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非人

“不管他们。你这样挺好的。”九方梓彦颇为熟练地揉按着毛下柔软的皮肤，手指在与皮肤摩擦的同时灵活避开了所有的伤口，间或几下恰到好处的提拉，令人舒适得像是被温热的水柱冲刷。廖清舒长长地“嗯”了一声，如果不是四肢还被固定着，他觉得自己甚至会直接蹭上去。
“我知道你不喜欢妖怪。”廖清舒咕哝着，喉头不受控制地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你不喜欢半妖，更不喜欢凶兽。”
“我是不喜欢。”九方梓彦直言不讳，“但我觉得你这样挺好。”
“嗯？”廖清舒晕晕乎乎地回了一声，九方梓彦略一思索，轻轻敲了下他头上的防护罩：“无所谓半妖还是妖怪，你还是廖清舒。你还能在这跟我说话，我觉得这样就挺好。”
微微一顿，他深吸口气，又强调似地重复了一遍，语气略略加重：“因为是你，所以我觉得这样就好。”
廖清舒睁开眯起的眼睛，脑子却似全泡在了热水里，根本就派不上用场，只喃喃道：“你什么意思？”
九方梓彦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再次敲了下防护罩，指上加了点劲，语气里带着嫌弃：“猪头！笨！”
廖清舒：“……”
被他这么一敲，他总算是清醒了些。回想了一下九方梓彦刚才说的话，廖清舒觉着自己像是抓住了些什么，又似没全明白过来。他在九方梓彦羽绒般的抚摸中艰难进行思考，沉吟良久，忽然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九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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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话算不算是……”
九方梓彦咳了一声，瓮声瓮气道：“说。”
“为我……封正？”廖清舒不大确定地说道，“……你是在肯定我，是那个意思吗？就像是路人肯定修行的怪，梦旅人肯定山海兽那样的……”
那种意义重大的封正。
“……”九方梓彦默了，过了许久才道，“你的语文是政治老师教的？”
“啥？”
“随随便便一句话，都能解读出花来。”九方梓彦冷哼一声，继续在廖清舒身上捏捏捏，令他惬意到差点要叫出来，尾巴尖都在止不住地颤。
“九方。”廖清舒默然许久后终于再度开口，“谢谢你。”
“……谢你个头。”
九方梓彦再一次认识到自己有时确实无法理解对方脑回路的事实，却没有意识到，对于廖清舒而言，他那种态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真的就是封正因为是你，所以这样就好。是孑孓还是蚊子都无所谓，只要是你，那就不算太糟。
这是仅对于“廖清舒”这一个存在的肯定，是只属于他的封正……虽然这正封得确实是有点不太走心。
而此刻的九方梓彦，是没心思思考这些的。他只是略微有些懊恼……他认为自己这次表达得已经够清楚了。
然而廖清舒那个猪头，一点配合的意思都没有，只是一味沉浸在自己领悟出的“封正”之中，配合着九方梓彦恰到好处的爱抚，恍然的领悟与身体的愉悦叠加，周身几乎都要飘出小花花来。
九方梓彦撇了撇嘴，听着大猫从喉咙里不由自主发出的呼噜声，眼帘微垂，眸色忽然一暗，手指沿着脊柱滑下，悄不作声地摸向了大猫最为敏感的尾巴根。
“喂，问你。之前那个答复，你想得……”
“砰砰砰。”
修长的手指蓦地一僵，停在尾巴与身体链接的部分，九方梓彦的表情难看得像是要杀人。
下一秒房门大开，一身烟灰制服的方哲逸站在门外，一脸不耐：“廖清舒，活着吗？有话要问你！”
顿了数息，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一转，眉毛向上一动：“怎么，不方便？”
“……”九方梓彦的脸登时黑了。
鸵鸟似地将脸缩在伊丽莎白圈里，廖清舒动了动有点发烫的耳尖，趁机默不作声地卷动长尾，刷子般的短毛轻轻扫过九方梓彦的手腕，将其缓缓圈住，悄悄摘到了一边。
“……”于是九方梓彦的脸变得更黑了。
第136章山海一梦（3）
方哲逸其人，从来说话带刺，嘴角带嘲，眼神带傲，尤其是在现场有九方梓彦出没的情况下。九方梓彦从以前就觉得，这人多半是讨厌自己的。
