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非人

两起谋杀案发生后，詹姆斯对他的监护也越来越严，不像是在防杀人狂，倒像是在防老王。廖清舒本来就有点怕詹姆斯，这样一来更是整天紧张兮兮。虽然也知道詹姆斯是在保护他，但他心里还是有点希望，詹姆斯能够少出镜些为好。
来到小区门口，华非正在棵梧桐树下抹汗，脚边放着一个很大的密封纸箱。廖清舒吓了一跳：“你给我送什么啊，这么多？”
“护身法器。”华非道，“都是技术支持部最新研发出来的，简单方便易上手，我给你批了一堆，拿回去，情况不对就拿出来用。纸箱上有客服电话，如果有问题，直接打过去问就是。”
“技服部？我以为研发是研究院的活。”
“拉倒吧，研究院和技术支持部早掰了！再说研究院研究的玩意儿个个比你的智商都高，遇上那些东西正常人就只有懵逼的份。相比之下技术部自己出的东西虽然糙了点，但起码接地气。”华非说完，拿手扇了扇风，热得直吐舌头。他现在在万物学院读研究生，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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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院实习，对这个部门的了解可比廖清舒多得多。
华非又掏出纸巾抹了把汗，低头看了眼眼手表，匆匆道：“行，我不跟你说了，你自己搬回去吧。我这边导师还等着我呢，我先走了啊！”
华非说完，一挥手，停在不远处的一辆计程车拐了个弯开过来。天气明明很热，带着暴雨将至的闷，随着计程车的靠近，空气里却无端泛起阴冷的感觉。车子在两人面前停下，脸色青白的司机问了声好，待到华非爬进后座后就将车缓缓开出，雪白的车身行出十几米就平地消失了。廖清舒目送着车子离开，转头看看地上的纸箱，苦恼地皱了皱眉，认命地卷起袖子开始搬东西。
廖清舒个子还算高，一米八出头，身材却是偏瘦的那种，说得过分点就是“弱鸡”，打架都挨不了两拳头的那种，这个大箱子对他来说可是有点困难了。半抱半拖，好不容易才弄回家门口，抬起手刚要敲门，却发现房门竟是开着的。
他刚才走的时候没有关门吗？不会吧？
一股异样的气味从门缝中传出，廖清舒的心跳忽然加速起来，莫名的恐惧攥住他的心脏，后颈警告性地开始作痛。
勉强抑制住指尖的颤抖，他缓缓地推开了门。
紧接着，双腿一软，他直接坐倒在地。
客厅里面，一动不动地躺着一个人，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双眼犹自睁得大大的。
那是他不苟言笑的监护者，詹姆斯。
第11章行凶者（2）
一声惊雷，暴雨如注，哗哗的雨声瞬间充斥天地。
廖清舒软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双腿的存在，战战兢兢地支撑起自己，刚爬起来，只听“悉悉索索”的声音从自己的房间中传来，瞬间把他吓得又给趴了回去。
房间里有人！
廖清舒惊恐地意识到这点，第一反应就是要逃跑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屋子里的，不是杀人凶手就是田螺姑娘，他可没有天真到会以为是后者！
余光瞥见华非送来的那一箱“护身法器”，廖清舒忽然福至心灵，扑上去撕开密封的胶带，扯出一个长方形的包装盒就往楼下冲。身后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他知道自己的动静一定是被那人听到了。
楼外大雨瓢泼，豆大的雨点不要命地往下砸，廖清舒却顾不得这些，连滚带爬冲进雨里，慌不择路地往小路冲去。雨幕遮眼，他又吓昏了头，等到反应过来时居然已经跑进了死路，没办法只好闪身躲进了一双大肚子垃圾桶后面，摸着手机就想要报警，内心却在双手在插入口袋的一刹那溢满绝望。
生死关头，他居然没带手机！
这跟取经的时候没带孙猴子有什么两样！没有手机他拿什么搬救兵，难道靠吼吗？
如果当年廖清舒上学时选修过“通讯法学”、“远距离沟通技巧”或是“基础传讯学”这一类的课程，那他就会知道，能搬救兵的不只有孙猴子和手机，还有千里传音和心电感应。可惜他没有。所以此时此刻，他只能很认命地选择自救，埋头研究起手里的“护身法器”。
