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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污染、无公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priest
悄悄反驳不出,撅起嘴,不吭声了。
于严看她年纪小,就很耐心地给她解释说:“而且像老太太这种失踪死亡案件,我们一开始不能断定是意外还是谋杀,法医肯定要验尸的,不可能听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尸检结果证明老太太就是心脏猝死,不然你以为我不想让那个狗屁气功大师把牢底坐穿吗?因为他,我差点被流氓群殴!”
甘卿听到这,抬头看了他一眼。
“没办法嘛,”于严冲她一摊手,“组织袭警的是那几个黑车司机,林老太太自己气死的,属于意外……要说起来,跟那个极乐世界给她瞎吃的致幻剂关系更大。气功大师他们那伙人充其量只能算‘私自藏匿尸体’。”
闫皓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插话,就转头看向窗外的街道,林老太的儿子已经沿街走远,不见踪影了。
“你拦着他俩,没告诉老太太家属是对的。”于严叹了口气,对甘卿说,“家人死得不明不白,换谁也不甘心,这时候你不管捕风捉影地告诉他点什么,他都会相信,万一一时想不开,真不一定会干出什么事来。”
悄悄着急地伸出手,要比划什么,甘卿轻轻地搭住她的手腕。
“心脏猝死,有很多种情况。”甘卿说,“尸检只能检查出她是这么死的,很难说诱因吧?”
于严:“嗯?”
甘卿说:“比如我看见一个人,像是气出了点问题的样子,但也不至于死,我不光不打急救电话,反而扣下她不让她走,还用一些手段进一步刺激她,最后活活把她吓死了,这怎么算呢?就像这样”
她说着,忽然飞快地伸手在于严身上按了几下,于严心口一突,半个身体都麻了。
动不了了!
于严瞠目结舌,传说中的点穴!
“没那么神,”甘卿好像明白他在想什么,“就麻一下,你使劲动一动就好了。”
于严:“啊?”
他用力活动了一下方才被甘卿拍打过的几个地方,果然,又能动了,这才发现“被钉住了”是心理作用。
“一般人没那么大手劲‘点穴’,”甘卿说,“而且跟人动手的时候,也不会有人老老实实地站在那任你点,这种所谓‘点穴’其实不会造成什么伤害,所以也不会在尸体上留下痕迹。但吓唬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应该够用了。”
想要钱?没门。
动不了了吧,我们还要活埋了你,看你上哪要钱去。
于严一愣:“那不就真成杀人了吗?”
“不是所有人杀了人都会被良心谴责的,有些人在意的只是哪种处理方式风险小。”甘卿摸了摸凑过来的猫头,“林老太索要的金额太大,够上社会新闻了,他们这些老年人,为了棺材本,闹起来能玩命。要是真让她闹出了圈,那可实在太麻烦了。相反,人死了更好处理,等这事风头一过,就把尸体拉到远地方,随便找个垃圾堆一扔,被人捡到,也只会当成猝死的流浪老人处理。”
闫皓忍不住问:“那、那怎么办?”
“没办法。如果真是那样,行脚帮里肯定会有专门处理尸体的人。”甘卿冷静地说,转头问悄悄,“你看清那个开三轮的人长什么样了吗?”
悄悄摇摇头没有,戴了头盔。
“那就是专门的‘清道夫’。即使被监控拍下来,也查不到他是谁,三轮车也一定藏好了,尸体上不会留下多余的痕迹。行脚帮是老江湖了,没那么容易被抓住把柄。”甘卿站起来,“还有,今天的事情不要乱说,听到于警官说的没有?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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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白的,反而会给死者家人带来更大的伤害。”
闫皓和悄悄一起瞪向她。
“得了,陈述客观事实,别这么看我,弄得我觉得自己玷污了纯白灵魂似的。”甘卿摆摆手,插着兜走出了宠物店,无毛猫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的背影,“呼噜”了一声。
“等等!”刚才还说自己只管抓扒手的于严追上了她,“甘卿,如果真有你说的这种可能性,我们会查到底的!”
甘卿抬头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色,冲他笑了一下:“好,加油。”
于严:“你跟行脚帮有过节,我跟他们也有过节,以后大家一起商量怎么对付他们好不好?兰川跟我说你要走……”
甘卿终于有点头疼了:“小喻爷这是要当我经纪人吗?我还没出道呢,就把我的行程广而告之。”
于严说:“他小时候被绑架的那事对他影响很大,这么多年,就一直对这事念念不忘,他还以你为原型画过一本素描。”
甘卿:“画……画什么?”
