你们毕竟还小,外出历练经验不足也是常事。你们好好想想,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在神人手上,让他们可以追查到你们的影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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