廖清舒此时唯一的优势就是，他给自己挑了个好位置。他面前这俩大肚子垃圾桶常年处在小区的最角落，并排竖在一个小空间里，三边围墙上头封顶，隐蔽性很好还能顺便挡挡雨，不然他还得操心一下手里这宝贝防不防水。低头打开包装盒，他小心翼翼地将“护身法器”从盒子里抽出来，在看到实物的那一刻，表情却立刻窘了。
长的、柱形的、顶端串着俩蛋蛋一样的东西、尾部还有握柄……
这种长得就不太和谐的东西是怎么下的流水线？
廖清舒只觉得脸上一阵阵发烫，默默地又把包装盒看了一遍，确定这玩意儿的学名是“小光炮”而不是“按摩棒”。
眼角抽了又抽，他最终还是把那东西握在了手里。带着“华非肯定是不会害我的”的充分信任以及“如果他害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的坚定决心，他一脸凝重地展开了使用说明，并照着说明打开了开关。“小光炮”的柱状身体立刻开始嗡嗡地颤动，连带着顶端的蛋蛋也旋转起来。
廖清舒捂脸。这玩意儿，果然是不太和谐吧！
根据说明书，开启后两个蛋蛋会不同程度地发光，等到两个蛋都为强烈的金光时就可以发动攻击了。然而廖清舒等了半天也没见哪个蛋有发光的意思，又试了两遍，结果一样的令人绝望。
说好的“接地气”和“简单方便易上手”呢？还是说这玩意儿本来就是根按摩棒，只是不小心上错了流水线？
廖清舒不死心地又到纸盒子里去翻，想看看有没有补充说明书或者保修卡这一类的东西。不意倒了半天，居然倒出来一个巴掌大的键盘手机，看着早些年用过的小灵通，手机背后贴着一行小字：万物学院技术服部咨询投诉专用手机你的声音，我们随时都能听见。
另附一张小卡片，恭喜他抽中了这款限量版随机附赠赠完即止的试用版专机，卡片翻过来还有问卷调查的二维码，被廖清舒果断无视管他小灵通还是小苹果，能打电话的就是好机！
他只当自己撞了大运命不该绝，立马就用这个小灵通拨给了学院安全部。谁知号码刚拨出去，一个温柔的女性声音马上从手机里传了出来：“此为万物学院技术支持部咨询投诉专用手机，请勿用作它用。如果您有什么意见或建议，欢迎致电xxxxxxxx，你的声音，我们随时都能听见。”
……我内心绝望的哭喊，你们特么听见了吗？听见了吗？！
廖清舒欲哭无泪，去他妹的撞大运。
万般无奈地，他只好试着去打技服部的客服电话，一路狂按键，直奔人工服务而去，中途因为两次操作失误还错选了英文服务和妖族通用语服务，浪了宝贵的求生时间，气得他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自己。
终于，在又一段舒缓优雅到让人想死的音乐后，手机那头机械女声被一个疲惫又有点不耐烦的小哥声音取代：“你好，人工1314号，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
“请帮我报警！”廖清舒立刻道，“现在有个连环杀手正在追杀我！请帮我联系万物学院安全部！”
“哈？什么鬼？”对面小哥的尾音扬了起来。
听出对方语气里的不信任，廖清舒赶紧道：“真的，我现在被人追杀！我没带手机！只能向你们求助了！请帮我联系安全部，我不是骗子，我是隔离班的……”
对面的小哥顿了一下，漠然开口：“廖清舒？”
“你怎么知道……”廖清舒微微一愣，猛地反应了过来：“你该不会是……九方梓彦吧？”
对面不答，只听到九方梓彦在朝别的人吼着什么。很快，九方梓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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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回到了手机里：“你现在在哪儿？”
“祥荫路36弄……我在小区北边的垃圾桶后面。”廖清舒感激地握住手里的小灵通：“非常感谢，请快点帮我打给安全部……”
“没那闲功夫。”九方梓彦说完，只听“砰”地一声，电话已经被挂掉了。
“诶？”廖清舒怔在原地。
没那闲功夫……是什么意思？
他手脚冰凉，不愿去想，忽感强烈的刺痛感猛地袭上后颈，廖清舒的呼吸一滞是那人追过来了！
他赶紧屏住呼吸，不断地向后挤，希望能最大限度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充斥鼓膜的雨声中，一个清晰的声音穿透雨幕而来，那是金属敲在地的声音，越来越近。廖清舒深吸口气，紧张地缩起身体，手掌无意识地从口袋处擦过，感到一种又圆又硬的触感。