“唉,太尴尬了,我觉得自己像个说媒拉纤的。”于严把帽子摘下来,抓了抓自己的一头短发,“梦梦老师,你的水逆符虽然不太灵,但是我都习惯定期找你拿新的了……”
甘卿轻轻地打断他:“于警官,你查过我吧?”
于严一下子哑了。
甘卿缓缓地转过头来,脸在素白的路灯下没什么血色,干燥的嘴唇裂了一道小口,一侧的眉梢轻轻扬起,她忽然变得不那么像可亲可爱的“梦梦老师”了,把声音压得很低:“看过我的档案,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你还打算留我住在你的片区里?”
于严一时说不出话来。
甘卿吸了一口凛冽的西北风,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事。
那也是一个冰冷的冬天,她狼狈地走在路上,身上的伤口被冷风吹得没了知觉,血走一路滴了一路,最可怕的是右手上一道刀伤,几乎贯穿了少女的手臂,整条袖子像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头栽倒在泥塘后巷附近。
醒过来的时候,伤口已经被处理干净,她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床头放着一杯热牛奶。
甘卿盯着那杯冒着热气的牛奶愣了半天,突然掀开被子一跃而起,一瘸一拐地跑出屋:“师……”
“杆儿!”
甘卿蓦地扭头,眼神一瞬间黯淡下来:“……孟叔。”
“快回屋去。”孟天意压低了声音,把她推进屋里,“没敢送你去医院,伤是我叫你婶子帮你包的,到底怎么回事?你去哪了?惹什么事了?怎么伤成这样?”
甘卿充耳不闻,沉默片刻,她问:“我师父呢?”
孟天意面露难色:“你师父现在……唔,托我来照顾你。”
“哦,懂了,他不见我。”甘卿冷漠地说,“没把我扔在大街上,是怕我给他惹麻烦吧,特意把我捡回来,自己躲出去?”
孟天意:“什么话你这到底是跟谁动了手啊,我的祖宗!说句准话,让你孟叔心里有个底,行不行?伤人犯法啊,你师父好不容易让你在燕宁读书,高三了,咱们好好考大学当文化人不好吗?你这一天到晚,旷课打架背处分,书也不正经念,学校都要开除你了!那一辈子可就毁了,你怎么那么不懂事啊……哎,你上哪去?你给我回来!”
孟天意气急败坏地去抓少女的肩膀,受伤的甘卿却游鱼似的从他手里滑了出去,几步的光景已经晃到了门口,右臂上缠的纱布脱落下来。
“甘卿!”孟天意额角青筋暴跳,从兜里摸出一个信封,高高地举起来,“这是你师父亲手写的,你再不懂事,后果自负!”
信封上的红封上写着“敬万木春一门列祖列宗”。
弟子犯了门规,要被逐出门墙的时候,师父才会亲手写这么一封信,供奉到师门,以示正式断绝师徒关系如果卫骁没有归隐,他还应该把这封断交信昭告四方,让所有敌友都知道,甘卿这个弟子,从此和万木春再没有瓜葛了。
少女甘卿的目光像是要把那张红纸烧穿,她盯着孟天意手里的信封看了良久:“我是为了谁……为了什么?我……他要跟我断绝关系?”
“你师父也是在气头上,”孟天意以为把她吓唬住了,好言好语地说,“你啊……哎,杆儿!你干什么!”
孟天意大惊失色,只见甘卿刀锋落下,像拆快递一样豁开了自己本就受伤的右臂,喷出去的血溅了一门框,她的手软哒哒地垂了下去。
甘卿疼得额角青筋暴跳,抽着气,一字一顿地说:“那就还给他……一刀两断吧。”
孟天意追了出去,可那少女已经不见了踪影,只了留下一行血迹。
“查了。”于严突然开口,拉回了甘卿的注意力,“那天你在行脚帮的地盘上出现,表现实在不像一般人,我就回去查了……也告诉过兰爷。”
甘卿一愣。
“喻兰川今天请假,你知道吗?”于严说,“我认识他这么长时间,他就因为自己弟弟被绑架那一次请了一次假。他是……怕你走。”
甘卿仿佛感觉到了什么,顺着他的目光回过头去,看见一辆非常低调的黑色小轿车停在不远处的路口,隐约有点眼熟……今天好像在别的地方也见过这辆车!