他和九方梓彦算是旧相识，当年是同一批进的驱魔部，且同为出身世家的人类子弟，彼此之间基本算是互相听着名字长大的。进入驱魔部之后，这年纪相仿的两人之间也没少过竞争意识，只是很快，这种竞争意识便随着九方梓彦开挂般的晋升而逐步消弭，方哲逸纵有不甘也无计可施，一张嘴倒是变得越来越讨人嫌。后来他被乔希仁圈粉，主动成为了那人的头号迷弟，九方梓彦自己又不喜与乔希仁打交道，两人的交集便越来越少，关系虽说还不至到冰点的程度，但每次见面的一点小摩擦总是不了的。直至九方梓彦离开驱魔部，方哲逸的地位随着乔希仁的上位而水涨船高，再碰面时的那酸爽……别提了。
所以，九方梓彦觉得自己很有理由相信，这混球刚才的作为就是故意的。真特么欠。
九方梓彦的脸漆黑宛如世界末日，方哲逸却似没看到一般，径直走到廖清舒床前，敲了下他的伊丽莎白圈，语气是一贯的轻慢：“来，问你个事。”
廖清舒：“……”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要敲他的防护罩！欺负他咬不到人还是怎样！
他艰难地转头向方哲逸看去，却惊讶地发现对方的状态其实并不像听上去那么正常起码在他看来，方哲逸眉间不平，眸光微黯，眼下还带着黑眼圈，看上去是颇显憔悴的。
廖清舒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角度，尾巴不安地摆动，正好撞在旁边的九方梓彦身上。九方梓彦顺手将尾稍拿在了手里，廖清舒抽了一下没抽出来，只好由他去，强捺下不适硬着头皮向方哲逸问道：“请问你是要问什么呢？”
方哲逸眼神疲惫，全没将两人的小动作放在眼里，只头也不回地问九方梓彦：“喂，你没告诉他？”
“告诉我什么？”廖清舒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旋即一愣，紧接着心便提了起来他忽然想起，方哲逸是驱魔部的人，而自己又是彻底妖化过的半凶兽，虽说已经像乔希仁那样捡回了脑子，但沾过血腥也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这人难不成就是来处理自己的？
他心里一紧张，人也跟着僵了起来。九方梓彦像是察觉到了他在想什么，忙安抚地顺了两下尾巴毛，答道：“不管你事，你别怕。他是来问乔希仁的。”
听到九方梓彦这样说，廖清舒才稍稍放下心来，又奇怪道：“乔老师？他怎么了？”
方哲逸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神色晦暗不明：“他没怎么。他失踪了。”
廖清舒：“……”
乔希仁的失踪是在十天前被发现的，当时的廖清舒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得像条死狗，醒来后山管办诸人又一直在各忙各的，没人提到他，廖清舒也没多嘴去问，却怎么也没想到，好好的人居然说找不到就找不到了。
用方哲逸的说法，开始失联的时间理应在更久之前。当时安全部借驱魔师去震慑吸血鬼，身为首席的乔希仁原是不用亲自去的。是他自称与某血族高层熟识，坚持跟了去，之后方哲逸就经常联系不上他。后来血族发动突袭，更是将外派驱魔师与本部的联系完全切断，直到十天前万物学院才设法与他们再度取得了联系，也就是在那时他们方得知，乔希仁在血族突袭之前就已经先行离开了欧洲。
乔希仁现在在哪儿，这没人知道。万物学院损失惨重百废待兴，也没空去管。也就一个方哲逸，凭着一点点的线索一路找过来。对此，九方梓彦的评价是，一看就是工作量太少了。
廖清舒暗暗拿尾巴抽了他一下，回头问方哲逸：“就你一个人找也太辛苦了吧。驱魔部呢，丢的怎么也是他们的首席，他们都没点动静的吗？”
“动不了。”方哲逸答道，“在这次突袭里驱魔部是损失最大的，折了大批英骨干；外面又有很多导师的余党在流窜，得加紧予以剿灭；最头疼的是欧洲那边的驱魔师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当地的血族咬得很紧，只能一批批地撤退，鬼知道要撤到猴年马月……驱魔部这会儿已经不是人手不足的问题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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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就已经是断手断脚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平平，反倒让人感到惊悚。疲累地揉着眼窝，他再度开口，语气已不复原本的随意：“我说半妖，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廖清舒的脑袋缩在伊丽莎白圈里，无奈道：“你这已经问过好几遍了。我再说一遍，我真的对这事真的一点线索一点头绪都没有，我跟他最后一次见面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方哲逸不信任地打量着他，过了良久，才缓缓道：“几天前，我为了找线索，曾去了一次老师的家。”