是那枚红玉。在山海世界中，琅给他的红玉。
廖清舒摸着那枚圆润的玉石，一个念头隐隐约约浮了出来。可还没等他想明白，一股无形的大力突然拽住了他，将他从逼仄的藏身之地狠狠扯了出来，拖行出十几米后用力扔在地上。廖清舒被摔得七荤八素，懵懵懂懂地刚抬起头，正见不远处一只闪着火光的大鸟向自己扑来！
他被吓得一下子清醒过来，手忙脚乱地撑起身子，不及细想就掏出了那块玉，暴手速比出了九方梓彦在梦境中教给他的结界三印。霎时只见玉石上红光大盛，一道雾气般的红色结界挡在了他面前。
廖清舒如释重负地长出口气，孰料他气还没出完，那只火焰凝成的秃鹫已经扑到跟前，利嘴尖爪转眼就把那层雾样的结界撕个粉碎！
果然，山寨的就是靠不住！
廖清舒绝望地闭起眼睛，不敢看自己的末路。
然而等了许久，那想象中的剧痛却始终没有招呼到自己身上。
廖清舒试探地睁开一只眼，发现一张透明却厚实的结界正拦在自己身前，表面缓缓地泛着波动，仿佛是雨水砌成的墙。秃鹫凶猛地对着结界各种扑腾撕咬，却怎么也冲不过来，身上的火焰却在雨水的拍击下愈发势弱。
廖清舒呆呆地眨着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此时，一声巨响，一道金光从身后窜出，险险地擦过廖清舒的脸颊，准地击在火焰秃鹫的身上。
秃鹫发出一声哀鸣，软软地坠落在地，化为一枚银色的子弹，眨眼融化在雨中。廖清舒难以置信地回头，只见九方梓彦不知何时已出现在自己的身后，跨坐在一辆骚红色的电瓶车上，一手执着玉符，一手端着廖清舒刚刚遗落在地的小光炮，光炮顶端的两个蛋上正隐隐泛着金光。
“律束无畏守，真是教不会。”看到廖清舒的呆样九方梓彦就是一肚子火，“傻在那儿干嘛，当望夫石吗？还不赶紧滚过来！”
第12章行凶者（3）
一溜烟跑到九方梓彦身边，廖清舒满肚子疑问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九方梓彦一脸厌弃地推到身后，一个趔趄，差点没头向下栽进垃圾桶里。紧接着又被扯着领子转过身来，怀里给硬塞进了那个按摩棒一样的小光炮。
“拿着！不许动！”九方梓彦这几个字说得那叫一个言简意赅、杀气四溢。知道的当他是来救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抢劫的。
摸了摸自己被勒得发疼的脖子，廖清舒决定看在他刚救了自己的份上，不跟他计较。
将小光炮塞给廖清舒后，九方梓彦转而看向雨中，抽了抽鼻子，又探手入怀，掏出个巴掌大的小圆盘。那圆盘看着像是罗盘，上面的指针却多达数根，此时都正没头苍蝇似地乱转。九方梓彦见状“切”了一声，将罗盘入怀中，沉声道：“那家伙跑了。我们走吧。”
“去找安全部吗？”
“不，先去你的住处。”九方梓彦将玉符扔给廖清舒，双手握住了电瓶车的把手，开始发动，“你就住这小区？几号？”
廖清舒正准备跨上后座呢，闻言便不假思索地答道：“13号，谢谢。”
“不客气。”九方梓彦说完，兀地把车开了出去，喷出一串尾气，徒留廖清舒在原地一脸懵逼，过了好几秒才想起把高高抬起的右腿放下，觉得自己像个傻叉。
这个小区其实是没有13号单元楼的。据说是因为设计者是海归，坚信“13”是个不吉利的数字，所以建造的时候就把这个数字给跳过了，原本该是13号楼的位置也被空了下来，做了个小花坛。
当然这只是表面说法。
真实情况是，那个设计师是万物学院的校友，受学院所托，在建造的时候偷偷多建了一栋13号，以结界遮挡，专门便宜租给学弟学妹。
不过这房子风水不好，设施也差，隔壁广场还总有人跳舞，是以虽然价钱便宜，但愿意来这里租房的学生并不多。廖清舒也是考虑到这点才会来这里租房，两年了，基本没见过几个邻居。
所以，在自己门口看到一个大活人被九方梓彦提着领子按在墙上时，他还是很惊讶的。
“喂喂喂！”他惊叫着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九方梓彦的胳膊，“你干什么？”
“谈谈。”九方梓彦说得简单，手上劲力却是丝毫不松，偏头往廖清舒的方向看了一眼，眉头锁了起来：“你来干嘛？”
“我……不是你说要我过来的吗？”廖清舒继续去掰九方梓彦的手，奈何对方却纹丝不动，“你要谈就好好谈，你先把人放下来，这是我邻居”
廖清舒急了。那人他认识，半天小孩一个，高四复读生，刚搬进来不到半年，廖清舒还蹭过他家两根黄瓜。
九方梓彦哼了一声：“没你事，走开！”
廖清舒愕然，又听九方梓彦不耐烦道：“这人可疑得很，我就问两句，你别多嘴……”