甘卿低头翻出手机,见微信上有个未读信息,她约见的中介发信息道歉,说她犹豫不定的那处凶宅已经被人高价租走了。
甘卿撂下手机,大步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车窗落下来,露出小喻爷的脸。
“你跟我抢凶宅?还高价?真……”甘卿忍不住骂了一句,转身就走,喻兰川连忙发动车子,隔着几米,不声不响地缀着她。
甘卿猛地刹住脚步,喻兰川立刻跟着踩刹车,像个死乞白赖求养的流浪猫。
两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喻兰川喉咙动了动,紧张地看着她。
甘卿:“八百年没人要的凶宅就这么处理出去了,早知道我跟中介要提成了!”
喻兰川被她喷得一愣,好一会,他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一拍方向盘,嘴角控制不住地露出一个笑。
半个月以后,旧历新年到了,一百一挂上了大红春联,周老先生也终于出院,平平安安地回了家。周蓓蓓终于知道了自家房子的真相,大哭一场,不知道是最后的希望落空,还是心疼别的什么。
不过她也好歹算是解脱了,不用每天再去盯股指,市场上有点风吹草动就焦虑了。
于严带来消息,全市范围内针对传销、诈骗的严打活动年后就要开始了……不过经过这么一场,这些被解救的老年人们都成了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一时半会也不会上新的当了。
虽然韩东升依然升迁无望,韩周依然不及格,刘仲齐仍然在和英语死磕,喻兰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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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终奖总比预期的少。
但……
人还在,年总还是要过的。
甘卿拎着年货,来到那片老筒子楼,照例给她一直暗中照顾的独居老太太送去。
临走时,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客厅里女人的遗照。
那个女人姓陈,叫陈娟,因不堪丈夫家暴,在一个孤独又绝望的深夜里,捅了她醉酒不醒的丈夫十一刀,被判无期徒刑。
入狱六年后,她在狱中因病去世。
死前最大的愿望,是有人照顾她的老母亲……那个没有独立生活能力,一手把她拖向万劫不复之地的人。
甘卿记得,她是个非常温柔的女人。
☆、第60章第五十九章
每到春节,像燕宁这样的城市就会变得空荡荡起来,条条大路宽阔通天,来往的地铁全像专列,热气腾腾的城市热岛也短暂地熄了火,于是大年夜里,一场雪无声飘落。
一百一十号院不凋的松柏披上雪白的挂霜,停了满院的私家车开走了一多半,小院空旷起来,唯有“针灸花圈”一条龙服务的小电动,一枝独地戳在进门的地方,后窗上的雪被人用手划开,写了个“升棺(官)发财”几个字。
这几天星之梦的生意都不太好,一天不见得能开一回张。
好多人把元旦和春节都笼统地叫做“过年”,但其实此年非彼年,是冰火两重天元旦是星之梦的销售高峰,来买新年福袋的青少年一波接着一波,甘卿忙得水都没时间喝一口;一个月以后的春节则是另一番光景,那些时髦闹腾的青少年仿佛一夜之间融化了,混进了各自的大小家庭里,要不是还能在网上吱一声,他们就像凭空从世界上消失了。
没什么客人,甘卿也没在店里电,早早关了店门回家。
孟老板给她封了个红包,给她放假放到初三,甘卿无所谓放不放假,反正她这份工作既不劳心也不力,约等于闲着。翻了翻,红包还挺厚,她就奢侈了一回,去了一家还开业的百货大楼,打包了一盒闪电泡芙回去吃,没预备年货年货一买就多,她自己过,顶多偶尔加上张美珍半张嘴,东西囤多了吃不动。
反正现在的超市过年都不打烊,随吃随买就行。
不过这样一来,这年就跟少了一道工序一样,偷工减料,又缺了不少滋味。
她到底还是没有辞职搬走,而且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在一百一住下来了。
可能人确实是会变的,甘卿依稀记得自己以前的样子,说走转头就走,一句话都不等别人说完。
十七岁的她为人处世,像切油的热刀,一刀下去,甭管什么都切得分分明明,丝毫不拖泥带水。现在的她像那块被切的油,黏糊糊软塌塌的一团,得过且过,逮哪黏哪……不过反正刀也好、油也好,倒是都没脱离案板。
刚要进门,甘卿就迎面撞上了张美珍,张美珍新接了睫毛,眨眼带风,刮得甘卿往后一仰,张美珍不等甘卿说话,就拦腰截住她,回手带上家门,不由分说地推着她往外走:“走走走,楼下过年去,跟他们一起吃年夜饭。”
甘卿:“我就不……”
张美珍一抬手,把家里电闸拉了:“别废话,你不来,谁做年夜饭?你们家练的不就是这门功夫么?”