廖清舒：“？？？”
“我在他的书房里看到很多资料。”方哲逸继续说着，双眼盯紧了廖清舒，生怕错漏一点东西，“都是关于你的。”
廖清舒：“……？！”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方哲逸再次发问。廖清舒懵懵地看着他，茫然摇头。
方哲逸犹不死心，还想再问，一副不从廖清舒这撬出些什么誓不罢休的样子，九方梓彦却是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拎住就往外拖，一直拖到走廊上。顺手关好房门，他反身怒道：“你给我适可而止，这里是病房！”
“我看他神好得很，刚才不是还和你玩得挺开心？”方哲逸微微冷笑。九方梓彦眉毛一竖，将他一把推到墙上，峻声道：“我知道你急，但你能不能稍微腾点时间把脑子捡一下？看看你这蠢样！”
方哲逸白了他一眼，伸手整了整衣领：“你知道个鬼。”
“安全部的邱妙飞，这人我认识。”九方梓彦峻声道，“我知道得远比你想象得多。”
方哲逸的动作僵住了。
“山管办曾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与导师的队伍战斗了近两个小时，这件事九方重俊应该已经报上去了，当然信不信是你们的事。”九方梓彦道，“我只知道，在那两个小时里面，有一个绝对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在了那里，还被邱妙飞认了出来。她死里逃生之后将这事告诉了一个她认识的驱魔师，那个驱魔师却让她把这事烂在肚子里，任谁问都不要讲。而那个驱魔师自己，则不管不顾地找起那人来，急到连脑子都没了……”
方哲逸的脸色随着他的讲述一变再变，最后却都化为唇边的一抹讥笑：“鸟嘴就是鸟嘴，拿什么都封不住。不过前首席你居然也会这么八卦，这我倒是头次发现。”
九方梓彦没理会他，自顾自道：“听我句劝，方哲逸。不干净的东西就是不干净，你再怎么自欺欺人都没用。将事情报给学院，趁早抽身还来得及。”
方哲逸脸颊抽搐了一下，靠在墙上默然不语。九方梓彦沉思片刻，破天荒地语重心长起来：“我听说过你的事了，你在这次的袭击事件里表现得很出色，带着一帮未出师的术士学徒就敢冲锋陷阵。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乔希仁之后的首席位置很可能就是你的……”
“有的事情，不是一个首席位置就能解决的。”方哲逸冷冷地开口，“如果你我易地而处，换作是里面那个半妖下落不知情况不明，你还有心思跟我谈什么前途吗？”
九方梓彦默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就是因为想过这个，所以才跟你谈前途。不然早让邱妙飞一股脑儿捅出去了，谁还有空来劝你？你被坑被骗、身败名裂又不干我的事。”
方哲逸蹙着眉头，上下打量着九方梓彦，似在思考他说这番话的目的。少顷，他站直了身子，对九方梓彦道：“行吧，看来那半妖调教得还挺有效果。”
九方梓彦：“什么鬼？”
方哲逸没再说话，转身离开，行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迟疑地看着九方梓彦：“你不会把这事透出去吧？”
“我会给你时间想清楚。”九方梓彦一字一顿道，“但我不会等得太久。”
“那也够了。”方哲逸喃喃着，转过头去。
他沿着走廊慢慢地走，踩着从窗间斜斜照进的阳光。窗棂的阴影打在他的背上，投下一道一道的痕迹，远远看着，宛如囚服。
第137章山海一梦（4）
打那以后，方哲逸就再也没有来过。倒是又过了几日后，安全部的人开始频频造访廖清舒的身体越见好转，他们就越发紧张，三天两头来一趟，测数据、做检查，还要谈话做评估。九方梓彦被烦到不行，将来人乒乒乓乓往外丢了两次，安全部出现的频率这才少了些，且将负责人换成了曾与他们打过交道的庞达书，但该走的程序，还是一样都省不了。