“你胡说！”他话音未落，被他押在墙上的少年立时发出带着假音的尖叫，“学长你听我说，明明是他……吱吱吱吱吱”
九方梓彦懒得听他废话，直接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吓得年轻人开始狂飙鼠族方言，声音一个劲儿地往上抛，跟指甲刮在黑板上似的，别说九方梓彦了，就连廖清舒听着都恨不得揍他两拳。廖清舒用手捂着耳朵，正想再劝两句，九方梓彦忽然扭头道：“你很闲吗？有空在这凑热闹，没空去报警？”
“啊？”廖清舒愣了一下，“我以为你已经……”
“要你去就去！”
“哦哦！”廖清舒本来对九方梓彦就有一种莫名的畏惧，被他这么疾言厉色地一凶，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条件反射地就冲进屋里去拿手机。而直到踏进客厅他才想起来，詹姆斯还躺在这呢。
穿着背心的大汉躺在客厅中间，双目犹自睁得大大的，身上血迹还未干透。廖清舒只觉得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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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血液都凉了下来，胸腔中泛起混杂着悲伤的恐惧，让他寸步难行。深吸口气，他冲着詹姆斯的尸体双手合十拜了一拜，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从旁绕了过去，生怕破坏了现场。好不容易挪到了自己房间门口，廖清舒擦了擦眼睛，无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眉头却轻轻蹙了起来。
詹姆斯的尸首上空荡荡的，唯有已经干涸的血迹。可廖清舒明明记得，在第一次看到尸体的时候，那毫无起伏的胸口上是插着一把匕首的。
是凶手特地回来把匕首拿走了吗？
那东西很重要？
廖清舒在脑海里默默重构了一下初次发现尸体的情景，那把匕首的细节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一片模糊的银色。他在心里给“匕首”加了个五角星，转身走进房间，找到手机开始拨给安全部。
安全部反应一向迅速，廖清舒挂断电话，感到一阵如释重负，内心深处却清楚地知道，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想起凶手曾在自己的房间待过，他后知后觉地转头想看看自己有没有少什么东西，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如裂帛般的惨叫，紧接着便是利刃出鞘的声音。廖清舒吓了一跳，拔腿向门外冲去，正见九方梓彦把那个少年踩在楼梯上，手持一把短剑，闪着泠泠寒光的剑锋正险险地贴在年轻人的脖子上，声音里带着森森的寒气：“想跑？还想往哪儿跑？”
廖清舒目瞪口呆，刚要说话，便听九方梓彦头也不回道：“你别多嘴，我有我的办事方式，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廖清舒：“……”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那个，你在干嘛？有话好好说……”廖清舒有点懵。他开始后悔将九方梓彦叫过来了，这家伙完全不知道是来干嘛的。
……等等，不对啊。他从一开始也没叫他来啊，这个人完全是自己跑过来的。
廖清舒皱了皱眉：“我说你到底……”
“安静！”九方梓彦陡然提高了音量，“都说了不用你指手画脚！你以为一直在关注这事的就只有你吗？”
廖清舒：“……”
他默默地环顾了一圈四周，迟疑道：“那个，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九方梓彦没回答，而是又把短剑朝少年脖子上靠了靠：“你想往哪儿跑？我话还没问完，你想往哪儿跑？”
“你到底是想我说什么啊！”少年带着哭腔道，“我真的没什么好说了的呀！”
“你在这蠢货门外偷偷摸摸的，是在干什么？”
“我我我……我只是闻到有血腥味，所以就好奇看一下而已……”
“看什么？”
“我、我……”少年支吾着，畏惧地看了眼九方梓彦，又望望廖清舒，吞吐良久，咬牙道：“我什么都没看到！真的！”