甘卿:“……”
万木春真的不是新东方的分支机构。
于是她又稀里糊涂地被张美珍搓下了楼。
老杨家比较大,杨逸凡买下了隔壁,又把两户打通了,显得格外豁亮。
韩东升一家、喻兰川兄弟俩、闫皓……一干人等全在,热闹得有点吵。
老杨大爷举着碧绿的打狗棒在门口,一见甘卿,就笑眯眯地打招呼说:“又一年了。”
甘卿几乎没过脑子,下意识地回了句拜年:“杨帮主过年好。”
说完,她自己也愣了一下,这还是很小的时候,卫骁教的卫骁说,长辈聊起过年话题的时候,要懂事,先拜年,不能等人家拿出红包来再补。
从小训练的东西根深蒂固,总是不经意的时候脱口而出。
下一刻,还愣着的甘卿就被老杨大爷塞了一个红包。
“哎,”甘卿连忙把手一缩,“这就不合适了,我都……”
“主要就是讨个头。”老杨大爷说,“里面钱是让你帮着出去买菜的凡凡订得那堆揍屁的年货,送来的时候都一大箱,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一两二两多的小肉块,根本没法用,我列了个单子,楼底下超市应该还没关门呢,快去!”
甘卿:“……哦。”
“杨逸凡!”老杨大爷冲屋里咆哮道,“都赖你,跟着拎东西去!”
杨逸凡正举着手机自拍,为了亮出新耳环,她把脖子伸出了二里地,大概是因此没听见。
喻兰川披上衣服站起来:“我去吧。”
一般人穿外套,都是先伸手套一条袖子,然后后背拱着把衣服卷上,再一通乱蹭,找另一条袖子,这个过程中,外套往往要窝着后脖颈,紧绷着勾勒出又弯又鼓的背,不是十分美观喻兰川就不,他像个准备走秀的男模似的,把大衣往肩上一搭,亮出衣服架似的平整肩背,一边走,一边表情冷酷地展览,秀够了,再揪着衣领略微往上一提,展开双臂穿进袖里,下摆带着风,非常潇洒。
甘卿差点让他潇洒的肘子撞个跟头,急忙敬畏地往后退了几步,以防影响他发挥。
超市里人也很少,平时卖力推销的服务员们都归心似箭、懒得招呼。
甘卿推着车,脚踩着超市里《恭喜发财》的鼓点,游手好闲地跟在喻兰川后面,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不用管。
小喻爷不光穿衣服有姿势,逛超市也有姿势甘卿每次自己逛超市,就是“逛”,推着车在货架间无目的地来回走,想起什么拿点什么,至少消磨一个小时。喻兰川就不,他似乎是赶时间赶惯了,什么都要高效,进门前扫了一眼老杨大爷列的单子,然后迅速规划路径,跟秋风扫落叶似的,一路走一路拿,从入口到出口,没一步回头路,单子上的东西正好拿齐了,连结账时间加在一起,前后不到一刻钟。
甘卿叹为观止:“我来我来,您是主要采购人员,我是拎包的。”
喻兰川一扬手避开她,拿走了比较沉的那一袋:“你手不行。”
他说完顿了顿,好像不习惯好声好气似的,又非得补上一句:“只有惹是生非的功能,干活不行。”
甘卿:“……”
这货说话真讨人喜欢。
超市出口处,几家小铺居然还没关门,一个女孩孤零零地守着“某某英语”的摊位,看见人就急忙迎上来塞一张,嘴里跟机关枪似的喷了一串词:“想要从月薪三千涨到三万吗?想要完成职场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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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和阶级跃迁吗?人和人之间最大的差距都是工作八小时之外拉开的!每天回家不要瘫在沙发上看综艺了,你的同龄人都已经在抛弃你了!托福雅思培训、职场英语升级了解一下,春节班初四开班,余位有限,陪伴您度过充实有意义的假期。”
喻兰川:“……”
女孩二十出头,可能是刚进社会不久,还没修炼出一双见人下碟的势利眼,跟谁都怼这一套词,喻兰川几乎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
“这么灵,你怎么还不去升?”他于是没好气地随口甩了个大招,“三千和三万能有多大区别?还不都是穷光蛋?”