他们每次来，廖清舒都要心惊胆战半天，像是罪人抱着他沉甸甸的心事，等待着不知何时会到来的裁决。然而任凭他等得如何焦躁不安，对方就是不肯从他的公文包里掏出那张让人纠结到死的判决书。直到有一天，廖清舒终于耐不住了，主动询问道：“请问……我会受到什么惩罚？”
“惩罚？”正在整理公文包的安全员庞达书愣了一下，“也算不上罚吧……这个得看情况的，如果没有伤人的话，最多给你再加两层禁制，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廖清舒闻言顿住，偷偷看了眼一旁的九方梓彦。曾被他挠得肚穿肠流的前驱魔师却一派镇定，手指在大猫的颈上悠悠犁过，笃定道：“他没伤过人。”
“那应该就没事了。”庞达书回答道。廖清舒犹豫了一会儿，小声道：“可我还杀过妖……”
“是吗？”庞达书又是一愣，然后不大确定道，“哦，对，我想起来了。不是说你们曾在a市打过一场仗？这事吧，得看学院方面认不认……”
“敢不认。”九方梓彦冷哼一声，“重俊已经去找a市的秩序长开证明了。”
“那就好办了。”庞达书一锤手，对廖清舒道，“这样，你把你当时杀妖的情况先写成书面材料，我交报告的时候给你一块儿提交上去，这样也许能争取个好一点儿的待遇。”
“能宽大处理？”廖清舒怀着希冀道，九方梓彦在他肩上捏了一把：“处理个头啊，他让你写材料不是为了让你自首，而是想给你计功。”
“诶？”廖清舒诧异地眨眨眼。过了几秒后，他渐渐垂下眼帘他这才想起来，在这个世界里，人命和妖命原是不一样的。
九方梓彦默不作声地抚着他的肩颈，力道微微加重，廖清舒倒卷尾巴，反拍了拍他。庞达书在旁一无所知地整理好资料，转头对两人道：“行啦，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哦对，差点忘了，这个给你们。”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盒巧克力递过来，一盒递给九方梓彦，一盒放到床头柜上。廖清舒瞪圆了眼：“喜糖？”
“差不多吧，我要跳槽了。”庞达书的大肚子一晃一晃的，看着心情很好，“我干完这个月就要转到驱魔部去了，发点糖庆祝一下。”
“这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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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开心的。”九方梓彦直接拆开了他的那盒，剥了一颗放嘴里，边嚼边道，“驱魔部事多钱少，做事还容易吃力不讨好……”
“那是你自己的问题。”廖清舒说着，冲着庞达书晃了晃尾巴，“恭喜转职！那个，我想问下，乔老师他……”
“首席？他不是还在欧洲吗？”庞达书似是并不知道乔希仁失踪的事，九方梓彦便掐了把廖清舒的毛，示意他不要多说，又问道：“那现在驱魔部的事主要是谁再管？”
“方哲逸啊，他不是首席的亲信嘛。”庞达书说着，将包一提，“行，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啊。你们慢慢吃着，我到隔壁看看金翅丫头去。”
庞达书推门离去，九方梓彦挑了挑眉，又给自己剥了一颗巧克力：“这可真是一届不如一届了，连灵力平平的人类大叔都肯要，驱魔部这都是废到什么程度了。”
“怎么说话呢！”廖清舒倒转尾巴打了他一下，“他怎么了他！”
“平心而论，资质不行。”九方梓彦直言不讳地说着，将手里的巧克力包装纸往垃圾桶里一丢，又去拆廖清舒那盒，边拆边道，“你看他在安全部里混了那么久，不也只能当个基层小职员？水平也就那样了，就算有驱魔师的执照，多半也就是个低分飞过的本本族……我知道驱魔部现在缺人，但万物学院里有资质的半妖学生一抓一大把，驱魔部也一直有在培养专门的学员作为储备，这样乱招人算是怎么回事？”
廖清舒不太了解驱魔部的事，听九方梓彦这么说，固然觉得有哪里不对，也只能听过就算。他伤势未全好，又跟庞达书谈了许久，此时微感乏累，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用尾稍顶了顶九方梓彦：“你还有巧克力吗？喂我一颗。”
“滚。”九方梓彦很干脆地拒绝了，顺带将最后一枚巧克力球抛进嘴里，“你吃什么巧克力，不要命了。”
“……”廖清舒默了三秒，尾巴一竖，忽然炸了毛，“我怎么不能吃了？我又不是猫！你手里那盒是我的！把我的那份还给我！”