“很好，有骨气。”九方梓彦点点头，提起短剑作势要斩，少年立刻尖叫了起来：“你敢！我、我……我人类年龄还没满十八！我是受未成年人保护法保护的！你动我你就是犯法了！”
“满嘴跑火车的畜生也配谈法律？”九方梓彦危险地一挑眉，盯着那少年，声音骤然低了下去：“少给我装模作样，别以为我不认识你。”
说完，手里的剑竟真的刺了下去。
“喂喂！“廖清舒见状，不由失声叫了出来，待要上前去拦，忽感身边似是一阵风刮过，身体像被谁用力推了一把，猛地向前扑去，同时哐啷一声，九方梓彦的短剑被打落在地，他不及去捡，眼睁睁地看着廖清舒那个一米八的大沙包朝他砸了过来，砰地一下撞个满怀，后脑勺重重地磕在墙上，一时间，地转天旋。
廖清舒的脑袋被他的胸肌撞得嗡嗡响，忙一边揉着脑门一边站起身来，中途还不忘道歉。一错眼看到掉在地上的短剑，赶紧给捡了起来，刚藏在身后，便听九方梓彦道：“蠢货，还我。”
“等等再还。”廖清舒立刻道，“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
“冷静个头！”九方梓彦峻声，“人都跑了！
廖清舒转头，果见一道小小的灰色的影子正沿着楼梯一路狂奔，很快就消失在了拐角处，刚才少年所在的地方，则只剩下了一套廉价的运动服外加一双山寨球鞋。
“跑了也是被你吓的！”廖清舒义正辞严，“你如果真觉得他可疑就应该告诉安全部，私刑是不对的！带管制刀具也是不对的！你需要检讨反思自己！”
九方梓彦的白眼翻得几乎突破天际。
“去人类社会吧，半妖。”他真心实意道，“里世界不适合你。”
这句话触到了廖清舒的逆鳞。他立刻反驳道：“这不是哪个世界的问题，这是你的问题。现在万物学院已经正在努力打造一个万物共生的和谐系统，但看你的表现，你似乎还以为我们处在那个看到妖怪就可以拿起木剑喊打喊杀的野蛮时代！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倒退！”说到这，他顿了顿，看了看手里的短剑，补充道：“而且你这还不是木剑。你这是管制刀具。连安检都过不了！”
“驱魔部里用的都是管制刀具。”九方梓彦没好气道，“倒退个头，从来都是一样的，你个蠢货！”
他冲着廖清舒伸出手：“那是妈给我的。半妖，还我。”
廖清舒略一犹豫，低头看了下这把剑，闪着寒光的剑刃上龙形蜿蜒。心中无端一凛，他迟疑地将短剑递还给九方梓彦：“你可别拿这个对着我啊。”
九方梓彦切了一声，接过短剑，不再搭理廖清舒，走到一边自己抽烟。抽了两口忽觉不对，一个猛甩头：“你没事？”
廖清舒：“？？？”
九方梓彦：“手伸出来我看看。”
廖清舒不明所以地摊开双手，掌心间略有脏污，但也仅此而已。九方梓彦似是难以置信，走上前来，一把拽过，看了看又摸了摸，指甲在廖清舒掌间搔了两下，廖清舒觉得有些痒：“你在干嘛？”
九方梓彦没说话，只是困惑地歪着脑袋，像只陷入沉思的哈士奇。过了片刻，他突然将脸凑近了廖清舒的掌心。
“喂，你干嘛！”廖清舒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抽回来，九方梓彦不悦地抬起头，一把摘下了墨镜：“啧，就看一下，怎么了？”
廖清舒没说话。他呆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九方梓彦摘下墨镜的样子，感觉冲击有点大。
不得不说，这人眼睛真的很漂亮。是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睫毛长而密，眼周的线条很深，眸色黑得纯粹，配在那张线条俊朗的脸上，直接刷新了窝瓜界的颜值。
然而，这样漂亮的眼睛，却只有一只。
九方梓彦的右眼上，是一道斜切过眼皮的刀疤，像是一条丑陋的虫，固执地趴在他的眼皮上，又像是针脚粗陋的缝线，牢牢地缝合着他的眼睛，不肯漏出内里哪怕的一点墨色与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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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行凶者（4）
廖清舒呆呆地望着摘下墨镜的九方梓彦，却不知道自己的视线究竟该落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