女孩被逼王的气场惊呆了,一时不知道怎么接下句。
甘卿看她挺可怜,把传单接了过来:“大过年的,你怎么还在这支摊?”
“今年市场竞争太大了,现在大家都上网课,都不愿意报线下班,好几个月没完成招生任务了。”发传单的女孩可怜巴巴地缩在羽绒服里,“没有奖金,每月拿一点基本工资,回家过年也没钱。小姐姐,帮我登记一下好吗?不一定要来的,也不用交钱,就留个联系方式,以后他们可能要给你打电话推销课程,嫌烦直接拉黑就好我们看摊的绩效是按登记人数算的。”
甘卿不嫌手机烦,每次接到推销电话还都能跟人聊几句,于是顺手帮忙登记了一下。
女孩送了她一包自己掏腰包准备的纸巾以示感谢,小心翼翼地又插了一句:“就算不能涨工资,学学外语也挺好的呀,以后看美剧就不用盯字幕了……哎,好吧,那您慢走。”
喻兰川还想回头说什么,被甘卿一把拽走了:“行了小喻爷,小女孩天天蹲超市门口发传单,估计成功人士见得少,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您老‘微服私访’有情可原,都不容易,少说两句。”
“推销就推销,”喻兰川皱着眉说,“我是看不惯他们满大街卖焦虑。”
“焦虑不是他们卖出来的,”甘卿笑了笑,“煽风点火,也要有火才能煽。”
喻兰川忽然想起了什么,顿了顿,他装作不经意似的提起:“我那缺心眼弟弟期末英语考试比上次强了点,他说是你教的。你读书的时候成绩应该挺好的?”
“不好。”甘卿说,“叛逆期,觉得上学没劲,经常旷课出去打架。”
喻兰川:“……”
雪小了一些,绒毛似的落在人身上,几乎感觉不到,只有路灯车灯过处,能扫到一点细密的影子。
两个人一起走,如果不聊天,就会显得很尴尬,甘卿可能是怕把天聊死,也可能是除夕夜里有魔法,总能引诱人多说几句。
她顿了顿,又补充说:“后来遇到了一个……脾气很好的大姐姐,特别琐碎,特别唠叨,每天喋喋不休地给人灌鸡汤她有好几本心灵鸡汤书,就‘世上只有想不通的人,没有走不通的路’这种调调的,她能把那几本书从都背到尾……我当时其实烦透她了。”
喻兰川静静地听着。
“我以前好像跟你说过,我有个被家暴的朋友,就是她。”甘卿说,“她的事我是听别人闲话说的,那会年轻气盛,特别讨厌她。虽然我不动手,但心里觉得一些人会挨打不是没道理的……她就是那种人,顶着一张想讨好全世界的脸,让人觉得自己怎么对待她,她都不会反抗,说出来的话又很蠢,还不知道自己讨人嫌。可她又瘦又小,还生了病,端个沉一点的水杯都哆嗦,我也不好欺负她,每次只能甩个冷脸。她不会看人脸色,单方面地觉得我跟她关系挺好。”
喻兰川看了她一眼,总觉得即使是当年那个愤世嫉俗的小女孩,心里依然是很温柔的。
“她多管闲事地找人要来一套高中教材,每天在我耳边念,但其实自己连初中都没读完,根本看不懂,尤其英语,通篇找不着几个认得出的词。”甘卿笑了一下,“小孩子么,就算是学渣,也控制不住争强好胜心,我有一天没忍住纠正了她一句,从那以后她就跟赖上我一样,天天追着问。”
喻兰川轻轻地问:“后来呢?”
☆、第61章第六十章
“当然是……”甘卿停在路口,等着红灯过去,“我变得更讨厌她了。”
“青少年一般都有慕强心态,”喻兰川冷静地说,“一个人要是不漂亮也不酷,不大可能讨十几岁的孩子喜欢,这个正常。”
甘卿:“你这是养一只青春期弟弟的切身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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