“啧，别闹。”九方梓彦躲避着不断往身上招呼的长尾，眉头一皱，猛地反身，伸手掐出大猫的后颈皮。廖清舒的身体顿时条件反射地僵住，然而仅一会会儿，又不甘心挣动起来。九方梓彦见这招没用，索性身子前倾，顺势卸了他头上的防护罩，拇指在毛茸茸的耳朵根部不轻不重地按了两下，廖清舒的动作登时缓了下来，尾巴凝在空中，末梢正对着九方梓彦的背，似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一击抽下去。
“喜欢这个？”九方梓彦饶有兴味地说着，一手不住地搔弄廖清舒的耳朵，细细的绒毛抱在手指周围，软得像是云朵。
廖清舒似是极吃这一套，眼睛微微眯起，舒服地头都仰了起来。九方梓彦换了个姿势，搔完耳朵又去摸他的脸和下巴，望着廖清舒一副温驯陶醉的样子只觉好笑，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你想进驱魔部吗？”
“……嗯？”廖清舒蓦地睁开了眼：“你说什么”
“我问你想不想进驱魔部。”九方梓彦又重复了一遍，手上动作不停，“凭你的资质，能抵得上一卡车的庞达书了。”
“瞧你说的，好像我想进就能进一样。”廖清舒抬起头，方便九方梓彦继续向下摸，“我现在只要别被杀掉或者关起来就谢天谢地了。”
“这又不是不可能。”九方梓彦道，“当年乔希仁也妖化过，后来不也得了特许成了驱魔师？你的条件不比他差，又比他乖，而且现在驱魔部的情况比当时还糟，既然乔希仁都能被接受，没理由你不行。”
“乔老师又没杀生。”廖清舒偏了偏头，九方梓彦心领神会地移动着手指往旁边抓去。只听廖清舒慢悠悠道：“而且驱魔师之类的，也并不是特别适合我……”
“真的？”九方梓彦挑眉，“真不喜欢？驱魔师很不错啊，五险一金，还有奖金……”
廖清舒斜过眼睛看他，奇怪道：“你刚才不是还和庞大叔说，驱魔师不好吗？”
“他是他，你是你。”九方梓彦道，“你比他能干，有前途……你如果像庞达书说的那样写份书面材料递过去，也许真的能进也说不定。你要真想去，我帮你写推荐信也是可以的。”
“都说了我不是很想去……”廖清舒的声音闷在枕头里，听着有些含糊。过了片刻，他耳朵又是一动，倏然抬起头来，探究地望着九方梓彦：“你很想我进驱魔部吗？”
九方梓彦没说话，又给自己剥了颗巧克力。廖清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问道：“那你是不想我进驱魔部吗？”
九方梓彦咳了一声，他被巧克力呛到了。
“你是在担心我会进驱魔部吗？”
九方梓彦用力地按了把他的头。
廖清舒好笑地看着他：“你在瞎操心些什么劲？我不会走的……我在山管办好好的，干嘛要跑去个自己都不认识的地方？你也说了，那里钱少事多……”
“待遇起码比山管办好。”九方梓彦避开廖清舒的目光，眼神有些飘忽，“你真的不想当驱魔师？”
“只是小时候想过。”廖清舒想了想，认真道，“小的时候觉得驱魔师很酷，像是《哈利波特》里的傲罗。”
九方梓彦：“现在呢？”
“现在……”廖清舒默然片时，扭脸看向窗外，“嗯……现在才发现，这个职业不止是酷，其实还挺残酷……如果非要说的话，比起当驱魔师，我更愿意扮演某种不受其影响、还能反过来影响一些什么的角色……”
“驱驱魔师师？”九方梓彦扬起眉毛，廖清舒诧异地看他一眼：“这是什么？冷笑话吗？”
九方梓彦不答，伸手在他头上摸了一把，认真道：“这个不错，很好。”
“……？”廖清舒茫然地抬头看他，两瓣耳朵不自觉地向后靠去。九方梓彦用手指在他耳根处揉了揉，正想说话，门外忽然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廖先生？”
廖清舒慌忙甩开九方梓彦的手，开口应了一声，一个长发披肩、相貌清丽的年轻女子随即推门而入，步履款款，一身青绿色长裙几乎曳地。
“青耕？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九方梓彦微感惊讶。青耕姐妹早在讹兽事件不久后就被猪婆龙匆匆送出了国，他倒不知道她们已经回来了。青耕与两人打过招呼，将带来的果篮放在柜子上：“刚回来没多久，就我一个人。小鳄鱼的胳膊伤了，我回来照顾她，正好办手续的听墨衣说了廖先生的事，就自说自话地过来了，真是不好意思。”
廖清舒忙道没有的事，青耕笑了一下，旋身坐在床边的椅上，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若有所思道：“说起来你们刚才是不是在吵架？我在外面听着，声音有点大……”